【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书名:小绿叶的平凡人生 作者:寒景柔 ==================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尚在打地基,若遇有特殊背景设定时,会备注在作者有话说字段,既然历史架空,其实就没有太多废话了,唯有一句交代:童鞋们耐心包养吧!!   这一年,正是大夏朝,永兴六年的最后一日,天地大雪纷飞,街头街尾的百姓因着迎接新年到来,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暖暖,一点也没有感觉天气如何的寒冷,渐渐地,随着夜色的降临,街上行人慢慢稀少,各家各户的屋里也一一燃起炉火,准备享用丰盛的年夜饭。   长兴侯府内,顺和堂的一侧也早早摆上几张大桌,中间还隔着一扇屏风,唯其中一边还有一张独立的精致小桌,几个人迎着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往这里走来。   “太夫人小心一些,这儿门坎可是挺高的。”两名少妇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妇人进屋,跨过门坎后就径直地往那张精致小桌走去。   “好好好,妳们也坐吧,今日是除夕,大家不必见着我老婆子在这里就拘谨起来,这年头年尾的,保持心情愉快最是要紧,我身边有安蓉、如秀俩丫头伺候也够了。”太夫人姚氏一坐到桌前,就笑瞇瞇地让还未离开的两名少妇不必伺候她了,各自去用饭即可。   “多谢太夫人疼惜,那媳妇和弟妹就不客气了。”其中一名妇人立刻笑着躬身行礼,竟也不婉拒地顺口答应下来,然后拉着另一名少妇就回到早已准备好的席面上。   这场年夜饭,众人吃得极喜气而愉悦,让下人们撤走桌椅之后,几位妇人女又扶着姚氏来到正堂上方坐下,准备接受晚辈们的拜年。   姚氏是如今长兴侯府中地位最高的老太君,对于膝下晚辈们向来出手大方,所以每个上前行礼的孙子孙女都能拿到一个丰厚的荷包,不过这荷包里依旧是暗藏着乾坤,只要有心人注意一下,还是能看出姚氏对孙子辈的偏爱之心。   “六妹妹,妳看三姐姐那个红包里装的是金锞子呢。”拉着人说话的是长兴侯的庶次女,于府中行五的姑娘顾若晴,她总是喜欢盯着同为长兴侯府中妾室所生,却事事比她还强的顾若薇。   “三姐姐素来伶俐,能得太夫人几分疼爱也是正常的。”被拉住的这位叫顾若寒,在长兴侯府中的女儿辈排行第六,然而父亲顾世凯仅是先长兴侯爷的庶子,因此虽说娘亲是顾世凯的正室夫人,顾若寒在长兴侯府的身份也还是比顾若薇顾若晴低一等。   “哼!惯会假惺惺的家伙。”顾若晴本来还想讽刺几句,却被另一旁的顾若梅扯了扯袖子,回头一望却发现刘氏的目光飘向她这里,脸上微带不豫之色,只好泄气地嚅嗫一句,便闭上了嘴巴。   顾若寒捏捏手中的荷包,里面物品的大小和去年差不多,看来还是只有一个银锞子而已,不过她却不太在意,反正身份早就摆在那里,争也没用,况且她从来就不想争。   等到姚氏发完红包后,男子就退出明堂之外,另寻一处花厅喝酒聊天,女眷们依旧留在这里,她们必须等到姚氏开口喊散会,才能各自回去院子里休息。   顾若薇本来想待在刘氏身边伺侯,刘氏却叫她过来与姐妹们说话,于是顾若薇也只好过来,她坐在顾若梅的右侧,看了看几个人后,才开口道:“六妹妹是今年要开始学女红吧?听说二婶婶已经请来京城里有名的女红师傅,是吗?”   “是啊,我娘说我老是坐不住,寻个严厉点的师傅也才能压得住我。”顾若寒羞涩地笑着回道。   “那妳可要认真学习才好,以往我曾听大姐姐说过,咱们女儿家最首要的就是女红和管家,管家一事倒还好,将来嫁了人也能慢慢地边做边琢磨,但唯有女红这一项是要苦下功夫的,没有认真学个三五年时间是绣不出那等精巧的作品。”顾若薇点点头,眼中微带一丝欣羡地说道。   “三姐姐提醒的是,妹妹一定会告诫自己要认真学习,不然岂非对不起我娘亲和师傅的教导?”顾若寒依旧很客气地应了一声。   “三姐姐怕是羡慕六妹妹能有好师傅教导吧?不过我听说郑姨娘还没进咱们家时,也是正经学过女红的,难道她就没把她的手艺传授给三姐姐吗?”顾若晴的语气有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顾家里,谁不知道郑氏因为有儿子,所以心思大部份都放在儿子那里,也是顾绍东依规矩搬至外院后,郑氏的时间忽然空闲下来,她才想到这个女儿的存在,只可惜此时已经换了蕊的顾若薇并不怎么想与她亲近,母女俩的关系也就僵在那儿了。   顾若寒闻言,只得暗暗地叹一口气,想当初她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时,心情可说是起伏不定,一开始知道长兴侯的名头时,她叹一口气,知道家里的姐妹比起那些动辄十多人的大户人家相比也不过尔尔时,又松一口气,后再知道父亲只是个庶子时,便再叹一口气,最后当她不小心发现原来穿越的不止她一人时,却是大大地松一口气。   而另一个穿越者还不是旁人,正是坐在眼前,被府中不少人眼红的三姑娘顾若薇,说起来,顾若薇还大她两岁,却因在七岁那年背出那首现代人也能背上几句的旷世名作-满江红,然后渐渐传出了才女之名,不过顾若寒小姑娘在听见的当下仅在意到一件事-原来不是只有情爱诗词才能拿来用,人家岳飞将军的大作也是挺管用滴。   看到别人在这个异界发光发热,一开始的顾若寒若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唬弄小朋友的,可惜谁叫她比顾若薇晚来了两年时间,甚至人家背出‘满江红’的时候,她还在学习怎么当小孩,对于北院之外的事情完全不知晓呢,不过她也很庆幸那时的自己只是一个四岁小娃,什么事都能直说自己不记得,身边伺候的奶娘和丫鬟也觉得小孩子不记事很正常,亦是全然看不出小主子的魂换了。   顾若寒知道顾若薇出名的事之后,才慢慢注意到这个与她有相同来历的穿越女,自然也不时地听到那些下人对长房那位三姑娘的赞美,从她为人如何地亲善,一直到夫子如何夸赞她的才思敏捷,虽然是个庶女,气度却几乎能和大姑娘比肩云云的评语。   这些话听久之后,顾若寒对于自己这片绿叶的命运就逐渐定位了,毕竟前世的诗词,她记得没人家多不说,她也没能厚脸皮地一直借用古人的心血结晶来突显自己的特别。   再说到长房大姑娘顾若彤,顾若寒非常相信这位姑娘绝对能成为古代大家闺秀的标准模板,虽然年幼时就失去了母亲,太夫人和大伯父却一直视她如若珍宝,不止规矩礼仪,甚至琴书诗画等等,样样请来了最好的师傅教导,顾若彤的奶娘听说还是原先大伯母在世时,不知道从哪里特意寻来的,规矩极为严谨,治下的手段也不差,顾若彤住的院子被她打理得条理分明,再加上顾若彤在顾家的地位可说是她这一辈姑娘中最高的,是以就连进门不过五年的刘氏都不敢招惹她丝毫。   顾若寒初到此地时,顾若彤早已由大伯父做主订下亲事,夫君是汝国公的嫡长子冯文卿,比顾若彤大两岁,据说学识才能都颇受当今圣上的赞扬,这桩婚事,顾若彤明显是高嫁许多,而且在今年六月时,她也顺利嫁进冯家。   而今的长兴侯夫人刘氏是继室,当顾若薇初到顾府时,她也才刚被迎进门不久,顾若薇是个精明的人物,待她摸清这顾府里的情况之后,便趁着刘氏膝下尚无子女之际,特意与刘氏亲近,并博得刘氏的好感,果然这样的示好让刘氏对顾若薇疼惜不已,待她有若亲生女儿一般,即便如今已有一子顾绍明,也未曾令刘氏的疼爱减少几分。   顾若薇被顾若晴堵了一句,却也不见恼怒,只是不再开口与众人说话,独自坐在一旁看着她们说笑而已,直到近戌时左右,姚氏才发话让大家散了。   顾若寒看着母亲王氏走出去,本想跟着她一起走的,却又被顾若晴拉到另一条小路上去说话。   “我就是看不过她那个嚣张的样子,刘姨娘的地位也没比姨娘高,母亲却对她比对谁都好,前些日子还听姨娘说道,母亲似乎向父亲提出要把三姐姐记到她名下呢。”顾若晴一副酸溜溜的语气,想是觉得这么好的事居然让顾若薇碰上了,将来的婚事自然就高低立分。   顾若寒一边听着一边暗叹顾若薇的手腕之高,假使让她在那里位置上,她顶多求个不要落个作妾的命便是万幸了,看来顾若薇的志向颇为远大,还不知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刘氏会在此时提出将顾若薇记到她名下,正是因为再过两三年的时间,顾若薇也要议亲了,有个嫡女的身份,愿意结亲的人家就比较多,而据顾若寒所知,顾若薇这些年来的际遇与她看过的那些穿越文中的女主角没有多少差异。   顾若薇当年背的词引起很多人注意,嗯~其实顾若寒会知道也是因为听到她亲哥哥顾绍宸酸溜溜地顺口说起的,顾绍宸还说其实根本没人相信顾若薇背得出来那样的词句,不过仅七岁就能背出那么长的词也足够叫人惊奇,因此才会特别注意到她。   尔后的几年下来,顾若薇又随长姐去过不少王公世家的宴会,每次顾若薇都能背出几句应景的诗词,不止符合了顾若薇当时的年纪也让不少人相信顾若薇确实有几分才情,所以不久之后,顾若薇便得到了几位年纪相仿的皇子及世家子弟的友谊,叫顾若寒不得不感叹一声,果然是穿越女主命哪~。   “我看着大伯母对你们几个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三姐姐对长辈向来体贴孝顺,在大伯母心里的份量自然要比旁人重一点,妳要是担心将来的话,以后随三姐姐一道向太夫人和大伯母请安,顺道多说些好听话,日子久了,大伯母肯定也会心疼妳的。”顾若寒笑了笑,好心地建议顾若晴一句。   “哼!我的心情妳怎么可能明白?虽然我们住在同一个侯府里,但是二叔不是太夫人亲生的,你们几个兄妹的婚事,太夫人肯定不想管太多,可是我们却不同了,我们的亲事虽说掌握在父亲和母亲手上,但太夫人也能插手说话的,所以三姐姐能记到母亲名下这件事,母亲肯定已经向太夫人禀明过又得到太夫人同意后才敢向父亲开口的,即使我现在赶上去讨好,她们也不会觉得我比三姐姐优秀,我还不信她成了嫡女就能过得比我好。”顾若晴轻嗤一声,却是拐弯抹角地谢绝了顾若寒的一番好意。 ☆、第二章   等顾若寒回到北院时,已经是姚氏发话让众人回去的一个时辰后了,王氏稳坐在明堂上,顾世凯名下的几个子女也站立在一旁伺候着,不敢随意离开。   “母亲!”顾若寒笑瞇瞇地踏进屋里,向着王氏微微行礼。   “又被五丫头给绊住了?”王氏随口问了一句,但从她的态度上看来,这样的事显然不是偶发事件。   “妹妹就是心太软和了,要我说啊!根本不用理会她那么多,他们自家人的事,咱们外人哪里管得着?”顾绍宸对于长房某些人的做法向来嗤之以鼻,自然也不愿妹妹去淌那一房的浑水。   “你妹妹才几岁?哪里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何况上头有老夫人在,你叫妹妹不去理会那些兄弟姐妹,不等于让外人指着你爹爹骂他不孝?!不怕人家说咱们侯府都还没分家就已经指使着自家孩子和别房的人生分了?”王氏板着脸斥责道。   “哎呀!只是听五姐姐说几句话而己嘛,她心里不快活,自然想着要抒发一下心情,我也是听听就算了,不过,娘亲,五姐姐说大伯母想把三姐姐记到她名下,这是真的吗?”顾若寒跺着小脚,娇嗔地瞪了顾绍宸一眼,又转头向王氏问起这件事来。   “虽然还没对外宣布,不过这件事的确是真的,妳大伯父前几日才同意的,只等清明祭祖之时就会把三姑娘记到妳大伯母名下。”王氏点点头,想着反正也是早晚要知道的事,她便没打算隐瞒下来。   “我听大哥说,因为三妹妹去年认识了宁王世子那些人之后,似乎和他们常有往来,我觉得大伯父会同意这件事,多半是想要借着三妹妹的关系和皇室的人搭上线吧?”顾绍宸说到这里,眉间便有些不展,显然觉得顾若薇就算有朝一日能嫁入皇室为媳,哪怕是有嫡女的身份也未必有多高的位份,他家大伯父似乎想太多了。   “可是姑母不就已经是皇室中人了吗?侧妃的地位也不低呀!我还听四姐姐说,姑母上个月才托宁王妃出面向老夫人和三叔母提亲,说是打算聘二姐姐为崇兴表哥的正妻呢。”顾若寒觉得这句话说得她都晕了,真不明白像顾若薇那样的穿越女们,怎么就能说得条理分明呢?   “大伯父想的自然不是把三妹妹嫁进宁王府,而是想送进宫里呢,妳别忘了宁王世子与三皇子、四皇子的交情都不错,那日三妹妹可是同时认识好些皇室子弟,除去他们三人,还有庆王世子也在其中。”顾绍宸轻笑一声,又补上了几句。   顾若寒当然知道这些事情,而且她也知道除了顾绍宸说的这四个人之外,还有几个世家子弟对顾若薇挺有好感的,包括长兴侯嫡妻李氏的娘家平阳侯长子李鸿儒、信国公家的长子姚怀轩,还有一位将军府的赵子恩,听闻这几个人的能力在太学院里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好了,你跟你妹妹说这些做什么?没事就去外头放烟火吧,今晚是除夕,得过了子时才能睡觉。”王氏说着又叫人抱出一大纸盒的各种烟火,此时西院的一角和外面的大街上已经传来好多放烟火的响声。   “耶!放烟火!放烟火!”顾绍恩看到那一盒子的烟火,刚刚还有些昏昏欲睡的颓靡神色顿时散去,精神抖擞地拉着顾绍宸要出去放烟火。   “好了,你急什么?!又没说不让你去,你们几个小心看着少爷姑娘们玩耍,仔细些伺候,知道了吗?”王氏拍着顾绍恩的手,好气又好笑地道。   “六姐姐,蕾蕾也要看烟火。”顾世凯唯一的庶女顾若蕾小心地扯着顾若寒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顾若寒抱起才四岁的顾若蕾,笑盈盈地道:“姐姐抱着妳出去吧,烟火让哥哥们玩,咱们是淑女,只要欣赏就好了。”   “好~。”顾若蕾乖巧地点头应道。   “妳要抱着她出去,记得站远一点,别让火给烧着了才好。”王氏见顾若寒要抱着顾若蕾出去,连忙又叮嘱道,   “知道啦。”顾若寒随口应了一声,就抱着顾若蕾走出门外,身后又跟上几个伺侯的丫头婆子。   顾若寒一边看着五颜六色的火光,一边听着怀里的小若蕾兴奋地拍手喊叫,忽然记起她来到这里约半年左右的某一日,顾若蕾的母亲因为不幸遇上每个女人都害怕的难产,在拚命生下女儿又勉强撑住一口气把女儿托给王氏之后,随即撒手归天,失去生母的顾若蕾不得不养在王氏跟前。   对于庶生子女来说,能养在嫡母膝下是好事,然而她却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顾若蕾来说,究竟是她的福气呢?还是她的悲剧?不过王氏对顾若蕾真心还算不错的,虽谈不上凡事亲力亲为,却也没有冷落过她,总是不忘盯着她身边的奶娘丫鬟把她照顾妥当。   “六姐姐,那个花花好漂亮!”顾若蕾抬头唤回顾若寒走神的思绪,整张小脸红通通的,却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太兴奋了。   “嗯!漂亮的花花跑到蕾蕾脸上了,让蕾蕾也变漂亮啰!”顾若寒也笑着回应一句。   “呵~。”顾若蕾小小年纪也晓得爱美了,此时她正害羞地摀住自己的脸,然后又抬头对顾若寒笑道:“六姐姐也很漂亮!”   顾若寒失笑地揉揉顾若蕾的头发,她当然明白这是顾若蕾的童言童语,自己和顾若薇她们几个比起来,可是差得远了,要不然那些人又怎么看得上顾若薇?除了才气,美貌也是很重要的,顾若薇虽然才十岁,却已经能想象得到再过几人年的她会出落得如何国色天香。   “蕾蕾说的美,我看来看去啊,还是觉得妹妹最漂亮,将来长大了肯定不会输给三妹妹,可惜赵子恩他们那些凡夫俗子不懂得欣赏妹妹的美貌,不过也好,我还不打算把我家妹妹随便带出去见那些人。”刚放完手边烟火的顾绍宸走过来,正好听到顾若蕾的话,立刻笑着附和道。   “二哥莫不是跟蕾蕾一样大?连这种瞎话也好意思堂而皇之地说出口?”顾若寒淡定地笑着反问一句。   “哎!是不是如此,以后不就知道了?妳何必急着反驳?”顾绍宸正经八百地回堵一句。   “我才不要跟着你瞎闹,温嬷嬷,这会儿什么时辰了?”顾若寒翻了翻白眼,根本不想再理会已经有妹控倾向的顾绍宸。   “回六姑娘,刚刚才过子时,妳可是累了、想睡了?”顾若寒的奶娘温嬷嬷笑着上前应道。   “我还好,不过蕾蕾怕是想睡了,宋嬷嬷,妳抱着她先回去休息吧,我进去向娘亲道个安就回房。”顾若寒小心地扶起已经半瞇着眼的顾若蕾,向另一旁的妇人吩咐道。   宋嬷嬷赶忙利落地接过顾若蕾,然后向顾若寒等人行过礼后,才转身和几个小丫头一起带着顾若蕾回房间睡觉,而顾若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后,又进屋向王氏道安,也禁不住疲累地回房休息了。   顾若薇在回去的半路上也被她的生母郑姨娘给拉回院子去,她淡淡地站在那里望着郑姨娘,等着郑姨娘先开口说话。   郑姨娘痴痴地看着女儿,这个女儿的容貌完全承袭了她和老爷的优点,思及最近听到的那些传言,心中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自己生的女儿,不但容貌胜她,连手段也比她高明…。   “这是姨娘给三姑娘的压岁钱,三姑娘收下吧?”郑姨娘出神够了,才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塞进顾若薇的手心。   “谢谢姨娘。”顾若薇对郑姨娘虽然没有多少感情,不过对于钱财这等事,她还是很在意的,自然也不会推却郑姨娘送上的荷包。   “老爷前日跟我说了,他已经同意把妳记到夫人名下,这是妳自己挣来的好事,姨娘也不敢盼着妳给什么好处,只不过希望妳将来有机会时,在老爷夫人面前多替妳哥哥说几句好话,妳哥哥若有前途了,也能让妳多几分依靠,姨娘知道妳心里不平,可是…姨娘将来也是要靠妳哥哥过日子的,不想他一辈子没出息。”郑姨娘幽幽地叹一口气,把憋在心中好久的话一股脑儿地说出口,因为她知道今日若不说,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明白,姨娘放心吧,我听他们说三哥哥在太学里的学问也挺好,虽说比起大哥哥二哥哥还差些,但是将来谋份稳定的差事也不难,姨娘定能过上好日子的。”顾若薇低头摸摸荷包,许久才抬头笑道。   “是吗?那我心里就安心多了,以后…三姑娘总是姨娘十月怀胎生下的,若有什么事,三姑娘还是可以过来找姨娘说说,好吗?”郑姨娘的话说到末了,还带有一丝恳求的意味。   “嗯!”顾若薇心里对郑姨娘的讨好很不以为然,但在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挺足的,只见她带着微笑,向郑姨娘点头应了一声。   “那我送三姑娘出去吧,虽说不能太早休息,但是天寒地冻的,早些回去屋里也好。”郑姨娘说着就要送顾若薇出去。   然而顾若薇却婉拒她的好意,径自走出门外向一直站在门边等候的丫鬟彩云彩霞丢个眼神,便又继续往外走去,明明感觉到身后那道依依不舍的视线,却始终不愿回头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有几个设定因与童鞋们之前的认知可能有些不同,所以先写在这里让童鞋们心里有底。一是爵位设定:皇室子弟可封王、郡王、国公、辅国将军、奉国将军等五级,前两种为超品,国公为正一品,辅国将军为正二品、奉国将军为正三品,无封地无实权;异姓有功之臣可封国公、侯、伯、子、男,国公为正一品,侯为从一品,伯为正二品,子为从二品,男为正三品,除国公与侯世袭,余不世袭,爵位承袭以朝廷皇旨为要件,可由父辈上表亦可由皇帝亲指。二是关于纳妾:王与郡王一级可以置妾八人,公侯可以置妾六人,伯子男可以置妾五人,一品、二品官员置妾四人,三品、四品官员置妾三人,五品、六品两个人,七品、八品只能纳一个妾,庶民不可纳妾畜婢。 ☆、第三章   顾若薇微低着头,一直走到她住的小院子,这个院子也确实小…一进院门才两三步路就已经来到房门前,彩云转身到耳房准备煮些热茶给顾若薇暖暖身子,彩霞则跟着顾若薇进到屋内休息。   “姑娘先坐一下,奴婢叫人烧个火炉过来。”彩霞替顾若薇脱下鹤氅挂好后,又躬身道。   “嗯,等彩云把茶点送上来后,妳们就先去休息吧。”顾若薇轻吁一口气,然后对彩霞吩咐道。   “是。”彩霞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声。   顾若薇看着彩霞踏出门外的背影,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转着昨日刘氏跟她说的事情,父亲答应让她记到刘氏名一了,虽然整整花去四年的时间才总算走出计划中的另一步,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最难走的一步,毕竟嫡母要认一个庶女为嫡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四年来,为了能在这个世界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她不得不放弃前世的高傲,尽量放□段去巴结嫡姐、讨好太夫人和嫡母,嫡姐顾若彤是个性情温柔且宽和的,并未排斥她的亲近,又正好这个嫡母是继室身份,初进门头两年时,膝下仍虚,要不然她也没能这么顺利得到母亲的认可吧?   如今只差父亲在族谱上正式写下她的名字了,一旦让嫡母将她记在名下,她就有嫡女的身份,将来要议亲之时,也不用再担心只能找些小门小户之家或屈居人下为妾。   顾若薇回想初到此地时,因为庶女的身份,她憋屈不少,生母除了她这个女儿,还有一个更能带给她希望的儿子,可是说她冷落自己吧,每个关于女儿的重要日子,她总没漏收到生母亲自送来的礼物,从金钱、衣服到首饰都有,可是平日用度与在这府中地位最重的大姐顾若彤相比,却又显得寒酸几分,有时冷眼旁观时,甚至觉得连二叔的女儿都比她好过些。   其实顾若薇心中最在意的一点是那些礼物即便再好也不过是些没有温度的死物,哪比得上姨娘真心实意的一句嘘寒问暖?可惜她来到这里的前一年,自己从来没得到过这样的温暖不说,就是后来顾绍东搬去外院的几年也未曾听到她特地来问过一句,若说是碍于身份问题,那为何四妹妹五妹妹就能时时见到她们的姨娘呢?顾若薇越想越觉得心头郁闷不已。   不过,顾若薇也明白父亲能那么爽快的点头,她先前结识的那几个贵族子弟,尤其两位皇子是最重要的因素,虽说仅是她一时的无心之举,可也算及时下了点苦功,只是谁又能想到那首词竟能引起那些世家子弟如此大的共鸣,她还以为得像前世所看的那些穿越文一样,不作些婉转柔情之类的诗词就不能得到那些贵族子弟的慧眼,当时的她也是因为一时反应不及,才一咬牙把岳飞的那首满江红给背了出来,而背完之后还觉得羞愧不已,只好低下头不敢看向众人可能投来的质疑眼神,所以也没能及时看到那几个人眼中的赞佩之意。   当初,顾若薇能以小小年纪而出席那次王府举办的诗会,还是顾若彤如今比较偏爱她的缘故,加上那次顾若薇的诗作亦让她凭空得了不少脸面,一连几个好姐妹都称说她这个三妹妹的目光远大,将来指不定能担负起女中豪杰的美名,在那之后,顾若彤对这个庶妹的好感又加重几分,只要自己有的便少不了顾若薇那一份。   后来因其中有几人识得顾若彤的身份,还正好与大哥同在太学读书,私下问过大哥一些她的事情之后,她的名字才慢慢在几个贵人的心中留下印象,七夕诗会和中秋赏月宴的时候,又特地吩咐大哥大姐带上她,彼此再见过几面之后就渐渐熟稔起来。   顾若薇也思索过她庶女的身份从未被那些皇子世子厌弃的缘由,一直到某日才心中恍然大悟,她觉得这或许就像那些穿越女到异世后总能轻易地活的逍遥自在一样,定是老天爷可怜她独自在这里生活所赐予的恩惠,她也庆幸自己得到这个恩惠,若没有这项勉力值超目标恩泽,那些人哪会仅因她几首诗作就对她如此另眼相看呢?只要有这点优势,再加上她前世所学的那些知识,这一世的金钱地位想不垂手可得都难了。   “姑娘,刚刚已经过了子时,妳可要更衣歇息?”彩云的声音猛然响起,唤醒陷入沉思的顾若薇。   “哦!不是让妳们先去休息吗?妳怎么还在这里?”顾若薇揉揉微微发疼的额角,抬头问道。   “姑娘都还没有歇下,奴婢哪敢偷懒先回去休息?”彩云轻笑一声,回道。   “好吧!帮我更衣,早一点歇下也好,明日还要向老夫人和父亲母亲拜年呢。”顾若薇不置可否地点着头,又抬起手让彩云替她换上另一件比较舒适的衣裳。   随后,顾若薇就看到彩霞端着水盆进屋里搁到架子上,然后拧干手巾过来替她擦拭脸及双手,等到顾若薇躺好后,两个人才默默地退出门外。   顾若薇虽躺在那里,却了无睡意,屋里因屋角烧着的火炉透出丝丝的暖意,却透不进她心底,此时的她心里想的是刚走出去那两个贴身丫鬟,印象中,她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刚一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彩霞,然后是听到动静而冲进来的彩云,没曾想一晃眼也相处五年了,眼前瞧着两个丫鬟似乎对她颇为忠心,不过她们如今仅仅十二三岁的年纪,又正值花样年华、情愫未开的时候,谁能保证她们将来也不会变心呢?   在胡思乱想之际,顾若薇突然想起顾若彤的新婚夫婿冯文卿,心底忍不住微微浮出一丝苦涩,她以为穿越来此就能抛开前世的一切,不曾想乍见冯文卿之时,竟发现他和前世自己偷偷深爱的姐夫那么地相似,同样都是才貌出众的俊逸少年,偏偏前世注定无缘,今生依旧无份,为什么她的感情之路总是不能圆满?   回想前世,她与他初次相见时,他已是姐姐的男友,对姐姐的爱意至深至重,而她只敢在一旁欣羡姐姐能得到这么优秀的男人,而今再遇见如此相似的人,纵使男未婚、女未嫁,她仍旧不能嫁给心中所爱之人,因为两人年纪的差距,冯文卿根本不可能爱上那时才不过八岁的自己,更何况在那之后不久,冯顾两家长辈即为冯文卿和大姐姐定下亲事,还别说如今…她又哪来的机会?   “唉~我在想什么呢?大姐姐对我向来不错,难道我还能想着去抢人家的丈夫吗?倒不如从眼下几个好的之中,仔细挑个长情的,却不晓得这年头像他那般长情的又有几人?”顾若薇自嘲地喃喃自语着,不久才糊里胡涂地睡去。   隔日一早,几个晚辈又按次向长辈拜了新年之后,顾世谦与姚氏又各自领府中三房名下的嫡子女前去祠堂上香。   顾若薇因为前一日睡得晚了,不免有些精神不济,然而看到顾若柔与顾若寒两人跟在两位婶婶的身后离去,心中又想着明年此时,她也能和她们一样有数据到祠堂上香了。   此时小花厅里仍留下的几个小姑娘是几个姨娘所生的庶女,而庶子们则已经先回去他们所住的跨院休息,女孩里最小的一个正是二房的顾若蕾,顾若薇望着小小的顾若蕾,对于目前房中只有没名份的通房而没有任何侍妾的二叔,她是打从心底由衷敬佩的。   顾若薇知道她那位二叔的子女虽然不多,偏偏四个子女就有三个是二叔母所出,唯一一个庶女又是养在二叔母名下,这种情况不止在大房三房不可能出现,怕是其他大户人家里也少见吧?张氏对她虽然感念,却也未曾真正将她带到跟前教养。   “三姐姐怎地一直盯着八妹妹瞧?不会是可怜她明明养在二叔母跟前,二叔母却没想认下她吧?”一个讥讽的声音在顾若薇身后传来。   顾若薇转身一瞧,却是向来与她不合的五姑娘顾若晴,此时正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瞪着她,满脸鄙夷之意,她倒也无心与顾若晴争执,只是浅笑着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我就不能因为自己将要改变命运而想着帮别人一把吗?”   “哼!妳想帮又怎样?八妹妹可不是咱们这一房的人,妳就只把好心放在别人身上,不想想自家人?”顾若晴不屑地反讽一句。   “我不跟妳多说了,左右就如妳说的,我一个晚辈怎么也管不到叔叔们的家事,顶多一声感慨而已。”顾若薇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里不只她们而已,万不能叫旁人看了自家笑话才好。   不过,此时顾若薇心中还觉得婉惜的事,不久之后也将要消失,在顾世谦向宗族提出把顾若薇记到张氏名下时,顾世凯也同时提出把唯一的庶女顾若蕾记于王氏名下,往后二房的子女就只有嫡出,没有庶出。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人选已有思路,不过可能会令许多人不喜,但是要承认因某柔脑子不好使,暂且只能想到这种情节,但绝不会让女主有叫人看起来是小三的错觉啦~(唔…应该可以吧?!应该吧~应该吧~) ☆、第四章   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不过顾若薇以为自己大概没这个福气见到那位俊秀的大姐夫。   这天一大清早,顾世凯和王氏就拎着几个孩子到岳丈家拜年去了,王氏虽为王家庶女,却是因唯一的嫡姐在很多年就因病去世,如今她成为王家唯一的女儿,往下只有一个嫡出的弟弟,不久便已外放为潭州刺史,过年前就携妻带子地出发往该地上任去了,王氏担忧娘家两老连过个年都孤孤单单的,于是事先向姚氏请示欲今日回娘家探视,姚氏大概也没想让二房的人与冯家人太过亲近,见王氏识趣地不打算来凑热闹,自是欣然同意,还叫她不必太早回来伺候。   姚氏所住的松柏院里,今日可是难得地热闹非凡,不止刚出嫁的孙女回门,早上宁王府还派人过来传话,说是顾妃稍晚也会携子女回府探视太夫人和兄长。   除去不在府中的二房,大房及三房的几个丫头都陪在姚氏跟前,等着与顾氏和大姐姐请安叙家常,其中最为羞涩不安的正是才传出将与王府庶长子结亲的顾若柔。   “二姐姐,等会儿姑姑回来,妳可别又这副红着脸的模样,要不她说不定会以为妳心急,肯定不想等妳及笄,便叫崇兴表哥立刻娶妳过门了。”顾若晴心直口快地拉着顾若柔说道。   “妳瞎说什么?!八字都没一撇呢,而且这种事哪是我们姑娘家能说出口的事?妳说话也太不经心了。”顾若柔眼带羞怯,嘴里还不忘薄斥顾若晴一句。   “五丫头这是吃味吗?不过咱们侯府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嫡庶尊卑之别总不好乱了,不过妳不用担心,三叔母往后会同样替妳找个好人家,就是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妳开口,三叔母也不会吝啬的。”三房顾世伦的嫡妻张氏似是有意无意地掩嘴笑道,眼角还不断地往上头坐着的人飘过去。   “柔儿说的是,五丫头,妳的规矩也该学一学了,一个姑娘家怎能把这种私事随意放在嘴巴上说?可别叫人家听见了,以为说我们侯府只注重嫡女的教养,却对庶女的规矩放任不管。”姚氏也耳尖地听到这里的动静,再听到张氏意有所指的话语,虽嫌她多话,却也不由得面色一沉,目光有些不快地瞪向刘氏,又冷冷地看了她身后的吴姨娘一眼。   “太夫人放心,媳妇原先就打算好,等过完这个年便让人出府寻几个教养嬷嬷回来,不止五丫头就是薇丫头的教养也该提上日程了,她们身边的奶娘虽然良善,可是毕竟见识不多,难免有些事顾虑不到。”刘氏尴尬地连忙站起来回道。   “薇丫头的规矩本就是不错的,想来这些年跟妳亲近也并非没得点好处,不过妳身为嫡母,该要端平的水还是得端平才好。”姚氏不置可否地看了刘氏一眼,她虽然对顾若薇印象不差,可再好也抵不过顾若彤在她心中的位置,加上这段日子冷眼瞧着顾若晴的作为有些过了,忍不住才出言提醒。   “媳妇明白。”刘氏明白这是太夫人有意在敲打她,立刻又恭敬地回道,然心中有些不以为意,她想着侯府早已有长子顾绍扬能承袭爵位,她还能求什么呢?即便想为儿子求个前途,也只希望顾绍扬将来顾念这个幼弟罢了,不然她以前就动不得的人,难得现在还能动得不成?   吴姨娘听到太夫人开口了,心中禁不住冒出一丝喜意,她略带得意地睨了郑姨娘一眼,心道妳再得老爷宠爱又如何?生的子女还不是庶出的,也没比她高贵多少,可是转头再想,好歹人家先有个儿子呢,自己伺候老爷比其他人久,却盼了多年才仅得一个女儿,又见她总是关不住自己嘴巴的样子,心里仍不免略沉几分,想着该找时间好好提醒一下女儿,别老是什么话都说出来。   “薇儿倒想能像五妹妹那样直爽呢,也显得她为人坦荡,没有什么小心思。”顾若薇好心地开口替刘氏解围,只是心里想着不知道到时候刘氏找来的教养嬷嬷会是怎样的人?万一不好说话,那她想做的事可要多上一层阻碍了。   又闲聊几句的当头,婆子来传,说是大姑娘和冯姑爷回来了,刚和大老爷见过礼,等等就过来向太夫人请安,这话才一落,屋里的人就再次活络了几分,顾若薇亦按捺着欣喜,不停地拿眼偷觑着门外。   不久,听到远处有小丫头喊着‘向冯姑爷、大姑娘请安’的声音一直传了好几声,直到守在门外的春雪请安的声音响起,门帘子也随之打开,顾若彤与冯文卿并肩走进屋里。   顾若彤一身大红色百蝶花纹的袄子,恰好地衬出她的温柔婉约,只见她缓缓向太夫人行礼 ,柔声地道:“彤儿向太夫人请安,母亲、三叔母安好。”   “小婿见过太夫人、岳母大人,见过三叔母。”冯文卿也同时恭谨地行礼问安。   随后就是顾若柔她们几人起身向顾若彤和冯文卿行礼道安,待见过礼后,冯文卿随即离开姚氏的院子,又与领他们前来的小厮回去顺和堂与长兴侯等人一起说话。   顾若薇有些留恋不舍地多看了冯文卿两眼,心中突然想起顾若彤回门那日,她特意送上的一盆花,又特别提醒顾若彤要放在房里,也不知道他见过那盆花没有?还有他是不是看出其中的意思呢?刚刚匆匆飘过的眼神是不是表示他记住自己的心意了?   说起顾若薇送的花,确实是具有某些含意的,一年前,顾若薇意外发现这个时空也有和现代一样的某国国度,还打听到那里似乎也流传着一些现代就很流行的花语,于是她花费极大的功夫求得四皇子帮她找到几盆海外进口的花卉,然后在顾若彤回门时,假藉希望顾若彤能藉物安抚心中思念家人的不安,而将其中几盆向日葵送给顾若彤,又说养花可以培养自身气质,若大姐夫能常常看到这样漂亮的花,心情必然也会不错,建议她等开花之时,不妨剪几朵放到冯文卿的书房里。   顾若薇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与冯文卿白头偕老,却又希望他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意,哪怕仅仅是猜测也甘之如饴,心想即使两人无缘…若他能稍稍记挂着自己也是一种幸福。   当顾若薇径自胡思乱想着自己也能像那些穿越文中的女主一样,总能遇上几个就算有缘无份都甘愿痴心把对方放在自己心上,时时给予关心和注目,一旦有难也不忘伸出援手,可惜她却忘记不是每个穿越女都是万人迷,偏偏就会有那种你心中有我而我心中永远不会有你的狗血情节。   “太夫人,顾妃娘娘回来了,老爷正在门边迎接她呢。”忽然一个婆子打开帘子,笑瞇瞇地走进来说道。   顾若薇回神往门口一望,那可不是姚氏身边得力的李嬷嬷?难怪敢不等小丫鬟通传就先走进来了。   姚氏果然也是不以为意,光听到女儿回来就连忙叫人扶她起身,说是要去外面迎接顾妃,刘氏和张氏自然不敢违逆,况且按礼也是该亲自去迎接的,便一人一边地扶着姚氏出去。   一行人随着姚氏身后走出来,半路上就遇到正要走过来的顾妃,两边又是一轮的大礼相见,接着众人簇拥着顾妃再次回到松柏院里叙旧,顾妃身为宁王府侧妃,本来因上面还有宁王妃压着,娘家自然也不是能说回就能回的。   只是因着顾妃所生的庶长子杨崇兴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这长兴侯顾家三房嫡女的身份虽说不高,但宁王心知顾世伦才是真正掌握侯府外地产业的人,加上杨崇兴的身份无缘袭爵,本事亦是平平,自然就乐意用庶长子的婚事换取一些利益。   今日顾妃前来,明面上的说词是要探望母亲和兄弟,实际上却也是打算再看看顾若柔的品性是不是能够叫她好拿捏,要不然到时顾若柔嫁进王府却向着宁王妃的话,她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妃能停留的时间并不多,她一一地见过几个小姑娘,但对于不在府中的王氏母子几人却不曾提起,又在顾若柔身上多打量了好几眼,然后才吩咐丫鬟将她带来的礼物赏下。   “妳们不必因为我来就显得拘束,大丫头,我刚刚也见到冯姑爷,要我说啊,大哥这个女婿选得很好,不止长得一表人才又得圣上喜爱,我刚刚还想着若他和妳站在一起,竟是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都不足以拿来形容你们。”顾妃坐在上位,笑着环伺众人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顾若彤身上,赞叹地道。   “娘娘谬赞了,民女哪有您说的这么好?不过是蒙公婆和相公不敢嫌弃而已。”顾若彤举止合宜地应付着顾妃,叫人看不出她是喜还是忧。   “咱们顾家的女儿自然是好的,若依大哥的能力,指不定将来连几个小姑娘也能有本事在夫家独当一面。”顾妃不知有意还是无心,这话中有些暗喻之意,叫人猜疑不已,不过也没人敢当面开口询问就是。   顾妃仅停留半个时辰就不得不离开了,而她才一离开,姚氏就把几个小姑娘连同顾若彤都赶去偏厅喝茶吃点心,顺便增进感情,身边只留下刘氏和张氏说话,但说了什么话,除去几个心腹之人,也没有人知晓。 ☆、第五章    午后,因为顾世谦有客来访,便叫顾绍扬和刚回家门的顾绍宸陪冯文卿去花园走走,待稍晚再回府不迟,冯文卿也未推辞,依言和顾绍扬顾绍宸来到花园里谈话。   此时因着前夜又下过一场大雪,花园里除了被下人清理过的小径,四处还是白雪片片,几个人刚踏过花园的那座月洞门,就听见几声小女孩的惊叫声和讨饶声,顾绍宸似乎认出了那些声音,忍不住为难地看向冯文卿。   “这大冷天的,那两个丫头出来花园做什么?还玩得这么疯?”顾绍扬好像也听出来是谁的声意,却有些不悦地问着顾绍宸。   “谁知道呢?大姐夫可要先在这里等等?我家那两个妹妹素来调皮的很,要是冲撞到你就不好了,不如我先让她们回院子后,我们再过去说话?”顾绍宸勉强地笑了笑,转头对冯文卿询问道。   “不必了,陪你们大姐回门那时想也是见过一回的,又不算什么外人,她们正在兴头上,你若去打断她们的兴致,说不定回头还要埋怨你们两个做哥哥的不知道好疼惜妹妹。”冯文卿抬手制止了顾绍宸正欲叫小厮过去的举动,想着过去瞧瞧也好。   几个人才走到一排树丛的边上时,突然听到小女娃稚气地问着问题,冯文卿不想打断小女娃的问话,便又抬手阻了几个人的脚步,似有意想听听她们在聊什么。   “六姐姐,这花叫什么呀?蕾蕾好喜欢,能不能叫母亲也养几盆在咱们的玲珑小筑里呢?”顾若蕾此时正蹲在一盆花前面,左看右看地打量着它,然后问道。   “这花呀,叫君子兰,可娇贵着呢,咱们院子不能种它,不容易活的,在这里也挺好的嘛,妳若想看时,咱们来花园里就能看到了。”顾若寒笑着回道。   “为什么叫君子兰呢?只是因为很难养活吗?”顾若蕾又好奇地问道。   “妳不觉得它就算不开花也很漂亮?妳看看这儿,它每一根叶子都是厚实直立,如同君子品性一般的坚强刚毅且威武不屈,所以才叫做君子兰,它还有代表高贵的意思唷,嗯…也就是花的语言。”顾若寒指着长长的叶子,解释道。   “花的语言?是不是像我们院子里的小雏菊有幸福的意思一样?可是…高贵?!蕾蕾一点都不觉得呀,不就是几片叶子嘛,而且还不好种,算了,那我们就不要种了,蕾蕾可不想当君子,蕾蕾是女孩子,不能当君子,当君子的话就要像二哥哥一样,只能待在屋里读书,都不能出去玩了,不要!不要!蕾蕾才不要!”顾若蕾嘟着嘴巴又猛摇着头,显然顾若寒的话只让她想到自己可能不能出门玩的事情。   “妳呀!心里只想着玩?小心让母亲听见要罚妳的,而且妳现在好歹还能玩几年呢,我可没那么好命了,等过完年,刺绣师傅来到府里,我的手也得开始遭殃了。”顾若寒疼惜地看着自己还很圆润的小手,心想这万一不小心刺下去,应该很痛、很痛吧?!   “六姐姐千万别跟母亲说呀!不然蕾蕾以后就没点心吃了。”顾若蕾想到的是某次她因为做错事,结果那天下午被王氏罚不准吃桂花糖糕的事。   “唔…。”顾若寒故作一脸为难地拉长着尾音,不料树丛后却传来顾绍宸的声音。   “妳求妳六姐姐也是没用了,因为我们都听到妳刚刚说的话,等等回去一定要叫母亲不许妳再吃点心,还有妳,可是埋怨母亲打算拘着妳学女红?妳也不想想妳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该学些手艺,要不然以后嫁不出去,我是绝不会养妳的。”顾绍宸见到冯文卿已经放下手臂,便快步走出来,故意用话吓唬着两人。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顾若寒淡定地牵着顾若蕾的手站起来,又替顾若蕾拍拍沾在她裙角的雪花后,才抬头向两人请安,至于刚刚某人的话,她直接无视了。   “我才想问妳呢,妳们怎么又溜出来玩了?小心让母亲知道要罚妳们。”顾绍宸又道。   “母亲回房午休了,才不敢去吵她呢,而且刚在外祖父家那里,我们也很乖呀!大哥哥和二哥哥当没看到不就成了?”顾若寒嘟着嘴向顾绍宸撒娇道。   “问妳一句,倒是歪理一堆,看见大姐夫也不知道向人请安吗?还有伺候妳们的丫头婆子呢?这么冷的天气竟任由妳们在外头玩耍,咱们府里的规矩都不顾了?”顾绍扬见两个小丫头的脸颊被冷气吹得通红,身边的丫鬟奶娘却不见人影,便沉着脸斥责了几句。   “哦~大姐夫好!!”顾若寒和顾若蕾闻言才不情不愿地转头向冯文卿行礼,结果顾若蕾又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大姐夫怎没给红包呀?”   “蕾蕾…。”顾若寒拍着额头,又不意外地看到顾绍扬黑下来的脸,顾绍扬向来很在意尊卑之分,就算顾若蕾一直是养在嫡母跟前,却也甚少见他对顾若蕾的脸色有比较好。   “不能要吗?六姐姐说过年的时候,蕾蕾就可以要红包呀…。”顾若蕾再迟顿也能感觉到顾绍扬身上飘来的寒意,她不明究理地往顾若寒身后躲过去,似乎有些胆怯。   “无妨,绍扬别吓着她了,她才多大?能懂什么?来,这个送妳们。”冯文卿轻笑一声,替两个小丫头解了围,又拿出两个小荷包递到她们眼前,心想幸好出门前为预防有意外才特地带上几个小荷包,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   “蕾蕾,不要了。”顾若蕾紧紧抓着顾若寒的衣服,越躲越后面,即使看着冯文卿递上来的小荷包,也是连连摇头,不敢伸手去接过来。   顾绍扬又在一旁不屑地低声说道:“想也是,到底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等本事!也幸好哄的不是我母亲,倒是姐姐一直待她那么好,却不知道人家的志气不小。”   顾绍扬与李氏的相处时间不长,他真正有记忆的时候都是姐姐陪在他身边的,没想到他才搬去跨院没多久,姐姐就被人占去了,他不敢对姐姐埋怨,自然是把怨恨转到抢走姐姐的顾若薇身上,兼之他一直看见顾若薇讨好的对象只有后来的刘氏和太夫人,对于其他的庶出兄弟姐妹却冷淡的很,心中自是又更加不喜,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些弟妹,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会偏向自己人的顾绍扬,对于顾若薇的刻意疏离,心中的那种感觉简直是用鄙视唾弃都不足以形容。   顾若寒从冯文卿手上接过荷包时,正好听到顾绍扬的话,心中大感疑惑又不敢明问,只敢飞快抬头瞅了顾绍扬一眼,然后再次低头轻拍着顾若蕾的背,耐心地安抚顾若蕾,直到顾若蕾认为顾绍扬好像气消了点时,才敢伸手接过冯文卿一直拿着的小荷包,其实那个荷包挺漂亮的,爱漂亮的顾若蕾哪里舍得不要?不过是害怕顾绍扬对她生气而已。   “好啦,没事的,蕾蕾和姐姐都是好孩子,大姐夫怎舍得欺负妳们呢?刚才是大姐夫一时不小心忘记了,不是蕾蕾的错。”冯文卿看着两个小丫头收下荷包后,心底微微松一口气,笑盈盈地拍拍顾若蕾的头,才又站直身子。   其实冯文卿甚少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家里除了他是嫡出,后头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家中两位姨娘所生,母亲看重他的学习又不喜他与弟妹们太接近,是以他并没有什么与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刚刚看到顾若蕾扁着小嘴,红着眼眶的模样,他还真担心万一顾若蕾哭起来的话,他该怎么哄她才好?幸好这个顾家六小姐对哄妹妹挺有本事的,见她对妹妹关心的态势,丝毫没有半点作假,不似其他嫡出子女对庶出子女那样,总会有一种似有似无地的轻视之意。   “看这样子好像是又要下雪了,妳们快点回院子去吧,记得叫温嬷嬷准备些姜汤给妳们暖暖身子,没事就在屋里画画,别再溜出来玩了,知道吗?”顾绍宸见顾若蕾的眼眶都红了,小小的脸也是红通通的,便赶紧叫顾若寒带她回去屋子取暖。   顾若寒连忙点头,然后拉着顾若蕾的手匆匆往小路的另一头离开,冯文卿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背景,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顾绍扬见他出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姐夫在想什么?该不是想着你和大姐以后的孩子会不会像她们一样吧?”   “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罢了。”冯文卿摇头一笑,故意忽略掉顾绍扬那句颇有取笑意味的问话。   “刚刚已经吩咐了人送些水酒小菜到前头暖亭里去,我们过去那里坐吧,太夫人一直舍不得姐姐,肯定这一时半刻还不会放你们离开,非得留姐姐多聊两句不可的。”顾绍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窗户半掩的亭子,说道。   “嗯。”冯文卿点头应了一声后,便随着顾绍扬往花园深处走去,只是临走之前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刚才顾若寒姐妹俩讨论过的那株君子兰一眼,眼底似有一股看不透的深思之意。 ☆、第六章   顾绍扬三人刚走进暖亭坐下,下人就随即端上几样小菜和一壶温酒,又留下一名小厮负责斟酒,这名小厮是顾绍扬的贴身小厮修平,向来得顾绍扬信任,所以顾绍扬也不怕他会出去乱说话,连顾绍宸身边的德明,刚刚都让顾绍宸先令其回院子去了。   “姐夫,刚吹了一阵子冷风,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顾绍扬先端起酒杯向冯文卿敬道。   冯文卿似乎不想主动开口说什么话,只是同样端起酒杯回敬而已,待三人喝过半壶酒之后,顾绍扬又道:“上次在太学里听夫子解说中庸里一篇问政的文章,不过听了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甚了了,想着过两日若姐夫得空的话,可否指导弟弟一回?”   “哦?又何不可?虽然我不想误人子弟,但是自家人的话,指导一二还是可以的,不过怕没有太学里的夫子那般仔细罢了。”冯文卿闻言,眼底流光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回道。   “没关系,夫子也说过读书学习不该只是闭门造车,若能有机会就要多听听别人的见解,然后自己加以融会贯通,如此学问才可以有所增进。”顾绍扬不以为意地笑道。   顾绍扬嘴上这么说着客气话,其实心里明白父亲是有意让他来套话的,用请教课业为借口,实际上却是想知道冯文卿对于如今朝政走势的看法,乃至于圣上的心思究竟为何,然而又不能叫冯文卿看出异样有所警觉,便不得不等到显然与冯文卿交情更好一些的顾绍宸回来后,才叫他们出来外面说话。   冯文卿虽然与上头的人关系良好,却向来懂得韬光隐迹,从不做会令上位人不喜之事,他与顾若彤成亲那时,还有未官职在身,直到过年前才得授工部主事一职,让众人跌破眼镜,因为据说本来当今想直接任命他为正六品的太学博士,到太学里教授那些年轻学子,偏偏他说自己年纪尚轻,做不得这等毁人子弟的工作,与圣上磨了半天功夫才勉强任命他一个工部主事的头衔。   不过这主事的名头说起来好听,却也不过从九品罢了,冯文卿的母亲临川郡主起初听到这件事情时,心中还觉得皇帝堂哥太看不起儿子,急匆匆地叫人梳妆,想要进宫找皇后堂嫂评理,没想到让冯文卿给及时阻止了不说,更提出一堆大道理说服临川郡主打消念头。   当然为此觉得不满意的人并不止临川郡主一人,连长兴侯也觉得圣上小看了自己的女婿,他本以为依圣上对冯文卿的看重,就算没有四品官可做,好歹也有五品六品官吧?哪曾想到只得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这京中的九品官多了去,谁会希罕呢?   偏偏又打听到会有如此结果都是女婿的主意,于是愤愤不平的长兴侯便立刻地让刘氏叫顾若彤回府一趟,就是想要问个清楚,看看冯文卿在想什么?毕竟很多人都知道冯文卿因为他母亲临川郡主的原因,从小就常随着母亲出入皇宫,前几年圣上还在朝上亲口赞许过冯文卿,他才认定冯文卿大有作为,否则京城里皇亲国戚那么多,他又何苦费尽心思要攀这门亲事?   可惜的是,当一头雾水的顾若彤回府后,面对父亲的质问也只能摇摇头,承认自己根本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这么做,长兴侯质疑女儿对女婿不够用心,可是向来温柔的顾若彤也有她的骄傲,她怎么可能当着父亲的面,对他坦白心意,怎可跟他说,平日里的冯文卿对她虽说尊敬有之、关切有之,却独独少了最重要的信任和诚意,更直白地说,在冯文卿心中,顾若彤是汝国公府的长子嫡媳,却不是他想坦诚付出真心真情的亲□人,因此关于冯文卿的所有‘私事’,他完全不打算让顾若彤知情。   长兴侯在失望之余,也不忘责令顾若彤要早早把冯文卿的心掌握在手里,而且最好能早一日生下嫡子,免得等冯文卿哪日再升官,有资格纳妾时,反叫别人钻空子,威胁她的地位,还说若她真生不出儿子,家里也会替她找个可靠的人送去冯家生子固宠。   顾若彤耳里听着父亲狠绝的警告,心底突地升起一股微微酸涩的感觉,只是在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她除了弱弱地应下之外,也不敢真的去反驳或者违逆父亲的话,即便她心里明白,父亲的要求并非那么容易做到,就是连未来的事如何也不是她能说得准的。   三个人坐在花园里,看着缓缓落下的冬雪,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太学里的事情,不过多半时间都是顾绍扬和冯文卿在对谈,顾绍宸仅仅偶尔才会开口搭上一两句话,以示自己对攀上冯家这条线不感兴趣,顾绍扬对顾绍宸的识趣很是满意,心想着等将来若能立下莫大功劳时,他倒不吝惜分给二叔父一点甜头,然而前提当然是二房的人别来扯后腿。   且不管那边的顾绍扬怎么想着套冯文卿的话,松柏院这里,顾若薇在随着众人来到小偏厅之后,便直接来到顾若彤身旁坐下,因为顾若彤未嫁之前,她也常与顾若彤如此亲密地在一起,所以顾若晴她们几人虽然心中不悦,却没人想过直接点明。   “大姐姐,上次送妳的那几盆向日葵开花了吗?长得可好?”顾若薇压住心中的澎湃,一脸关切地问道。   “年前才开出好几朵花,我看着都长得挺好的,就让念雨剪了两朵给相公送去书房摆上,还有前次妳让赖管事送来的几盆秋海棠,也叫小厮摆在相公书房外的窗台下,相公说这样布置过后,他的书房里外显得有生气多了。”顾若彤淡笑着点头应道。   “那…大姐夫还有说什么吗?”顾若薇略带期待地问,盼着冯文卿能从其中看出一些端倪,只是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大夏朝对于那些外来的文化并没有那么重视,冯文卿更不会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时时在意这些风花雪月之事。   “没、没有,相公自年前接下工部主事一职,上任之后就时常忙着公事,他说因着年节将至,皇宫与京城内外各处都有不少杂事待理,这些看着虽然不怎么起眼,可是天寒地冻的,薪炭供应若不及时也是要出事的,也是到前两日才得了空闲。”顾若彤的语气里似乎有些一丝落寞,却又不敢叫人听出来。   “说的也是呢,只是那时听父亲的意思,好像以为皇上委屈了大姐夫,又觉得大姐夫有些不晓事,太学博士也是极清闲的官,他却不想当,偏偏跑去做工部的小管事,大姐姐有机会还是劝劝大姐夫吧,他是有才学的人,怎好自己埋没了自己。”顾若薇一边柔声劝慰着顾若彤,一边却因为听到冯文卿对那些花的反应竟如此平淡,而隐约感到有一丝失落,不过又忍不住替他找理由开脱,想着也许他以为是大姐姐的意思,却觉得两人才仅仅新婚,对彼此不够熟悉,所以便不敢有所表示。   顾若薇望着顾若彤脸上始终淡淡的笑容,心想要不是自己认识冯文卿那时的年纪太小,说不定她还会有心思与嫡姐争一争冯文卿身边那个正室的位置,不过又想着初来之际,顾若彤对她的讨好并没有排斥,反而更加照顾她,后来等到冯顾两家事既成定局,她便有些想开了,不想做出对不起顾若彤的事情来,而且她从不想作人家的妾,要不然也不会努力讨好刘氏,争取刘氏的认可了。   所以此时的顾若薇还算很有理智,明白她和冯文卿之间注定只能是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如今能做的最多就是尽量帮顾若彤引起冯文卿的注意,虽然在这样做的同时,心里总免不了有些酸涩不甘,可是她也安慰自己,错过了这一个良人,或许下一个遇到的对象会更好。   “相公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能帮着他把内宅的事打理好,所幸如今相公身边还没有侍妾,若我能早些生下子嗣,在婆家的地位就可以稳固了,其他的我一点也不敢奢求。”顾若彤无奈地笑叹道。   此时,顾若彤正慢慢地抚摸着顾若薇的头发,心想三妹妹总是这么费心地替她着想,只怕就是亲妹妹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又暗暗抚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嫁过才半年,她却真的很想早些有孩子,不然若待三年后,她仍不能有孕的话,太夫人和父亲说不定就会从妹妹们当中找一个送过去冯家替她固宠了,不过真到那个地步时,她自然希望是三妹妹去最适宜,五妹妹的脾气太烈性,只会给她带来麻烦而已。   顾若晴坐在远处无所事事,想与三房的两位姐姐说话,偏偏坐在窗户旁的顾若梅早已从顾若柔的丫鬟手上取来自己没绣完的绣品,正在那里默默地绣着花,连同顾若柔亦是做着自己的绣活,完全没有想与顾若彤套近乎的意思,只不知是真的无心还是故作矜持。   但看着两人的绣功,可想而知张氏对顾若柔的教导有多上心,也难怪顾妃肯让儿子娶这个侄女过门了,顾若梅却是因为董姨娘本就擅长女红,自从几年前白氏入府之后,顾世伦独宠白氏,她便歇下争宠的心思,只求女儿将来能嫁得好人家,她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对顾若梅的女红更是要求严格。   六岁的顾若荷只记得吃点心而已,她才不懂得几个姐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李姨娘的娘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户,又是嫡女,本来可以嫁个不错的人家,却不知为何被顾世谦看上,基于民不与官斗的原则之下,李家只能乖乖地将李氏送上门,不过后来也因此得了个皇商的名头,把李启泰乐的找不着北,竟对这个女儿比那三个儿子还好上几倍,只要李氏开口提出来的事,甚少有不如愿的。   “大姑娘,冯姑爷刚才使人来说,时候已经不早,该回府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平静。   “我知道了,烦嬷嬷跟姑爷转告一声,说我一会儿就过去,”顾若彤应了一声后,又转头对顾若薇笑道:“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得空再回来看看妳们,或者若是王妃同意,邀妳们过府赏花也是可以的。”   “嗯!大姐姐可别忘记我的话,妳和大姐夫新婚燕尔,正该趁此时好好培养感情,别等到哪日叫人先占去大姐夫的心,到时妳哭都来不及呢。”顾若薇见顾若彤准备离去,又不放心地低声提醒道。   “我晓得的,只是看妳这小丫头才多大年纪?也能明白这些有的没的事不成?看来是平日让妳看太多闲书了,应该提醒母亲要好好约束妳。”顾若彤并不怎么相信顾若薇的话,仅是哭笑不得地戳戳顾若薇的额头,然后又与顾若晴她们几人说了些话之后,便出门转到姚氏的正房去向几位长辈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想来很快就有童鞋察觉到文中某位的自相矛盾了,不过不知道有多少童鞋会明白这就是很多穿越女主的套路?一边说着自己不想如何如何,却又一边往那条路上猛钻。所以本文的女主,某柔是极力打造成一个不出声的旁观者,一边看着那一位的奋斗挣扎,一边过着自己的悠闲小日子。PS:本来这篇文也想冠上诸如‘悠闲’、‘平凡’之类的字眼,不过后来某柔发现那些所谓悠闲平凡的文文,最后女主居然都当皇后王妃去了,所以只好作罢╮(-_-)╭ 。 ☆、第七章   顾若寒牵着顾若蕾回院子的路上,忽然想到顾若彤回来只怕早就准备好所有人的礼物,如今她和顾若蕾额外从冯文卿手中得到一个荷包,若叫人知晓,恐怕又是件麻烦事,便叮咛顾若蕾把小荷包收好,也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要是有人不小心看到了,就说是外祖父家拿回来的。   顾若蕾虽然年幼懵懂,但好在对顾若寒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便赶紧点点头地把小荷包藏进衣服里,说巧不巧的,她刚收好小荷包,刘氏身边的苏嬷嬷带着几个小丫头走过来。   “六姑娘,八姑娘,妳们怎么在这里?今儿个不是随二夫人回王尚书家拜年吗?”苏嬷嬷态度虽然高傲,可是礼数却一点也没少,刚见到顾若寒两人,便立刻停下脚步向她们问好。   “苏嬷嬷这是去哪呢?怎么没在大伯母身边伺候着?”顾若寒不觉得有必要回答苏嬷嬷的问话,只是从容地反问道。   “因为顾妃娘娘和大姑娘今日都回来娘家,还带来不少年节礼物要送给府里的主子们,老奴奉夫人的命令,把要给几位少爷的礼物先送过去跨院那头,刚刚才回来的,本想二夫人和几位小主子可能还没回来,正打算等晚些时候再把年礼送过去的,不过既然知道你们回来了,老奴还得赶紧回去替你们把年礼送去北院那里才成。”苏嬷嬷笑瞇瞇地回道。   “哦!?顾妃娘娘也回来过?那妳快点回去拿过来吧,我很想知道娘娘和大姐姐都送我们些什么礼物呢。”顾若寒微微愣怔片刻,便赶紧摆摆手让苏嬷嬷离开。   “是,那老奴这就回去把东西送过来。”苏嬷嬷对顾若寒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光听到有礼物便开心了。   等到苏嬷嬷走远了,顾若蕾竟像松口气般,飞快地抬起小手拍拍自己的胸前,又抬头对顾若寒吐着舌头偷笑,想来连顾若蕾都觉得这个苏嬷嬷看起来不似什么好人,虽然她们没听过苏嬷嬷做什么坏事,不过不是自家的人总是不可信任。   “走吧!小调皮鬼!”顾若寒好笑地点点妹妹的额头,然后拉着她又快步往北院走去。   顾若寒牵着顾若蕾刚走进玲珑小筑时,温嬷嬷正因为找不到两位小主子,急得要叫几个小丫头出去寻人,顾若寒的丫鬟紫竹眼尖地瞧见主子们走进来,连忙喊道:“温嬷嬷别忙了,六姑娘和八姑娘回来了。”   “唉唷!我的两位小主子,妳们跑去哪里玩耍了?这天寒地冻的,妳们…哎!宋妹子,快点把姜汤拿过来,姑娘们回来了。”温嬷嬷一边对她们唠叨着,一边转头对耳房那头喊了一声。   顾若寒隐约听到宋嬷嬷应声,等她们进到暖烘烘的屋子里时,宋嬷嬷也已经端来两碗热腾腾的姜汤。   “八姑娘,奴婢伺候妳吧,这姜汤可烫手得很。”宋嬷嬷刚放好姜汤,见顾若蕾伸手就要去端,连忙先把碗端起来,柔声地哄着顾若蕾。   “对不起,温嬷嬷,实在是早上去外祖父那里待闷了,一回来就忍不住想出去走走。”顾若寒看着一旁替她吹凉姜汤的温嬷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姑娘想出门子,奴婢也不会拦着妳,只是奴婢才一转身忙着别的事,妳们俩就不见人影,连紫竹巧兰她们也不曾带上,奴婢又怎么能不担心呢?”温嬷嬷看着自小带大的小主子,十分关切地道。   翠竹和巧玉各自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半蹲在顾若寒和顾若蕾的身边,只听翠竹恭敬地说:“请姑娘先洗洗脸吧,出去玩那么一会儿,手和脸肯定都是冰的,要赶紧暖一暖才好。”   “哦!”顾若寒坐正了身子,让翠竹替她擦拭手和脸,一旁的顾若蕾也有样学样地让巧玉替她擦着小脸蛋和刚开始回温的双手。   两人刚暖和了身子不久,王氏就派人来叫她们过去她那里,说要是看顾妃和顾若彤送来的礼物,两个人随即又兴致勃勃地往王氏的院子跑去。   “母亲,我们来了。”顾若寒很是好奇那两位会送什么好东西来,不过她也没多少期待,毕竟只是旁支嘛,还记得送礼物亦不过是情面上的礼数罢了。   “喏,这是顾妃娘娘送妳们的礼物,各是一对金雀儿珠花,妳们大姐姐的礼物就不一样了,寒儿已经穿过耳洞,所以送的是蓝玉耳坠和碧玺香珠手串,蕾蕾的是翡翠圆珠手串。”王氏见她们进来,便指着桌上的两个小木盒,说道。   “哇~好漂亮!”顾若寒对于收礼物从来都是不客气的,她立刻就把手串给挂到手腕上,不出所料地大小正好,又转头见巧兰替顾若蕾戴上翡翠手串,虽说只有一个小手串,不过顾若蕾望着鲜绿的小珠子,脸上还是挺开心的。   “六姐姐,妳看!珠珠好漂亮。”顾若蕾举起手腕,献宝似地喊道。   “嗯!配可爱的蕾蕾正好,”顾若寒拍拍顾若蕾的头,称赞了一句后,又转头问王氏,道:“二哥哥和四哥哥的礼物是什么?怎么没瞧见呢?”   “娘娘给的都是同款的羊脂白玉玉佩,而大姑娘送的则是各一套文房四宝,其中的砚台还是有名的端砚呢。”站在一旁的何嬷嬷笑着回道。   “我让方良把东西先送去跨院给妳两个哥哥他们,顺便叫他们过来吃饭,妳爹爹晚些时候就回来了。”王氏又接着说道。   顾若寒笑瞇瞇地点点头,然后带着妹妹到一旁的暖坑上玩耍,又过近半个时辰,顾绍恩便过来了,他先向王氏行礼问安后,就走过来陪着两个妹妹说话。   “四哥哥又做什么去了?刚刚回来时好像不是穿这件衣服吧?”顾若寒闻到顾绍恩身上隐隐有一股墨香,好奇地问道。   “呃~因为没事做嘛,夫子说多练练写字能够修身养性,我可不像妳,到现在十张大字就勉强一个字能献丑。”顾绍恩心虚地随口敷衍一句,又趁机取笑了顾若寒。   “哼!我看你是和五哥哥在屋子里捣蛋吧?再说我是前年年初才开始学认字的,大毛笔又那么重,我能提得动它写字,夫子就该偷笑了,还想我写多好看?!只要能认得出写的是什么字也算是一大成就呀!”顾若寒不以为意地反驳一句,她可不会承认自己厚脸皮来着,本来叫一个小小孩学毛笔字就是种苦刑,好歹她写的一撇一横都没有放错位置,这样算很好了吧?   “夫子为何没让妳学小楷?姑娘家又不用写什么大字,自然学些秀气的字体才好,大丫头一开始学的就只有蝇头小楷,昔日她在家中时,倒不怎么见她写大字。”王氏眉头微蹙,不解地说道。   “本来夫子也没让她写大字,分明是她自己偷懒,嫌弃写小楷太花时间,便用大字来搪塞夫子,爹早晓得这事也不管她,还说女孩家能认字就好,娘没看她如今连大字也不常写的?”顾绍恩故意掀了顾若寒的老底,省得妹妹总要取笑他字不好看。   “是爹答应我不必一直学写字的,再说我的小楷写得也很端正呀!”顾若寒硬气地回道。   “好啦,等妳学女红之后,要是也这么使小心思,以后娘便不让妳出去玩耍,本来太夫人还说妳和五丫头都长大了,日后二丫头去参加聚会时就可以带着妳们一块去,现在娘想想,与其让妳出门丢人,还不如拘在家里的好。”王氏见状,自是绷着脸警告道。   “娘~女儿答应您好好学女红就是了,可您不能不许女儿跟二姐姐出门子,人家一直很想去看看那些王府里办的诗会是什么情况呢。”顾若寒虽然没有打算学顾若薇那样拿原来世界的诗词出风头,不过能去瞻仰一下也好啊,要是就这么被禁止了,她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   “娘说的对,妳还是别出去丢人了,二哥也不会希望妳去参加那些宴会的。”顾绍恩用力地点头应和道。   “四哥,你真是坏心!不帮忙说话就算了,还落井下石!”顾若寒鼓着小脸,双手扠着腰,愤愤不平地喊道。   “哥哥坏!蕾蕾打!”顾若蕾在一旁很配合地举起小手在顾绍恩身上用力拍了几下。   “臭蕾蕾,妳在替四哥搔痒吗?”顾绍恩一点也不在意顾若蕾那点子力气,还故意捏住她的鼻子,笑道。   “啊~~!坏哥哥!”顾若蕾的鼻子彷佛被捏痛了,她眼眶含泪且暴红着小脸,更生气地想要拍掉顾绍恩的手。   “别捏蕾蕾啦,她的鼻子够挺直了,不用你再替她费心调整。”顾若寒顾不得和王氏撒娇,倒是先忙着解救顾若蕾的小鼻子。   顾世凯一进门就看到三个小的乱成一团,最小的那个都已经快掉眼泪,不由得沉声道:“你们在做什么?绍恩,你都几岁了,还整天只知道欺负你两个妹妹,不嫌丢人吗?”   “爹。”顾绍恩和顾若寒连忙站直身子,恭敬地喊道。   “爹爹,蕾蕾疼!”顾若蕾一看见顾世凯踏进门,便开口控诉道。   “蕾蕾乖,爹爹帮妳骂哥哥和姐姐。”顾世凯走过来抱起顾若蕾,一脸心疼地哄道。   “不骂姐姐,哥哥坏!”顾若蕾趴在父亲的肩上,软轜地说明了欺负她的是哪个人。 ☆、第八章   待顾世凯抱着顾若蕾来到大桌边坐下,王氏亲手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顾世凯面前,说:“老爷先喝口热茶吧,孩子们玩闹起来总是这般没点分寸,不过也算是他们增进感情的一种方法。”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咱们这几个可比旁的那些好多了,况且有妳时时照看着他们,我当然放心许多。”顾世凯笑盈盈地对王氏说道,而这自然更是他的真心话,别说自己今日的地位若没有岳丈的帮助,一个侯府庶子再有本事也无法那么快爬上高位,他与王氏彼此还是有感情的,比起那些为了利益才结合的夫妻,他们可是极幸运且幸福的。   “妾身能得老爷信任是妾身的福份。”王氏亦是笑容可掬地躬身回道。   “二哥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该吃饭了吗?”顾绍恩看着父母偶一为之的肉麻当有趣,还是有些适应不良地看向门外,问道。   “大概是先回房去换衣服吧?你大伯父让你大哥和他一起陪文卿去花园里聊天,不过我回来前,文卿和大姑娘已经告辞回去冯府,他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顾世凯想了想,说道。   果然没多久,顾绍宸就过来正堂这里,他一进门向顾世凯夫妇请过安后,王氏便吩咐外面候着的沁芬传膳进来。   吃过晚饭后,顾若蕾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王氏叫来宋嬷嬷带顾若蕾回去歇息,待不住的顾绍恩也匆匆地说要回去看书,顾世凯挑着眉看了他一眼,才默默地摆摆手,同意他先回去,余下几人还留在正堂里闲话家常。   顾世凯便向顾绍宸问起下午顾绍扬和冯文卿都聊了什么话题,顾绍宸简略地向父亲禀报之后,又突然看向顾若寒,问道“大姐夫给妳的小荷包呢?”   “二哥想做什么?那是我的红包!”顾若寒连忙护住衣襟,紧张地反问道。   “大姑娘回娘家来不是已经都送过年礼了?怎么寒儿还跟人家讨要东西?”王氏闻言瞪向顾若寒,不悦地问道。   “唔…下午去花园时遇到的嘛,我也只是顺口一提,谁知道大姐夫就真的给了?再说大姐夫送东西给我们,若没收下岂不是对不起大姐夫?”顾若寒嘟着小嘴,理直气壮地道。   “真是没规矩!妳当着大家的面前要东西,冯姑爷敢不给吗?不是怕妳们会闹起来?还有谁让妳们去花园里玩的?大过年里,多少贵客来府中拜访,就不怕冲撞贵客吗?”王氏微怒地斥责道。   “我们只是在角落玩呀…谁知道会突然有人冒出来?”顾若寒委屈地低下头,眼角还不停地瞄向顾绍宸那里。   “娘,妳别骂妹妹了,起先也是我们不对,原本听到寒儿和蕾蕾的声音时,我就提过让全善先去带妹妹们离开的,是大姐夫说不必要才会遇上,大姐夫的为人如何,你们也是知道的,他哪里会为难两个孩子?只是我担心因为当时大哥和他身边的小厮也在,怕万一心里有芥蒂就不好了,所以才想知道大姐夫给的荷包里有什么而已。”顾绍宸连忙向王氏解释道。   “即是如此也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胡乱讨东西呀!小荷包呢?拿出来给我看看,蕾蕾那里是不是也有一个?”王氏就怕太夫人和大房那头知道自家多要了冯家的东西,心里会不舒服,便想替顾若寒把荷包收起来。   “嗯…。”顾若寒失落地把小荷包拿出来,心里有些不舍,还以为能赚点私房钱呢,她只记得不能给别人知道,却忘记当时就已经有不少人亲眼看到大姐夫送她们荷包了。   王氏接过顾若寒收到的那个小荷包,上面的花样不算花俏,不过绣了一株淡粉色的带叶兰花,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仅是一对如意金锞子,看似小巧可爱却不轻巧,王氏估着一个也有一两重。   “倒也不是什么扎眼的玩意儿,还是给她自己收起来吧,孩子慢慢大了,也该晓得怎么打理自己的事务。”顾世凯知道冯文卿会送出手的东西价值有限,顶多是图个喜气罢了,不过因为一开始那时见王氏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他不好开口阻拦,这会儿见到仅是两个小金锞子,对他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又见顾若寒一脸肉疼地直盯着金锞子看,便开口替女儿解围。   “算了,既然妳爹都这么说,妳就自己收好吧,不过妳已经八岁了,有些规矩也该懂的,以后可不许再这么没规没矩的,听见没有?”王氏当然也看到顾若寒的表情,只得顺着丈夫的意,微叹口气地把金锞子放回荷包里,又把荷包还到顾若寒手上。   “谢谢爹!谢谢娘!”顾若寒欣喜地把小荷包收起来,她虽然不出门,却是打听过外面情况的,别看一两金子好似不多,但是换成银子就有近十两,换成铜钱也有几千文了,算一算可足够一户普通人家过上两三年好日子的,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如何,但是手里有钱才有底气嘛。   “妳真是越大越像个财迷了!”顾绍宸没好气地捏住顾若寒的鼻尖轻摇几下,说道。   “财迷就财迷,有什么打紧的?不同你们说了,爹,娘,我先回房去睡了。”顾若寒不在意地对顾绍宸吐吐舌头,随即溜下椅子,向父母行礼道安后,飞快地跑出去了。   “这丫头实在是…跑那么快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怕我拿了她的东西?”王氏来不及叮咛顾若寒别跑那么快,只好转头对顾世凯说道。   “好啦,妳自己都常说她还不晓事呢,却是已经知道钱财有多重要,能守着是最好了,夫人也该明白咱们已成顾家旁支,不说大哥无心提拔,即便有心照拂,我看他那个态势,兴许也不会带来什么好事,顾家子孙绵延已有数代,有的更是早就断了子嗣,就怕有一日哪…。”顾世凯摇摇头,略带无奈地叹一口气。   “爹放心吧,您还有儿子呢,我和弟弟都会好好努力的。”顾绍宸见父亲突然感伤起来,连忙安慰道。   “是呀!幸亏你们懂得上进,凡事又用不着我操心,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哎!大过年的,不提这些丧气话。”顾世凯感慨一句后,又忙不迭地摇手说道。   “好了,知道你心里得意着呢,不过也别一直挂在嘴边,小心叫人听见心里不舒服,只是你刚才为什么突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大伯今天跟你说了什么话?”王氏还是了解自己的丈夫,明白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还能说什么?几位皇子的年纪都渐渐大了,如今圣上虽说未达知命之年,但是因为前些年被那些繁重的朝政拖累,龙体已不甚安泰,大哥的意思是…我们总要先想好退路,否则等下任皇帝登基时,长兴侯府免不了要被上头的人给遗忘,没办法有什么更好的前途,若长久下去,将来顾家想再发展就难了。”顾世凯说着沉重地叹一口气。   “哎!这朝廷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懂,不过呢,今日在我家时,咱们不是才听我父亲提到最近有些人的动作太显眼了,凡事太急躁可不会有好下场的。”王氏客气地说道。   顾世凯知道妻子的这些话说得十分自谦,因为她的父亲王汉阳在朝廷这个大染缸处了几十年,能爬到户部尚书这个位子,完全凭的是自己的实力,家中又仅剩一儿一女,不免有点把女儿当儿子养的感觉,很多事都会告诉自己的儿女,所以王氏自然知道皇上才是国家正主的道理,他底下的儿子、臣子再怎么闹腾都是言不正、名不顺,皇上不急着管必定是有他的打算。   “爹,大伯父会这么说,可是他心中有属意的人选?或者有什么打算?就儿子的了解…三妹妹与四皇子的交情似乎比其他人好一些,莫不是…。”顾绍宸把自己知道的事和今日从外祖父那里听到的事稍微连贯了之后,试探地猜测长兴侯准备扶持的人选。   “那倒未必,我想或许要等几位皇子都娶了正妃之后,才能看得出情况,不久前,宫中才透露出要替大皇子挑选正妃一事,其中又以信国公嫡长孙女的希望最高,信国公府是太夫人的娘家,大皇子与四皇子虽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皇室中人又哪有什么兄弟之情?这等大事怕还有得拖呢。”顾世凯瞇着眼,仔细地分析眼前所知的情势。   “既然如此,爹倒不必急着附和大伯父,外祖父的话一点没错,皇上才是天下之主,谁能继承他的皇位也只有他说了算,任何手段取得的皇位都算不上名正言顺。”顾绍宸沉吟片刻之后,才对顾世凯说出他的想法。   “嗯…好吧,咱们就慢慢地看情况,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方法。”顾世凯对顾绍宸的话很是赞同,他连连点头称道。   王氏看着这对父子俩说得起兴,便静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没有表达任何自己的意见,反正外头的事不是她该管的,就让家里的男人尽情地发挥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原来拖戏也如此容易…貌似还没有重点出现?不过这文就是走细水长流的,童鞋们可千万要有耐心唷~。 ☆、第九章   是夜,冯文卿独坐在大书桌前,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突地见他抬头望向窗边,双眼的视线正好对上了前日顾若彤才又叫人送来的两株向日葵,冯文卿在想的事似乎和那两株向日葵有莫大的关系,只见他越看眉间越是紧缩,心情似乎也越来越不好。   冯文卿自然知道这两株向日葵正是出自怡然院中的那几盆向日葵,而花的来处又是顾若彤回门那日,顾家三小姐特意送给她带回府的礼物。   犹记得他们那日自花园那头走回来时,正好被府里一位擅长草木种植的花匠见到,那位花匠还一脸羡慕地告诉他们,这种花是从海外传进来的,平常很少见到,有钱还未必买得到,问顾若彤能不能等来年让他在花园里也试着种看看?顾若彤当时怎么回的,他已经不记得了,而且那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自从下午在长兴侯府偶尔听到顾若寒的那番话之后,冯文卿心中突然有一种大胆的想法…说不定向日葵也有什么意义在里面?然若是如此的话,那顾若薇的心思便实在恁大了点。   大夏朝的王公世家彼此常常借着一些应景的理由,举办各形各色的宴会,邀请好友或公事上往来的人到家里赏花吟诗,权贵出身之人更是几乎从小就常受邀参加与身份相应的宴会,正值锦瑟年华的年轻男女便借着这样的聚会互相有初步的认识,尤其是尚未定亲的少年少女莫不希望在宴会中结识有情人,等到谈婚论嫁之时,也能很快选定嫁娶对象。   冯文卿与顾若彤自然也都是参加过这样的宴会,而且冯文卿总能见到几乎形影不离的顾若彤与顾若薇,不过一开始的几次见面,冯文卿并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   只是有一次宴会结束后,李鸿儒突然私下拉着他到一旁,与他说起顾若薇在时常用着极怪异的眼神盯着他,那感觉如同少女爱慕少年的神情,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偏偏却出现在一个八,九岁小孩的身上,怎能不叫人觉得不和谐?   李鸿儒是顾若彤的表哥,以往对顾若彤亦有几分喜爱的,虽然与宁王府嫡长女已定下婚约,仍不妨碍他关切自己的表妹,为了表妹的幸福着想,自然会对她身旁的一切加以留意,他发现顾若薇对未来大姐夫有不同的情愫,又怕她将来对顾若彤不利,故而出言提醒冯文卿。   不过对冯文卿来说,他对于顾若彤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因此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也是颇为冷淡,自觉将来若能给予对方几分敬重就已是他的极限,至于顾若薇是何人?很抱歉,他一时半刻还真想不起来。   然而经过李鸿儒的好意提醒之后,冯文卿不得不开始注意这件事,可惜心底依然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因为他直觉顾若薇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甚至企图心强烈,侵略性也强的女子,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加上与顾若彤成亲之后,他还敏锐地感觉到顾若薇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借着嫡姐的关系来突显自己在他眼中的存在感,更让他觉得这个顾若薇未免心机太过深沉,竟连嫡姐也要利用,偏偏顾若彤还对这个三妹深信不移。   冯文卿凭着曾经的印象和偶得的讯息,仔细地琢磨着心里那点猜测,却想不明白若顾若薇将被长兴侯夫人记到名下的话,她还又能对自己或顾若彤做出什么事吗?还有顾若彤看起来好像也不知道庶妹要变成嫡女的事?显然顾若薇对嫡姐并非十分信任,否则这样的大事,她如何不会高兴地向嫡姐透露口气?这个顾若薇果然心思极深…。   “鲁思,你可曾听过花也有语言?”冯文卿突然转头对一旁待命的小厮问道。   “花的语言?大少爷恕小的孤陋寡闻,小的还真没听过这种语言,不过或许那些卖花的人知道,要不小的找个时间替大少爷去打听一下?不晓得大少爷想知道什么花的语言?”鲁思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你有时间就去街上随便问问吧,不拘什么品种,只要有人知道的都记下,回头让我好好研究一番,我也想看看那些所谓花的语言都是些什么意思。”冯文卿本就知道问身边小厮这种事,分明是白问的,不过听得鲁思似很兴趣出去打听消息,他便想着了解一下也好。   “哎!小的记下了。”鲁思连忙躬身应道。   “大少爷,大少奶奶身边的念青姑娘过来,说是给您送夜宵来的。”守门的小厮忽地轻敲着房门,然后站在门外说道。   “你拿进来吧,让她回去顺便跟大少奶奶说我今晚直接歇在书房里。”冯文卿毫不迟疑地对门外小厮吩咐道。   “小的明白。”小厮应声之后,随即没了声响。   不久,敲门声再次响起,鲁思前去开门接过小篮子后,又顺手将门合上,余光飘向院门口时,还看到念青尚未离去的身影。   “大少爷,您老不回院子去休息,若是夫人知道的话,怕又要为难大少奶奶了,说你们成亲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你待在书房的时间竟比在院子里的时间多,她还等着抱孙子呢。”鲁思将小篮子里的甜汤端出来,又不忘劝上几句。   “这汤给你喝了吧,母亲她是刀子口豆腐心,哪真的会为难自己媳妇?我也不想冷落她,只是看着她不过嫁进冯家数月而已,便打算插手管我的事情,实在有些失分寸不说,就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拿捏不住,若不早些让她自己想明白,日后怕还要被娘家拖累,更无法撑起这个国公府。”冯文卿对于顾若彤曾多次与他提起岳丈对他仅是做个小官一事感到非常不满的事有些反感,显然是觉得她做的有些过头了,毕竟他们之间还没相熟到什么事都能谈的地步,她如此急切的劝说会让他忍不住以为她莫不是觉得自己嫁的不尽如意?   “小的不过随口一说,大少爷就别放在心上,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大少奶奶过门还不到一年呢,她身边两个丫头已经急着想出头,幸好咱们大夏朝是有明令规定的,否则她们岂止如此而已。”鲁思也想到刚刚在门外迟迟不肯走的念青,心中了然,不由得感叹道。   顾若寒早感觉到自家父母之间的感情确实不错,甚少因为意见不合而有粗脖子红眼睛的情况发生,父亲对女人的事也不太关注,当初的陈姨娘是侯府买进来的丫头,后来才被太夫人安排做父亲的屋里人,但是父亲踏足陈姨娘房间的日子不多,陈姨娘能怀上孩子纯粹是运气使然,而且父亲虽然是个大老爷,不过对母亲的事却是可谓样样关切、无所遗漏,母亲说星星,父亲绝不会听成月亮。   这一日,顾若寒趁着顾若蕾午睡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来见王氏,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心中的想法或许能成?   “娘亲,妳在忙呀?”顾若寒先是看了王氏眼前的账册一眼,然后不经意地问。   “还好,这元宵节还没过,也没什么事可忙的,就是看看一些你爹爹那些同僚送来的年礼,该收的该用的都要分清楚,还得核对一下与咱们送去的年礼会不会差太多,万一送差了,还得找个由头还回去,免得人家心里不自在,怎么?妳有事吗?”王氏瞥了顾若寒一眼,心知道女儿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便直接开口问明来意。   “唔…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想知道梧桐和绿意两个人伺候爹爹已经快十年了,怎么都没有孩子呢?大伯父和三叔父家都有好几个姨娘生的孩子呢,我们家只有蕾蕾一个,会不会太奇怪了?”顾若寒一副虚心求问的模样,又仗着自己年纪还不大,问得直白也不打紧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妳一个小孩子问这些做什么?这种事不是妳该管的。”王氏当然不会这么早跟顾若寒说些内宅私密,所以只是没好气地拍着她的头,并不打算对她解释什么。   “可是…我觉得蕾蕾好可怜哦!明明她是娘亲跟前养大的,也是叫妳一声母亲,以前还听谁说过什么养恩大于生恩,照这么算的话,蕾蕾应该是母亲的女儿才对吧?!”顾若寒才不管王氏的顾左右而言它,径自地又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呢?妳到底想说什么?”王氏无奈地叹一口气,她就知道女儿主动来找她,肯定是没好事。   “娘~三姐姐不是在大伯母跟前养大的,大伯母都想着认她做女儿了,不是吗?”顾若寒一脸无辜且欲言又止地眨着双眼,却故意留了个尾巴让王氏自己琢磨。   “妳希望娘把蕾蕾也认下来?妳这丫头!要不是蕾蕾年纪小,我还指不定以为她在妳耳边搧了什么风呢,只是妳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娘知道妳疼蕾蕾,蕾蕾也依赖妳,但是毕竟妳们都还小,妳就不怕等蕾蕾长大之后,反而跟妳离了心、伤害妳吗?”王氏严肃地盯着顾若寒的眼,想知道女儿是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就算嫡亲的兄弟姐妹也未必就很好呀…再说女儿觉得三姐姐可以变成嫡女,那蕾蕾自然也可以,嫡庶之分看的是母亲的身份,实际上还不是一个爹嘛?既然娘都愿意费点心思照顾蕾蕾了,那么给她一个好一点的身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蕾蕾做妳的女儿也碍不到那边的人,太夫人应该不会说不同意吧?”顾若寒说着又呶起嘴巴看向中院那里,颇有替顾若蕾感到委屈的意思。   “妳呀~敢去跟妳两个哥哥说这样的话吗?也不怕寒了人家的心?”王氏睨了顾若寒一眼,半恐吓地说道。   “二哥哥和四哥哥才不会那么小心眼,而且他们也疼蕾蕾,肯定不会反对的,娘~您就同意把蕾蕾记到您名下吧!”顾若寒完全不担心两位哥哥会生气,还得寸进尺对王氏耍赖皮。   “等我和妳爹爹商量过后才说吧,还有妳爹爹虽非太夫人亲生,却不能不尊重太夫人和妳大伯父,若他们不肯同意的话,我也没法子。”王氏显然是败下阵来,只见她轻轻地抚摸顾若寒的头,说是要先和顾世凯商量一下再决定这件事能不能同意。   当天晚上,王氏便和顾世凯商量起这件事情,原以为顾世凯还要想一想才能做决定,没料到她刚一说完话,顾世凯已经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王氏又看他彷佛松口气的样子,恐怕也是早就在考虑这件事情,只是可能一时找不到什么好借口,所以没敢向自己提出来,此刻听自己主动提起,还能不赶紧地应下来?不过想到顾世凯一直对她的敬爱,心底微冒出的一点不满也很快就消息了。   顾世凯还说反正他如今只是顾家一个旁支而已,多个嫡女或少个嫡女,对长兴侯府根本没有多大影响,因此他会找时间亲自向太夫人和长兴侯提出这件事,想来他们不会拒绝才是。 ☆、第十章   大夏朝的元宵节前后也有如古代一样的灯会,前几年因为顾若寒还小,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可以出府看花灯。   今年,顾若寒当然不想再被关在家里长霉,她跟王氏央求了半天,又得到顾绍宸亲口保证会照顾好妹妹们,王氏才勉强同意顾若寒出门去看花灯。   刚吃过午饭,顾绍宸就看到顾若寒和顾若蕾这对小姐妹花闪着兴奋的目光,齐齐地向他看过来。   “妳们俩真是迫不及待,不过这会儿天还亮着,庙前的花灯只有晚上的时候会点上蜡烛供人观赏,大街旁的小贩也是那时摆上摊子的,所以妳们得再等上两个时辰出门,才能看到花灯。”顾绍宸一副无能为力状地对两人摊开双手,说道。   “哦…。”顾若寒失望地拉耸了耳朵,整个人恹恹地趴在桌上。   “蕾蕾要看漂亮花灯!”顾若蕾嘟起小嘴,哀怨地盯着顾绍宸。   “只要蕾蕾乖乖的,晚上不但会带妳看花灯,哥哥还能帮妳赢个漂亮的花灯哦!”顾绍宸失笑地把顾若蕾的小麻花辫揉了几下。   “真的!”顾若蕾听到顾绍宸的话,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眼眸中还闪着明亮的光芒。   “嗯!”顾绍宸点点头,本来他是不太喜欢顾若蕾的,但是因着顾若寒的缘故,他倒也渐渐对顾若蕾有几分疼爱。   苦苦等待夜晚来临的顾若寒觉得无所事事的两个时辰真是有够长,让她有种彷佛过了一生的那样漫长,直到顾绍宸来叫她们出门那时,两个小丫头才像似突然活过来一样的活蹦乱跳,急匆匆地往大门跑去。   顾绍宸和顾绍恩分别牵着妹妹,身后只各自带着一个小厮丫鬟,一行人来到京城中有名的寺庙-隆安寺,这时候的街道两旁已经摆满了小摊子,有吃的,有喝的,自然也少不了玩的,其中最热闹的摊子,莫过于那几摊卖着花灯的地方,除了正常贩卖的花灯,摊子老板还会挑出几款漂亮精致的花灯,下面黏上灯谜,只要猜中了就可以把花灯带回去。   “二哥哥,花灯!花灯!”顾若蕾心心念念的就是顾绍宸答应她的漂亮花灯,此时看到那些高挂在摊子上方的花灯,可真是看花了她的双眼,也让她更加兴奋无比。   “蕾蕾已经选好要哪个花灯吗?”顾绍宸顺着顾若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一盏可爱的小兔子花灯,便笑问一句。   “蕾蕾要兔兔!”顾若蕾可不是就看中了那盏小兔子嘛?   “好吧!那你们在这里等哥哥?寒儿可有看中的花灯?一并跟哥哥说了,也免得再跑一趟。”顾绍宸估计着那摊子边上的人还不少,便叫顾若寒他们在一旁等他就好。   “嗯…我想要那盏宫灯!”顾若寒看来看去都觉得差不多,唯有在老板前方的那盏绘着梅兰竹菊的宫灯,似乎画得还不错,便向顾绍宸指明了要那盏宫灯。   “我知道了,那你们乖乖的待着这里,千万别乱跑,绍恩,你也别想着要溜去哪玩耍,留在这里照顾寒儿她们,还有你们几个人,都给我照顾好六姑娘和八姑娘,要出什么岔错,可就有你们好受的,明白吗?”顾绍宸转头看了摊子一眼,回头向顾若寒点头表示已经知道是哪个之后,又向一旁的紫竹巧兰和双喜叮嘱道。   紫竹他们三人谨慎地应了一声后,顾绍宸才向摊子那里走去,顾若寒对猜谜这种游戏向来不拿手,她早打定主意不当什么才子才女,每天死背那些艰涩难懂的诗词,所以也不会学人家去凑热闹。   “六姐姐,蕾蕾要吃糖葫芦。”顾若蕾看着不远处的小贩,猛然拉扯顾若寒的袖子,等她看过来时,才指着小贩,央求道。   “先等等吧,待会儿他要是有走过来这里,咱们就买一串,不然的话,姐姐也没法子的,二哥哥说了不许咱们乱跑。”顾若寒看了看小贩的位置,离他们站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人来人往的,谁能保证中间不会出什么状况?所以只好弯下腰安抚了一句。   “唔…。”顾若蕾有些不舍的点点头,她虽然年纪小,可是从来不会乱发脾气,就像现在这样,顾若寒不愿意顺着她的意,使唤丫鬟去买糖葫芦,她也乖乖站在那里,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小贩那头,心里祈祷他快点走过来而已。   “二哥拿到小兔子灯了,咦?那宫灯怎么不见了?”顾绍恩没管两个妹妹的动静,只是一直注意顾绍宸那里,待他看到顾绍宸从老板手中接过花灯时,还很开心地喊道。   “是吗?”顾若寒被顾绍恩的叫喊声吸引过来,往摊子那里一看,果然小兔子灯和宫灯都不见了。   不久,顾绍宸的身影从人群中钻出来,可惜他的手中只拿着一盏小兔子灯,想来那盏宫灯已经被人赢走了。   “寒儿,真是对不起,刚刚好不容易走到前面时,宫灯却已经被人先一步赢走了,所以没法子替妳拿回来。”顾绍宸有些愧疚地看了顾若寒一眼。   “哦!没关系,反正也就看几天而已,过了元宵节还不是得收起来?只是本来想着那宫灯就算平日里也能摆在房间当装饰品,虽然有些可惜,不过难得出来玩,就不必为这点小事扫兴了。”顾若寒不但不在意地摇摇头,还反过来安慰顾绍宸几句。   “糖葫芦!糖葫芦!六姐姐,他跑掉了!”顾若蕾突然跳起来,叫道。   “啊?!算了,蕾蕾,我们改天再买好不好?”顾若寒转头看过去,那卖糖葫芦的小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街头那里了,只好婉惜地对顾若蕾说道。   “蕾蕾,妳不是要小兔兔吗?来,小兔兔已经帮妳拿回来啰。”顾绍宸见顾若蕾极失望地低下头,赶紧把手上的花灯递过去哄她。   “糖葫芦…。”顾若蕾抬起头,眨巴着含泪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向顾绍宸,她可是等了很久呢,怎么还是吃不到糖葫芦?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呀?!   “哥,不然我们追过去吧,卖糖葫芦的也不见得走那么快。”顾绍恩看着远处,觉得那小贩似乎走得不快,便提议道。   “也好,正好顺道可以走回家去,时间不早了,娘交代过别让寒儿她们太晚回去。”顾绍宸瞥见顾若蕾翘着嘴的小模样,也不由得心软地应下来。   于是几个人便走进人群之中,顺着那小贩行走的方向走过去,等他们好不容易追上那小贩时,小贩手中的糖葫芦串也仅剩下两支了,顾绍宸便直接全买下来,正好给顾若寒和顾若蕾一人一串,接着就往顾家的方向走去。   “顾二少!”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顾绍宸他们一行人。   冯文卿原是一时心血来潮地带着鲁思上街看灯会,可惜人来人往的实在让他感到索然无味,于是待他经过卖花灯的摊子并顺手猜中一个灯谜,赢来一个精致的花灯之,又在街道上绕了一小圈后,便准备去别的地方走走,没想到才离开大街不远就看到顾绍宸他们兄妹也出来游玩。   “大姐夫怎么也有空出来看花灯?”顾绍宸见冯文卿慢慢走来,便笑着向他问候一声。   “大姐夫!”顾绍恩几人亦同声向冯文卿问安。   “在家里无事便出来随意走走,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冯文卿扫向几人一眼,却仅仅注意到只有顾若蕾手中拿着花灯,而顾若寒的手里除了一串糖葫芦之外,便什么也没有。   “是啊!妹妹们第一次出门,若不早些回去,怕母亲会担心。”顾绍宸点头应道。   “寒儿怎么没有拿花灯呢?是不是没有看到中意的?”冯文卿侧头想了一下,他记得顾家六小姐的闺名好像有个寒字?便试着喊了一声,又提出心中的疑问。   “本来是有的,可惜被人赢走了。”顾绍宸见顾若寒没回话的意思,便代她回道。   “是吗?长什么样子的花灯?要不要回头找找,兴许还能找到差不多的。”冯文卿见顾若寒空手而回,心中突生不忍,便好心地建议再回头看看。   “六妹看中的花灯是盏画着四君子的宫灯呢,咦…?不就是大姐夫手里的这盏吗?六妹,妳刚才看到的是这一盏宫灯吧?”顾绍恩嘴快地□一句话。   “这么巧?竟是我赢来的这盏宫灯吗?那也不必回头找了,这宫灯直接给妳吧,反正我拿回去也没用处。”冯文卿顿时恍然,想也不想地把花灯放进顾若寒手里。   “谢谢大姐夫!”顾若寒愣了一会儿,很快就回神,极有礼貌地向冯文卿道谢,然后把宫灯提高到自己的眼前,仔细地观赏起来。   顾若寒的表情看似是淡然的,不过当冯文卿望着她打量宫灯时的那双专注明亮的眼眸,竟像是能感受到她深藏内心的喜悦一般,让他一整夜的烦躁郁闷顿时一扫而空不说,整个心也随之充满了温煦柔软的欢悦。   顾绍宸见冯文卿大方地把宫灯送给妹妹,他亦向冯文卿拱手道谢,却没特地注意冯文卿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妹妹想要的宫灯拿到手了,今日出这一趟门也算小有收获。   只不过之后在回府的路上,顾绍思却是有些不解地偷偷向顾绍宸问起冯文卿居然没有带着顾若彤一起逛灯会的事。   “这是大姐和大姐夫之间的事,咱们没立场管也不能去过问,我们虽然是大姐的娘家人,但毕竟不是同一支房,有些事不需要知道太多。”顾绍宸认识冯文卿已有四五年的时间,大约能看得出来,冯文卿并不喜欢长房那里的大姐顾若彤,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就算他俩交情再好也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俺要如何说~~想提要是件多么不容易滴事情…。 ☆、第十一章   鲁思费了几天功夫到街坊上打听过后,这日才回来向冯文卿回禀他得来的结果。   “少爷,小的去问过好几家花店,连京城最大的那家富贵花坊都去过了,他们说这种花语原先是海外人家乡的一些礼仪,而且都是富贵人家才用得着,不过大夏朝以前便有类似的流传,就是没人家的花样多罢了,加上一般老百姓很少注意到这些,所以知道的人也少,不过富贵花坊的店小二倒是好心我说了几样。”鲁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怕是拿捏不准冯少卿是否真的想听。   “哦?说来听听。”冯文卿饶富兴味地示意道。   “像是咱们一直都知道,松树代表长寿,柏树有不朽的意思,还有月季、蔷薇和玫瑰,都有代表喜欢、爱慕之类的意思,所以他们常会建议那些来买花送异性的客人们购买这类的花。”鲁思带丝兴奋的语气向冯文卿说道。   “是吗?那…还有没有提到其他的?”冯文卿心底闪过一道疑惑,便又问道。   “当然有啦,像是牡丹花有富贵的意思,菊花的品种多,一般的有真情、清净、高洁的意思,但有种可爱的小雏菊却是纯真、愉快、幸福、灵巧的含意,哎!那店小二说了不少,不过小的也只能记这么多了,少爷要想问别的,不如找一日咱们过去那家花坊看看?”鲁思说到最后,大约是真想不起其他的了,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向冯文卿建议道。   “再说吧,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冯文卿像似没有要再问其他话的态度,然心中显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冯文卿待鲁思走后就陷入自己的心绪之中,他有些婉惜地想道,鲁思也没问到向日葵和秋海棠的意思?但是真的没别的意思吗?或许…顾绍宸他妹妹会知道吗?要不找一日让绍宸去跟他妹妹打听看看?   王氏在过年前就与一位刺绣师傅议妥年后来教导顾若寒学习刺绣,这位刺绣师傅姓梅,正是京城内名气最大的那家锦绣坊内的首席师傅,唯因近年来已经甚少亲自动手,即便宫中娘娘们想要得到梅师傅亲做的一件绣品也是不容易,王氏却是曾有缘得梅师傅亲口指点过几次,方与她有些交情。   王氏自知没得到梅师傅几分真传,但为了女儿,她仍厚颜亲上梅府数次,商请梅师傅过府教导女儿,王氏倒不是希望女儿能有多厉害,自家的孩子自家知,若女儿能习得梅师傅一两分神韵,王氏就觉得该偷笑了,这一点王氏也没有对梅师傅隐瞒过。   在梅师傅将到来的前一日,王氏才告诉顾若寒关于梅师傅的身份,又要求她不许随意向别人提起她所拜之师就是梅师傅,还再三叮咛要对梅师傅极尊重才好。   顾若寒看着王氏严肃慎重地交代她该注意的事,自然是暗暗记下且极诚恳地向王氏保证她会尊重梅师傅,并且好好学习梅师傅的手艺,顾若寒明白的很,这手艺好又名气大的人都有一份傲气,王氏能请到梅师傅来教她,肯定也费去不少功夫,暂且不论自己的天份如何,这尊重和认真却是一定要的,让人家有了好的印象,将来就算自己真的学不好,梅师傅也不会怪罪她,再说啦,梅师傅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不止见多识广,人脉也少不了,她总会得到点好处的。   师徒的第一次见面,梅师傅对于顾若寒的谨慎小心和礼数周到,果然存了很好的印象,她与王氏约定会三日过府一次,亲自指导顾若寒在刺绣上的技巧,又言及学了刺绣也不必将其他事情搁置不管,断文识字的本事还是要有的,甚至在绘画上最好能有点基础,毕竟她们刺绣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图样在手中对照着绣花。   王氏自然也明白这些,所以顾若寒要学的可多着呢,虽不必像顾若彤一样得琴棋书画样样出色,不过习字绘画的确要学的,不趁现在年纪小时打下基础,等过几年到了议亲前后,又要跟着学习怎么管理家务,那时才真叫一个累。   “梅师傅的话,妳都听到了?妳也识过几年字,其实若不求钻研的话,倒是够用了,可惜这绘画一事,却是不容易寻到师傅…。”王氏突然想到这擅长绘画的师傅都是男子,实在不好请来教导顾若寒。   “以前教大姐姐画画的师傅呢?不能请她来教女儿吗?”顾若寒却是记得太夫人曾为顾若彤请过一位女师傅,好像是哪个府里的夫人?   “人家可是堂堂晋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呢,哪里愿意屈身来教妳一个大臣之女?算了,我再想想吧,总会有福缘的。”王氏叹气地回道。   “哦!”顾若寒真的不知道顾若彤那位师傅的身份原来这么尊贵,晋国公府?不就是现任皇后娘娘的娘家吗?太夫人还真是大费周章。   顾若寒并不像王氏那样在意有没有人教她画画,可是因为好几日见到王氏都有些消沉的神情,她不得不想着找人求救,原本想要请梅师傅打听一下有什么比较适合的人选,不过回头又想自己才初拜师,梅师傅和她还不算熟稔,而且王氏也没向梅师傅提起,许是晓得梅师傅未必肯帮她找师傅,于是这个想法又被她自己打消了,甚至连父亲那里也考虑过,只是母亲都没说呢,她去开口的话,岂不是叫人以为她嫌母亲没能力?所以父亲那条路也断了。   最后,顾若寒唯有找顾绍宸帮忙了,王氏因为找不到人教导顾若寒画画的烦恼,也有许多课业要忙的顾绍宸当然不会知道,不过因着顾若寒此时来向他偷偷打听有哪家的夫人擅长绘画,他才知道母亲正在为此事烦心,然而知道归知道,他一个年轻男子更不可能打探到别人家的内宅去,又哪里会知道谁家夫人懂画画呢,只好随口安抚顾若寒几句,想着若有机会再帮母亲问问吧。   这一日,顾绍宸刚从太学里走出来,德明就悄悄与他说起冯文卿的小厮阳平来传话一事。   “少爷,阳平刚来传话,说是前几日阳兴酒楼的师傅新研究出了一道菜色,冯少爷想找你一起去那里尝尝新菜的味道如何,让你一下学话就到阳兴酒楼去,冯少爷已经订好包间了。”德明小声地对顾绍宸说了冯文卿身边的小厮阳平传来的话。   “他还真是会打探消息,好吧,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就去看看。”顾绍宸轻声一笑,他当然知道冯文卿为什么要选今日约人。   冯文卿也是凑巧今日手边无事,又着人打听到这两日顾绍扬都随着长兴侯去城外的庄子视察,没有去太学读书,于是早早离开工部衙门,还派人前来请了顾绍宸一道吃饭。   “大姐夫真是费心了,今日怎么会想到请我吃饭呢?”顾绍宸一走进包厢,立刻直白地问道。   “好些日子没跟你聊天,正巧今日得空,自然要找你出来闲聊一番,也是刚好你大哥不在,要不然我还不敢找你呢。”冯文卿笑着替顾绍宸倒上一杯酒,说道。   “我家那位大伯父也太猴急了点,眼看皇上还有几十年日子好活呢,他就想着求从龙之功吗?我真担心我们这一家子被他牵连。”顾绍宸故作无奈地摇头叹道。   “少来这套,谁不知道五年前长兴侯府的老太爷去逝后,你大伯父顺利继承爵位,接着便是让你父亲他们三兄弟分家?只不过因为老夫人尚在,才没有让你们搬出府而已。”冯文卿白了顾绍宸一眼,不客气地点破顾绍宸的心思。   “但终究都是长兴侯府的子孙,不是?父亲再怎么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原先只是想想而已倒还不怕,偏偏现在多个深受皇子垂青的女儿,大伯父的心思自然又活络起来,说起来也是因为他舍弃了李家的长子,另外选中有皇室血脉的你,而你还叫他失望的缘故。”顾绍宸一口饮下杯中酒,又拎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再次斟满一杯。   “你自己悠着点,年前喝醉了一回,不是说回去就被你家小丫头数落了?不怕万一又醉了,回头还让她说你不是?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你多大年纪而已,可别没两年就成了酒国英雄才好。”冯文卿见顾绍宸酒喝得着实有些猛,便劝了一句。   “她才不是说英雄,明明就是说狗熊,家里除了我爹娘,也只她敢指责我哪里不好,全没想到我还是她亲哥哥呢。”顾绍宸嘴上虽说着不满的话,可眼底那股对妹妹的欢喜疼爱却是表露无遗。   “你明知道正因为当你是亲哥哥,她才要说你。”冯文卿有些欣羡地笑了笑,心中因为想到那个名字又莫名地柔软几分。   “这倒是实话,不过说起来…你都已经娶大姐过门了,我们也算是你的弟弟妹妹嘛,我只怕你心里会偏重我大伯父家的多一些。”顾绍宸想到自己的妹妹,心中总是骄傲的,但再想到冯文卿如今的身份,又忍不住酸溜溜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修正BUG ☆、第十二章   冯文卿对于顾绍宸貌似试探的话,自是莞尔一笑,道:“你不必拐弯抹角地骂我,说起来我们认识还在两家说亲之前呢,我难道会是那种见色忘友之人?我们一直是朋友,不过如今多一层姻亲的身份罢了。”   “你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不然这会儿也不会坐在你眼前了。”顾绍宸低笑一声,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好了,今日找你来也的确有事要拜托你。”冯文卿没再和顾绍宸废话,当下说出了他想请顾绍宸代问的事情。   “你确定我妹妹会知道这种事?我一直以为那日她说的话不过是哄小妹的,可信度恐怕不大。”顾绍宸听完冯文的话之后,忍不住狐疑地打量冯文卿一番,觉得这种完全不靠谱的事,冯文卿居然也会相信?!真是叫他讶异。   “反正你回去问问她就是了,是真是假,我自己会判断。”冯文卿对顾绍宸的质疑完全不意外,因为顾绍宸的身份不比他和顾绍扬那些人,京城里很多宴会都未能被邀请参加,自然也无从得知顾若薇的那点秘密。   “知道,知道,回去帮你问问就是,对了,既然你有事求我,我也不能不礼尚往来一下,正好我母亲这几日正在为替妹妹寻画画师傅一事伤透脑筋呢,不然你帮忙问问有哪家夫人比较雍容大方、和蔼可亲,对画画也擅长又愿意教导小姑娘的,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我再告诉我母亲,让她上门去商请。”顾绍宸心思一转,便顺道说起这件事情,也是想着冯文卿的母亲贵为郡主,在京城里认识的夫人应当比较多,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一两个有缘的师傅。   “哦?这还得回去问问我母亲,要是有不错的,托我母亲帮忙说合也是个法子,毕竟我母亲认识的人,二叔母未必认识,若只让她独自出面相请,人家不见得就同意教你妹妹,再说还得看是上门教导或者要你妹妹过人家府上学习呢。”冯文卿举着酒杯的手不经意地一顿,接着竟就真的应允了顾绍宸的请托,不止如此,甚至还主动提出必要时愿意请他母亲出面帮忙说情。   顾绍宸听了心里着实开心,毕竟有临川郡主帮忙的话,能商请到的人肯定不会比当初教导顾若彤的晋国公夫人差,却不知道冯文卿因他这一番话,又把他亲爱的妹妹在心里刻深了几分,也不知道冯文卿此时脑海里全是那天晚上映入他眼底的一张轻轻淡淡的笑脸及一双纯净的眼眸。   显然冯文卿对于才见过两三面的顾若寒已然是打从心底真心喜爱的,只是他还未曾想到其他的地方,仍仅仅是当成那不过因为她是顾绍宸的妹妹,而自己又与顾绍宸有着多年深厚交情,所以才爱屋及乌地将顾若寒也当成妹妹一样疼爱罢了。   却是因为后来心中那份对顾若寒总是放不下的牵肠挂肚,才叫他醒悟自己竟是早就对顾若寒动了心思,而那时候的他一方面庆幸自己醒悟得晚,没有因此伤害太多人的心,却又另一方面庆幸自己醒悟及时,没有在顾若寒和别人定亲之后才明白被自己忽略许久的心意,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现在的他们又哪里会知道呢?   在玲珑小筑里,此时的顾若寒一脸惊讶地瞪着顾绍宸,又不敢置信的将他从上而下、从下而上地打量好几圈,然后才勉为其难地吐出一句:“哥哥老实说吧,是哪家的姐姐看上你了?样貌如何?品性好不好?会不会欺负小姑子?”   “我、我只不过问问妳,向日葵和秋海棠的意思是什么,妳想到哪去了?”顾绍宸没好气地拍上顾若寒的后脑勺,心想他招谁惹谁了?问个话也能被歪到海角天边去。   “难道不是因为有姑娘家送你花,你才想来问的嘛,怎么能怪我呢?你不老实说,我去告诉娘亲去!就说你不知道拐骗了哪家的小姐,这会儿竟不认账了。”顾若寒委屈地作势转身要往院门走去。   顾绍宸赶紧拉住他亲爱的妹妹,讨好地道:“妳别胡闹了,行不行?妳先告诉我答案是什么,明日我去买礼物送妳,好不好?”   “不好!二哥要不说实话,我就不告诉你,反正这事是你求我的,那肯定也是没处问了才想到来找我。”顾若寒毫不紧张地站在那里,抱着胸和顾绍宸谈起条件来了。   “妳真要知道?不后悔?要晓得知道太多别人家的秘密可是会有很大压力的,妳想当小老太婆?”顾绍宸挑眉扫了顾若寒的小身板一眼,半哄半骗地道。   “不怕,我这个人什么优点没有,就是忘性佳,再说别人的秘密关我啥事?我只是问你为什么要问而已,你却来东拉西扯的,一点诚意也没有,算了!你不说,我也不说,咱俩扯平了。”顾若寒耸耸肩,无所谓地走回来,越过顾绍宸身旁,继续往屋里走去。   顾若寒一进门就坐到桌边上,手指沾上水在桌面画着小圈圈,顾绍宸随后跟进来也坐到她手边的椅子上,见她怎么都不理他,只好投降了。   “妳这丫头真是越大越不好哄了,好吧,好吧!我告诉妳就是,不过…。”顾绍宸说着扫了还在屋里的翠竹紫竹一眼,似乎不想她们待在屋里听见他接下来要说的事。   “妳们先到门外等着别让人进来,哎!门就不必关了。”顾若寒把人都叫出去候着,待翠竹打算合上门,让他们兄妹说话,顾若寒却又心思一转,吩咐让不必关上房门,待一切妥当才回头继续画着圈圈。   “其实也就是我一个朋友…好些日子前收到人家间接送的花,又隐约听过谁说起那些花都是有些含意的,可惜因为对方送他的并不是一般花坊里常见的花,所以呢,他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我是一时好心,记得妳常跟蕾蕾叨念什么花呀草的,知道妳对那些花草向来有兴趣,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来问妳的。”顾绍宸一边胡乱解释原因,一边学顾若寒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着‘大姐夫’三个字。   顾若寒自然看到了那三个字,只是心中不免存疑,为什么大姐夫要问这种问题?他都和大姐姐成亲那么久了,难道还有不长眼的胆大女子向他示爱?莫非大姐夫已经考虑到纳妾的对象嘛?嗯~这果然是个大问题,不过…关她啥事??   “那向日葵也没别的意思呀,大概表示对方很仰慕他,而且默默的喜欢他很久了,可惜嘛,因为求爱不得,就变成秋海棠的单恋了,看起来那位喜欢你朋友的姑娘也是有些巧思的,晓得这种事不好在口头上明讲,所以用花语来表示,可是咱们大夏朝对于这种花语,知道的人不多,我还是因为三姐姐身边的彩霞和紫竹聊天时曾经说过,紫竹晓得我爱听那些八卦,就当成新鲜事儿回来跟我说,我才记得的呢。”顾若寒状似无聊地继续画着‘字’,又貌似不经意地随口说道。   “呃?!不是吧?”顾绍宸听到顾若寒的解释之后,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人家里的向日葵不正是顾若薇送给大姐的吗?莫非她想送的正主儿不是大姐?可是…有可能吗?他以为顾若薇处心积虑地想要有个嫡女身份,绝不会为了想爬上姐夫的床,若是那样,庶女的身份不是更好利用?   顾绍宸对这样矛盾的情况显然有点百思不解,不过该问的话,他也已经问到了,其他的事似乎不是他该烦恼的,于是就起身向顾若寒说道:“要真是这样,我还得赶紧去向他说清楚才好,免得误伤了人家小姑娘的心。”   “随便啦,反正跟我也没关系,不过记得答应给我的礼物哦!我可不可以指定要一棵紫荆和一棵玫瑰?”顾若寒觉得自己已经八岁了,虽然这副身子看起来肤质不错,不过看起来好像还差一点?还记得以前听人家说什么一白遮三丑,可惜她不知道啥能用来美白,唯独玫瑰这种花的用处,她还多少记得一些,而紫荆则是准备给翠竹做止血药用的,就连紫荆的用途,也是学了半吊子医术的翠竹告诉她的。   “这虽然说蕾蕾已经搬去母亲的院子里住着,可妳这院子还是不够大吧?妳看妳的花团都种满小皱菊了,后花园那里也有玫瑰花,妳干嘛还要自己种玫瑰?”顾绍宸不解地看了看门外,问道。   “自然有用嘛,而且花园里的花哪是我们说要就能要的?我记得去年时,大伯母就叫周伯把花都收集起来给三姐姐了吧,不过两三棵树而已,我干嘛跟三姐抢着用?”顾若寒不想和顾绍宸解释为什么她不愿去跟顾若薇分玫瑰花的原因,于是干脆拿出耍赖的本事,非要顾绍宸替她买来。   “妳这不是为难我吗?紫荆倒好说,不算什么精贵的东西,可是那树木该多大一棵?我要怎么拿回来?妳别折腾我,成不成?”顾绍宸听着妹妹的意思,以为她想要的是成树,便为难地想找借口拒绝。   “我不要大树,只要小树苗就好了,反正总会长大嘛,好啦,好啦,二哥~~。”顾若寒怎地都不肯松口,还用力摇晃着顾绍宸的手臂。   “好好好,妳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树苗,有的话就立刻帮妳买回来,这样行了吧?”顾绍宸无奈地连声应道,谁叫他就是受不了妹妹的撒娇呢?只好赶紧答应妹妹的要求。   “嗯!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顾若寒立刻用力点下头,笑瞇瞇地巴结道。 ☆、第十三章   这日早晨,王氏如往常一样到松柏院向姚氏请安,原想着姚氏仍会像平日一样冷淡疏离地给她一个顿首响应之后就会让她回去,没想到姚氏今儿个对她点下头之后,便和刘氏张氏两人说起清明祭祖的事情,却没有开口示意王氏离开,王氏心里虽然有些纳闷,可也不好主动向姚氏开口说要离开,只好坐在那里默默地听着那两人说话。   王氏在长兴侯府里的存在有些稀薄,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顾世凯这一房在顾家就像可有可无的存在,王氏进门至今已有十六年的时间,但是姚氏从不留王氏在跟前伺候,连请安也只让王氏三日来一回便可,王氏也明白姚氏能让老太爷生前只有得一个庶子,她的心未必有多温和,手段更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年轻时候的老太爷可有五个姨娘,偏偏到死前就仅剩一个吴太姨娘,老太爷没了之后不久,连吴太姨娘也去世了。   顾世凯能活下来,还多亏生他的萍姨娘是姚氏身边的大丫鬟,姚氏没想要对自己人下手的缘故,可惜顾绍宸刚出生那年,萍姨娘也因病而逝了。   王氏记得她嫁给顾世凯时,父亲还仅是一个正五品郎中罢了,所以婆婆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她这个庶子媳妇,然而随着父亲的职位越升越高,婆婆对她开始有所防备,却又爱护自己的名声且顾忌父亲的地位,故而不敢过份为难她,从一开始的疏离到如今根本不管二房里的任何事务,当年老太爷才刚走,婆婆立刻提议让儿子们分家,在旁人看来,那份也财产分得很公正,不过王氏却明白,二房得的那一份只是表面上好看而已,实际上当初分得的财产是庄子里没农作物,店铺也是小小的门面,还是她费了两三年功夫才有如今的模样。   王氏看着眼前似乎相谈甚欢的婆媳三人,忍不住暗暗地松一口气,幸好一切已经逐渐好转,她和夫君只等着儿子女儿都成家之后,也能享福了。   “老二家的,前几日听老大说,你们也打算把八丫头记到妳名下?”姚氏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转头向王氏问道。   “是,其实…还是六丫头先开的口,太夫人也知道她对八丫头向来宝贝的很,那日大概听人说起大嫂想收养三丫头的事,便跑来找媳妇闹脾气,吵着要媳妇把八丫头给收养,还说她就这么一个妹妹,以后还有没有弟弟妹妹都不知道,即使再有也没有八丫头与她亲近,媳妇拗不过她,只好和夫君商量了。”王氏恭谨地解释了几句,至于为什么要用女儿的名义?自然是因为小孩子的话,老人家比较不会放在心上的缘故,况且她也没有说谎。   “六丫头说归说,她又知道什么了?我看是眼红她三姐姐能成为嫡女吧?妳和老二也是,竟然就随她胡闹,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收养个嫡子嫡女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再说长房里有多少个庶子女,老大媳妇也不可能每个都记到自己名下吧,三丫头孝顺聪明,将来的前途大有可为,我们做长辈的当然要扶持她一把,哪里像你们这么随意,也不怕叫别人听了去,以为你们存了什么心思想和长房比拚个高下呢。”姚氏有些严厉地责斥道。   “都是媳妇一时考虑不周,请太夫人责罚。”王氏连忙起身跪下,低头说道。   “算了,既然老大都同意他弟弟的请求了,我也不好再阻止,不过多提醒妳一句,虽说早早分了家,你们还住在这府里呢,外头的人可不会把长兴侯分什么你我,只知道长兴侯府里有热闹让他们看而已。”姚氏状似仍不解气却又不得不寛大一回地道。   “是,媳妇明白,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王氏依旧恭敬地低头回了一句,不过…二房没其他庶出子女了,似乎也不可能有下一次吧?   “还有昨天亲家母派了个婆子过来,说是要请二丫头和六丫头过去汝国公府作客,妳回去同六丫头说一声,去到汝国公府时要守规矩一点,凡事谨言慎行,别叫人看笑话才好。”姚氏见王氏恭顺谦卑的态度,心头自是不免舒坦几分,接着又把冯家请顾家姑娘们过府作客的事向王氏提了一回。   姚氏虽不想让二房的人去冯家作客,但是冯家的人来时,已经指明要顾若寒和顾若柔一起去参加,姚氏想若不让二房的六丫头去,不晓得会不会得罪到临川郡主,为了大孙女未来在冯家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还有长兴侯府长久的远景,她只能装作大方地让顾若寒去冯家作客了。   “媳妇知道了,回去会好好叮嘱她的。”王氏又躬身回道。   “彤姐儿也真真好福气,遇到郡主那样大方的婆婆,竟是把咱们整个府上下都当成嫡亲亲家一样对待,不像其他那些王公之家,连亲家的人都要分成三六九等,才显得有规矩。”张氏有些突兀地扬声叹了一气,脸上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王氏向张氏看过去,正好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显然张氏心中的想法和婆婆姚氏不谋而合,所以才会见着姚氏居然也同意让二房的人去冯家作客,便禁不住地想要讽刺几句,出一口闷气。   张氏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她认为长房的大姑娘是未来的汝国公夫人,而她的女儿也已经快与宁王府的庶长子定亲了,虽说那个侄子没资格继承王府,但将来肯定能封个镇国将军,可是看看二叔呢?即使他的官做得再高,女儿却未必有那个命可以找到好对象,捞个诏命夫人的册封,庶出的二房自然不能与嫡出的长房三房平起平坐。   “老三家的,妳的话会不会太多了?老二好歹也算是皇帝近臣,妳以为这京城里有几个能让皇上信任的官?或者妳觉得老三那个闲职比老二的还能拿出手?”姚氏瞇起双眼,冷冷地看向张氏。   张氏听到姚氏警告的语气,方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闷声不响地低下头拧着手帕,谁叫她家那位只是工部主事,还是长兴侯看不过眼才给安排的闲职呢?若非手里又掌着长兴侯府名下大部份店铺,张氏说话也不敢这么硬气。   “太夫人,若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媳妇就先回去了,既然要到亲家的府上作客,她们的衣着也不能失了礼数,媳妇得早些打点起来,免得到时慌张失措的。”王氏此时已得了姚氏示意,起身站在一旁,许是觉得张氏越说越不象话,便不想再留在这里听她胡言乱语了。   “嗯,没事了,妳先回去吧,后天一早我再派人去通知你们。”姚氏淡淡地点下头,允了王氏离开。   等到王氏离开后,姚氏又看向刘氏,说道:“既然打定主意要把三丫头记到妳名下,身为嫡女该有的教养也要早些排上日程,三丫头的规矩原就不错,又有几分才学,可我想着她将来的路…至少也要像彤姐儿一样的多学些其他的事才好。”姚氏沉吟了一会儿,虽说猜不准将来顾若薇嫁入皇室的机会有多高,只是但凡有一丝可能性,她都不会错过,还想着若能嫁给最有机会登大位的皇子,那就再好不过了,总是入宫为妃也比做亲王王妃或侧妃还要尊贵几分。   “媳妇已经请来一位宫中退休的教养嬷嬷,从下个月初开始,教养嬷嬷会留在咱们府里两年,专门跟在薇姐儿身边,教她一些规矩礼仪的事情。”刘氏连忙回道。   “大嫂打哪里请来的教养嬷嬷?可还有其他好的嬷嬷?我也想替柔姐儿请一个来教教她那些皇家规矩,大嫂是知道的,虽然柔姐儿的婚事还没正式定下,不过宁王妃已经派媒人来取八字去合算,这纳吉下聘也是早晚的事,柔姐儿离及笄不过就剩两年时间,这规矩什么的总要早点学会才好。”张氏才刚被王氏气了一着,偏偏提到顾若柔与宁王府的婚事时,仍掩不住骄傲神色。   “那位嬷嬷也是我娘家嫡母帮忙找来的,要不明日我使人回去问问还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让母亲引荐一两位让妳瞧瞧?”刘氏依旧一脸平静,只是微露歉意地解释道。   “那就劳烦大嫂帮忙了。”张氏明白刘氏想法子在压制她,不过谁叫自己女儿争气?今日就暂且忍她一回罢了。   “老三媳妇难得开口求人,妳就多费点心替她找个好的,还有…我记得三丫头的女红也学有一段时日吧?究竟学得如何了?若是不成的话,早些请个女红师傅回来教她才好,这吟诗作词的事,做姑娘时当兴趣玩玩可以,难道妳让她成了亲之后也要如此不象话吗?”姚氏想起顾若薇的女红是请府里绣娘教的,但是总没有几手真本事。   “对对对,这件事可是顶要紧的,当初我就费了一番功夫,才高金请来锦绣坊的钟师傅教导柔儿,大嫂应该知道吧,那钟师傅可是锦绣坊的一流师傅,曾经让梅师傅亲自指点过好几回呢。”张氏听到这里,立刻又昂首傲然地说道。   “媳妇会再斟酌的,请太夫人放心吧。”刘氏眉间紧蹙,她觉得顾若薇似乎对女红很不上心的模样,要不然早就该来求她请女红师傅才是,又何必叫她为此费心?只是想到顾若薇年纪还小,想不到这些也在所难免,算了,反正总少不了要自己费心打点。   姚氏对刘氏谨慎小心的态度还算满意,只见她略略点下头之后,便显出几分疲累,唤来春雪扶她进内室休息,并让刘氏和张氏各自回去。 ☆、第十四章   汝国公府花园里种最多的就是各色杜鹃花,此时正是杜鹃盛开的时候,因为冯文卿向自家娘亲提出的请求中已经提及了顾家二房的地位尴尬,临川郡主才以赏花的理由,请来几家世族连同顾家的孩子们一道过府作客,又着重邀请几位琴棋书画各方面才艺都不错的夫人前来共襄胜举,既不引起别人注意,还能让夫人们看看有没有兴趣收几个徒弟。   “六妹妹等等就跟在我身边吧,妳也是第一次到人家府上作客,虽说是大姐夫家里,依旧不能失了该有的礼数,太夫人说似乎郡主请去的人还不少,妳能不到处走动就别四处乱跑,不知道大姐会不会派念雨她们过来帮忙,不过不来也不要紧的,咱们自己总要能应付得了这种场面,以后出府参加宴会的机会多着呢,可不是时时都有人帮着。”坐在马车上时,顾若柔就一再跟顾若寒提醒要注意什么事情。   “妹妹记下了,二姐放心吧。”顾若寒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只是心里对于冯家竟然没有请顾若薇过去作客,心里有些讶异。   顾若柔虽然与顾若寒的相处时间不多,到底还知道顾若寒是个安份乖巧的孩子,今日又只有她们两个人出门,她不怕连一个妹妹都照应不好。   汝国公府除了长房袭爵的汝国公外,另有两个长年居于外地的兄弟,仅逢年过节时才派人送年礼入京,府中虽留有他们居留院落,但他们不在京中之时,那些地方都是深锁禁入的,不过对顾若寒来说,就连汝国公府的大门,她都还是头一回来呢。   顾家马车到达汝国公府门前时,大门边已经停着两三辆马车,顾若寒刚随着顾若柔步下马车,便有婆子快步走上前来迎接姐妹俩入府,顾若寒偷偷望过去,门内的一旁站着几个正在谈话的年轻男女,看起来好像也是正准备要进府参加宴会的,顾若柔似与其中两人认识,此时还远壤地笑着向对方点头打招呼。   顾若寒没有好奇多问,只是乖巧地和顾若柔一起随着婆子走进汝国公府,跟在她们身后的还有刚刚顾若柔打过招呼的两名少女,她们一路穿过两三道月洞门,顾若寒除去偶尔会抬头认认她们行走的方向外,余下的风景也没敢多加留意。   领路的婆子将一行人先带到花园里一处名为汀兰水榭的地方,此地已有几个与她们几个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正或在一处谈天,或独坐于栏杆旁赏花赏鱼,那婆子仅是歉意地请她们几人在此稍等片刻,待客人到齐之后,自会再有人来请她们到宴席之处,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柔姐,妳带着谁来呀?这丫头好像都没见过?不像是上次彤姐姐带来的那个老三。”一个穿桃红色衣裙的少女这一路上已经颇为好奇地打量着顾若寒,直到她们到这里随意坐下后,她才开口问道。   “这是我二叔的女儿,家里排行第六的妹妹。”顾若柔将顾若寒拉到身边,扼要地向跟她们一起进来的那二人介绍顾若寒的身份。   “两位姐姐好。”顾若寒也不知道谁是谁,只好笼统地喊道。   “六妹,跟妳介绍一下,这是韩国公家的二姑娘,妳叫她静姐姐就好,还有这位呢…。”顾若柔也没忘记替顾若寒介绍眼前的两人,她先介绍了那个穿水蓝色衣服的女孩。   “妳叫我梦姐姐吧,我爹是左都御史,我在家排行第三。”桃红色衣服的少女不等顾若柔便抢着自我介绍,看起来是个直爽的丫头。   “静姐姐好!梦姐姐好!”顾若寒从善如流地又一次向两人行礼问安。   “妳怎地还是那么性急?丝毫都改不过来。”顾若柔无奈地瞪了史云梦一眼。   “妳别理她,姑姑都不晓得拿这事说她多少回了,牛性子不改。”乔端静一脸淡然轻笑地向顾若柔说道。   “我这样子有什么不好?至少心里是自在,哪像妳们做点事情都考虑形象不佳、担心名声不好。”史云梦的性子还真是和她的名字一点也不搭,枉费了父母的期盼。   “是是是,就妳的话最有道理,我说不过妳,成了吧?”顾若柔顺着史云梦的话附和道。   史云梦对顾若柔的话倒是毫不客气地点头称善,只不过一会儿,三个人就笑成一团。   顾若寒见顾若柔在外人面前,竟不似在府中那般拘束,瞧她与眼前两位姑娘说说笑笑的自在模样,脸上的表情比在家里时还要丰富许多,然她心中固然有些讶异,不过在前世时,如顾若柔这样多面的人早已看过不少,又想想三叔母蛮横的脾气,顾若寒以为只要顾若柔不是那样的性子,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她趴在栏杆边上,一边听着顾若柔和史云梦、乔端静之间的对话,一边盯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鲤鱼。   这处水榭位于小湖的一旁,往前面一点望去还有一座凉亭立于湖面中央,顾若寒估量着这人工湖的面积似乎不小,用现代的算法大概将近一公顷吧?湖面上还能划小船呢,顾家虽然也有一座人工湖,不过家里住的人多,那湖勉强只有这里的一半多一些而已,自然也划不了船。   顾若寒忙着数鱼的同时,却没料到自己也成了别人注目的对象,离汀兰水榭不远处的飞雪楼二楼,此时坐着几位贵妇人,其中之一自然是当家女主人临川郡主,另外还有她的嫂子赵王妃世子林氏、淮安侯夫人沈氏及韩国公夫人柳氏。   “妳这么大费周章的就只是因为侄子想替那丫头找个能教画画的师傅?”赵王妃世子纳闷地看着趴在栏杆旁,手指还不停地在水面上点来点去的小姑娘,问道。   “可不是嘛,虽然我也觉得百思不解,不过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又难得求我一次,便想着先看看这丫头的品性如何,若是不错的,提拔一把倒无所谓,就怕是个别有心思,想要趁机接近老大的。”临川郡主有些头疼又无力地笑了笑,心想自家媳妇未出嫁之前常带庶妹出府的事,她亦有所耳闻,那个庶妹的心思不单纯,她更是早就从几个交情不浅的夫人那里听过几句,不过大家都想着人家也没明说,总不好坏姑娘家的名声,便都装作不知罢了,偏偏自家儿子与顾家二房长子早就往来已久,情份倒比长房那头的还深厚些,才会自愿揽下这桩差事,结果呢?却是她这个做娘亲的来收尾。   “只怕是郡主姐姐多想吧,咱们在这里看着她都快半个时辰了,我见这孩子除了刚开始向静丫头、梦丫头打招呼时开过口之外,就不曾再主动找谁说话,只是独自坐在一旁玩耍,也没露出一丝不耐烦,看起来应该是能沉得住气的孩子,不像顾家先前的另一位姑娘那么张扬。”这次开口的却是乔端静的母亲韩国公夫人。   “柳夫人说这话不假,那孩子看起来就是个乖巧的,即便她没那个天份,闲时打发时间也不错。”淮安侯夫人点头附和道。   “这么说的话,妳是同意收她这个弟子了?我还想着妳不会愿意呢。”临川郡主像是松一口气又有些惊讶地看向淮安侯夫人。   “有什么不好?妳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左右我没有生下一儿半女,难得有个欣赏的丫头,别说是教她画画,就是教她学习掌家管事,其实也不费什么功夫。”淮安侯夫人坦然地应下了这桩差事。   “要真是这样,还是那丫头占了大便宜呢,沈姐姐画的花鸟画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若非妳刻意藏拙,当年名扬京城的才女就不会是晋国公家的大小姐了。”赵王妃世子听了,忍不住掩嘴笑道。   “好吧,这看都看过了,还是叫孩子们进屋里来坐吧,省得回头叫人说我这个主人家怠慢请来的客人。”临川郡主见儿子请托的事有结果了,自然不能再把人丢在花园里。   临川郡主又派人去请顾若彤前来作陪,顺便也让她和妹妹们说说话。   不一会儿,十多个年轻男女一起移驾到飞雪楼的一楼宴客厅,一进门就看见几位长辈正笑瞇瞇地看着他们,众人都赶紧收敛神情,乖巧地向临川郡主等人请安,而宴客厅三面的门扇此时已经全数敞开,几张摆着点心茶水的桌子也布置妥当,只等着主人宾客入席。   “你们随意找位子坐下吧,今日只是纯粹请大家来喝茶赏花,不拘做什么事情,你们想怎么聊天都好,想到花园走走也无妨。”临川郡主笑着招呼这些晚辈入座。   众人又一阵躬身道谢之后,便各自找了位置坐下,自然还是相熟的人坐在一起,顾若寒坐的这一桌除她们四个人,还多加入三个男孩子,不过顾若寒依旧是一个也不认识,顾若柔这次却没有为顾若寒介绍那些人的意思,最后还是史云梦悄悄地跟她点明了那三个人的身份。 ☆、第十五章   史云梦本来也是与几个人开心地说些近日的趣事,转头看到身边的顾若寒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才低头问道:“怎么不说话?也没和人家打招呼?”   “对不起呀,梦姐姐,我…不认识他们呀。”顾若寒有些不好意思地贴近史云梦耳边,说道。   “不认识?”史云梦有些不明所以地又瞟了顾若寒一眼,见她似乎真的不认识那三个人的模样,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最左边的是晋国公的长子魏启渊,旁边那个的是信国公府二房的姚定瑜,最后那个妳应该见过的吧?就是彤姐姐的亲表弟李鸿俊,他们不是你们顾家的亲戚吗?妳怎么会一个也不晓得?”史云梦低声地对顾若寒把那三人介绍一边后,又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梦姐姐…。”顾若寒偷望了另一边的顾若柔一眼,只能偷偷地拉住史云梦的袖子扯几下,从刚才史云梦的介绍,她已经知道这三个人之中就有两个是顾家长房的亲戚,可是她怎敢说人家根本不愿意他们这一家子跟人家亲近呢?   顾若寒想了想后就有些害怕,原先见史云梦就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她还真担心史云梦会突然大喇喇地问些不该问的事,可又不敢明言,只好悄悄地暗示,幸好史云梦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草包,眼见她一脸尴尬的样子,大约也想到了什么,随即主动转移了话题,让顾若寒暗松一口气。   不多久,顾若彤带着念青过来,她向临川郡主几人请安之后,临川郡主指了指顾若柔姐妹这里,说道:“今日我请几个年轻人来作客,连妳娘家的两个妹妹也来了,妳就过去陪她们说说话吧。”   “是。”顾若彤早就看到顾若柔和顾若寒坐在不远处,只是没看到顾若薇的身影,心里不免感觉有些怪异。   顾若柔和顾若寒一见到顾若彤走过来,便连忙起身问候,同桌的姚定瑜和李鸿俊亦同样地起身道安,剩下的几个人只是颔首打招呼而已。   “六妹今天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吧?可会觉得害怕?”顾若彤让几人坐下后,也一起坐到顾若柔的另一边,接着先是关切地向顾若寒问道。   “不怕,有二姐在。”顾若寒状似天真地摇头回道。   “嗯,要是想出去走走的话,跟大姐说一声,大姐找人陪妳去。”顾若彤想顾若寒第一次出门玩,肯定觉得什么都有趣,只怕不会愿意一直在屋里待着,便体贴地说道。   “好!”顾若寒笑瞇瞇地点头应道。   在座的几人都是见过好几次面的,又有些亲戚关系,因此很快就有共同话题可以互相对谈,而顾若寒依旧是负责旁听的那一个,不过不感兴趣的话题总是容易叫人打瞌睡,当顾若寒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快掉下来时,便果断地溜下椅子,独自一个人走到外头去了。   顾若彤与顾若柔乔端静他们几个人此时正聊得起兴,谁也没发现顾若寒自己溜到外头去了。   汝国公府的花园一角是一小片桃花林,此时也是盛开的季节,与园中的杜鹃两相呼应,顾若寒却分不清楚梅花和桃花有啥不同,只是看到那里一整片满满都是粉色花朵,就好奇地往那个地方走过去。   “咦……这是什么花呢?梅花有这么大一朵?!”顾若寒蹲在地上,好奇地拣了朵掉在泥里的花,喃喃自语道。   顾若寒想着的同时,还抬头望向头顶那些高挂树枝的花朵发呆,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伸手接住了一朵正要往下掉落的桃花,东看一眼,再西看一眼,接着抬手、张嘴,对准其中一片花瓣用力咬下去!!   不过很可惜…她没吃到花瓣,因为当她的手指才刚刚接近嘴巴时,一只手突然飞快地伸过来把她手中的花朵给拍掉了,顾若寒惋惜地看着掉在地上的花朵,还想着要不要再摇几朵花下来。   “妳在做什么?!”冯文卿真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情景,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屋里有点心不去吃,居然跑来这里吃花瓣?!莫非汝国公府的点心让她觉得难以下咽了?   “呃!?大姐夫,你怎么在这里呀?”完全不知道自己闯祸的某人惊愕地循声望过来,还问了一句令人无语的话。   “妳肚子饿怎不进屋里吃点心?还是不喜欢吃娘亲准备的那些糕点?”冯文卿压抑着心底直冒上顶的怒火,弯腰看向顾若寒,温声问道。   “唔…因为我不饿呀,而且刚刚已经吃好多点心了。”顾若寒眉头紧蹙,哀怨地扭着手指头,似乎有些不满自己的实验计划被人打断。   “所以呢?妳跑来这里拣着桃花想做什么?”冯文卿顿时有种气打不着一处的感觉。   “呃~因为…突然想到不知道在哪见过,说是好像有些花是能吃的,所以我想试试嘛。”顾若寒越说越觉得心虚,她突然想到…貌似也不是啥花都能进肚子的。   “妳也太胡来了!不知道的事也能这么拿自己身子开玩笑?怎不想想万一出事的话,那…。”冯文卿有些不知如何解释,顾绍宸有多疼这个妹妹,他自然明白,万一顾若寒在他家里出什么事的话,顾绍宸能不跟他翻脸吗?   “可是桃花能吃吧?!只是我家花园没桃花…。”顾若寒咬着手指头,闷闷地回道。   冯文卿没想到这小丫头想得挺多的,忍不住微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到的那种满是宠溺又极无奈的笑容,抬起手在顾若寒的头顶拍了拍之后,又抬头环顾无人的四周,才发现她似乎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妳现在还不需要这些东西,等妳需要的时候,我再让人帮妳收集花瓣,对了,妳出来多久了?看样子又是自己偷跑出来玩的,是不是?妳呀,总不把妳哥哥的话放在心上。”冯文卿只好弯下腰,柔声地哄着一脸委屈样的顾若寒。   “哎呀!大姐和二姐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大姐夫可别跟人家说我来这里玩哦!我要赶快回去了。”顾若寒让冯文卿猛然一提醒,她也意会到自己好像出来好一会儿了,有些慌张地转身想要回飞雪楼去。   顾若寒自然不是担心自己回不了家,只是想万一大姐二姐因为一时紧张而漫无目的的在冯府里寻人,到时给人惹来麻烦不说,指不定还会害大姐在她婆婆面前难做人,自己也会给人留下不守规矩的印象,所以早点回去比较妥当。   “走吧,我带妳回去,省得妳等等走着走着又迷路了。”冯文卿连忙拉住准备离去的顾若寒,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飞雪楼的方向而去。   顾若寒让冯文卿牵着走在小路上时,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只见她还有闲情逸致地抬头打量着冯文卿的外貌,虽说早见过几次面,她却是到今日才有机会仔细看看冯文卿,得到的结论是其实大姐夫长得真不错,难怪五姐姐她们一提起大姐夫就两眼发光,而且二哥也说过京城里喜欢大姐夫的姑娘有不少,大姐夫娶大姐的时候,可是叫不少花样少女伤透了心呢,但是她却仅仅想到的是…古代人真早熟=.=。   不过…她突然想起上次哥哥跟她说过那件以大姐夫为男主角的送花事件,到现在也不知道女方是谁呢?还有后来大姐夫有没有接受人家的表白?顾若寒的小脸不停地纠结着,心底琢磨着要不要回家问问二哥关于事件后续发展?   “又在乱想什么了?”冯文卿一直注意着顾若寒的举动,发现她一张小脸忽然变来变去的,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到底是谁送花给大姐夫的…。”顾若寒突然听到问话,连思考一下也没有地脱口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等她回神时想要摀住嘴巴时,却为时己晚…只能一脸无辜地看着冯文卿。   冯文卿倒也没想到顾若寒会想起这件事,又正好他心里也有些疑惑,于是就停下脚步,看了看附近,发现湖边已经有几个人在屋里坐不住而出来闲逛,便带着顾若寒折往另一条小路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道:“那天妳跟妳哥哥说的是真的吗?向日葵是仰慕、爱慕的意思,而秋海棠表示单恋?”   “是啊,不过听二哥的意思,那些花好像不是大姐送给大姐夫的?大姐夫可以跟寒儿说吗?”顾若寒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地反问一句。   “那不是妳该问的…总之对我来说,不是心怡之人送来的花,我都不会喜欢。”冯文卿坦白地承认自己的想法,也不管才八岁的顾若寒懂不懂他的意思。   “不喜欢吗?我以为每个人都会喜欢别人送花的。”顾若寒果然装出懵懂的神情,侧头瞧着冯文卿。   “我不需要别人送什么花,而且还是这种因为特殊目的送的花,我不想喜欢也不能喜欢。”冯文卿简单扼要地回了一句,却没有要再细说的意思。   “哦!”顾若寒点点头,但是并没有继续追问。 ☆、第十六章   冯文卿带着顾若寒来到一处极偏僻的小凉亭,他让顾若寒在石长椅上坐下之后,自己也跟着坐到她身边,又继续问起心中的疑惑:“能不能告诉我,妳怎么会知道那些花的意思?”   “嗯…因为…因为…。”顾若寒扭捏不安地纠缠着手指头,她该怎么回答呢?以前因为只有哄顾若蕾时才会说出口,所以自然是毫无压力,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还被人追问起从何得知的问题,这下子真是不好解释了。   “总不会是没来由地就能知道那些事吧?嗯?”冯文卿见顾若寒迟迟没有开口,便继续追问道。   “其实是…是寒儿在花园里偷听来的啦,可是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第一次听到时,因为太好奇了,所以就躲在大石头后面听很久,而且后来还又听见过好多次才会记得的,寒儿没有不乖…就是觉得那人说的那些话挺好玩的。”顾若寒脑子一转,勉强编出个理由,却又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乖!别哭了,大姐夫没有怪妳的意思,就是问问而已。”冯文卿小心地揽住顾若寒的肩膀,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其实冯文卿老早就在猜测顾若寒能知道那些花语,很可能就是从顾若薇那里听来的,今日对顾若寒的探询不过是想与心中臆测互相印证而已,也没想到顾若寒会被他吓得惊慌失措,反让他心中愧疚不已。   “大姐夫不怪寒儿偷听别人说话吗?可是也不能跟娘亲说哦!不然我以后就不能出门了。”顾若寒眨眨微湿的眼眸,还不忘央求一句。   “嗯!大姐夫什么都不跟别人说,对了,听妳哥哥说妳在院子里种很多小雏菊?那小雏菊又是代表什么意思?”冯文卿大约是想转移顾若寒的心思,只好把那日顾绍宸跟他解释那些花语的时候,还顺口抱怨起妹妹已经种了许多小雏菊,又想着要种树的事拿出来问问。   “唔~其实寒儿倒觉得那个想送花向你表白的姐姐如果送小雏菊,应该也很不错吧?隐藏在心底的爱,直接了当地问爱不爱不是比较干脆?不过寒儿比较喜欢它代表纯洁、天真的一面,每天看着感觉就很幸福唷!”顾若寒冷不防地被问起这个问题,真的就忘了刚才的惊慌失措,一双小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略带羞怯地低头解释道。   “是吗?我明白了。”冯文卿看着顾若寒摆出一副含羞带怯的神情,说着连她自己都一知半解的话语,竟是忍不住地轻笑几声。   “啊~这些话,大姐夫也不能跟别人说唷,尤其是二哥,不然二哥肯定会笑我的,他每次都说我只会捣蛋、只会跟他耍脾气,哼!其实寒儿一直都很乖的,嗯…除了偷听到那些话之外。”顾若寒见冯文卿竟然笑出声来,便不依不挠地抱住冯文卿的手摇晃,请求他对这件事更要保密到底,当然也不忘再次心虚了一下。   “好,我绝对不跟别人说,下次妳哥哥再敢说妳不乖,我就帮妳骂他,好不好?”冯文卿又笑了几声,才欣然点头答应,又不知道为何,心中对于今日之后,自己和顾若寒间便有了共同的秘密,竟感到异常地开心。   顾若寒听到冯文卿这么说,自是笑容满面地连连点头,却没发现自己对冯文卿的举动似乎太过亲密了点,也没细想过冯文卿为何会对她这么好?不过也是正常的,一个自许万年常青小绿叶的人,哪敢妄想得到什么出色人物的青睐?何况眼前的这位还是她的堂姐夫,她觉得永远不可能走到一条路上的人。   冯文卿小心翼翼地哄完顾若寒后,便没再继续问其他的事,直接带着顾若寒抄了最近的一条小路回到飞雪楼的侧门边,而这个位置刚好能避开正在外面湖边闲话家常的那些客人。   顾若寒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随着冯文卿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她小心地望向里头,却发现顾若柔他们那些人依旧很开心地聊着刚才的话题,没有什么忧虑不安的神情,显然她们根本就没发现她离开那里很久了。   顾若寒无力地轻叹一声,虽说早已预料却也绝不承认此时的心底还是有点失落的感觉,她静静地挣脱被冯文卿牵着的手,又绕到临近那张桌的门扇边,飞快地溜回原先坐的椅子上重新坐定,悄然无声地彷佛她从没离开过那个地方一样。   当冯文卿突然感到手中一空时,才猛然转头看向身边,正巧地撞见顾若寒脸上还未隐去的那股淡淡的落寞,又见她默不作声地溜进屋里,一路都没惊动到半个人,甚至连顾若彤她们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突然之间,胸口彷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地生闷发疼。   冯文卿略略退了几步,又忍不住关注着屋里的情况,虽然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他却仍有一种彷佛还能清楚看见小丫头眼眸中隐约闪烁着水光的错觉,不由得微微拢眉,心想寒儿会不会突然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前哭出来呢?若真发生这样的事,母亲会不会觉得她很不懂得规矩?也许就不肯费心替她找师傅了?   冯文卿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悔,早该知道这些人都是这般眼高的,顾绍宸当初开始出来与人交往时,不也是如此?唉~刚刚怎么没想到带她出去街上玩呢,左右不过是向母亲交代一句的小事而已,又何必让她回来尝这种被旁人冷落的滋味?   不过懊悔归懊悔,冯文卿已不是轻易就冲动行事的无知少年,自然没有意气用事地做出那种直接冲进去把顾若寒带走或把顾若彤他们数落一顿的蠢事,况且他很清楚地知道,若他敢这么做的话,那才真叫做好心办坏事,所以只能趁着还没谁发现他过来时,压下心头怒火,快步地转身离去。   临川郡主和赵王妃世子等人虽然看似专注地坐在主桌边上聊天,但实际上却是一直冷眼旁观这些各公侯世家的年轻子弟,毕竟有时候从孩子的身上也能看出府中的风气如何。   顾若寒离开宴客厅的时候,临川郡主和同桌的几人其实都已经看见了,却也很有默契地同时选择沉默,或许是想考验眼前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会不会注意到身边的事务吧,要知道顾若寒可是今日请来的客人当中最小的一个,任何有良好家教风气的人都知道何谓敬老护幼的礼仪,自该懂得关心比自己年幼的人才是,即使你可能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为何。   可惜一直等到顾若寒重新踏入门坎的那一刻,几个人观察的结果还是叫她们失望了,因为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到顾若寒突然离开这里的事情,就连顾若彤和顾若柔姐妹俩也是忙着和同桌的其他五人聊天,完全没有发现妹妹曾经不在的事,临川郡主与赵王妃世子她们无声地对望了一眼,心中顿时各自有着不同的想法。   接近傍晚时分,被邀请来的客人就各自向主人辞别,打道回府,不过赵王妃世子她们三人却未离开,只是将谈话的地方换到了临川郡主住的主院-扶桑院,打发丫鬟下去备膳之后,她们才讨论起宴会时的那段插曲。   “我记得大姑子今天请来的客人不全是各家的长房嫡子嫡女吧?”赵王妃世子轻啜一口茶,轻声细语地询问道。   “嗯,原先也是考虑到她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呀…老实说,若不是老爷当年和她定下这个约定,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亲家,听说他们与宁王府似乎越走越亲近了。”临川郡主微微敛下眼帘,淡淡地应了一句。   “我有些好奇的是,记得妳那位大媳妇未嫁之前,最常带出门的就是如今在京城颇负盛名的顾家三小姐,那位据说是庶出的吧?先前我还想着这顾家大小姐倒是心善,连庶出弟妹都肯照应一二,不过后来又听说只有那位特别受到她照拂而已,”韩国公夫人语带轻蔑地道。   “可不是嘛?就我所知道,那位顾三小姐颇得宫中某些贵人的眼缘,不过…我还又听说另一些鲜有人知的事情,倒是叫我讶异不已。”赵王妃世子神神秘秘地看了几人一眼,最后又把目光停留在临川郡主身上。   “哎!妳不必说了,那些事我都知道,不过没搬上台面的事就给人留点后路吧,省得让外人误会我心思歹毒,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临川郡主连忙摇摇手,根本没有想让赵王妃世子说出口的意思。   “不说就不说,反正她现在已经没那个想法,即便还有一丝半点的也是已经断了后路而不自知。”赵王妃世子见临川郡主不愿提起,便也不说了,只是不以为然地随口说道。   “其实孩子们都还年轻嘛,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什么万一呢?要是我来选儿媳妇的话,顾家六小姐反倒比较能入我的眼,管家之事没学过就罢了,反正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她在顾家学得再好,进了婆家还不见得能派上用场,然而人品性情却不同了,那是天生带来的,后天想改也未必改得成。”淮安侯夫人笑盈盈地道。   “妳的话可不能算数,刚才妳就已经想定主意要收她做徒弟了,自家孩子当然自家疼,现在在妳眼里,她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妳们说对吧?”韩国公夫人立刻反驳一句,还不忘拉来其他人助阵。   “哼!那是一定要的,我既要做她师傅就必然拿她当自己女儿看待,难道妳会跟别人说妳的孩子不好?”淮安侯夫人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当然不会啦,唉!所以说咱们做父母的不都差不多嘛?谁不想自家孩子是最好的?”韩国公夫人倒是爽快地承认自己也是有私心的人。   临川夫人与赵王妃世子亦是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附和,对于这些后宅女人来说,真有鸿图大志的人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都只想好好相夫教子,在子女个个成家立业之后,自己也能赡养余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应上榜期间,将日更一周唷~~(至于后面会不会继续日更??其实机率不小滴)。 ☆、第十七章   顾若薇坐在屋里,失神地绣着手上的帕子,针线有一下没一下地穿在布面上,突然冷不防地一声轻呼响起,只见她愣愣地放下手中的绣品,然后用另一只在原先拿着绣帕那只手的手指头上捏了一下,立刻有几滴血珠从指尖冒出来。   “哎呀!姑娘,妳的手受伤了,那帕子先别绣吧,奴婢去拿药过来给您擦擦。”在一旁侍候的彩云听到声音,连忙走近前看了一眼,然后劝道。   “算了,只是点小伤,过一夜就没事了。”顾若薇将手指放到嘴里吮几下,有些恹恹地说道。   “姑娘今儿个怎么了?一整天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因为二姑娘和六姑娘去冯姑爷府上的事在发愁?”彩云拿来一个小盒子,顺手打开搁在桌上,然后沾一点盒中的药,扶起顾若薇的手,将药抹在受伤的地方,又轻轻吹一下后,才得了空关切起顾若薇看似异样的情况。   “我只是在想…原来没有大姐在家,我便什么都不是了,也不知道那个赏花会是谁的主意,为何大姐没有请我一道过去。”顾若薇有些酸涩地说道。   其实顾若薇也明白,虽然说看起来她的身份比起今日去冯家的顾若柔顾若寒还高一点,但是人家总归占着一个嫡字,而她在没有改族谱之前,依旧只是庶出之女,不说今日东主是冯家,哪怕换了别家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作主的人必定是临川郡主,若是姐姐能作主的话,又怎么可能不让她去?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何况待下个月月初开祠堂祭祖之后,姑娘也是嫡出之女了,将来自然是哪儿都能去的,不是吗?”彩云轻声地又劝了几句。   “妳说的我自然都明白,只是…。”顾若薇没有说出口的是,若今日能去冯家,说不定还能多见他一回,唉~心中那永远割舍不下的恋栈,明知没有结果也想要时时眺望的无奈,又岂是能与旁人说清的?   “姑娘还是别多想了,这京城中如今还有谁比妳更出色的?就连大姑娘不也总说有妳这个妹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彩云弯着身子,讨好地说道。   “是吗?可是我还瞒着她,到现在都没跟她说起母亲要认下我的事情,等她知道了,或许会很难过吧?”顾若薇勉强地嗤笑一声,她不敢亲口跟顾若彤说她将被刘氏记到名下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说,只是没想到刘氏和太夫人也没跟顾若彤提这件事。   “不会的,大姑娘向来温柔大度,对妳又是真心的好,她要是知道侯爷抬了妳的身份,自然只有为妳高兴的份,怎还会怪妳呢?”彩云笑了笑,不以为意地着应道。   顾若薇又是一声轻叹,她也希望如此,可仍怕最终不会如她所愿…。   顾若寒和顾若柔回到长兴侯府,按规矩先去向太夫人请安,又让太夫人问了几句话后,才各自回去自家的院子,顾若寒自是再接着到王氏的院子向母亲请安,让她知道自己平安回来的事。   “回来了?今天去冯家还好吗?”王氏见女儿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唉!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顾若寒摇头叹气地回道。   “哦?是发生什么事情吗?”王氏免不了要好奇地追问下去。   “郡主娘娘在花园旁的宴客厅准备好多点心给我们用,我坐累了就自个儿去花园里玩,结果差点忘了回去,本来还担心大姐和二姐发现我不见的话会着急呢,没想到呀…唉~。”顾若寒说着又重重地叹了一声。   向来后知后觉的顾若寒在马车上才忽然想到她原不该和冯文卿说那些话的,便特意略去了她和冯文卿曾在一处聊天的这一段,只捡了后来自己被一群人给严重忽视的事情说出来。   “是吗?她们一直没发现妳不在?其他人也没都发现?那妳又为什么要自己跑出去玩,不先跟妳大姐姐说一声?”王氏不悦地睨了顾若寒一眼。   “因为没人理我呀!我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好意思打断他们,当然只好自己出去啦。”顾若寒理直气壮地回道。   “妳呀!明知道在别人家作客,居然还敢自己到处乱跑?就不怕遇上什么别有心思的人吗?”王氏见顾若寒这番不认错的模样,自是没好气地戳着她的额头。   “怎么会?大姐不是说她婆婆治家最严了?”顾若寒吐吐舌头,嘴上应付着母亲,心里却想她几乎都跟某人在一起,哪里有叫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呀?   当然这样的事,顾若寒是绝对不敢说的,万一让传了出去,人家会怎么说她?啧啧,人言可畏,她还是少接近那些男人比较好,今天的事完全是她自己轻忽的结果,以后绝不能再发生,她可不是顾若薇那个开了金手指的万人迷,那是以后被一堆优质男主男配抢来抢去的女主角,就算多被几个人哪啥的,搞不好也不会有半个人介意。   至于冯文卿会不会说?嗯…顾若寒相信那家伙还算是个正人君子,今日既然都答应她保密了,那就肯定不会泄露半个字出去,顾若寒暗暗撇着嘴角,如是想道。   “我猜想今日郡主必然请了不少显贵之家的子女过府作客,然而即便她治家手段再高明也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也不能管到别人家的孩子身上,妳怎么不想想,若有那么一两个居心叵测的不肖东西趁机混进府去,郡主可能事先预料得到?又倘若有哪家子弟在那府中闹出了什么事,冯家将如何担负起这等的重责大任?所以娘觉得人家既有心邀请咱们,身为客人的也该懂得为主人家着想才是,切不可随心所欲地行事,妳今日这番作为已是大错,却犹不知悔改,叫我以后怎还敢让妳去人家府中作客?妳说是也不是?”王氏突然冷下脸,缓缓地把是非利弊说了一遍之后,又默不作声地盯着顾若寒。   “娘~女儿知错啦,您就别说教了,女儿保证绝无下次!您别罚女儿不许出门,行不行?女儿能出门子的机会已经少的可怜了,您还要禁止,那女儿可要结蜘蛛网啦~。”顾若寒自知今日自己确实是行事太过莽撞,也明白王氏的话不是吓唬人的,所以只好拉耸着小耳朵,小心翼翼地向王氏赔罪道歉。   “是真知错了?可别又拿话哄我,妳这说白话的事也不止做一两回了,偏偏我还总是相信妳,从现在起要好好盯住妳了,否则哪日真出什么大事,娘想找人哭诉,怕都无处找。”王氏语气微软的同时,仍不忘继续敲打几句。   “女儿从今儿个一定说到做到,请娘亲放心!”顾若寒作戏似地倏然站直身体,接着又认真的弯腰行一个大礼,严肃地向王氏保证道。   “算了,再信妳一回就是,谁让子女都是父母前世欠的债呢?”王氏无力地摆摆手,对这个越来越会藏心思的女儿,她是有些看不透了。   “娘~其实今日也不算没人见到我离开呢,那个韩国公家的二小姐就看到了,只是没有当着大姐二姐的面点破,是后来要离开的时候才偷偷问了我一句的,而且今日她母亲韩国公夫人也被郡主邀请去作客,还有淮安侯夫人和魏王妃两位也在那里。”顾若寒见王氏气消了,才又上前抱着母亲的手臂,说道。   “是吗?我记得她们几个和郡主娘娘从年轻时候就是交情极好的朋友,只是我身份与她们差太多,倒是不曾有机会见过面,也不知道妳是沾了谁的福气呢,第一次参加聚会就能见到几位贵人。”王氏轻拍女儿稚嫩的脸蛋,叹道。   “见到贵人又如何?她们未必能记得我是哪号人物呢!况且我也只是拿出来与娘亲您说说而已,可没想过希望人家记着我是谁。”顾若寒小嘴微翘地回道。   “妳有这样的心思是最好的,可别像妳三姐姐一样…只因这些年与那几个贵人攀上交情,就有些忘其所以了,她不是被妳现在的大伯母养大的,先前的大伯母更是最厌恶庶出的几个孩子,就算她成了妳大伯母的女儿,也不过是一种互相利用罢了,她们哪~不比我和蕾姐儿之间,有一层养育恩情在,蕾蕾与我总疏远不到哪去。”王氏笑了笑,有些感慨地想着女儿若能一直这样只求平淡过日子是最好的,将来就不会像那些整日巴望着有朝一日能攀龙附凤、直飞青云的人一样,到最后却不知道能求来什么样的结果。   “是吗?不过我本来就觉得蕾蕾能做娘亲的女儿才是最好的,可也不会不让她知道生她的人是谁,她有知道事实的权利,别人更没有机会拿陈姨娘的事来挑拨离开。”顾若寒转了几圈眼珠子,然后坚定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她的名字记上族谱之后,还得找个时间和她说说,宋嬷嬷虽然忠心却不够精明,不懂得怎么教蕾姐儿,不过有着几年的情份,我也不好辞掉她,巧兰巧玉年纪又太轻,更不可能明白那些弯弯道道的事儿,说来说去仍是我要费这番心思,幸亏看着妳能晓得道理了,我倒也免去不少功夫。”王氏一边理着顾若寒的发鬓,一边教导她一些琐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每次看文时,我最膈应的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行为,也许很多童鞋会说那个女主啊,只是把那些男配当好朋友嘛,有什么要紧滴,但是在现实里,勾肩搭背的好朋友行为真的是会出事滴,再回过头来想,如果一个女孩子可以接受自己这么做,为毛不能接受男人也这么做呢?反正没有OO也没有XX嘛,对不对?所以为了反应出这一点,在文中会尽力分隔女主与伪女主在一些行为上的差距,当然也有童鞋会觉得不这样没看头…其实这应该不是绝对的,我相信三观及格的童鞋还有很多,对吧? ☆、第十八章   顾若彤送走两位妹妹后,回到院子里才得知冯文卿今夜又不会回来院子歇息了,便只好叫念雨她们收拾一番,准备熄掉烛火歇下,然而心中却有一丝怅然,本来她喜爱的人是表哥李鸿儒,总想着有一天能嫁给表哥,父亲要为她选婿之初,她曾暗示过这件事,没想到父亲告诉她,宁王已经相中表哥做女婿,他们与宁王府本就是姻亲,如此也算亲上加亲,再后来汝国公府派人上门提亲,父亲想都不想地同意了。   汝国公夫人为赵王的嫡长女临川郡主,乃是皇室中人,从小就与圣上感情甚好,跟皇后之间相处的也不错,婚后又常携子入宫与皇后闲话家常,顾若彤猜想父亲看重的大概是汝国公府与皇室之间的那点关系,而她与冯文卿见过几次之后,也晓得冯文卿不论外貌或文才武略在同辈中亦是极优秀的,只是从婚后至今,她虽然很努力地想让自己去喜欢上他,却总抵不过表哥在心中的位置。   顾若彤等着念雨念青离开之后,才又悄悄地叹一口气,父亲从来没考虑过她的立场,太夫人也许还会为她着想一些,却比不上侯府的前途重要,这世上真心会替她着想、替她挂心的,也许…仅只三妹妹一个吧?   顾若彤明白依顾若薇的身份想要进大户人家的门,只有作妾一途,她不由得在心里琢磨着如果先避孕几年,等到三妹妹及笄之后,再以无子为由说服父亲送她来冯家做贵妾,应该是可行的吧?而且三妹妹似乎挺喜欢夫君的,相信她会很高兴自己如此为她着想才是,顾若彤摸着依旧平坦的肚子,傻傻地想道。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顾若彤身为长兴侯府的嫡长女,又不是没有回娘家过,竟然对她心心念念的三妹妹将要被继母收养一事完全不知情,因为太相信身边的娘家人,她被这些人刻意地蒙住了眼耳,又因为成亲不到一年就生出这等叫人啼笑皆非的念头,最后也断了自己的婚姻。   隔日,冯文卿从母亲那里得了淮安侯夫人愿收顾若寒为徒的消息,又想到上次与顾绍宸见面时,他嘴里唠叨着要去替妹妹买的小树苗,鲁思也已经买回来了,便命阳平前去约顾绍宸至往日常见面的酒楼一见。   顾绍宸走进酒楼包厢时,目光就落在冯文卿身后不远处的两棵小树苗,一间小房间里摆着两棵树苗,感觉有些违和,他向冯文卿打过招呼后,便径自在桌边坐下。   “六妹昨日回去可还好?”冯文卿一直挂记着那个在他家受委屈的小丫头回家后不知道会怎么向父母兄长哭诉。   “应该没事吧?早上我向母亲请安时,曾遇见到她,她看上去还挺挺有活力的,而且听母亲说,梅师傅对她不是很严厉,想来她也没有太大的压力。”顾绍宸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实回道。   “哦!对了,我母亲早上跟我说了,淮安侯夫人答应教导六妹,我想这两日夫人应该会送帖子去邀请三叔母和六妹过府见面,你可以不用再心烦了,还有这两棵树,就是你上次说的一棵紫荆、一棵红色玫瑰,不过鲁思说似乎月季的颜色比较多样,店家告诉他像是粉色、黄色之类的的都很得姑娘家喜欢,可惜当时他们店里没有那种树苗,鲁思已经让他们留意看看,若有的话,回头再买下来给六妹送去。”冯文卿说话的同时,还指了指在房间里显得突兀的两棵小树苗。   “我还在想着几时有空去花坊找找呢,你倒先买来了,不过看这两棵养得极好,怕得要不少银两吧?我可先跟你说明了,我眼下可没这么多银子还给你”顾绍宸听着冯文卿说了一大串话,又愕然地望向树苗,紧接着皱眉应道。   “谁说要你的银子了?你自己留着慢慢花用吧,这是我送给六妹的礼物,当然我自己出钱,我可做不来借花献佛这等好手段,况且我如今已领有差事,虽说职位不高,好歹多一份俸禄入手,加上府内的月例,手头上自是比你阔绰些,买这点东西不算什么,何况还是你自己说过的,有我家夫人的那一层关系,你们也算得上我的弟弟妹妹了,难道就只许你疼妹妹,却不许我疼她?”冯文卿轻笑一声,极为坦然地反驳了顾绍宸明显带着拒绝意味的话语。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大姐可不止一个妹妹而已,我们又是二房的人,与他长房之间总还隔着一道墙,再说大伯父家那两个大姑娘心眼儿极小,其中一个又是对你心存恋栈的,万一人家吃起味来,对我妹妹可不是啥好事。”顾绍宸觉得冯文卿的行径令人甚为不解,而且他对自家妹妹的好确实显得异常,不过人家用的理由又叫他很难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这树苗是由你带回去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讲,谁敢胡乱说话?况且那派去买树苗的虽是我家下人,却也没人说我不能帮着朋友做点事不是?不然就你在顾家的那点月例能给六妹买到什么样的好树苗?既然心里疼惜她,你还会舍不得给她寻些好的吗?”冯文卿对顾绍宸的情况可说了如指掌,又哪里不知道他手头上能用的钱总不比顾绍扬来得宽裕?   “哎~我总算晓得妹妹为何越来越像个小财迷了,这没份差事还真是啥都不好办,不过…妹妹该不会是认为她一个小姑娘家没处好挣钱,心里觉得不平衡,所以就想方设法的把我这个做哥哥当成散财童子使唤?莫不是这样子做,心里才觉得愉快些?”顾绍宸无力地叹一口气,这话说得极现实又残忍,竟把他最后一点犹豫都给打消了,谁叫他就是疼妹妹?要是妹妹迟迟等不到她要的小树苗,一定会对自己感到失望吧。   “六妹也是无心的吧?她一个内宅小姑娘,哪里知道外面的事?不过是心里想到了,又正好你求上门去,才趁机向你讨要的。”冯文卿未曾深思地脱口说道。   “嗯?看起来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那丫头要玫瑰做什么?记得之前大伯母也是特地让人收集全花园里的玫瑰给三妹。”顾绍宸微挑下眉,然后不动声色地附和了一句。   “宫中妃嫔平日闲来无事,总能想出许多吸引皇上注意的方法,据道这用花瓣沐浴或着泡茶饮用都是方法之一,常用的有茉莉、月季、桃花这类香气浓郁的花卉,而其中又以玫瑰花最令她们喜爱。”冯文卿从小在宫中出入,哪里不知道那些后宫贵人们的花招?是以当他知道顾若寒要这些东西就已经猜到那丫头想做什么了,甚至还当作这想法也是向顾若薇学来的呢。   冯文卿当然想不到顾若寒就是笃定顾若薇肯定会折腾出不少东西来,因此这一桩自是如同顾若薇知道花语并利用它的前事一般,一直等到顾若薇向刘氏提出要后花园里的玫瑰花之后,她又隔上好一段时间才开口向家里人提起她想要种玫瑰花的事,如此一来,竟就真没有人认为她与顾若薇可能是同样的人,只当她是东施效颦罢了。   当顾绍宸领着两个搬着小树苗的小厮来到玲珑小筑时,他很难得地第一次受到妹妹的热情欢迎,可惜对象是他身后的两棵小树苗…。   “二哥,这真的是紫荆吗?也会开花吧?那个玫瑰呢?咦!好像快有小花苞耶,太好了,要是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开花吧。”顾若寒站在小厮和花圃的中央,一直跳啊跳地打量着院子里的新成员,满脸的兴奋掩都掩不住。   “哎?二哥替六妹买树苗啊?啧啧,小孩子家家的哪来那么多事,也就只你才会纵着她,要是被娘知道了又是一顿好骂。”顾绍恩早已得到消息来到妹妹的院子里,他看着顾若寒高兴的连规矩都忘了,忍不住摇头叹息。   “之前答应过六妹的,难得见到长相不错,价钱也公道的,自然是赶紧买下来还债了。”顾绍宸睨了弟弟一眼,淡定地回道。   “谢谢二哥,我就知道二哥最好啦。”顾若寒笑瞇瞇地抱着顾绍宸的手臂,心想还是自家人好,至于那些习惯忽视她的众路人们就继续忽视吧,她一点也不介意,真的!!   “喃只有二哥对妳好而已?我难道对妳不好?六妹这话可是伤我的心了。”顾绍恩依在门边,又换上一副自怨自哀的表情。   “本来四哥就只会欺负人…蕾蕾早上已经跟我哭诉过了,说你昨日叫夫子罚她写字呢,她今年才多大而已,刚学字不到一个月不说,两个字就要她写上近百遍,你可真会折腾她。”顾若寒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   “难怪我没看到蕾蕾来闹妳,她该不会还在屋里写字吧?”顾绍宸看了看院子里外,了然地道。   “大概太累了吧?吃完午饭就回房午睡,到现在还不见起呢,不过也该让她醒了,不然晚上又不肯睡,翠竹,妳去看看八姑娘起了没有。”顾若寒说着看向一旁的播水壶,已指向三分之二的地方,便向一旁的翠竹吩咐道。   翠竹应声向门外走去的同时,两个小厮也把树苗种好了,顾绍宸见已然无事,便说要先回房去休息,顾绍恩自是随着兄长一道回去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有童鞋重复打到分数了…应该没关系吧?我猜空白的那个应该是不计入…。某人看到童鞋有爱滴留言,所以一定要来认可一下,把sheila和独享两位童鞋说的整合如下:很多人习惯或者喜欢藉者对身边的异性不间断地表达过度关切与喜爱来表示自己的大方、优秀和受人欢迎,等到对方会错意了,又不坦白拒绝对方的爱不说,还一边强调自己对人家没有别的意思,一边与对方继续瞹眛不明,孰不知这种瞹眛行为有多么伤人,甚至有的人明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很伤害对方,却用‘舍不得’三个字来逃避自身的责任,然后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对方身上,这是目前我所看到的N多文当中常出现的情节。但是这样的情节…真的不会误导年纪比较小的童鞋们?我觉得这种误人子弟的压力好大……。 ☆、第十九章   顾绍宸兄弟俩离开后不久,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喊叫声一直飘进院子里来,顾若寒来到门边一看,那直直跑进来的身影不是顾若蕾还会有谁?   “六姐姐,翠竹说有花花可以看,是不是?在哪里?!在哪里?!蕾蕾要看花花。”顾若蕾果真是一副刚清醒的模样,粉嫩嫩的红晕还挂在脸颊。   “这会儿还看不到呢,得再等好几天才有,妳怎么一起床就跑出来?赶紧先回去洗把脸吧,别又害巧兰她们挨骂了。”顾若寒拉住想要往刚植好的小树冲过去的顾若蕾,略板着脸,说道。   顾若蕾这才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不是着急嘛,六姐说过要在院子种好多花的,可惜蕾蕾不住这里了,不然天天能看到的话,当然不会急呀。”   “就妳这迷糊劲,母亲敢再放妳回来跟我住?到时不止要怪我约束不了妳,说不定还当我们两个狼狈为奸呢,妳在母亲那里乖乖的,改明儿个等妳大一点了,有自己的小院子时,姐姐也帮妳种很多的花花。”顾若寒好气又好笑地扯着妹妹的鼻子,尔后才许诺道。   “真的?!六姐姐可不能骗蕾蕾哦。”顾若蕾开心地应道。   “当然不会骗妳,快点回去吧,母亲说今日有妳爱吃的水晶饺,妳可要安份一点才许妳多吃几个。”顾若寒拍拍顾若蕾的小脑袋瓜子,说道。   “嗯!”顾若蕾喜得眼中大发光芒,连忙转身又随着跟过来的巧兰回去王氏的院子了。   待到院子里再无外人时,翠竹方走上前来打量着那棵紫荆,然后问道:“姑娘怎就想到在院子种?不怕被人怀疑吗?”   “可是若种到外头,妳们时时要去摘叶子的话,不是更叫人注意?紫竹总不至于连我这个小小的院子都护不了吧?再说一般人哪会注意到这种树能做什么用?”顾若寒不在意地转身走进屋里,紫竹已经端上一杯温茶让顾若寒润口。   “妳还是少说两句吧,姑娘这么费心不也是为了咱们?谁让妳三天两头的就能受伤?亏妳自己还是学医的呢。”紫竹拉住还想说话的翠竹,低声劝道。   “对咩,对咩,我是为了妳们好呀,虽然咱没打算做什么占山为王,据男为奴的事情,不过妳们既然在我面前已经没有秘密,这该要学习的事也自然不用放下不管,只是呢…翠竹,妳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要学了吧,姑娘我又没要做什么大事业,不需要用到两个会功夫的人,倒是医术上要用心一些,内宅事务总是和药呀毒的分不开关系,若有机会,我再想办法替妳弄点医书进来,妳有底子,自学应该也没问题的。”顾若寒闻言亦是极认真地附和道。   “姑娘想的倒是深远,又什么事都打算好好的,奴婢和翠竹还如何能拒绝呢?”紫竹无奈地看了看天花板,然后低头回道。   “没错,奴婢和紫竹以后就一直伺候着姑娘了,姑娘可不许嫌弃我们才好。”翠竹亦是认真地附和道。   “妳们不跟在我身边保护我,还想着去哪里?嗯…也是啦,总有一天要嫁人生孩子的,不过妳们放心,我一定替妳们找个门当户对的好男人才会把妳们嫁出去,呃…就不知道这世上的大侠都在什么地方?如果可以凑个紫青双剑之类的名头也不错。”顾若寒面不改色地摸着下巴,完全忘了自己才多大?说这些话也未免太早了点。   “姑娘…妳这样子要是被二夫人看到了,她会吓坏的。”紫竹淡定地对顾若寒提醒一句,心里还不断地说服自己,姑娘什么都不懂,姑娘只是在说笑而已…。   “呃?!咳!我是乖宝宝,绝对的乖宝宝…。”顾若寒立刻正襟危坐,表示自己很乖巧地点头声明道。   紫竹与翠竹虽非亲姐妹,却曾经在同一个地方待过数年,据紫竹的记忆,那地方有个名字叫‘暗影阁’,打她们有记忆开始,过的就是非人般的生活,日夜都要练功不说,还需依个人长处,分别学习暗杀追踪或医药毒物之类的知识,甚至还有模样姣好者需学习如何引诱敌方,从而将其诛之的手段。   顾若寒不好意思承认说,当她听到紫竹说到这里时,自己还忍不住偷偷打量过紫竹翠竹好几眼,最后认定两人容貌仅达秀美的标准,不够冶艳动人,因此直接把她们或许学过狐狸精手段的可能性给删去了,而之后也证明…她们确实不够格学这种手段。   因着暗影阁专司杀手之业,明里暗里早结下不少冤家对头,几年前一次无名大劫,暗影阁直接被人连根拔起,所有高层主子都被杀尽,就连被搜寻到的那些尚未出过任务的大孩子也未逃毒手。   紫竹翠竹和其他几个半大的孩子却是因住的地方离主阁甚远,且早早听到前头的动静,原是几个已经受不了继续吃苦头的孩子打算趁乱逃走,没想到反而正好逃离毒手,大家逃出去后就分散四方,谁也不记得有谁一起逃出去,她俩在当时原本是走不同方向逃离的,结果又各自落入人口贩子手中,仍然单纯的她们也没想过用武功逃脱,才会同时被当初想要为家中添些人手的王氏买进顾家,然后来到顾若寒身边伺候。   至于两人相认的情况就有些微妙了,顾若寒到现在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见她们感情还算不错,便不怎么当一回事罢了。   况且顾若寒知道两人身怀武艺之事的经过也很有趣,她原先不晓得紫竹和翠竹两人的秘密,却是因某一日半夜里,她忽感口干舌燥而起来找水喝时,莫名听到一些怪声音,循声往外找去,竟发现紫竹与翠竹两人正在拆招,没经验的顾若寒立时呆愣在原地,满脑子都转着自家是惹上哪号人物,所以人家派杀手来杀人灭口了?!她一想就忍不住吓得腿软跌倒在地,还是及时收招的紫竹跑过来扶住她。   那时顾若寒也不过六岁,刚来这世上快两年,起先的确是有些吓坏了,心想自己这重活一世才多久而己,难道竟是个短命的不成?于是好些天都不敢走出房门,更不敢叫紫竹翠竹干活儿。   倒是紫竹翠竹两人心胸坦荡且对顾若寒已有几分忠心,第三日夜里便点昏玲珑小筑里的几个婆子丫鬟,然后来到顾若寒面前,向顾若寒坦白她们的来历,原本想要是真被赶出府也只好认了,谁叫她们本来就出自那样的地方?却没想到缓过神的顾若寒不但什么都没说,反而还要求她们重新拾起先前学习未完成的技艺,甚至想着替她们多找些东西来学习,一副以后身家性命全靠她俩的模样,叫她们两个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顾若寒看着紫竹一副极无语的模样,心底窃笑不已,她除了刚开始真的有被吓到之外,后来倒是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虽然不敢说自己能像那些万能穿越女一样,身边的人随便一抓都是十项全能或者忠心耿耿的大BOSS小忠仆,好歹也该有一两项BUG吧?所以紫竹翠竹自然就是那个BUG啦,然而她也不敢要求这两个对她死心蹋地,至少一开始那时是不敢有这种想法的,但是感情是处出来的嘛,她只要对她们好一点,总会有成果的,不是?瞧瞧现在她们俩不是已经把她放在心中很重要的地位了吗?所以人生不能要求太多…嗯!一点也没错。   咳!这个话题有些扯远了,再回头说说两个丫鬟的专长,紫竹擅长追踪和打探,也就是只要用点什么手段就能骗出对方真心话的那种本事,所以顾若寒吩咐她时不时地到长房三房两个大院里套套一些内宅八卦回来共享,至于翠竹学得是医毒那类的专长,可惜就是拜师的时间太短,一直到她逃出来那会儿也仅仅能认脉而已,虽然当初这傻孩子还背了不少医书出来,死背的更不在少数,只是医学重在实践,所以嘛…。   无法可想的顾若寒只好让翠竹继续认识药草,偶尔拿小丫头来试试…呃~伤风感冒之类的病症,再有别的却是一点也不敢尝试,即使顾若寒一直想要让翠竹的医术更上一层,可是她们住的是内宅,外院就已经很少过去了,更何况到府外去找倒霉蛋?所以这实习的机会真的很有限哪…顾若寒无力地默默叹一声。   其实穿越大神还是公平的,虽然顾若薇生有娇艳的容貌,足以让她拥有若干贵人粉丝,甚至还有前世记忆留下来的高明拢络手段,能把许多重要人物哄得服贴无比,使她的未来人生充满无限光明,前程如锦,却也没把咱们可怜小绿叶的福利给忽略掉,好歹还是送给了她两个小护花…虽然是女的,纵使顾若寒绝对没有某取向的问题,不过没大鱼可吃的时候,小虾也是很可口滴。 ☆、第二十章   这日北院连外的门房大叔送来一张精美的请帖,王氏看过之后,心头大石总算落下了,原因无它,只因邀请的人正是几日前,顾绍宸才向她提起的那位淮安侯夫人,她虽然心里有数,不过人家没有真正开口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若是冒然上门,又怕对方心中不喜,是以早就坐立不安好些日子。   “芙蓉,去请六姑娘过来一趟。”王氏放下帖子,向一旁的丫鬟吩咐一句。   不多时,顾若寒随芙蓉走进门来,向王氏请安后,问道:“娘找我有事吗?我刚刚好不容易把师傅上次教的绣法给练熟呢。”   “是吗?妳师傅也说了妳的天份还算不错,虽说不能成为大师,不过一流之师肯定行的,先坐下吧,娘倒不是要和妳说这件事儿,而是之前妳师傅说过让妳也多钻研画画一事,妳哥哥已经帮忙找到人愿意教妳了。”王氏笑着示意顾若寒到身边坐下。   “咦?是吗?我以为二哥肯定也办不到呢,没想到当真让他找到了?”顾若寒讶异地道。   “只怕也不是他自个儿办成的吧,妳还记得前些日子临川郡主邀你们一群人去冯家府上作客的事吗?”王氏想了想,还是向女儿说明前因后果。   “嗯,然后呢?”顾若寒点点头,却依旧不解地再次问道。   “临川郡主说服了淮安侯夫人教妳画画,先前妳哥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大相信,不过今早收到淮安侯夫人的请帖了,她请咱们母女俩下午到她府上作客。”王氏笑盈盈地解说道。   “是吗?”顾若寒侧着头,认真地回想那日见过的几位夫人。   顾若寒努力挖出那位淮安侯夫人的模样,印象中,她似乎也有四十多岁了吧?不过在京城中的形象一直走低调路线,大概是因为丈夫去世太早的缘故,身为寡居之人,总不宜太过高调,不过淮安侯生前于社稷有功,圣上特允淮安侯夫人继续享有丈夫身后的爵位俸禄直到老死,又因圣上未曾透露出要将爵位叫吕家旁支承袭的意思,所以淮安侯的那些亲戚亦是安份得很,致使这位夫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平稳安定,而且淮安侯夫人也未想过要抱养嗣子,换句话说,淮安侯这一脉应当就到这一代为止了。   “能受淮安侯夫人教导也是好事,虽然淮安侯爷已经去世近十年了,不过淮安侯夫人与那些往日下属的内眷还是有往来的,而且我犹记得当年她在京城之内也是小有才名,可说仅在几人之下。”王氏对于淮安侯夫人似乎颇有好感,女儿有幸受其教导之事也使她很满意。   “既然娘亲都这么说了,怎么刚开始没想到请这位夫人呢?”顾若寒疑惑地问道。   “知道归知道,我却是与她没有过往来,又怎能随意上门向人家请求呢?妳呀~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王氏好笑地点点顾若寒的额头。   “哦…。”顾若寒了然地虚应一声,想也知道能成为公侯夫人的自然是嫡出之女,母亲先前再如何受外祖父外祖母喜爱,终究脱不开庶出的身份,哪里能与那些嫡子嫡女共处?是以便不再多问别的事了。   “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用过午饭就出门,人家的好意,咱们不能白费了。”王氏轻抚着顾若寒的头发,温柔地叮嘱道。   顾若寒点点头,轻巧地滑下椅子往门外跑出去,王氏望着门边,微微叹一口气,一直被人压住一头的感觉真是压抑,偏偏为了不想成为太夫人他们的眼中钉,也只能如此把自己贬到最低,夫君说的没错,长房三房要怎么想着未来的从龙之功,那是他们的问题,自己这一房绝对不能参与,宫里的那位其实一直看着、忍着呢,可谁能够保证不会哪天就突然发作了?   淮安侯虽与长兴侯是一样的地位,然而淮安侯府却没有长兴侯府那样的奢华富丽。   王氏带着顾若寒从踏进大门开始,就觉得周遭始终维持着一种平淡详和的氛围,看起来突兀却又叫人觉得理所当然。   “王夫人和顾六小姐请先在这里等等,我家夫人一会儿就过来。”一个婆子领着这对母女来到偏厅,恭敬地请她们稍坐片刻后,便离开了。   顾若寒看着除了厅门之外的三面墙上,都挂着一两幅花草鸟兽的图画,只是落款的字太小,她看不清是谁的手笔。   不久,淮安侯夫人走进来,身后跟着端茶点的几个丫鬟,在她坐定之后,随即一一送上茶水点心。   顾若寒随着王氏起身向淮安侯夫人请安,待重新坐下来后就一直好奇地盯着茶水瞧,上升的温暖水气里飘着一种香味,很是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多吸了两口气。   “很香吧?这是茉莉花茶,一般人很少有机会喝到,我平日也不怎么舍得喝。”淮安侯夫人见到顾若寒一脸满足的表情,柔声笑道。   “小女甚少出门,让夫人您见笑了。”王氏暗暗扯一下顾若寒的袖子,然后歉然地对淮安侯夫人说道。   “不打紧的,顾六小姐若喜欢的话,等回去时,我可以送妳一些。”淮安侯夫人不怎介意地道。   “妾身不知道夫人今日请我们母女过来是…。”王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淮安侯夫人,虽然也自觉可能有些莽撞,不过与其吊着心思在那里,还不如直话直说的好。   “王夫人,上次几个孩子到冯家作客,回去后应该有跟您提起过,那日郡主也请了我们几个交情不错的夫人到她那里喝茶,郡主无意间跟我说道顾家六小姐想找个师傅学画,巧的是我年轻时候就对绘画比旁人好上几分,再加上我觉得和这孩子有些缘份,心里便记下这件事了。”淮安侯夫人平稳地说道。   “夫人的意思是…您想教小女…画画?”王氏心中因为淮安侯夫人的话而更加放松了,不过还是不得不再确认一下。   “正是这个意思,不过…您也知道我的身份,不好总是出门,若您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六小姐上我这里来学习?我想我们两家隔得不算太远,六小姐的安危应当不成大问题。”淮安侯夫人笑盈盈地点头应道。   “能得夫人的抬爱,妾身与小女感激都来不及了,只是隔着一条大街,的确也不难解决,不过小女如今还有位女红师傅在教她刺绣,不晓得夫人打算多久指导她一回?”王氏连忙感激地躬身回道。   “我知道妳请的女红师傅是梅师傅,我与她也有几分交情,昨日便和她议定妥当,以后梅师傅会直接上我这里来指导顾六小姐,我知道妳没跟多少人提起梅师傅的事,因此我以为有些事既然想做就该做得更好一些,您说是吗?”淮安侯夫人接口说道。   “这…怕会太麻烦夫人…。”王氏有些迟疑,她以为这么一来,岂不是把女儿未来的一切都交到别人手上?幸好淮安侯没有儿子,不然的话…。   “不麻烦,我知道王夫人心里总是为孩子打算的,所以才认为这样是最好的,我听说下个月月初,长兴侯爷打算开祠堂祭祖,将顾家三小姐记到长兴侯夫人名下?一个才十岁的庶女,何德何能可以让嫡母另眼相看?想来王夫人该比我这个外人更明白一些,先夫虽然逝世多年,不过皇上心中念着他以前的贡献,淮安侯三个字在皇上面前还是有些恩典可求的。”淮安侯夫人倒也不急不躁,淡定地挑明了一些事情。   “娘,寒儿喜欢这里,您就答应了吧。”顾若寒眨巴着眼睛,低声央求道。   “唉~好吧!那小女以后就麻烦夫人费心教导了。”王氏皱了皱眉头,无奈地点头应允,只是心想着淮安侯夫人能独居京中而平安无事,果然是有能力的人,若女儿能习得她几分真传,似乎也是不错。   顾若寒一直默默听着两个大人的对话,心里暗暗琢磨着之前她就一直想要找能常常出门的机会,如今眼前不就有一个?而且淮安侯夫人没有儿女,等于她来这里的时候,也不用还要费心思去讨好除了淮安侯夫人之外的任何人,怎么想都挺轻松的,至于画画那项才艺能不能学得好,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因为这是一个牵扯到天份高低的问题,多想无益。   于是在王氏不得不的妥协之下,顾若寒开始她五日一回的淮安侯府一日游,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姚氏还极度不满地数落过王氏好几回,却在知道顾若寒去的地方是淮安侯府的时候,又不再当一回事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淮安侯府如今只有一个主子,还是个寡妇,即便这里的人对于寡妇并不像某些古代社会一样怀有避之唯恐不及的念头,可是一个相当于没背景的妇人,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因此姚氏心中已经认定王氏就是个没本事的,才会把女儿交给一个寡妇教导,还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养出一个不知规矩为何物的女儿来,她对二房的事本来就不愿插手,此时更想着最好让长房三房的几个丫头少与二房的丫头来往,省得哪日被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古代,身为寡妇未必是女人的错,但在众人眼里,她们总要背负起所有的罪过,从此再也没欢笑、没有色彩,更没有自尊,其实…这又何苦呢?那个…集满十次送爱滴飞吻一个哦~( ̄y▽ ̄)╭。 ☆、第二十一章   顾若彤站在婆婆面前,脑子里突然一阵空白,她的两手掩在袖子里紧紧地交叉扭成一团,三妹妹…变成继母的女儿了?为什么会这样?父亲和继母什么时候决定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姑娘,夫人叫您呢。”念青小声地唤回恍神中的顾若彤,眼底闪过一阵不屑。   “婆婆是说明天我母亲要举行春宴,顺便把三妹记到她名下的事情正式告知大家吗?”顾若彤收敛心神,低垂着眼眸,恭敬地道。   “嗯!不过因为我明日正好有事要到城外去,所以只好由妳出席了,我想既是妳的娘家,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吧?”临川郡主淡淡地扫过顾若彤一眼,说道。   “媳妇明白了,婆婆若没有其他事情交代,媳妇便先回房去,三妹妹如今身份不同,媳妇身为长姐,也该准备一份厚礼替她祝贺才是。”顾若彤小心地回道。   “我是这么想的,那妳先回去吧,明日也可以早些回去看看。”临川郡主点头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是。”顾若彤躬身行礼之后,便垂首离开扶桑院。   临川郡主身边的严嬷嬷不解地看着她家主子,问道:“郡主根本就不必自己亲自去庄子上处理那等小事,怎会用这个当借口不去顾家参加宴会?”   “妳没看到她刚刚的样子?分明就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我们都晓得新年才过不久,京里便有不少人知道顾家三小姐要翻身了,妳想想看,若不是长兴侯已经不看重这个大女儿,就是那位三小姐故意哄住顾家的人不让嫡姐知道,那个丫头心机太深,可惜手段却过于生涩,想是以为拿捏住几个皇子的心,这京城就能随她翻云覆雨吗?也太把自己当人物了,明日只让大少夫人一个人回顾府,大少爷那里叫人告诉他,随便找个理由掩过去就是。”临川郡主冷冷地说道。   “郡主,这不太妥当,大少爷好歹也得露一下面,省得将来被人家说大少爷未有前途就已经目中无人,连岳家相邀都不愿上门作客,而且老奴相信大少爷心中自有分寸。”严嬷嬷轻咳一声,好意地提醒一句。   “好吧…那就当我没说过。”严嬷嬷的话让临川郡主如同当头被一盆冷水泼下,随即撇撇嘴角,无力地摆摆手,说道。   顾若薇由卑微的庶女成了长兴侯夫人的嫡女,不少人都将这个消息有另一层解释,深受三皇子与四皇子心怡的顾家三小姐,说不准将来还有更高远的前途呢,只是不知道皇帝心中是否中意这个可能成为儿媳妇的人选,又会将她指给哪位皇子?   于是到了这一日,顾府的正门大开,宾客盈门,川流不息,好不热闹,而其中想看戏的人有之,想攀交情的人有之,更甚者还有得到消息,知道今日三皇子四皇子必会上门道贺,特地跑来瞻仰的。   不过在顾府后面的海棠院,也就是顾若薇在祭过顾家先祖之后,刘氏替她安排的新住所,顾若彤与顾若薇两人相对端坐在正房里,气氛甚是尴尬。   “姐姐…恭喜三妹妹了。”顾若彤闷了许久才闷出这么一句话来。   “大姐,妳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瞒着妳的,只是觉得这事情还没有真正定下来前,我不好随便乱说话,又想着父亲和母亲肯定会告诉妳一声的,谁知道他们要忙的事太多,身边居然也没有半个人提醒说要先跟妳打声招呼。”顾若薇看着顾若彤有些阴沉的脸色,只能露出如以往那样讨好且带点卑微的笑容,向顾若彤解释道。   “没关系,父亲没说也很正常,毕竟我是出嫁之女,本就不好插手管娘家的家务事,再说这是好事又不是坏事,早一日知晓或晚一日知晓并没有差别。”顾若彤带着淡淡的笑容,彷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似的反过来安抚顾若薇。   “那日才知道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没有人跟大姐透露出半点口气,害我好几天都睡不好,一直担心大姐会因此觉得不开心,现在能听到大姐这么说,我心里也安心多了。”顾若薇露出一丝松快的笑容,说道。   “不过是觉得有些可惜,本来…算了,不说也罢。”顾若彤想着自己曾经转过的心思,差点脱口就说出来,幸而及时煞住,她想三妹恐怕是不希罕一个贵妾的位置吧?听外面的人说,三妹很有机会当上皇子的妃子,想想…做皇子妃的确比做一个国公府里的贵妾更有身份,三妹是很有机会坐上皇子妃正位的,又怎会可能…果然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大姐?”顾若薇多少能感觉到顾若彤的失落,不过回头想想,自己也没有图过她什么东西,仅是没有事先告诉她这件事而已,她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两个人各自怀着心思又默不作声地在那里发呆,直到外面有人来请顾若薇到外面席上向几位夫人请安,顾若彤才笑道:“看来前头已经开席,三妹还是赶紧到母亲身边去吧,我也要该入席了。”   “那我们一起走吧?反正也顺路,不是?”顾若薇笑盈盈地起身,走过来挽着顾若彤的手臂,然后叫彩云彩霞跟上,众人一道走出了海棠院。   长兴侯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样觉得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虽说是夫人为女儿办的聚会,但是闻声而至的大老爷们也有不少,尤其是向来与女儿交情颇佳的两位皇子居然亲自登门到访,让他觉得自己的前途及侯府的未来越来越光明了。   顾世凯和两个儿子仅在开席之初坐了一会儿功夫,向外人表示他们顾家目前还是一体,二房没有让侯府失颜面的意思之后,就各自找到理由退席,长兴侯此时正处极端兴奋状态,也不在意这个庶弟是不是真的有事,随意地点头应允他们的早退。   而在后花园的女眷席上,王氏她们母女三人离席的时间也仅晚顾世凯父子半刻钟而已,兄且王氏心里还很不舒服呢,按理说,今天的主角可不止顾若薇一个人,连顾若蕾也都已经正式记到她的名下了,却偏偏没半个人想到提起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只见那些夫人们忙着向刘氏道喜,诸位年纪与顾若薇相彷的世家小姐急着到她身边敬茶巴结。   顾若寒按往常一样听着顾若晴不满的低声碎语,忽然就听到身旁一个响声,接着是顾若蕾怯怯的啜泣声。   “六姐姐,蕾蕾不是故意打翻杯子的,而且蕾蕾最喜欢的百花裙湿掉了,怎么办?”顾若蕾难过不舍地扯着身上的裙子,一脸哀怨地看向顾若寒。   “赶紧回去换换吧,宋…宋嬷嬷呢?怪了,都跑去哪躲懒去了?”顾若寒转身想叫人过来带妹妹回去换衣服,结果却是一个人也不见,她只好转头抱歉地望向顾若晴,道:“五姐姐,八妹妹的裙子被果汁沾上去了,这眼下也没半个人在,我看我先带她回去吧,要是大伯母问起,就说我们回去换个衣裳,很快就回来的。”   “哦!那就赶紧回去吧,沾了果汁很不好清洗的。”顾若晴侧面看过去,也确实看到顾若蕾裙子上那片水渍,只好点头说道。   顾若寒应了一声,便拉着顾若蕾的手,飞快往北院的方向跑掉了。   接着不久,绿柳悄悄地来到王氏身边,低声向王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看到王氏有些着急地起身向刘氏和同桌的众人说道:“大嫂,各位夫人,真是对不住,我那院子里突然出点事,得赶紧回去处理,恕我不陪各位说话了。”   王氏说完也不等刘氏挽留,匆匆忙忙地带着来报信的绿柳向北院回去了。   “这顾家二房那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要不怎么赶得这么急?”在坐的一位夫人纳闷地开口问道。   “谁知道呢?左右和咱们也没关系,而且我听说啊,这位王夫人有些愚昧,居然让她女儿跟着那位淮安侯夫人学画,也不想想那位夫人死了丈夫还能活这么久,要不是命够硬就是心肠够狠,怎能把孩子交给她教导?莫不是打算教出个悍妇来?这小门小户的就是这样,可怜好好一个孩子,怕要被教坏了。”那位八卦的夫人本来想要说的是庶出的子女都是上不得台面,却及时想到这刘氏也是庶女,还是因为长兴侯的元配死了,她才有机会嫁进来的,不过总是占着正室的位子,她自然不会拿话去膈应刘氏。   “瞧妳说的,指不定人家就是这么打算呢,毕竟王公世家都是有规矩的,但是那些白手起家的小官吏,家里可没这么多规矩,不幸一点的,还有惯于撒泼的婆婆,将来若嫁进那样的人家,媳妇不够凶悍岂不是让婆婆给欺负了?人家王夫人才是真有远见呢。”此时又有另一位夫人不甘寂寞地附和道。   这位夫人的话语一落,同桌几人立刻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刘氏也没有为此替弟妹辩驳几句,只是昂首看向顾若薇那一桌,见顾若薇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几位世家小姐,便放心地又回过头来同大伙儿闲聊。   作者有话要说:亲真是说中了某柔的心声呢,原先某柔会设定女主的爹是庶子的,其实就是有这个想法,虽然有不少文都习惯把女主的身份设定为庶出,但这个庶出仍然属于嫡系一脉的,比起庶子嫡出的身份还是高了一等,而且对于很多事情自然就有不可避开的责任,但是某柔比较喜欢人际关系简单干净一点的设定,于是也就这么保持下去了(突然浮现一种某人就是打算随时能打包闪人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顾若蕾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被沾染果汁的裙子,又抬头看向顾若寒,说道:“好可惜呀!这件裙子就算再洗过也不好穿了吧?”   “有什么关系?妳又不是不会长大,今年不穿,明年也是没用了,有什么好心疼的?”顾若寒倒不觉得有什么,总比在那里憋一下午来得好。   “唉~那些人真是讨厌,平白无故害我牺牲了一条裙子。”顾若蕾依旧一脸婉惜地叹道。   “妳呀~走吧,爹娘和哥哥他们在等我们吃饭呢,刚才就吃那两口东西,胃都疼了。”顾若寒没好气地用力揉揉顾若蕾的头发。   “哦!”顾若蕾把裙子顺手丢给站在一旁的小丫头,然后快步跟上顾若寒的脚步,来到居仁堂的正房。   顾世凯他们几个人已经坐在大桌边,气氛愉快地吃着王氏特地叫人准备的饭菜,不过顾绍宸的身边竟还坐着一个照理说此时应该在隔壁中院那里吃饭的某人。   “大姐夫怎么过来了?”顾若寒带着一脸疑惑坐到王氏身边,然后问道。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来了,我不赶紧走,难道还留在那里被他们灌酒吗?反正我也只是来走过场而已,礼数到就成了。”冯文卿笑了笑,毫不隐瞒地回道。   “唔…原来是觉得那里太憋气了,所以才逃出来的?那也不应该来我们家呀,万一害大伯父误会怎么办?”顾若寒想着身为大房的女婿不给岳丈面子,半路落跑就算了,结果还跑到人家兄弟这里蹭饭,这种情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放心,我走另一个门进来的,这附近的人大概都跑去岳父那里了,所以不会有人看到我来这里。”冯文卿淡定地继续夹着面前的菜,没把握的事他才不会做,北院的侧门位置本来就不明显,加上大家的注意力早被拉到另一边去了,别说是人影了,连只猫影都没有。   “小孩子怎么那么多话?赶紧吃完饭好回去休息。”顾世凯沉着脸,微露不悦地瞪向女儿一眼。   顾若寒见状,连忙端起碗,低头吃饭,心里仍思索着在中院吃大餐的那些大人物,似乎有不少年轻一辈是冲着顾若薇的面子上门的,看来这穿越大神的金手指开很大,女主角的粉丝还不少,突然想到她的两个丫鬟不是从那什么‘暗影门’出来的嘛,那不就表示这里不止有朝廷还有江湖,嗯…会不会哪日又冒出个某某门派的傲娇少年?还是邻国的什么皇子之类的?鸣~好好奇哦~真心想知道说…。   “六妹,六妹!妳在想什么?菜都要冷了。”几个人吃饱喝足了,王氏陪着顾世凯回房休息去了,正想着要不要先送冯文卿回去的顾绍宸才发现妹妹居然在神游天际,手上的饭菜动都没动过,有些生气地喊道。   “啊?!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好几个夫人都说三姐以后会当王妃,不知道真的假的?三姐不是还没到议亲的年纪吗?她们怎么都知道三姐要嫁给谁呢?”顾若寒故作不解地说道。   “妳想那些做什么?左右跟妳也没有半点关系,别发呆了,快点吃吧,冷饭冷菜的也不怕吃了伤胃,妳没看连蕾蕾都吃饱饭,回房午睡去了?”顾绍宸没好气地数落道。   “好嘛。”顾若寒心不甘情不愿地夹菜扒饭,三两口就解决掉手中的那碗饭,接着把碗一放,匆匆地落下地面,随口丢下一句‘回房去了’,人就像阵风似地不见了。   “这丫头真是…前儿个才说她有些懂事呢,今天又耍性子了。”顾绍宸摇摇头,招来一旁等候的婆子丫鬟把桌上收拾过后,又转头看向安坐如山的冯文卿,道:“你是现在要回去呢?还是等他们人散了再说?”   “我先走一步吧,要不一起出去晃晃?上次说的月季花树苗好像有着落了,正好去花坊看看。”冯文卿从容地应道。   “…好吧,你先到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到。”顾绍宸想了想,点头说道。   只是当两人兴致勃勃地逛来到花坊时,和蔼可亲的花坊小二却告诉他们说…。   “两位客人,这月季就剩这两棵了,刚好是一棵粉色的,一棵黄色的,不过呢…你们也看到了这卖相不怎么好,原因是进货那时没发现有虫害,直到前日发现的时候,便已经长出不少虫子,虽说不难治疗,但您府上的花匠若不擅长这一方面的话,小的建议还是别买了,我这花坊的招牌可不想砸在自己手上。”花坊小二笑瞇瞇地劝道。   “我记得…六妹怕虫子的?之前的那棵玫瑰莫名其妙长了蚜虫,吓得六妹冲出院子,还叫人立刻把树拔起,改种到小花园里去,我们北院虽然有请自己的花匠,不过也不能常常进姑娘家的院子…。”顾绍宸忽然想起自己差点忘了这恁…这可怎么办才好?   “树苗还是照常买下来,不过改送到我那里去,静心阁前面有块地方可以种花,等来年开了花之后,再摘下来送过去给她也是可以的。”冯文卿仅仅思考一会儿,就当下决定把两棵花树种到自己的书房外面,冯家里请来的花匠可比顾家的好多了,种几棵月季不是什么难事。   “这…方便吗?”顾绍宸斜睨了冯文卿一眼,心里一个怪念头悄悄地发芽。   “无妨,总比被人种一些莫名其妙的花草树木来得好。”冯文卿想的是,他不用那块地,搞不好没几日,顾若彤又会从顾若薇那里搬来什么意义深刻的花草树木,他可不想再见到那些东西了。   “我怎么觉得你虽然娶的是顾家长房嫡女,不过好处却都被我家妹子占去了?我真担心将来我妹妹要吃亏的。”顾绍宸似真似假地笑道。   “怎会?你也想太多了,我说过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疼而已,况且咱们什么交情?难道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吗?”冯文卿当然也是一时半刻还想不到自己内心偏颇的原因,只是潜意识地想宠爱那个很单纯的小丫头而已,所以说起反驳顾绍宸的话时,他的神情亦是显得极为坦然正气,还真叫人没办法产生太多的误解。   顾绍宸此时正是如此想着,他从冯文卿的脸上、眼中,丝毫看不到任何对于自家那个才八岁的妹妹有啥企图的嫌疑,偏偏又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不得已之余,也只能先选择相信冯文卿的话。   夜里,顾若彤独坐在内室的小茶几旁,身边还有当初陪嫁过来的杜嬷嬷和念雨念青三人,顾若彤的神情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许久,杜嬷嬷她们才听到顾若彤有气无力又带着质疑的声音:“妳们老实告诉我,真的都没有人来传过半点消息吗?念雨,念青,妳们都是顾家的家生子,虽然随我来到这里,不过父母可还在顾家主院当差,难道妳们就没听到过什么风声?”   “姑娘,您也知道奴婢的娘亲管着厨房,过年回去那当头还是正忙的时候,奴婢连话都没能跟她说上一句呢,又怎么得知府里的消息?”念青连忙澄清自己是无辜的。   “哦?那念雨呢?妳爹爹虽然在外管着米铺,但也不可能全然不知侯府内的消息吧?”顾若彤的目光轻轻地扫过念青之后,又落在念雨身上。   “奴婢真的不晓得,自从奴婢到姑娘身边服侍之后,一年里能见到爹爹的机会也只有过年那时,只是姑娘回娘家那时,奴婢一直没有走开,所以更是打听不到任何事了。”念雨也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   “唉~三妹现在的身份已经和我一样了,就算我还有心想撮合,那除非是…不过爹爹肯定不会答应的,他盼着三妹能帮他更上一层呢,妳们可知道今日多少公侯夫人不停地提到三妹的婚事?哼!三妹才多大年纪,就已经让这么多人惦记了,可惜想的人多,失望的人自然也多。”顾若彤自从前一天听到顾若薇已是继母名下的女儿之后,就一直是冷冰冰的语气,昨日或许还有一丝幻想,可是今日过后,她也明白了几分,以前那个处处为她着想的三妹,原来是不甘于居于人下的,可不晓得三妹要的是谁身边的位置?   “那…姑娘之前交代的事呢?应当也不需要了吧?姑爷是要继承爵位的人,自然还是能有嫡子嫡女最好,旁的再好也比不上您肚子里出来的。”杜嬷嬷语气微微一顿,迟疑地询问道。   “当然不需要!既然三妹都要飞上枝头了,我也不会把这等好事便宜给别人,以后夫君的孩子只能是由我生下来,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想都不必想,当年母亲心软,眼见着父亲迎那几个姨娘过门,生生气死自己,我可不会那么大度,若不是想着让三妹有机会过来,我何苦要这么委屈自己?!”顾若彤咬紧牙关地说道。   站在杜嬷嬷身后的念青听到主子这样的话,心中忍不住一滞,低垂的眼眸飞快闪过一丝怨恨,似乎对于顾若彤此刻极端自私的想法,感到非常愤愤不平。   作者有话要说:独享童鞋加油!!过半了QQ”另外,偶好想说…貌似前几日忘了申榜…SO,正在想如果明天偷懒会不会被丢鸡蛋、蕃茄…(蕃茄炒鸡蛋其实不错吃说=.=)。好吧,明日还会继续的,偶讨厌臭鸡蛋(︶︿︶)。PS:临时发现霸王票一张,再上来补感恩小花一串~(其实我也不知道啥时出现的=.=真是对不起如此有爱滴童鞋…。)?????????????????????????????????? ☆、第二十三章   顾若薇通常会于一早打扮齐整之后,先来到芳沁院向刘氏请安,然后陪刘氏说一会儿的话,再到松柏院去向姚氏请安,当然一般还会有其他人,如顾若晴、顾若荷等等同行前往,那些男孩子却不常来到后院,仅一旬才来向姚氏问安一次。   身份抬高之后,顾若薇依旧没敢松懈自己的态度,甚至对刘氏比以前还要加倍关心,令刘氏心中颇为舒坦,想着长兴侯交代她的事情,更是打定主意要把顾若薇培养成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为顾若薇的未来铺好更上一层的路。   顾若薇这日按往昔一样来到芳沁院见刘氏,她眼尖地发现刘氏身旁多了一个眼生的中年妇人,按下心中疑惑向刘氏请安之后,刘氏笑瞇瞇地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薇姐儿,这位是娘特地请妳舅母介绍来的教养嬷嬷,是年前才从宫里放出来养老的,妳唤她江嬷嬷便可。”刘氏向顾若薇介绍了身边的那名妇人。   顾若薇听了连忙又起身向江嬷嬷躬身行礼,道:“江嬷嬷好。”   江嬷嬷侧身只接受了半礼,又向顾若薇还礼,一脸严肃地道:“以后三姑娘的礼仪规矩就交给老奴了,老奴保证不出两年,三姑娘的气质必不会输给从小养在宫中的几位公主的。”   “还请江嬷嬷多多费心了。”刘氏亦是满心愉悦地对江嬷嬷说道。   “多谢母亲为女儿打点这些,若没有您考虑周全,女儿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顾若薇虽然心里还没想好将来的对象该选谁,但是培养名媛淑女的气质绝对是必要的过程。   “现在我就只妳这么一个女儿,不替妳费心又要替谁费心?”刘氏爱怜地摸摸顾若薇的秀发,柔声地道。   顾若薇有些羞涩地微微低下头,一开始虽是有目的的讨好刘氏,不过长久下来总有几分真心,想来刘氏对她亦是如此,现在她接着要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的私房钱增加,顾绍扬对她向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哪能不知道?但因为刘氏不是他的生母,所以才乐得冷眼旁观。   顾若薇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依靠侯府,甚至得想办法反过来让侯府依靠她才成,想想那些穿越女仗着前世的知识和穿越后的金手指,在短短数年之间就能又是赚钱又是泡美男的纵横天下吗?她觉得她也可以做得到的。   “母亲,女儿有件事想请您答应。”顾若薇扬起笑容,温婉地说道。   “哦?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慎重?”刘氏纳闷地问道。   “女儿想每个月到初云山上的云觉寺礼佛参拜一次,祈求父亲和母亲身体安康,还请母亲同意。”顾若薇打算争取每月能光明正大出门一趟,寻找可靠的人来帮她赚钱,虽然平日也能偷偷溜出门或让彩云她们去帮忙办事,不过想着还是有些冒险,而且万一被发现不对劲的话,她没有办法自圆其说。   “这…虽说姑娘家出门也没多大限制,不过去到初云山一趟也要半天的时间,这一来一往的若不在那里歇息个一夜,却是极折腾人的…。”刘氏迟疑许久,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这件事。   “云觉寺向来香火鼎盛,平日就已经是香客众多,女儿听彩霞说那里也有让人歇息过夜的斋舍,仅在那里过一夜,应是不成问题。”顾若薇缓缓地说着,不敢表现出一丝急躁。   “好吧,不过但凡出门就要多带几个人一起去,云觉寺毕竟是在山间野地,万一有什么事,那些僧人也未必有能力相救。”刘氏沉吟许久才点头同意让顾若薇每月上云觉寺参拜一次。   “三姑娘孝心可嘉,这上山礼佛也是不错的,往日里,宫中贵人亦是时常出宫至皇家寺庙参拜,老奴亦曾随皇太后去过云觉寺几回,那里的环境确实很好,三姑娘偶尔去住一两日倒是无妨,有老奴跟随左右,夫人不必担心。”江嬷嬷随即附和道。   “是吗?那我就安心了,能让贵人去参拜过的地方,想来也没多少人在那里生事。”刘氏微松一口气地道。   随后,顾若晴与顾若荷也过来向刘氏请安,刘氏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带着她们三人往梧桐院去。   刘氏一行人与王氏母女同时来在梧桐院的门前,顾若寒发现跟在顾若薇身边的并非平日常见到的黄嬷嬷,便特别多看了几眼,不过长辈没开口,她也只是存疑罢了。   几个人先后进到梧桐院正房时,张氏和顾若柔姐妹已经来到,刘氏和王氏领着女儿一一向姚氏请安之后,便各自在位子上落坐,此时,刘氏才特地把顾若寒身后的那位嬷嬷叫到跟前来,向姚氏说道:“太夫人,这位就是前儿个跟您提过的江嬷嬷,原先在故贾贵太妃跟前伺候的,太妃娘娘仙逝之后,她便出宫回家养老,母亲想她在宫中多年,颇为熟知天家礼仪和一些世族规矩,才把她介绍给媳妇,让她来教导薇姐儿的礼仪规矩。”   江嬷嬷恭谨地向姚氏行一个大礼,姚氏见她行的正是标准的宫礼,便满意地颌首称赞几句后,才让她退下,又不咸不淡地问了孙女们几句关于女红或礼仪方面的事之后,就让众人各自回去,仅留下顾若薇和顾若柔,说是想跟她们聊聊天。   刘氏、张氏倒还有些欲走还留的态势,不过王氏却极洒脱地领着两个女儿向姚氏再次行过礼之后,便从容转身离开。   几家人的院子都绕着一个偌大的后花园,所以以后花园的小径也是他们往来的必经之路。   王氏一左一右地牵着顾若寒和顾若蕾的手,慢慢在小路上走着,跟在她们后面则是何嬷嬷、芙蓉和温嬷嬷几人。   “娘,为什么太夫人总是只留二姐姐和三姐姐陪她呢?还有刚刚偷看到五姐姐的脸色好难看…。”顾若蕾有些似懂非懂地抬头问道。   “蕾蕾想要留在那里陪太夫人吗?”王氏并不回答顾若蕾的话,还反问了一句。   “不想!太夫人不喜欢蕾蕾…蕾蕾也是…。”顾若蕾摇摇头,小声回答着王氏的问话,却很机伶地没有说完后半句。   “蕾蕾只要记着一件事,虽然咱们住在侯府里头,但与你大伯父他们却是不同的。”王氏声音低沉,彷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连三叔父他们也是吗?”蕾蕾紧皱着眉头,追问道。   “可以这么说。”王氏微微地点下头。   “这样啊…六姐姐,咱们去学做饭吧,二姐姐三姐姐将来是要做贵人的,可是我们不能啊,说不定以后我们还得自己下厨呢,万一连顿饭都没得吃,蕾蕾会受不了的,蕾蕾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就不能没饭吃,宋嬷嬷说不吃饭会长不大的。”顾若蕾低下头,很认真地想了想,忽然挣脱王氏的手,跑到顾若寒身边,小声地央求道。   “呃?!好…等妳大一点,咱们就去跟周大娘学做饭。”顾若寒无力地抽搐一下嘴角,然后极敷衍地点头应道。   “真是胡说八道!只要有爹娘在的一日,哪里就能让妳们沦落到那种地步了?再不济还有妳两个哥哥呢,小丫头净会胡思乱想。”王氏没好气地把顾若蕾又拎回身边来,用力地戳着她的额角,生气地斥责道。   “哎呀!说说而已嘛,蕾蕾知道爹和娘还有哥哥们都是最好的了。”顾若蕾笑瞇瞇地抱着王氏的手猛撒娇。   王氏见顾若蕾的模样,心里那点火气哪里还冒得出来,她无奈地笑了笑,摸摸顾若蕾的头顶,另一边的顾若寒也是好气又好笑地斜睨了顾若蕾一眼。   四月初,圣上终于选定大皇子妃人选并下旨指婚,正妃为信国公嫡长女姚定蓉,另有侧妃两位,分别是武定伯嫡次女程曼云、六安伯嫡长女孙可心。   又因三位皇子正侧妃均已过及笄之年,圣上于下旨的同时亦令钦天监选定吉日,侧妃程氏将于八月初六先迎娶过门,孙氏则于九月十八日,与正妃姚氏的大喜之日却是定在来年二月初八。   姚氏听到这样的消息,却是半喜半忧,喜的是侄孙女能嫁入皇室,忧的是她过门之前,大皇子先有了两名侧妃侍候,万一这两个皆是有手段的,侄孙女进门后的日子怕是起头艰难。   不过,刘氏与张氏等人的喜颜道贺,还是让姚氏把心中的担忧给暂时压下了,又觉得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侄媳妇杨氏以前看着就不像是没手段的人,不然也无法越过嫡姐一头而嫁进信国公府,她想有什么样的母亲自然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这个侄孙女应该不需要旁人操心吧。   五月中时,宁王府延请京城中最有名望的媒婆上门为宁王府带来贽礼及玉佩一对,顾家三房顾世伦亲自来到正堂大厅接过贽礼之后,才相当于宁王庶长子杨崇兴与长兴侯府二小姐顾若柔文定之喜已成。   顾世伦欢喜地带着宁王府的贽礼和要交给顾若柔的玉佩回到南院之后,张氏那颗日渐浮动不安的心也总算随之落定,而宁王府和长兴侯府两家的联系又更加紧密不可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地方可能不太靠谱,因为都被某柔简洁掉了……古礼嘛…咳!咱们假装没发现就好。 ☆、第二十四章   顾若寒五天一回的画画课兼刺绣课,一转眼就是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某人很庆幸自己还算有点天份,不至于学了这么久还只能给师傅画出小鸡啄米图,单一的花草枝叶该有的地方也不会不小心缺手缺腿的,总归一句就是堪可入眼。   不过最满意地是她年前才又向王氏求得每次出门能慢一个时辰回家,到不远处的书坊翻翻古籍什么的,翠竹和紫竹都随着她一块儿识字,于是在无太多额外银两可以败家的情况下,三人用死背的方式,一点一滴地把翠竹需要的医书给完成了两本最经典的‘本草纲问’及‘女科经论’(别问为什么有某书…反正有就对了)。   “姑娘,奴婢的手都酸了,也不知道记下来的内容对不对,要不然我们存些银子把书买下来吧?”翠竹放下笔,小心地甩了甩手,苦着脸劝道。   “那太浪费钱了,而且多写才能多记,不懂吗?”顾若寒一脸鄙夷地回道。   “妳认命吧,那一本书两贯钱呢,我们一个月才两百文钱,妳又老是这个想买、那个想买的,怎么存?姑娘的月例也不能花,万一府里的主子过生辰什么的,都要出份子钱的,每一次少说也得花几百文钱,姑娘一个月也不过一贯钱而已,妳以为很多吗?”紫竹绷着脸对翠竹数落道。   “唔…可是买纸买墨的也要钱啊…。”翠竹虽说打心里承认自己这段时间已经背下不少医书里的东西,可是看主子为了她花要那么多时间抄书,她心里怎过意得去?明明主子最不喜欢写字的说…。   “没关系啦,抄完这些就先歇一阵子,其实翠竹说的也没错,咱们这样抄来抄去,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抄错的地方,这可都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顾若寒叹气地揉揉手腕,心想这抄书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这古人读书可真不容易。   这主仆三人在屋里感叹的同时,屋外传来顾绍宸的声音,顾若寒转头看去,只见顾绍宸拎着一个布包走进来。   “二哥又拿什么好吃的回来呀?”顾若寒好奇地望着那个布包,以为顾绍宸又带点心回来了。   “妳怎么跟蕾蕾一样,一见到我就问吃的?”顾绍宸有些怀疑自家该不会养了两个贪吃的丫头吧?不过幸好看起来不胖,不然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那是因为你时常带点心回来呀,除了吃的之外,也不见你曾拿什么其他东西给我。”顾若寒两手一摊,无辜地解释道。   “可惜了,这次还真就是拿别的东西过来,有人让我送来给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自己看吧,我先回去看书了,明日还要考试呢。”顾绍宸拍拍布包,率性地丢下一句,然后转身闪人~。   “呃?!”顾若寒愣愣地看着顾绍宸离去的背影,心想二哥今天怎么了?转性了不成?   “姑娘,是医书吔!唉呀!早知道有人送就不必抄啦,哇!还有‘类经’、‘医学入门’、‘名医类案’,姑娘,这几本已经足够奴婢看很久了。”翠竹好奇地打开布包翻看了一下,随即兴奋地喊道。   “真的!?可是奇怪…谁会知道我们要这些书?”顾若寒听了只觉得十分不解,她家二哥是不会浪费银两在这种对他没有用的书本上的,况且他也未必有那么多钱,可是谁会买这些书来给她?真是奇怪…。   “姑娘,这里有张字条,妳要不要看看?”紫竹在最下面看到一张折迭整齐的小纸张,便拿过来给顾若寒过目。   “嗯。”顾若寒接过纸条细看一边之后,才知道送书的人竟是冯文卿,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需要这些?   顾若寒的心有些沉甸甸的,不管冯文卿有什么目的,这份重礼都已经来到她面前了,回想刚刚二哥一丢下东西就匆匆跑掉的模样,肯定知道送的人是谁,却没有明说,其实也确实不好明说,即使是姻亲关系,但毕竟还差着一层…若她的年纪再大一点,可不成了私相授受?   大夏朝虽然不禁止任何在各种公开宴会上的交际应对,却也是不允许未婚男女单独见面和私相授受,按理说,顾若寒很是以为应该把东西退回去才对,可是转头看着翠竹满脸的欣喜,她又有些不舍了,唉~果然是万恶的金钱深渊。   “对了,刚才奴婢去厨房拜托周大娘做点心时,凑巧遇到刚从云觉寺回来的彩霞,才听她说起去年年底时三姑娘在去云觉寺的路上救了一个人,听说伤得极重,三姑娘原把那人托给山脚下的猎户照料,后来还又去看过几次,听她形容的模样,似乎是个长得挺俊俏的少年哥儿,可惜后来却不知去向了。”紫竹在顾若寒闪神的时候,又猛然地丢了一个重磅炸弹。   “啊!不是吧?三姐怎么会这么莽撞?不认识的人也能随便救的吗?那大伯母可知道?”顾若寒惊愕地喊道。   “好像还不知道,姑娘应该晓得吧,三姑娘也算极有本事的,居然短短几个月里就让大夫人请来的江嬷嬷深信她是个极重规矩的姑娘,所以就头两三回陪她去过云觉寺之后,便不曾再随行了,彩云彩霞几个都是听三姑娘命令的人,三姑娘不许他们说,自然是谁也不敢说出去,要不是奴婢有点本事,还不见得能问到这种秘密。”紫竹摇摇头,她对自己套话的本事还是挺自信的,尤其又是针对几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更是容易至极。   “算了,反正跟咱们没关系,听听就好。”顾若寒撇撇嘴,不以为意地摆手说道。   “知道啦,您哪回不是这样说?”紫竹笑了笑,顺手把桌上的书收起来,顾若寒的小书房向来都任由两个丫鬟使用的,反正她最贵重的也只有银子,除了抽屉里的铜钱,其他都是自己收得好好的。   顾若寒见已经无事,便一个人坐在那里猜测着不知道那位被救起来的少年会不会其实是什么很显赫的身份,只是暂时比较倒霉而已?不过话说回来,顾若薇其实也很想来个后宫养成吧?不然怎么会去救那个受伤的少年?换做是她,她肯定不会这么多事。   去年秋天时,在京城的西大街上新开一家名为‘馔珍酒楼’的店,店家内部虽与其他酒一样有常见的一楼大众席和二楼以上雅间包厢,但还有另一个特色,就是当初开幕时推出一道京城没有人吃过的‘脆皮烤鸭’,这道菜每日只限量供应三十份,由于食材与制作方式均讲求新鲜美味,且一般人家的厨房无法做得像酒楼卖的那样好吃,所以仅仅几个月时间,脆皮烤鸭就风靡全京城,不少人家常是一早就过来排队,只为能尝到这京城里的美食之最。   顾若寒第一次尝到这道美食时,她正好在淮安侯府努力和手上那副‘花开富贵’奋战中,淮安侯夫人见她表现甚佳,便一大早就叫人去排队买烤鸭,待下人买回来时正好能赶上午饭时间,顾若寒和两位师傅才有幸享受这道脆皮烤鸭的美味。   后来又有一次吃到烤鸭,则是顾世凯听人说起,觉得好奇才凑趣地派人也去买了一份回来给一家人尝鲜,还想满足口腹之欲时,却因为酒楼的生意实在太好,他们不耐烦浪费时间排队,便没再吃过了。   顾若寒早就不记得前世的烤鸭是什么味道了,不过能够再次见到‘老乡’,她心里仍然感动莫名,且对顾若薇强悍的记忆力深感佩服,也不知道她牺牲了多少只鸭子才能弄出这道颇为正统的料理,又思及当初听到消息时,还猜想着肯定是顾若薇想出来的点子,只是让别人出面当掌柜而已,后来从顾绍宸口中听到大家都传言那家酒楼的老板其实是宫里的四皇子,她便知道猜想无误。   因为依仗着紫竹的本事而知道长兴侯府内六成以上八卦秘密的顾若寒非常清楚一件事,就是顾若薇每次去云觉寺礼拜时,都会与四皇子夜半私会后山腰…至于为什么身为皇子能够顺利出城,或者两人见面为什么没人发现的问题,反正这是穿越大神必开的金手指嘛,她也懒得去想其中的原因了,总之那些跟随顾若薇身边的车夫丫鬟一直不露出半点口风给除去她之外的几个主子,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这一日,顾若薇又如往常一样,趁着到云觉寺礼完佛后回程时,顺便绕过来酒楼视察,还和凑巧也在酒楼吃饭的四皇子简短聊过几句,离开酒楼时,却在大门外凑巧地遇上刚要离去的冯文卿,顾若薇一阵欣喜之余也顾不得规矩礼仪,欣喜地开口叫住冯文卿。   “顾三小姐?”冯文卿闻声拉住马儿,转头寻找声音来处,发现喊住他的竟是顾若薇,眼底飞快闪过微微的惊讶后,一脸淡然地应了一声。   “怎么这么巧,会在这里遇上大姐夫?大姐夫今日是休沐吗?怎么有空出来闲逛?该不会也是来买烤鸭吧。”顾若薇有些局促不安地扯着衣角,问道。   “嗯,还不是前些日子听衙门里的人说起这里新开的酒楼有一种新菜色,让吃过的客人都赞不绝口,所以想着趁今日休沐过来买份回去尝尝,可惜刚才匆匆走了一圈,发现尚在等待的客人似乎还不少,鲁思又说店家每日卖出的份量都有限制,我估算着应该买不到了,这会儿正打算回去,等下次有机会再来看看。”冯文卿的语气显得疏离客气,似也无心多过问顾若薇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如果大姐夫想吃的话,我可是请伙计明日先帮你留一份下来呀,这家酒楼的老板跟我很熟,让他们通融一下绝对没有问题的。”顾若薇连忙讨好地主动要替他留一份烤鸭。   “不用了,我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更不好让掌柜的难做人,还是等改日再来买吧,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一步了。”冯文卿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哎!大姐夫,那个…没、没事了,再见。”顾若薇极把冯文卿留下来多说两句话,却发现她一点借口也找不着,只好婉惜地向冯文卿道别。 ☆、第二十五章   冯文卿自从领了朝廷差事之后,就很少参加那些王公世家举办的聚会,即便是有空参加也都选择一些单纯只有男人之间的聚会出现,让不少王公子弟笑说他是妻管严,谁叫他不仅家中即没有侍妾也不涉足风月之地,要不是还有娶妻,只怕连性向都要被人猜疑了。   顾若薇每次出去参加宴会时,总是盼望着能与冯文卿巧遇,可惜次次都是失望而归,回想起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新年期间,因为他得陪顾若彤回来顾家向太夫人和长兴侯夫妇拜年,她才有幸见到一面,尔后就不曾再有机会看他一眼了,好不容易今日能够有缘相遇,她却是半句倾诉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便又让他转身离开。   顾若薇呆呆地看着冯文卿又拉动缰绳,指挥马儿转向街头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渐渐远离她的视线,此时的她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浮出一股浓浓的失落感,微微一声叹息之后,才失魂落魄地踏上马车,马车缓缓离开西大街时,酒楼的二楼窗边却有一道怨怒不已的目光一直瞪着她坐的那辆马车…。   这个人不是旁人,却是才与顾若薇说过话的四皇子杨元德,他独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原本只是想要目送顾若薇离开,可没想到会看见她与冯文卿说话的那一幕,更亲眼看到她在冯文卿离去时,脸上微微露出的恋恋不舍,让他握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酒杯剎时碎落在地面上。   “殿下,您的手流血了,属下已经让人去找大夫来替你包扎。”一旁的田翊见到杨元德的情况,顾不得他是否仍在盛怒之中,赶忙出去吩咐人找大夫过来,又匆匆回来将杨元德受伤的手压住,冷静地说道。   “我一直当那些谣言是有人在我跟前胡乱编造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竟然会喜欢上自己姐姐的丈夫,呵!真是可笑极了,她自以为隐瞒得很好不成?每次套她话时,都是矢口否认,难道本皇子看起来这么像个傻子吗?”杨元德只是望向街上的人群,彷佛恍神般地喃喃自语道。   “殿下刚才看见什么了?”田翊疑惑地问着,似乎没有见到不久前在楼下发生的那一段情景。   “没什么,不过是看了一场戏…一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巧的是那女方咱们不久前才见过,至于男方嘛…不提也罢。”杨元德此时已经回过神,他冷冷地说道。   田翊眉头微皱,仔细地回想刚刚自家主子所说的那些话,很快就想明白杨元德所言何事,这才躬身说道:“据殿下刚才所说的…属下隐约记得曾经在王公世家的圈子里传了一则谣言,说是顾三小姐对其姐夫暗生情愫甚久,甚至还有不少人都猜测,顾三小姐与顾大小姐俩姐妹感情极佳,若顾三小姐真是心怡冯家大少爷的话,将来嫁入冯家伴随嫡姐共侍一夫的可能性颇大,不过后来去年那时,长兴侯请来族中长辈开祠堂更改族谱,将她记到长兴侯夫人名下,又大宴宾客,公诸天下,流言才慢慢消失,殿下还记得吧,那时您也去恭贺过顾三小姐的,再说这王公世族之家,从没有嫡女敢自眨身份为人妾室的事,这顾三小姐好不容易由庶改嫡,想来这种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这很难说,我一直以为她是心怀鸿图大志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说服我帮她开酒楼,还弄这么多事情出来,而且为了前途,她未必不能舍弃心爱之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她的姐夫,注定不能娶她为妻的人,又依刚才那个情况看来,冯大少爷显然对她完全无意,她纵容有心讨好人家,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只是她的心思不能在我身上,我怎能吞得下这口气?你不想想被我看上的姑娘,就是三皇兄也不能轻易抢走,更何况是已有妻室的冯文卿?将来她有求于我的地方还有不少,我相信她早晚都是属于我的。”杨元德的语气虽是越来越冷冽,眼中却是充满一种势在必得的神色。   田翊自然是在一旁点头附和,心里还暗暗琢磨着哪怕将来顾家三小姐不肯嫁于四皇子,他也有很多法子令她就范,屈服于四皇子身下,毕竟一个小丫头而已,纵有天大本事,仍旧翻不出四皇子的手掌心。   冯文卿骑着马,极快地离开西大街,却是在另一个路口又转了个弯,往某个地方而行,随行在后的鲁思纳闷地望着冯文卿的背影,默默地指挥马儿跟上去。   淮安侯府的老门房见冯文卿的到来,一句话也没问地叫来小厮将马匹牵到马房去休息,似乎对冯文卿突然的上门很是习以为常了。   “沈姨、梅姨。”冯文卿熟门熟路地直接来到福禧堂,只看到侧厅里的两个人正悠闲地喝茶聊天。   “你来了?今天倒是正好赶上午饭时间。”淮安侯夫人笑盈盈地望过来,有些打趣地说道。   “今日休沐,左右无事就过来拜访您了。”冯文卿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四周。   “是吗?林嬷嬷,今日午饭就摆到莲影水榭吧,顺便让六姑娘先歇歇,这天气还闷着呢,别一个不注意给闷坏了。”淮安侯夫人似有深意地笑了笑之后,向一旁站着的林嬷嬷吩咐道。   林嬷嬷应声退出门外,冯文卿转头望着林嬷嬷的背影,却还是看不到想看的那个人。   “六姑娘虽说资质平平,不过胜在她有耐心又肯学习,如今绣出来的花草倒也像模象样的。”梅师傅仍是那副清冷淡漠的神色,不过语气却是比平时柔和许多,显然对于顾若寒这个学生的表现还算满意。   “可惜…画画方面却是弱得很,初时见她临摹我先前画过的图,还能画出八分样,偏偏自己画时反而不成样了。”淮安侯夫人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倒也不见有什么懊恼之色。   “真的不行就算了吧,想要绣花图样还不容易?只要女红方面能熟练些便没什么问题。”梅师傅面不改色,从容地应了一句,完全忘记当初还是她建议让顾若寒学画的。   “既然如此,妳怎地还叫她学画?岂非多此一举。”淮安侯夫人却是没忘记这恁,她没好气地白了梅师傅一眼。   “我都忘记那时是为什么才说出来的,不过妳也占了大便宜,不是吗?古人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妳而言,不就等于多个亲女儿一样,有什么不好?”梅师傅轻巧地反驳回去。   “的确是,每次她来的时候,总觉得这府里才有点人气似的,好了,不说了,先吃饭去吧,那丫头怕是已经去那里等着了。”淮安侯夫人瞟了冯文卿一眼,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冯文卿从进门之后,便默默地坐在边上旁听两位长辈的对话,未曾露出一丝焦躁之意,直到见淮安侯夫人踏出门坎,才赶紧随后跟上。   莲影水榭是淮安侯府里景致最好的一处,隔岸远望着竹林,一边还有几棵牡丹映衬,此时的水榭里已经摆上了丰富的菜色,还有一个貌似百般无聊,正倚在栏杆边发呆的小姑娘。   顾若寒坐在绣架已经近两个时辰,觉得自己都快绣成斗鸡眼了,于是一听到师傅派人来说可以休息之后,她立刻二话不说地把绣针收拾妥当,然后跑出来看树木养眼睛,顺便等两位师傅过来一起吃饭,她等呀等的,等到几乎要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   “沈姨,梅姨,呃?大姐夫来啦。”顾若寒向淮安侯夫人和梅师傅请安,又看到在她们身后的冯文卿,微愣片刻才赶忙向冯文卿问好。   “坐吧,先吃饭,在屋里坐一早上可是觉得累了?有时候还要起来走动走动才好,下午就不必急着回去绣花,多观察一些花草树木也是有好处的。”淮安侯夫人示意顾若寒坐下,又提点了几句。   “嗯。”顾若寒见两位师傅难得松口不催着她学习,自是乐得连连点头。   在座的几个人都是习惯用餐时不说话的,因此当他们开始动筷之后,桌上便再也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   顾若寒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菜肴,一边想着要不要跟他说以后别再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呢?她觉得无缘无故收那些东西并非什么好事,尤其对方跟自己还是没太多直接关系的,紫竹去中院南院那里都打听过了,顾若薇她们从没收到过冯文卿送的东西,不管任何名义上的都没有。   顾若薇对冯文卿的倾慕之心,顾若寒是早就心知肚明的,所以她什么都不怕,只怕顾若薇的女主光环太亮眼,万一哪天她发现应该属于她的男主角却不曾讨好过她,不晓得会不会醋意大发,然后叫那些仰慕者把自己炮灰了?唔~她真的还不想英年早逝的说…。   “我和梅师傅已经吃饱先回院子去歇息,你们俩慢慢吃,你若不急着回府就陪寒儿说说话吧,只是别欺负她才好。”淮安侯夫人放下筷子,向两个晚辈叮嘱几句后,就起身离开了。   顾若寒才发现连梅师傅都早早就不见人影,整个水榭里只剩她和冯文卿…好吧,还有各自身后伺候的小厮丫鬟,不过好像无论什么场景,那些下人通常都是被忽略不计的小配角。   “我、我也吃饱了,大姐夫慢用!”顾若寒对这情形直觉汗毛直竖,连忙放下筷子,起身就要离开。   “回来坐好,”冯文卿闻言,随即微露怒气地对她喊了一句,眉间是深深的川字形,直到见顾若寒乖乖坐回椅子上后,才又道:“妳吃饱了?从头到尾只见妳吃了几口菜,就没再动过筷子,脑子里也不晓得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还不乖乖吃饭?”   “哦…。”顾若寒闷闷地应了一声,又重新拿起筷子专心吃饭,只是心里的小人也不停冒头捶地…。   顾若寒一直吃到肚子微微鼓起时才放下筷子,小心地瞄着冯文卿的脸色,见他没说话,想着应该是没问题了,便赶紧把不远处等着的婆子叫来收拾残余,又吩咐婆子泡杯茶过来给她解腻。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突然琢磨出一个长文的潜规则,就是一切往高智商的方向走…我就想不透呀,怎么老是看见文里的女主一边强调自己前世如何地见识多广,所以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不会没脑子地相信别人,一边却又拚命地往那不该沾惹的地方凑过去,明明人家都跟你说哪里哪里不对劲,却一副自己比人家懂的不屑心态,然后再来个‘阴沟里翻船’…某柔不得不佩服了O| ̄|_,果然智商不够哪~。 ☆、第二十六章   顾若寒觉得小肚子圆的让她极难受,加上某人坐在她面前的那种无形压力,让她最后决定去花园里喘口气,顺便散步消食,便不管那个被她在心里用小人捶打数次的冯文卿,独自慢慢地走到花园小径上。   冯文卿见她走出去,就在她后面默默地跟上,谁也没有想主动说话的意思,一直等到顾若寒走累了,弯进竹林里的凉亭坐下歇息,冯文卿又紧跟着坐到她身边之后,这份宁静才被打破。   “前些日子让妳哥哥拿给妳的书,可有收到了?”冯文卿一反刚刚的模样,温声地问道。   “收到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那些书?”顾若寒虽然很想赌气不理冯文卿,可又忍不住想解开这个疑问。   “因为妳每次去的书坊刚好是汝国公府名下的产业,因为妳常常带着两个丫鬟窝在店里翻看医书,让吴掌柜感到很头疼,毕竟那些医书有不少是极珍贵而且不好收集到的书本,他即怕妳们不小心折坏了,又怕妳们不懂事,拿著书里的药方子乱用,不想让妳们看又不敢直接把妳们赶出去,最后只好呈报到大管家那里,请大管家帮忙解决,偏偏大管家没时间去看个究竟,也不想把这等小事告诉我爹娘,便跑来向我说起这件事,当我听他说到书坊看书的几个丫头都是五日才去一次,就猜想可能是妳们主仆几个,那日回府时顺路过去确认一下,果真看到妳们三个正在店里翻著书,还顺道留意了妳们翻看的那些书,我想着一直那样死记也不是法子,索性买下来送给妳了,只是不知道妳几时开始对医术有兴趣的?自己这样自学真的没关系吗?”冯文卿有些忧心地看着顾若寒,怕她对医书里的内容仅是一知半解,又不知好歹地拿出来乱用。   “虽然是因为兴趣才去学的,可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大姐夫放心吧,这种事我自己有分寸,还有…。”顾若寒没有说不是她要学的,只是再三强调自己不会乱用,然后又犹豫不决地顿了顿,想着要不要直接把她的想法说出来。   “还有什么?可是那天妳哥哥责骂妳?不过我并没跟他说那是医书,只说是一些姑娘家喜欢看的话本,他不会仍然偷偷看了吧?”冯文卿眉头微蹙,似乎多添了几分担忧。   “没有啦,二哥是守信用的人,你说不能看,他就不会看,甚至也不会多问一句,只是我觉得那些书太贵重了,若不是我真的需要…根本不该收下的。”顾若寒用力摇摇头,又有些无力地鼓着小脸颊,说道。   “其实也还好,仅是几本书而已,根本说不上‘贵重’两个字,只要妳用得上就成。”冯文卿略松一口气,笑道。   “可是我觉得还是非常不好,虽然是自家的铺子,可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大姐夫总得花一笔钱去买吧?而且那是大姐夫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私房钱吧?还有…我让紫竹去打听过,连二姐三姐她们都不曾收到过你送的东西,我又想她们和大姐之间总是比我更亲近一些,要是大姐知道大姐夫乱花钱,偏偏送礼物的对象还不是她疼爱的妹妹,心里一定会很生气的,这样一来,说不定以后大姐夫连私房钱都存不下了,你是常在外头走动的大男人,身上总不能不带银子,不与人交际应酬,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人家会笑话的…。”顾若寒低着头,自顾自地说了一大串杂七杂八的话,最终的目的只是想拒绝冯文卿继续送东西给她而已。   冯文卿静静听着顾若寒的话,心中却莫名地有一丝动容,他想连已经成婚两年有余的顾若彤也未曾替他操心这些琐事,这丫头却是字字句句都是站在他的立场为他着想的,可是不知道她是突然想到的呢?还是因为…。   冯文卿倏然伸手将顾若寒抱到自己的腿上坐好,搂着她还没有凸显出半分妖娆的腰身,眼底净是宠溺怜爱的神色,下颔轻轻地磨蹭着她柔软的头丝,突然一股微微的满足感从心底滑过,又像是有什么异样的情愫在心里悄悄地进驻了。   但是突然被人抱在怀里的顾若寒,此时的心情可就没有那么好了,满心的惊涛骇浪、惶恐不安,让她只能惊愕地僵直身子,却想不透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要不然怎么会惹得某人突然一副‘兽性大发’的样子?   “大姐夫…。”顾若寒确定身后的某人似乎没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只是很感动寒儿这么为我着想…。”冯文卿温柔地贴着顾若寒的脸颊,轻声说道。   顾若寒闻言,心中随即万马奔腾:“你想太多了吧?!我才不是为你着想,好吧!!我是为我的小命着想啊!我怕那个顾若薇万一突发其想,决定来个NP大结局,创个后宫广收美男什么的,万一误会我和她的心上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找人来暗算我怎么办?要知道女主身边的男人可都是注定要成为大人物的男主男配啊!随便一个出来都能踩死我了,我敢跟她抢男人吗?我敢吗?!我又不是嫌命太长了,而且您也死会了吧?!我为毛替一个不是我男人的男人着想啊!啊?!”   不等顾若寒思索出该怎么回话时,又听得冯文卿说道:“吏部的铨选结果已经出来了,若无意外,我明年肯定又能升官的,到时俸禄也会更多一些,所以寒儿完全不必担心我没有私房钱可以用。”   “呃?!”顾若寒的脑子突然转不过弯地抬头望向冯文卿,眼底微带一丝呆滞的模样。   刚被打断思绪的顾若寒又想不透了,为什么话题忽然跳到这里来呢?莫不是在暗示她,某人其实很有钱,可以很大度地任君花用吗?但是话说回来,有资格花这些钱的人好像不是她吧?   冯文卿看着恍神的顾若寒,眼底有一丝掩不住的笑意倏然闪过,又接着道:“我现任的官职为从九品,除去禄额、佃租不计的话,每月还有一贯多的钱可拿,府中亦有月例银五两,此次升官应是先授散官品位,职事官阶倒还不一定,不过总归比之前好就是了。”   顾若寒还是没有想明白冯文卿这些话的用意,不过她也懒得去想明白了,反正跟她又没关系,但是她总认为古代的男人就是该负起养家活口的责任,怎么听冯文卿话中的意思,他的钱是不用交到顾若彤手上的,顾若寒有些好奇地纠结着这个问题。   “大姐夫没有把俸禄交给大姐姐管吗?那大姐姐身上有钱用吗?”顾若寒抬起头,一派天真无邪地问道。   “妳大姐姐在府里本就有月例,而且她又不常出门,多少能存些银子在手里,可是像妳说的,大姐夫常在外头走动,当然得自己管钱才方便。”冯文卿只是笑了笑,略带敷衍地回道。   因为冯文卿刻意的避而不谈,所以顾若寒也就真不知道顾若彤嫁入冯家至今都不曾知道丈夫手里到底有多少私产。   “这样啊…不过我喜欢把钱放在自己身边,看着就觉得安心多了…。”顾若寒忙乎了大半天,这时躺在冯文卿怀里,竟因为太过舒适而逐渐感到困意袭来,忍不住揉着眼睛,微微地张嘴打呵欠。   “想睡了?我带妳回屋里吧,虽然天还很热,也不能在外面睡觉。”冯文卿见顾若寒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抱着她往她平日在这里时休息的梨香阁去。   一直乖乖在不远处候着的鲁思和紫竹两人见冯文卿抱着顾若寒往来时路离开,便连忙都随后跟上,不过在这之前,紫竹还极为不悦地瞪了鲁思一眼,鲁思明知她那一眼的含意,却只能无力地苦笑一声,谁知道他家少爷究竟在想什么呢?   梨香阁的布置很简单,一楼就是顾若寒平日刺绣或作画的地方,另外有一间小房供随行侍候的丫鬟休息用,卧室则是在二楼。   紫竹看冯文卿竟抱着她家姑娘直接走上二楼,原想要开口叫住他的,但是她的反应却不及冯文卿脚程快,便也只能匆匆随后跟上,鲁思没敢走进姑娘的闺房里,只能安份地待在门边等候冯文卿下楼。   “冯姑爷还先请回吧,姑娘有奴婢照顾就行了。”紫竹见冯文卿把顾若寒放到床上之后,就连忙上前说道。   “嗯,她要是睡醒来,也别让她一下子就跑出去吹风,万一出了汗,记得替她擦擦或换身衣裳才好。”冯文卿有些不舍地看着早不知道睡到哪儿去的顾若寒。   “奴婢明白的,请冯姑爷放心吧,这天儿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府,省得汝国公夫人着急。”紫竹完全是一副巴不得冯文卿立刻消失才好的模样,就差没动手赶人而已。   “我不会对她如何的…否则也不可能还让你们跟随侍候。”冯文卿明显感觉到紫竹话里的排斥感,虽然欣赏她对主子的忠诚,可想到自己竟被她不喜,心里依旧觉得不舒服,便忍不住辩解道。   “冯姑爷,奴婢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姑娘已经不小了,您若不想让她有什么误解,最好还是与姑娘保持距离的好,虽说姑娘常说…可奴婢仍不愿看见任何意外的情况。”紫竹绷着脸,严肃地对冯文卿说道。   “她常说些什么?”冯文卿问道,他突然想…自己似乎很少去了解这丫头的想法,既然有人正好提起,他自然也要抓住机会,好好问个明白。   “这…。”紫竹蹙眉低头,心里懊恼自己的一时嘴快,姑娘的秘密怎么可以跟外人说呢?可是如果不拿出理由来劝说眼前的人,万一姑娘真的喜欢上冯姑爷的话,又该怎么办才好?   紫竹一时之间竟感到万分地犹豫不决…。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留言的童鞋…因为你们被‘秘密’掉了,所以俺看不到…〒▽〒,于是只能等到明日…咱们再细细研究。 ☆、第二十七章   冯文卿也晓得自己要问的是顾若寒只在私下对丫鬟才说的闺房之语,于是又保证道:“妳放心吧,我就是问问,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况且我觉得若妳真想说服我与她疏离,至少也该让我知道妳家姑娘心里怎么想的。”   “姑娘虽然难得才有机会出门参加各府的聚会,但是却也没少听过那些名门小姐的爱慕之语,她常跟奴婢们说那些小姐们总是把情意随便投注在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身上,这是种很危险的想法,万一不小心把感情投入太深了,终究难免要害人害己,所以她肯定不会轻易在婚事没定下之前就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紫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回道。   “是吗?她怎么会这样想?是不是听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冯文卿有些讶异地想着顾若寒才几岁而已,怎么就有这样的念头呢?   “奴婢并不清楚,而且姑娘说的那些话,奴婢也不太懂,只不过是常常听她提起而已。”紫竹有些叹气地点点头。   “可是这些事与我何干?我与绍宸本就相识多年的好友,我想要照顾他的妹妹也是应该的,跟妳所说的这些似乎并不抵触吧?”冯文卿又不解地问道。   “这您就错了…姑娘还常说:无论男人女人都很容易因为一个异性对她的示好而不经意的产生情意,隔着山水仰望的情意或许不会太深,只有这般若有若无的撩拨才是最伤人的,若将来能够修成正果倒也无妨,怕的是两个人注定无缘的话,那必定造成人生的悲苦,要共度后半辈子的人不是心中喜欢的那个人,又如何再沉着地看清对方好坏,又如何能真心真意对待那个人,试问若不能真心对待的话,又怎么保证可以拥有幸福的未来…冯姑爷,奴婢觉得您对姑娘的好已经超出这样的范围,姑娘的为难…您可曾看见过?何况在长兴侯府里…奴婢不敢背地里说主子的不是,但冯姑爷您自己未必不知道吧?所以冯姑爷,您要是真心为姑娘着想的话,就请别再接近她了。”紫竹鼓起勇气,一股脑儿地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我不该对她好?” 冯文卿听了这番话,心中忽然感到五味杂陈,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冯文卿虽也想过自己实在不必要去做那些事,可是偏偏又忍不住想去做,他喜欢看到顾若寒快乐的模样,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心情就跟着愉悦起来,他想给她所有他给得起的一切,却不敢去想究竟为什么,也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将来的她…身边会有另一个更有资格照顾她的人。   冯文卿想到这样的结果,不知为何竟有一种不知名的心慌意乱盘旋在心里,久久挥之不去…,偏偏他对这样的情况无能为力,这或者就是她所说的那种感觉吧?他和顾若彤之间的婚姻又何尝不是如此?可是叫他就此放手…他做不到,哪怕能再对她的日子只有这么几年,他也甘愿默默守在一旁。   “姑娘倒是没有说过,不过她…刚才不是也跟您说过,不希望您再送东西给她了?而且万一被其他几位姑娘知道的话…哎!奴婢又跟您说这么多做什么呢?您还是赶紧回去吧。”紫竹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连忙又改口赶人。   “我是可以答应不送她不需要的东西给她,可是总不能明知她有困难却还袖手旁观,妳既是为妳家姑娘着想,也该知道妳姑娘这一房的人在长兴侯府有多少难处,我既要对她好又怎么可能做出让她为难的事?这原就不需要她额外费这些心思,至于妳说别让我与她太接近的话,那就更多余了,在我印象中,平日我去侯府拜访之时,都未曾与她见过面,虽说我几次来这里与她见面是多少存了些私心,但也没有刻意避开你们,我想未来我不需要做什么改变,总是不会让她背上不好的名声就是,妳也不必替妳家姑娘瞎操心了。”冯文卿越说面色越发地阴沉。   “可是…。”紫竹还是觉得不妥当,有心想再劝说几句。   “不必再说了,以后该怎么做,我自有衡量,妳好好照顾妳家姑娘吧,我先回去。”冯文卿微带着一丝怒气,匆匆地转身离开。   紫竹见冯文卿离开后,略显无力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她刚刚也是一时脑子发热才会说得那么直白,也没想过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冯姑爷,让冯姑爷去夫人面前告上一状的话,她会有什么责罚,可是事关姑娘的幸福,她又不能不多想,毕竟姑娘才九岁,就算平日再伶俐的人也不见得明白那些事情。   不过她想着冯文卿临走前说的那一番话,又实在是琢磨不出味来,只知道冯姑爷似乎很不愿意与自家姑娘疏远了,这让紫竹的心再次吊上来,她知道现在若被人撞见什么,还能借口说姑娘年纪小,可是等姑娘再大一点的时候呢,如果冯姑爷执意一直这么亲近姑娘的话,姑娘会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姑娘看上去也是傻愣愣的完全不晓得这种危险性,唉~可真要愁死她了,偏偏又不好把这种事拿出去跟人家求教,该怎么才好呢?   顾若寒饱饱地睡一觉醒来时,已经将近日西斜了,她懒懒地伸直腰身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看似不大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坐在窗边半睡半醒的紫竹。   “姑娘醒啦?沈夫人已经着人来问过几回了,可又不许奴婢叫醒您。”紫竹赶紧起身上前仔细地把顾若寒衣角上的皱折整理好,又确认她没有冒出一身汗后,才同意她走出房门。   “大姐夫回去了吗?”顾若寒发现已经都这么晚,大概算一算才知道她几乎睡了一个下午。   “是,冯姑爷见姑娘睡着之后,他就离开了。”紫竹点头应道。   “哦!”顾若寒闻言便没再多问。   主仆两人来到福禧堂侧厅,只剩下淮安侯夫人坐在那里看书,似乎连梅师傅也已经告辞了。   “沈姨,梅姨回去了吗?”顾若寒向淮安侯夫人行过礼之后,还不忘关心一下另一位师傅的踪迹。   “她本就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所以听到妳已经回房午睡时,便先回去了。”淮安侯夫人抬头看向顾若寒,说道。   “下午睡过头,已经迟了回府的时间,寒儿就不打扰沈姨了,要不怕娘亲又要担心。”顾若寒想想自己也该回去了,便向淮安侯夫人说道。   “马车已经叫人备好了,妳自己小心一些。”淮安侯夫人想着也是如此,便又温声叮嘱一句。   顾若寒应允一声,再次向淮安侯夫人行礼之后,带着紫竹便回顾府了。   紫竹有满肚子的烦恼想要向主子倾诉,为此还特地争取替主子守夜的工作,把翠竹和温嬷嬷都请回房去安歇,等到房里只剩下她和顾若寒两人时,才忍不住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姑娘,以后您还是少和冯姑爷见面吧。”紫竹纠结着一张秀丽的脸,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句话来。   “嗯?”顾若寒没有应话,只是疑惑地看着紫竹。   “姑娘难道没发现吗?妳今儿个…和冯姑爷两人的举止实在太过亲密,万一叫外人看见了会怎么想?还有妳别忘记三姑娘对冯姑爷又怀着什么心思,千万别因为这件事替姑娘惹上麻烦才好,姑娘可记得前一阵子,五姑娘只是不小心说错一句对三姑娘不尊重的话,就让侯爷生气地禁足半个月,可是五姑娘可曾说错?三姑娘如今得了势,便越发不把人放在眼里,怎不想想以前如果不是大姑娘带着她出去参加那些聚会,人家能知道三姑娘是何等人物?五姑娘也是希望能跟着她一起参加聚会而已,又不打算抢她风头,她不愿意倒也罢,还暗地里使坏下绊子,不过一件小事就已经如此了,妳想想看,要是她知道冯姑爷对姑娘这么特别,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法子对付您呢。”紫竹趴在顾若寒的床边,小声地说道。   “妳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想不明白呀,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今天我特地想劝他别再送东西给我,可惜…段数太低,被他几句话就转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他看来也不像是那么容易放弃自己想法的人,但是究竟为什么呢?”顾若寒很是想不透,明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为什么冯文卿要为她做那么多事情?她的压力好大呀…。   “虽然冯姑爷总说他对妳好是因为和二少爷私底下的交情很好,就是送东西给妳也常是央着着二少爷送来,不过姑娘的想法是对的,这样下去并不是好事。”紫竹点头附和道。   “嗯,不过除了这一点之外,以前他对我好像没有做过踰矩的举动…更没说过瞹眛的话,就是每次去淮安侯府时,也没有特别说要见我呀,可是沈姨她们都没有说我不能见他…所以如果真的不理他的话,未免显得太矫情了,搞不好人家还会说我不懂礼数呢。”顾若寒觉得…其实就是这样才麻烦,好吧?难道她能自己跑去跟别人说某人对她好像有企图吗?!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唉~可是今天真的有点过了呀。”紫竹似乎颇为无力地轻叹一句,心里祈祷着大姑娘赶紧怀上孩子吧,冯姑爷有个孩子分去点注意力,应该就不会再把心思放在姑娘身上了。   顾若寒看到紫竹一脸无力的苦逼样,忍不住一声轻笑,不过心中却甚是清明,冯文卿心里怎么想的,她管不了,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守好自己的心,不能把她的未来和感情寄放在一个不能托付终身的人身上,况且对于顾若薇的防备也是必要的,她可不希望自己这片小绿叶哪天就不小心变成小枯叶,她虽然渺小可也是很珍贵的。   作者有话要说:绿芽发太快了…压两天再长,猜猜要几片叶子才能开出小花。那个期望一日多更的某~童鞋,因为JJ又抗议了,所以某柔给您的回复先放在这里T_T:俺怎么好意思说…俺看文的时候似乎比写文的时间多那么一咪咪…所以不敢一日多更…怕字数跟不上日历。 ☆、第二十八章   顾若薇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杨元德对她已经生出什么样的心思,更不知道除去杨元德之外,将来的她也会按着穿越定律的套路,有心无心地继续惹上不少的‘烂’桃花,不过或许就算她知道将有这样的未来,说不定还未必觉得有什么不好。   因为从前世看穿越文所得到的认知里,顾若薇打从心里认定,像她这样优秀的穿越女主就是应该被众多美男子围绕的,即使最后只能求得一瓢饮,也还是能拥有许多粉丝或明或暗地帮助她解决各种疑难杂症,所以她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把其他好男人拒之门外。   顾若薇更以为最好的结局自然是所有爱她的优质男人能够彼此成为好朋友,然后偶尔可以坐在一起谈谈心事,聊聊人生理想,如此岂不是一件美好的事吗?于是在她成功升格为顾家嫡女之后,虽然还是很有自觉地把握住自己的分寸,却因着身边有四皇子的讨好及众多世家子弟的追捧,她渐渐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即使在交情不深的那些人面前,她还是他们眼中那个举止得宜、聪慧过人的顾家三小姐,但在几个条件优秀又明显对她别有心思的人面前,她反而显得活泼开放许多,甚至不介意与他们共处一室,互相勾肩搭背地谈天说笑。   顾若寒曾经有幸亲眼旁观几次顾若薇不算太出格的交际情况,又很认真地分析过顾若薇如今的真正想法。   她以为顾若薇其实仍然没有抛弃掉过去在现代所被教育的观念吧?那种在丈夫人选没有真正盖棺定论之前,自然是人人都有机会,个个不能放过的想法,让顾若薇不会太特意和异性保持距离,甚至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去寻找她认为合适的丈夫人选。   顾若寒还可以条列出顾若薇心中的最佳丈夫人选应备条件:高富帅是一定要的,心胸宽大也是不能或缺的,若是不幸遇上她难以决择的时候,搞不好对方还要有将与另一个男人分享妻子的心理准备…   这样分析下来的同时,顾若寒忍不住打从心里怀疑…这样夸张的招蜂引蝶真的没问题吗?真的都不会出什么意外吗?难道那些看起来很优秀的男主男配真的都可以无条件接受自己的女人和别人这样那样的?所谓的‘爱’竟是如此的不堪?浅薄?…原谅中文不太好的顾若寒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   小绿叶虽然从不去羡慕红花的光芒万丈,但却对其中复杂的多角关系感到极度的不解…。   然而,即便顾若薇总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可不表示她身边的人真的都能接受这样不设防的她,难免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能接受的人。   譬如这一日,晋国公次子魏启俊邀请几位平日熟识的至交过府赏菊作诗,顾若薇也是受邀宾客之一,自然是如约出席宴会。   于是午时才刚过不久,她就坐着顾家马车出现在晋国公府的大门前,刚一走下马车便与庆王世子杨崇武碰上了面,杨崇武亦是那众多对顾若薇暗中倾心的少年之一,见到心怡的佳人出现眼前,脸上立刻充满着欣喜若狂的神色,还特地停留原地等候她走过来。   “若薇,妳这么早就过来啦。”杨崇武一脸的笑容中似带着些许羞涩,一会儿看向顾若薇,一会儿又像怕唐突到佳人一般,随意地转头向四周看去。   “嗯,快走吧,别在这里犯傻了,定瑄定瑜他们应该比我更早就到这里,还说不定已经在里面和启俊聊天了。”顾若薇先往前走了几步,却见杨崇武动也不动地仍旧站在那里,只好又折回来拉着他的手臂,往大门里面走去。   “噢!我、我可以自己走,妳别拉着我了。”杨崇武见自己的手臂被她紧紧拉住,随即两片红云飞上俊俏的脸颊,一直透到耳垂后,他急急地扳开顾若薇的手,说道。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不熟,你就老爱大惊小怪的。”顾若薇不以为意地嗔道。   “妳也不小了…总是不太好,哎!我们快点进去吧。”杨崇武大概也知道多说无用,便大步地走进去,没敢和顾若薇争论。   “真是的…这些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不知道什么叫‘人若正,影不斜’吗?”顾若薇撇了撇嘴角,略带不悦地看着小路的另一端许久,直到听见大门那头又有人声传来时,才慢慢地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杨元德来到晋国公府时,顾若薇正倚在魏启俊的肩上掩嘴大笑,似乎刚才众人之中有谁说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   “四殿下可来啦,我们都等你好一会儿了,还想着待你来时,要不要先罚上三杯呢。”说话的是宁王府世子杨崇宇,因着同为皇室中人的关系,说起话来自是比在场的其他人大胆直白一些。   “那有什么不妥,我这就自罚三杯,聊表歉意。”杨元德说完的同时,丫鬟也已经备上碗筷酒杯,他便毫不迟疑地执起酒壶为自己倒了酒,连饮三杯。   “怎地喝得这么快?就不怕伤了自己身子吗?还是先吃点菜吧,免得待会儿喝不到几杯又醉倒了。”顾若薇走到杨元德身边坐下,关切地替他夹了几道轻爽的菜,态度极为自然。   “我的酒量又不差,怕什么?若连这点事都不敢,我还算男人吗?”杨元德虽是轻嗤一声,但仍对顾若薇能第一时间到他身边关切他的举动感到窝心,心想至少这说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是比较重要的。   “什么男人?我还以为得娶妻生子之后才算男人呢?殿下又未及弱冠之年,离这‘男人’二字,只怕还有些距离。”顾若薇低声笑着,一双眼眸如一泓碧波,明亮的叫人不忍错开目光。   “幸而至今尚未娶妻生子,不然来日又如何能将最重要的位置留给最心爱的人?”杨元德故作忧愁地微微一叹。   “殿下不会真醉了吧?居然说起这样的笑话来。”顾若薇心头微微一荡,佯装不懂地说道。   “唉~。”杨元德倒是耐性极好,明知顾若薇在装傻敷衍,他也不点破,只是又一声叹息作为结束。   “若薇,妳怎么回事,见到四殿下来了,就不理我们了?这心会不会偏得太过了?”在场的众人见他们低头细言,便又有人看不过地故意起哄喊道。   “你们别胡说,若薇和大家都是知己之交,哪有高低之分?殿下难得纡尊降贵来参加聚会,又不能叫你们这些粗手粗脚的来侍候,当然是我自己来啦。”顾若薇很是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少来了,晋国公府难道没有丫鬟不成,要妳顾三小姐亲自侍候?启俊,快把你们府里最标致的丫头叫出来,好好侍候我们四殿下。”姚定轩不客气地向坐在主位上的那名少年喊道。   “我家哪来什么标致的丫鬟?你莫不是记错了?况且再漂亮的丫鬟来到若薇面前也都全然失色,四殿下又怎么会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魏启俊不慌不忙地回道。   “说的对!还是启俊了解我,不说你们几个人府里的,便是我母妃那日送来的两个宫女都不及若薇的十分之一,要不是母妃坚持我必须把人留下,我根本连碰都不想碰。”杨元德这话说得直白,毕竟他已经十五岁了,长辈送来一两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一旁的顾若薇似乎感到非常讶异,没想到郭贵妃已经开始替杨元德安排女人了,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长辈送来的丫头与一般的丫头不同,那是要给杨元德知人事的,再说的白一点,就是夜里行床第之事的对象,看着杨元德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她心中突地一沉,有些失望地低头侧瞄了杨元德一眼,心想原以为他是明白自己的人,没想到与旁人也是一般无二,都是喜欢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大男人。   众人不知他们觉得很稀松平常的小事在顾若薇眼中竟成了罪不可赦的大事,虽说并不是每个男子都定会与长辈所安排的屋里人发生那等亲密之事,但长者赐不可辞,无论如何总是先欢喜地收下来,然后等待日后收房或者看时机送与他人。   接下来的宴会里,顾若薇都显得有些无精打彩的,最后干脆不等宴席结束,便匆匆向在座众人告辞离开,杨元德见她起身离去,自然也不肯继续留在这里,不等魏启俊开口挽留,就已经快步跟在顾若薇身后离开。   “启俊,我看你可以死心了,从四殿下的态度看来,他对顾若薇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姚定轩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转头对已经冷下脸的魏启俊说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大伙儿都是见证人,咱们心目中的仙女说不定很快就能定下一门好亲事,大伙儿不如提前庆贺一番吧。”魏启俊收起心中的失落,举杯笑道。   众人或有不信,或有不甘,不过都还是给了魏启俊几分薄面,一同举杯庆贺着未知的将来。   十月底,宫中传来新的旨意,许多职官或升迁或贬职,纷纷更换新的职位,冯文卿自然也在其中,这次是更正式的朝廷任命,冯文卿得授朝议郎,迁升刑部员刑部司员外郎。   顾若寒对这个早已得知的消息只是撇撇角就过了,倒是父亲的升迁让她有些讶异,当然升的不是职官品阶,而是散官品级,顾世凯此次升了半级,从太中大夫升到通议大夫,而且升什么职官都没有升散官阶来得好处多多,最基本的就是以后年俸的收入增加了四十石,看着不多,但也不无小补。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最近好不容易有童鞋留言了呀~~却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o(〒﹏〒)o,人生难得如此‘美好’(才怪!!),于是童鞋们…某柔决定假日再一并处理了(看不见留言一定是某的RP不好,泪奔鸟~~)。 ☆、第二十九章   又是一年的暮夏,玲珑小筑一角的桂花树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清晨的微风吹过时,这股香气就随之飘向室内。   顾若寒甚是不雅地坐在铜镜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让她身后的翠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刚端着茶进屋的温嬷嬷则是很严肃地瞪着顾若寒,道:“姑娘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没规没矩的?也不怕叫人看见嘛?”   “我自己的地盘还得守着规矩,那多累人哪?只要去到外头,规矩不错就好了,师傅可是极夸奖我呢。”顾若寒不客气地反驳道。   “淮安侯夫人疼爱姑娘,自然看您是哪里都满意,可您也想想八姑娘吧?她还是个跳脱的性情,又是时时喜欢模仿您的一举一动,您就不怕这一来,她也学了这些不雅的举止?”温嬷嬷温声地劝了几句。   “唔…好吧!我尽量保持淑女的风范,翠竹,我想穿浅蓝色那件长纱裙,今天是去未来嫂子家作客,还是庄重一点比较好。”顾若寒看着翠竹替她梳上了两圈发髻,又环着绿色丝线,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是吗?好吧,奴婢知道了。”翠竹说着又拆下刚系好的绿色丝线,重新换上了水蓝色的丝带。   另一边的紫竹已经把顾若寒指明要的衣服给拿出来放到床边,顾若寒看着铜镜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之后,才走到床边换上衣服,刚换好衣服时,顾若蕾也已经穿戴整齐,从王氏的院子那里跑着过来找她了。   “六姐,快点儿,娘亲在催了,说是咱们不好比别人还晚到呢。”七岁的顾若蕾还是一张圆圆的小脸,为此没少被两个哥哥嘲笑过,不过顾若寒每次都安抚她说,因为还没真正长大,脸圆圆的才可爱,所以顾若蕾一直很自豪她这张可爱的脸…。   因为算是去亲戚家拜访,王氏才会连着顾若蕾一起带出门,甚少出门的顾若蕾可是兴奋的不得了。   “好啦,好啦,对了,大伯母和三姐可有要与我们一道去?”顾若寒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还不忘问道。   “没有吧,大伯母她不想去,三姐则是听说一早就出门先去宁王府那里,大概会同二姐一块从宁王府过去,哎呀!六姐理她们做什么?人家早不和咱们家在一处了,妳也不想想,这两年每次各家邀请长兴侯府的人前去作客时,哪次不是咱们自己去的?三姐只肯和二姐坐同一辆马车进出,去年年底二姐出嫁后,她就干脆自己先出门了,从来不来问我们要不要和她一块去。”顾若蕾摇头耸肩,小脸气鼓鼓地说道。   “唉!算了,三姐的身份本来就不能和我们比,不过我可先提醒妳,今天是去静姐姐家作客,那里是韩国公府,又是韩国公的生辰,会过府参加宴会的客人肯定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咱们去到那里之后,只管紧紧跟着静姐姐就好了,反正明后年要做咱们嫂子的人,也不怕别人说我们是在巴结她。”顾若寒毫无压力地把去到人家家里要怎么应对都想好了。   顾若寒带着顾若蕾来到门口时,王氏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她们过来,便急急地招呼她们上马车,今日要去的地方,其实顾若寒也不算太陌生的,这两年因与乔端静交情越来越好,早已经踏足过好多回了。   自顾若柔出嫁之后,家中长辈便开始有意为顾绍扬及顾绍宸议亲,消息一传出去不久,韩国公乔国源竟找上汝国公做中间人,向顾世凯表明想让女儿下嫁与顾绍宸的意思,这可把顾世凯吓了一大跳,按理说国公府嫡女想要找结亲对象的话,也该是长房的顾绍扬才是,怎么就找上了自己?   顾世凯胡乱想着难道是自家儿子和人家小姑娘暗地里有了什么私定终身的事情,使得小姑娘在韩国公府上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才让韩国公不得不同意?于是他回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顾绍宸抓去书房里审问一番,父子俩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吓得王氏差点要冲进去救宝贝儿子。   再然后?当然也没有什么然后,顾世凯确定不是儿子的问题,而是韩国公真的想要这个女婿之后,他才敢请媒人正式上门提亲,顺顺当当的就把婚事定了下来。   顾若寒对于乔端静的印象一直很好,乔端静虽说人如其名,平日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形象,可不表示她是个没主见的姑娘,又是韩国公嫡出次女,上头有一兄一姐,素来也是倍受呵护的主儿,只不知道怎么就看中她家那个哥哥?   顾若寒有一次应邀到韩国公府作客时,就禁不住向乔端静问出这个问题,而乔端静的回答也是很劲爆地让顾若寒顿时崇拜不已。   “我听说过妳哥哥是怎么疼爱妳和妳妹妹的,所以我想肯花心思在妹妹身上的一定是个体贴温柔的男子,绝不会做出什么虐待妻子的事来,再说我们俩也算不错吧?万一我被妳哥哥欺负的话,还有妳可以给我助阵示威,不是吗?”乔端静柔柔地笑着回道。   “唔…妳就不怕我是个难缠的小姑子?我哥哥可是常说我最会给他找麻烦的了。”顾若寒挑了挑眉,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缺点。   “妳才不会呢,妳要是个不好相处的,妳妹妹也不会有今日了,可不似有些人,嘴上说着宽容大量,偏偏却连自己的庶妹都不肯拉拔一番,也不想想以前自己是怎么在这圈子里站住脚根的。”乔端静笑瞇瞇的样子,真难想象她正在说的那些话是那么地有深意。   “听起来妳的怨念还不少?敢情是心上人被抢走了?我哥哥莫非是个备胎?!姑娘,不带这么玩的。”顾若寒自然是明白乔端静指的人是谁,但她也不会明说,只是故意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盯住乔端静,上下猛打量着她。   “呿!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吗?还备胎?!我本来就…哎!坏丫头,居然想套我的话。”乔端静本来很生气自己的名声被质疑,可没想到仔细一瞧,顾若寒的笑容实在诡异了些,她才回过神来。   “我哪有?明明是妳自己听恍神了,唉!好了,好了,算我怕了妳,成吧?”顾若寒一边躲着乔端静的粉拳,一边笑个没停地讨饶…。   事后,顾若寒很有义气地没把乔端静早已心怡某人的事告诉直接关系人,不过等将来两人成了亲之后,那可就难说了,毕竟有些事情嘛,虽说婚前不宜,婚后却是调剂,不可少呀!不可少。   马车就这么在顾若寒的胡思乱想中到达了目的地,她一下马车就见到乔端静身边的丫鬟桐欣彷佛盼星星盼月亮地在门旁翘首四顾,见到她出现,立刻就飞奔过来。   “六小姐,我家姑娘可等妳等好久了,一直让人来问妳怎么还没到呢。”桐欣拉着顾若寒的手,便要往里面跑去。   “哎!别急呀!又不是只我一个人来,小心妳家夫人知道要罚妳的。”顾若寒扯住桐欣,连声喊道。   “啊?!对吼,王夫人,对不起,奴婢一时等急了,礼数不周,请您原谅。”幸亏这桐欣也不算太傻,还知道主子的未来婆婆不能得罪,赶紧地回过头来向王氏赔罪。   “没事的,既然乔二小姐急着见她,妳们就先进去吧,我自己也知道路的。”王氏无奈地看着这个少根劲的丫头,真不知道乔端静怎么就能受得了?   “谢谢王夫人,六小姐,咱们快点进去吧。”桐欣向王氏行了一个大礼之后,又对顾若寒说道。   “还有我妹妹呢,她今天得跟着我才成。”顾若寒说着还不忘拉着顾若蕾的手,后面跟着紫竹和巧玉,几个人就匆匆地跑进去了。   王氏好笑地摇摇头,跟着另一个来领路的婆子走进门内,她一路来到宴客之处,是位在韩国公府后花园那座人工湖湖面上的一座阁楼,婆子直接领着她到了主桌上,韩国公夫人正与临川郡主、淮安侯夫人相谈甚欢,见她来到,便忙不迭地让她坐下同乐。   王氏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四周,因为今日是韩国公的生辰,所以请来的客人并非都是韩国公府的亲友,还有一些韩国公在前朝上的部属也会主动前来道贺,不过因为不是休沐日,所以前院还没有这里那么热闹。   “听说君逸那孩子又要升官了?他可有说起会去哪里任职?”韩国公夫人突然向临川郡主问道。   “他说皇上的意思是让他去礼部,这次应该能升个郎中之职。”临川郡主不急不躁地回了韩国公夫人的问话。   “那倒是不错,原先不是才调到刑部去?还不到两年又升一级,看来皇上倒是颇为看重他的才能。”淮安侯夫人点头附和道。   在座众位夫人又随着两人的对话,极有眼色地向临川郡主道贺,且频频赞扬她的儿子多么优秀。 ☆、第三十章   王氏因与淮安侯夫人已往来几年,又将与韩国公府成为亲家,所以和这些贵妇人之间的应对比之先前几年,亦是更加熟谙其中门道,而对于几个晚辈也不若刘氏张氏那样的忽视,她打从一进门看到宴客厅里的女宾们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郡主,我怎么没看到若彤?她今日没来吗?”王氏一直到看见已经入席的顾若柔和顾若薇两人,才恍然想起似乎没有看见顾若彤的身影。   “我那大媳妇说她这两日身子不利落,不好出门,只让我来向韩国公夫人请罪,不过夫君和君逸应该会等下衙门后就直接过来。”临川郡主一听王氏问到顾若彤,脸上立刻没了笑容,仅是不冷不热地应道。   “哦!可有说哪里不好?请大夫去看了吗?”王氏碍于身份,又不得不关切几句。   “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吧,我也懒得管她。”临川郡主仍是一脸淡淡的神色。   王氏见临川郡主心情不佳,识趣地不再多问,只是在座几人都知道临川郡主心里有多不痛快,因为顾若彤过门数年至今仍无所出,冯文卿又不愿纳妾,汝国公夫妇急着想抱孙的郁闷在汝国公府里已经成了众人的一处心病,轻易碰触不得。   然而不闻不问不表示不会有事,大夏朝也有所谓七出之律,最重要的是王公世家虽重名声,却没有因为面子而不要里子的情况,尤其嫡妻不能生子这等大事更不可能等闲视之,所以过去嫡妻因无子被休的记载并非没有。   虽然也有无所出还能稳坐正室之位的,但这一切都得看夫家的人对媳妇重视的程度而定,若是丈夫一心要休妻另娶,娘家人也无话可说,更无法仗势滋事,谁叫你家女儿生不出孩子呢?人家就偏只想要嫡子嫡女,你能拦着人家不成?   顾若寒她们几个跟着桐欣一直跑到乔端静住的院子时,已经快要上气接不到下气了,桐欣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居然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跑进院子大喊她家姑娘,说是已经把她请过来了。   “六妹,八妹,快进来!”乔端静走到门边,看着几个腿快瘫软的姑娘家,掩嘴笑着招呼道。   “静姐姐,下次…可不可以换个人来请?我的腿呀~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顾若寒一沾上窗边的美人榻,立刻松软地趴在那里,一脸讨饶地说道。   “噗~先起来喝口水吧,不能一下子就坐下去,跟妳说过多少次了。”乔端静走过来把顾若寒扶起来,接过桐华递上来的水杯,喂了她几口。   “还是静姐姐最好了。”顾若寒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便亲腻地搂着乔端静的腰,在她身上蹭了好几下。   “光会撒娇!”乔端静笑着拿手指在顾若寒额头上点了一下。   “静姐姐,六姐姐,蕾蕾也要抱抱!”顾若蕾见两人玩得兴起,也不甘寂寞地跑过来,一头钻进两个人的中间。   “还抱抱咧,夹扁妳~。”顾若寒故意把顾若蕾夹在中间使了一下力气,惹得顾若蕾又叫又笑的。   “好了,别闹了,特地叫妳过来可是有事呢。”乔端静拍拍两人,示意她们坐好。   “嗯?”顾若寒顺手将顾若蕾拉起来,然后狐疑地望向乔端静。   “桐欣,妳带顾八小姐她们到外面亭子里玩。”乔端静先是支开留在房里的几个人,连桐华紫竹也被吩咐到门外候着。   等到只剩乔端静和顾若寒两人时,乔端静才起身走到另一边的小书房里,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小木盒过来,笑瞇瞇地放到顾若寒手上。   “这是?”顾若寒总觉得这东西似乎有些眼熟…。   “我姐姐给的,听说这种颜色的珍珠不好找呢,她也只得了这么一串,觉得很适合妳,便让我送给妳啦。”乔端静微带羞怯地回道。   “哦~~敏姐姐这是在教妹妹怎么讨好小姑子吗?不然她怎么不亲手送我?哎!就只有一串手串呀?我看起来有那么好打发吗?”顾若寒恍然大悟地贼笑道。   “妳也知道妳不好打发?蕾蕾只要几盘点心就能收买了,哪像妳这么喜欢取笑人?反正东西我是送啦,妳可不许说我坏话,听见没有!”乔端静羞愤异常,干脆破罐子摔瓦似地扠着腰,佯装霸气地威胁起未来小姑子。   “呵呵~静姐姐可是一点也没有泼妇的气质,妳这装的呀~根本就没那个味,还是别硬撑吧。”顾若寒看乔端静一张娇柔的脸红得足以煎蛋了,忍不住笑倒在榻上。   “臭丫头,就只知道取笑我,笑!妳再笑!看我不修理妳。”乔端静说着就伸手在顾若寒腋下搔起痒来。   顾若寒也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两个人很快就闹成一团,直到门外的桐华提醒着她们该入席时才停下来。   “唉呀!不行!头发都乱了,怎么出去见人哪?”顾若寒看着两人身上都有些凌乱,嘴角又翘了起来,还不忘埋怨几句。   “怕什么?又不是没人能打理,桐华,妳们先进来吧。”乔端静扬声喊道。   桐华和紫竹推门进来见到两人的模样,便赶忙上前手脚利落地替她们重新挽上发髻,待一切打理妥当之后,几个人才出房门往宴客厅的方向前去。   顾若寒把手上的盒子递给紫竹时,并没有看到顾若蕾的身影,又问了桐华知道已经先去了母亲那里,便没再多问。   紫竹抱着突然冒出来的木盒,疑惑地打量了好几圈,接着一脸惊讶地摀住嘴巴,止住差点尖叫出声的举动,又小心地看向桐华一眼,见她没有察觉,才赶紧把小木盒塞进衣服里。   乔端静和顾若寒来到主桌这里向几位长辈问安之后,便到了一旁的桌子坐下,只是未与顾若柔她们同桌。   顾若柔甫成婚两个月,脸上还带着新婚燕尔的娇羞,她轻咬着筷子上的肉片,缓缓咀嚼之后,忽然开口道:“听夫君说,三妹前几日被贵妃娘娘召见了?”   “嗯,不过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请了几个官家小姐一道去。”顾若薇淡淡地点头应道。   “皇后娘娘最近也召见不少公侯世家的姑娘,怕是有意为几位皇子选妃了吧?贵妃娘娘对妳的印象…妳觉得如何?”顾若柔轻声地关切道。   “不知道,反正我未必能嫁入皇家,所以不会想去巴结她们。”顾若薇低头说道。   “为什么?我还以为妳和四殿下是情投意合的,夫君还说过四殿下常为着妳的事剎费苦心,只差没把心捧到妳手上了,依妳如今的身份也不是配不上四殿下。”顾若柔见顾若薇脸上毫无喜意,有些不解地说道。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二姐也知道他是皇子,身边注定不止我一个人,将来赐婚必然和先前大皇子赐婚一样,还会有人可能比我先或比我后的嫁与他为妻妾,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两个侍妾…我怕我会受不了。”顾若薇咬着唇瓣,酸涩地道。   顾若薇心里怎能不疼?她看了这么久,确实还是杨元德对她最好,偏偏他也没有拒绝别的女人接近他,她还知道…去年郭贵妃赐与杨元德的两个宫女,最后都与他圆房了,这叫她怎么接受?!叫她怎么忍受以后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三妹,这京城里的世族子弟都是如此,不过好在嫡妻没有生下孩子之后,那些妾室是没有资格生养的,至少可以保证咱们的地位。”顾若柔何尝不知道面对要与妾室分享丈夫的痛苦,可是耐不住那些男人喜欢啊…做妻子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用。   “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妳怎么不想想大姐和大姐夫不就是如此吗?大姐夫都能做到,为什么那些人不能呢?”顾若薇是打从心里越来越羡慕顾若彤,如今放眼望去,京城中当真找不出几个像冯文卿一样没有通房没有姨娘的世家子弟,她想如果自己能心狠一点就好了…。   “三妹,这些话千万别再说了,大姐都已经成亲三年,妳还放不下吗?而且…咱们也得罪不起皇家。”顾若柔眉头微蹙,低声劝告道。   “二姐担心什么?难道妳以为我会想去跟大姐争夺什么吗?我只是知道若贵妃娘娘看不上我,四殿下再有怎么坚持也没有用,难不成他还能顶着‘不孝’二字,向皇上说非娶我不可吗?四殿下可不像那般胡涂的人。”顾若薇微微一笑,淡定地道。   顾若薇是真不担心会发生这些麻烦事,反正如今有侍妾的四皇子她已经不会想嫁了,况且无论四皇子如何坚持想要娶她,最终的决定权仍不在四皇子身上,只要皇宫里的几个上位者不同意,她自然可以非常安全地度过这一关,至于她敢招惹那些世家子弟的原因,不也是因为有‘父母之命’压着他们,他们再有本事都不敢违逆父母之命,更别说轻易强迫她同意这等终身大事嘛?再加上有四皇子做挡箭牌,他们没那个胆量敢跟皇子抢女人。   顾若薇心想她不是不懂得放低姿态去巴结某些人,只是能让她真心愿意巴结的唯有她爱人心里所认同的人,可惜如今除了他,她还没有看中第二个人…。 ☆、第三十一章   顾若柔当然不会知道顾若薇内心的想法,也不会预见将来顾若薇因为这个无谓的执着而险些将自己陷入困境,她此时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顾若薇,轻叹一声:“妳呀…。”   “二姐放心,妹妹自有分寸的,长兴侯府是妳我的后盾,我说什么也不会令它动摇。”顾若薇笑得颇为自信的模样,还真让顾若柔安心了几分。   “我相信三妹向来是有远见的人,不然大伯父也不会越来越疼爱妳,就连大姐都要退避三舍了。”顾若柔轻叹一声,说得极言不由衷。   只是顾若薇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好些年了,还是太过低估这个时代的人精程度,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好一切,就像那些穿越前条件平庸,穿越后呼风唤雨的女主角一样,只有她愿意要或不愿意要的,而没有想要却得不到的,竟不知道自己离成为上流社会的饭后趣谈,仅有一线之隔,只要她哪天不小心再说出倾慕某人的话语,估计很快就像几年前一样,台面上没人说,台面下人人笑的局面了。   因此就实际情况而言,顾若薇并没有意识到一点,人家穿越女有万能光环,通常是穿越大神正好脑子给门缝夹了的结果,不幸的是她刚到这里不过两年时间,还没有机会大展身手的时候,完美的时空就被另一个‘你知道我,但我不知道你’的小白女给破坏了,所以万能光环顿时变成残缺品,又由于对手不给力的情况下,穿越大神的脑回路便不小心恢复了一些些的正常…。   于是精彩的宅斗没了,诡谲的宫斗也缺了,只剩下总是少条筋的小白种田情节,可咱们顾三小姐还在想着将来如何与人宅斗宫斗乐无穷呢。   不过顾若薇偶尔也还是有正常的思路,就像此时此刻,虽然她尚未考虑好要和哪个男人来共度一生,又想着反正她才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订亲嘛,目前也没听到父母有什么中意的人,而如今在她的挑挑拣拣之后,只剩下魏启俊、姚定轩和杨崇武三个人选,她便觉得自己是该好好认真琢磨一下要怎么三选一了。   随着时间的推演,单纯的儿童时代终有那么一天必须被迫迈向可怕的成人世界,不管顾若寒愿意与否,她的生活都将要面临天堂与地狱的分隔线,所以谁说长大是好事?   其实成长就是一件你不想要却不能不要的悲剧产品,而且明定:货物既出,永不退货,更重要的一点是…此项产品的不良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汝国公府里的正堂屋内,临川郡主一脸爆怒之色地坐在上头,四周充斥着低迷的气氛。   因为顾若彤的多年无孕,临川郡主终于还是不能不插手儿子的家务事,要不然人都进门三四年了,别说是生孩子,就连个消息都没有,怎么不叫人起疑?可没想到她这一管下去,当真挖出一个令她惊骇又无比失望的事情。   “真是很好…她居然这样对待我们冯家!真是该死的好!”临川郡主咬牙切齿、怒目横眉的样子,足见心中的怒火已经到最高点。   而在临川郡主眼前的不远处,一个中年人立于原地,默默地垂耳恭听临川郡主的连声怒骂。   汝国公从外面跨步而入,见妻子一脸怒气,快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这是这么了?谁惹妳生气了?”   “你说呢?!当初你对她心怀愧疚,答应让君逸娶她女儿进门,结果没想到她这么狠心,存心让咱们儿子绝后、冯家绝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牺牲了!”临川郡主拍案而起,手指向门外,怒气冲冲地说道。   “妳为什么这么说?陈太医,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汝国公见妻子口气严厉,怕她一时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好转头问一直在屋里的中年人。   “汝公,下官今日特来为冯大少奶奶诊脉,却没想到…。”陈太医有些难以启齿了,这可是家宅隐私啊…偏偏给他遇上了。   “陈太医就直说吧,这种事既然都发生了,也已经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临川郡主的气似乎消下来了,只见她坐回椅子上,冷冷地道。   “是,下官发现冯大少奶奶似乎服用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避子汤,而且估计至少也有一两年的时间,并且剂量还不少,加上彷佛早年还曾经吃过什么寒性极强的药物,因此依她如今的身子情况看来,恐是无望有孕。”陈太医躬身回道。   “怎么会这样?”汝国公似乎有些讶异不解,儿媳妇为什么会喝避子汤?他忍不住看向临川郡主。   “你看我做什么?就算我曾经再怎么讨厌那个女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孙子开玩笑,倒是听说她自过门之后就补药不断,谁知道有没有人跟她结仇?”临川郡主自然不会承认她从来不管怡然院的任何事,所以让旁人有机趁虚而入。   “好歹先查查究竟怎么回事吧,儿媳妇可知道她可能…这件事?”汝国公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好端端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还不知道,我让孟嬷嬷她们先去暗中访查详细情况再说,毕竟我也不想随便误会自己的媳妇和她院子里的人。”临川郡主扭捏地说道。   “陈太医先请回吧,若有什么情况发生,我再派人去请你过府。”汝国公想了想,又对还在一旁的陈太医说道。   “那下官先告辞了。”陈太医一拱手后,便转身走出大门,那步伐快得好像被万马追赶似的。   待陈太医离开后,汝国公才轻轻一叹地挨到临川郡主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微微握住,柔声说道:“当年…我既已拒了她的要求,就不会再心存什么想望,妳又何必气成这样?”   “我能不多想吗?当初你没有娶她过门是因为没想到我父王和公公早就谈妥亲事且已经上门提亲,你不敢违逆公公才不得不放弃她,虽说她跟你之间的事,后来你也没有瞒过我一丝一毫,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她病重的时候,还应下让儿子娶她女儿过门的事,君逸是什么性情的人,你这个做爹的不懂,我是他母亲,难道也能不懂?即便他做足了该给顾氏应得的敬重,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顾氏,本来嘛,我还想说等有了孩子之后,他们之间兴许就会有些改变,哪里知道居然变成这样。”临川郡主说着的同时,眼眶逐渐泛红,眼底也漫出些许泪水,她的儿子呢,怎么能不心疼?   “唉!好好好,都是当初我设想不周全,全是我的错,好不好?妳别哭了,等等让儿子看见,不是丢人嘛?!”汝国公有些手足无措地轻拍妻子的背,温声哄道。   “本来就是你的错!我想了一下午,不如用这个理由让儿子跟她和离吧,老爷,不是我做婆婆的心狠,陈太医可是太医院里的一把好手,这京城里有几个大夫能胜过他,他都直断无望有孕,这事便是错不了了,我不能看着儿子无后啊,更别说这两年,我精挑细选的丫头是送一个退一个,送两个退一双,君逸一个也不肯收房,再这么下去该怎么办才好?”临川郡主一脸哀戚地说道。   “这…先等君逸回来再说吧,或许他是真心疼媳妇,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汝国公也不敢一口气把话说绝了,所以最后决定权当然就落到冯文卿手上。   冯文卿回到府中的第一件自然就是到临川郡主那里请安,然而向来言笑晏晏的临川郡主,今儿个却绷着一张脸,叫做儿子的好生纳闷,只好转头看向难得在屋里的父亲。   “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听说今日陈太医来过家里?他可说了什么没有?”冯文卿不掩关切之色地问道。   “儿子啊~娘对不起你啊~。”临川郡主听到冯文卿的声声关切,忍不住大叹一声…。   “娘?”冯文卿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变脸,反倒是心中大定,脸上又显出几分从容,心想母亲既然还能玩笑作戏,显然不是大问题,哪知道他母亲接下来的话却仍叫他极为讶异。   “陈太医今儿个来看的不是娘,而是你媳妇儿,因为娘想着她已经过门这么些年了,到现在还是连个动静也没有,偏偏之前请来的大夫都说她没有问题,娘越想越觉得担心啊,所以就请陈太医过来看个仔细,可是没想到的是…陈太医居然说、说你媳妇是不能生的…你说,娘怎么能不震惊?怎么会不难过?”临川郡主果然是一脸忧愁的神色,好像自己真的多对不起儿子一样。   “是吗?怎么可能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能生就不能生?凡事总有个前因后果吧?娘莫非想一句带过就算了?”冯文卿了然地坐到一旁,大有准备洗耳恭听之意。   “陈太医说她喝过避子汤,还被人下过药,总之…想有孩子是希望渺茫,君逸,你屋子里除去已经遣走的桂枝、梅红,就没有旁人了,可说是府里再干净不过的一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这么狠心呢?竟是想要你断子绝孙。”临川郡主难过地拿起手巾压了眼角几下。   “那母亲可是有什么想法?”冯文卿眉头微皱,他住的地方他怎么会不知道?那院子除了几个粗使丫头和他留下的眼线外,其他都是顾氏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不可能再有别人能够插手进去,除非…是顾氏自己身边的人被收买了,可又有谁想要对他不利?他自认没有让人觊觎的本事,说有人刻意针对他,未免太牵强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一段情节,某柔自认写的不好,但是必须写的原因是如前头所说的,男主正室那个位置要空出来,然而在女主不抢不争也得有不抢不争的解决方法,另外要先声明一点,顾大小姐在这个时候虽说很像个傻瓜,因为想法不够深远又太过信任身边的人,不过她还是会有个美好结局,毕竟某柔…呃…不太喜欢BE。题要是最近看了很多标着‘种田文’的感想,说句真心话,某柔虽然不否认世上有极品亲戚与渣男的存在,但是有些文中把这两类人刻画得太过头了,也把主角的人品哄托得好像很高尚似,但事实上…某只有看见主角的懦弱无能与圣母风格,被那些极品骑到头上之后,过个几年还能大度的把自己的荣耀分给他们,若是某柔的话,某柔应该做不到这么大度,即使不能报复,却是可以绝对无视。 ☆、第三十二章   冯文卿在心里琢磨着虽然他不常回怡然院,但也没有清寡到不近女色,顾氏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就算她想不开吧,也没道理连孩子都不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正摸不着头绪的时候,又听到父亲突然开口说的话。   “妳母亲的意思是,先查个究竟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让你们和离,毕竟…你都二十二了,至今还没有一儿半女,总说不过去。”汝国公接收到妻子传来的眼神,便接口说道。   “那就听爹娘的意思吧,儿子没有意见。”冯文卿仅是眉头微皱一下,就淡然地点头应允,他的嫡妻膝下不能没有儿女,所以这个结论一点也不会让他难以接受。   “儿子啊,你不必考虑一下吗?毕竟你们夫妻几年,多少也有点情份吧?”临川郡主见冯文卿应得极为爽快,她不敢置信地愣怔一会儿后,又小心探问了一句,深怕儿子只是面上敷衍,心底指不定正埋怨着他们两老不讲情面。   “娘不喜欢她,儿子当然要另外找一个娘喜欢的,何况我若没有嫡子,将来这汝国公府要传给谁?虽说爹娘想传给文兴的话,我也不反对,可是娘真的愿意?”冯文卿说得彷佛理当如此的模样,还真叫那两老不知如何接话。   “当然不行,文兴想要爵位,我又没拦着他去挣功名,可是你爹这个只能给你,谁也别想抢去!”临川郡主立刻回道。   “既然这样,儿子自然不必考虑太多。”冯文卿淡定地强调一句。   其实汝国公在替妻子说出这个结果时,本来还猜测儿子应当不会那么果断就答应下来,没想到他竟然猜错了?自家儿子当真对已经过门几年的妻子没有一点情份吗?某位老人家很是纳闷地默默思考中…。   “那个…呃~其实娘怎么想真的没多大关系,毕竟以后过日子的是你们小两口嘛,当然是儿子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临川郡主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地又劝了一句。   “那若依儿子的意愿嘛…”冯文卿说到这里,竟故意停顿了一下,待两老的眼睛睁得大大时,才接着道:“还是和离吧,放她自由说不定才是好事。”   “啊哈?!”临川郡主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君逸该不会已经有喜欢的人吧?”汝国公突然有一种了悟,他刚刚想到只有一个原因才会让儿子如此果决地要与顾氏和离,于是脱口问道。   “儿子…不知道。”冯文卿愣住了,心底某处有种松动的迹象,喜欢?!他刚刚确实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如果能与顾若彤断了夫妻关系,那他和寒儿不就有机会了?…原来他竟是这么期盼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吗?   “不知道?!”临川郡主看到儿子脸上微妙的表情,就知道他果然已有心上人,顿时恢复正常理智,开始猜测是什么样的姑娘,居然能不声不响地把儿子给迷住了,倘若出身清白之家倒可以考虑考虑,反正她也不是十分看重门户的人,就怕对方是从那些乱七八糟地儿出来的人,纯心来搞破坏的。   “您认为儿子现在能说什么?”冯文卿挑着眉,反问一句。   “呃?!”临川郡主哽了一下,这会儿还真不能说什么,唉~等眼前这桩事解决了再说吧。   “好了,君逸自有他的打算,妳穷操心什么?”汝国公心中感叹,这该不会是上天看他有做好事,虽然一时胡涂乱点鸳鸯谱,可是绕了一大圈后,还是让儿子能得个好姻缘?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不过能被儿子看上的姑娘,条件应该很不错才是。(乱入一句:您儿子看上的那位姑娘,其实今年才十一岁…十一岁!!所以您想抱孙子还得等几年喃。)   于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况下,顾若彤这个原配走上了被炮灰的命运,而冯文卿埋于心中多年,那份扑朔迷离的蒙眬情思也终于拨云见日(?),虽然他对顾若彤还怀抱着一丝愧疚感,不过抵不住他对某个人深藏那么多年的感情。   如果之前说儿媳妇不能生育是被人所害,临川郡主还能大度地感叹一句:媳妇真是可怜,可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媳妇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生,甚至连不想生的理由都叫她忍不住暴跳如雷~。   “孟嬷嬷,妳说的是真的?那个贱婢真是这么说的?”临川郡主心里小人正在咆哮:老娘的儿子是多么优秀的娃啊!妳居然还不想替他生儿子,不想让他传宗接代!我冯家是欠了妳多少债啊?!凭什么我儿子一定要纳妳家妹子啊?还是如今京城之中‘美名’在外的顾三小姐,她喜欢我儿子又关我儿子鸟事?!   “回夫人的话,那念青的确是这么说的。”孟嬷嬷躬身回道。   “这么说…喝避子汤的事也是顾氏自己的意思?没有什么人陷害她了?”临川郡主面上冷静地问道。   “…是的。”孟嬷嬷迟疑一会儿后,还是诚实地点头回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暂时先这样吧,我还要想想怎么解决比较妥当。”临川郡主有些无力地揉揉额角。   孟嬷嬷见临川郡主露出些许不适,立刻上前为她松缓肩膀,然后又听到临川郡主冷冷地道:“那贱婢敢来告密,是不是提了什么条件。”   “她说将来想继续留在汝国公府,希望夫人别把她送回长兴侯府。”孟嬷嬷满脸鄙夷地回道。   “哧!一个反主的贱奴,还敢求这么大的恩典?我以为她会想求绕她一命呢,可惜长兴侯府的奴仆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更何况她也算是帮凶之一,这事就这么两清了。”临川郡主阴沉着脸,她早想到那个丫鬟是盼望能进儿子屋里侍候,只因为迟迟等不到自家主子的应允,便想借着她的手来达到目的,她又怎么可能让那丫鬟如愿?   “按理说,意图谋害主子,该当众杖毙,没要她的命已是恩典了,她还妄想求别的?所以老奴当下也没答应她。”孟嬷嬷一副平静的语气,丝毫没有半点邀功的意思。   念雨匆匆地跑进怡然院内,一路来到正堂见顾若彤,紧张地说道:“奶奶,奴婢一早上都没见到念青的人影,这会儿都过中午了也没见她回来吃饭,不晓得是不是出什么事。”   “怎么可能?婆婆治家甚严,应该不会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人跑进来才是。”顾若彤狐疑地看向一脸着急的念雨,不相信一个大人会忽然消失。   “可是…奴婢听说夫人身边的孟嬷嬷这两日找好多人问话,似乎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跟念青牵扯上的话,那…。”念雨担忧地说道。   “嗯?”顾若彤心中存疑,婆婆怎会突然盘查府中下人?难道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想到这里,顾若彤也觉得很无力,这两三年来,她用尽心思仍突破不了婆婆临川郡主多年的经营,到现在为止,不但无法插手府内事务,甚至于夫君在外面的事情,她也一概不能知晓,父亲因为她的无能,已经多次派人叫她回去当面斥责过。   “奶奶,奴婢说的是真的,您还是快点派人去找找吧,万一、万一…人家可是会说奶奶的不是啊!”念雨连忙跪下来求道。   只是还等不到顾若彤点头同意派人去寻找念青时,门外就有人进来让顾若彤到扶桑院去一趟,说是夫人有请,顾若彤自然顾不得寻找念青的事,先应了婆婆的召见。   “念青,妳怎么在这里?”顾若彤一踏进扶桑院的正房时,赫然发现刚刚还遍寻不着的丫鬟竟在婆母这里跪着,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她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否则我还不敢动自家媳妇的人呢。”临川郡主缓缓地喝了一口气,抿了抿嘴,说道。   “媳妇见过婆婆,不晓得这丫鬟做错什么事,惹得婆婆生气?”顾若彤还以为是念青在临川郡主面前惹祸,才让婆婆故意找她来兴师问罪的,自然得先放低姿态,平抚婆婆的火气。   “一个小丫头再有本事也不能在我的院子里翻天,我找妳来是有别的事情。”临川郡主淡淡地扫了顾若彤一眼,便不再说话。   “夫人,陈太医到了。”一个婆子进来禀报道。   “请他到这里来吧。”临川郡主略略抬眼说道。   不久,那个几日前才出现过的陈太医随着婆子进门,他恭敬地向临川郡主躬身行礼之后,临川郡主便直接让他再次为顾若彤把脉。   “陈太医,结果如何就直接说了吧。”若说上次临川郡主还顾虑到儿媳妇的情绪,这一回就是完全的不留情面了。   “是,大少夫人的脉象迟缓,二尺脉弱,面色苍白,上次又问过您的丫鬟,说您在冬天时就极为怯寒,所以下官判定此乃宫寒不孕之症。”陈太医沉吟片刻之后,方直言道。   “你胡说!之前请来仁德堂的大夫,都说我没问题的。”顾若彤惊愕地脱口斥骂道。   “是真没问题,还是假没问题,把那位大夫请来一问就知道了,孟嬷嬷。”临川郡主面无表情地看了孟嬷嬷一眼。   孟嬷嬷面无表情地点头应允一声,便转身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也能变乱码…真是傻眼。昨日少回了一位童鞋的评,君逸是冯文卿的字没错,不过别问某怎么取的,某对于这等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字向来是半桶子水,有就得了,别太计较﹙ˊ_>ˋ﹚。PS:谢谢ladybugzzzz、12544347和上次vicky投掷的地雷哦~~(某柔总算想起要去哪找这资料了…)。 ☆、第三十三章   顾若彤在忐忑不安中过了约半个时辰,等孟嬷嬷再次进门时,她就看到孟嬷嬷身后面跟着的正是平日专门过府为她把脉的蔡大夫。   “蔡大夫,你告诉我实话,我的身子根本没问题,对吗?”顾若彤一见到蔡大夫低着头进门时,刚刚消失大半的希望又倏然升起,她急切地逼问道。   “大少夫人,是、是小的贪财,其实小的很早就想说了,您的身子根本不适合一直喝避子汤,万一喝多了就真的不能生啦,可是您身边的那位嬷嬷却警告小的不许说,说您挂心您的妹子,想接她一起来侍候大少爷,只让小的看着让您不会吃坏了身子就成,不然小的哪怕借了老天爷的胆也不敢瞒着您哪。”蔡大夫紧张的满头大汗,他本来也是要说实话的,毕竟大户人家里的女主子哪个不盼着早生贵子?偏偏这家的少夫人特别奇怪,为了成全别人,竟然连孩子都不要了。   “你说谎!我早就没那么打算了!早就反悔了,怎么可能还去喝什么避子汤?!”顾若彤彷佛对事实有些接受不能,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   “这么说,妳是承认妳的确想过要接顾家三小姐过来给君逸作妾?什么时候这家也能由妳作主了?”临川郡主听到顾若彤的话,根本连问都不想再问了,直接开口斥责道。   “婆婆,媳妇没有,媳妇是…是…。”顾若彤有口难言,她不由自主的望向身边,下意识地想要找寻杜嬷嬷,却猛然发现杜嬷嬷似乎好几天前就说要回家省亲,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们先送她回去,一切事情等老爷和大少爷回来再说。”临川郡主不掩厌恶地挥挥手,命门外的婆子架着顾若彤回怡然院。   “夫人,那这个丫头呢?”孟嬷嬷望向跪在一旁掩不住脸上喜悦的念青,问道。   “当然是哪里来哪里去,汝国公府可要不起这样背主的奴才。”临川郡主不耐烦地应道。   “夫人,夫人,求求您让奴婢留下来吧,奴婢定会好好侍候大少爷的。”念青闻言一惊,连忙上前在临川郡主面前磕头求道。   “贱丫头!别真以为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连主子都敢谋害的死奴才,留妳一条命已经是恩典,妳还不知死活,真当自己是人物了!?”孟嬷嬷见状,赶紧拉开念青,还一边不停地喝斥道。   念青听到孟嬷嬷的话,脸色顿时一白,再回头看向临川郡主时,只迎上一道彷佛要杀了她的冰冷目光,她才不甘心的闭上嘴巴,乖乖地被送回怡然院去。   对于念青回去后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临川郡主一点也不在意,她只想着等家里两个男人回来后,要如何跟他们说一说这件事的真正缘由,没想到媳妇竟会受那个不知羞耻的顾三小姐蛊惑,念青虽然指称是主子的主意,但临川郡主却以为若没有妹妹的唆使,依顾若彤软弱的性子又哪里能想到这上头去?而且还肯犠牲自己生育孩子的权利。   顾若彤被送回院子之后,整个人还是呆的,又总以为冯文卿应该会来安慰她几句,应该会相信她不可能那么做,然而她一直枯坐到半夜,别说冯文卿的人影了,就连往日还会派人告知去向的举动都已然省略,似乎是有决心舍弃她的意思。   顾若彤呆滞地望向依然跪在跟前的念青,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跟她一起从小到大的丫鬟竟然会背叛她,还有不知去向的杜嬷嬷,那个她曾经将之视作第二个母亲的奶娘,又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妳为什么要这么做?”顾若彤的声音在微暗的屋里响起,满是幽怨的质疑着念青。   “因为奴婢一开始就很喜欢姑爷,本以为有机会同姑娘一起侍候姑爷,可是妳却不愿意!还说不会让任何人替姑爷生孩子,所以奴婢嫉妒!奴婢想看看妳若也不能有姑爷的孩子又是什么下场。”念青的语气充满着浓厚的怨怼,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顾若彤,也自知已再无后路,索性坦白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所以妳觉得做主子的我挡了妳的路,是吗?所以不惜一切也要毁掉我原来可以拥有的幸福,是吗?!”顾若彤突地拔高音量,连声质问道。   “奴婢不敢这么想,只是希望姑娘有容人的雅量,姑爷不喜欢姑娘也不喜欢夫人送来的丫鬟,但不表示姑爷不会喜欢奴婢,姑娘怎么不想想看,姑爷每个月只回来院子几天,平时又宁愿一个人睡在书房也不肯回来陪妳,难道不是因为他心中喜欢的并非姑娘吗?”念青颇为硬气地回道。   “妳闭嘴!妳懂什么?!妳明白什么?!”顾若彤厉声喝斥一句后,又无力地跌坐椅子上。   许久,念青只听顾若彤惨笑一声,然后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进内室里,接着传出一阵啜泣声,过了不知多久才渐渐没有声息。   冯文卿虽说前一日就从母亲口中得知顾若彤那个荒唐的想法,却迟迟没有去见顾若彤一面,而是在隔天下午才踏进怡然院,但只要他的脑海中一想到那件事,即便明知已经不可能变成事实,心底依旧感到羞愤不已。   顾若彤一见到冯文卿进门时,她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光亮,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只是当她听到冯文卿开口说的话之后,喜意顿时消息,连眼底的光芒也迅速黯淡失色。   “妳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纳顾三小姐为妾?且不说她如今已是长兴侯府嫡女,没有与人为妾的理,即便先前还是庶女身份的她,我也不曾想过纳她进门,妳以为妳是谁?妳以为妳可以决定我的一切?”冯文卿虽说不喜欢顾若彤,但念她是冯家长媳,还是他的嫡妻,所以不曾真正冷落过她,更没有生过不与她生儿育女的念头。   却没想到最后竟身为妻子的她拒绝为自己传宗接代,试问有哪一个男人能接受妻子有这样的行为,甚至还愚昧到打算用这种方式来逼丈夫纳一个他不想要的女人为妾,他冯文卿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女人如此看低他,还试图掌控他的一切?   “不、不是的…妾身只是想夫君既然不能接纳妾身,那三妹向来聪慧伶俐,又得那么多人的喜欢,想必夫君也是喜欢她的,而且…依之前三妹的身份,将来想踏入高门大户,绝对只有当姨娘的份,妾身才会想三妹即是真心喜欢您,与其让她往后被父亲送给她不喜欢的人,还不如和妾身一起侍候您,所以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妾身根本不知道…。”顾若彤眼前飞快蒙上一层水光,她努力稳住慌乱的情况,想要向冯文卿说明她不是有意那么做的。   “不知道长兴侯早决定将她记到长兴侯夫人名下?还是不知道她不屑为人妾室?我倒没曾想妳的心性会天真到近乎愚蠢!妳就没想过吗?顾三小姐和妳既是昔日无怨,妳又待她唯亲,她为何不告诉妳这等大事?妳家中长辈也无人事先告知妳。”冯文卿用一种极冷漠的目光打量着顾若彤。   “妾身…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跟妾身提起…。”顾若彤早就不敢去想为什么了,偏偏冯文卿还来揭开这道伤疤。   “旁的事我也不便多说,但这件事却是妳自作自受的结果,母亲已经与我商量过了,冯家虽没有贬妻为妾的旧例,但因无子休离的事倒是有过的,明日父亲会请长兴侯过来把事情说明,妳趁着今日把东西收拾好,到时候就直接随妳父亲回府吧,当初带了多少人、多少嫁妆来,依旧带多少人、多少嫁妆回去,冯家不会贪妳那点东西。”冯文卿半点感情都没有地道出他对这段婚姻无法继续的决定。   “夫、夫君!?你真的这么狠心?咱们四年的夫妻关系,当真一点情份都没有吗?”顾若彤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冯文卿,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不同。   “妳应该比我还明白,若妳能生下一儿半女,自然可以稳坐冯家长媳、未来汝国公夫人的位子,却是妳自己亲手断送了,先是妄想让我纳妳庶妹为妾,后又迟迟没发现身边丫鬟婆子的异常,如此胡涂的人,将来要母亲如何将整个国公府交予妳?即便不求妳有多强悍,但是妳却连基本的处事道理都不懂,难道是想我将来冯家多年基业毁于妳一个无知妇人之手吗?”冯文卿此时是冷漠中夹带愤恨的表情。   “才不是这样的!妾身只是不想…不想,夫君,妾身知道错了,以后妾身会大度,会主动替你纳妾,甚至愿意随你纳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女人进门,只要将来的庶子养到妾身名下,他将来就可以继续这份家业,只是请夫君不要休了妾身,妾身求您了!”顾若彤慌乱地拉着冯文卿的手臂,恳求道。   “这件事如今已经由不得妳了,连母亲都知道妳是为了让顾三小姐进门为妾,所以甘愿放弃生育嫡子的权利,她也只是提出让妳我和离并非休弃,妳最好想想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汝国公府可以不怕丢这个脸,可是长兴侯府呢?我听说太夫人最近常常接顾家旁支的小姐过府作客,她想做什么?难道我冯家的子嗣只能由妳顾家的女儿生吗?”冯文卿瞇起双眼,冷冷地说出长兴侯府近来的举动,也让她想想如果不是她当初做下那些蠢事,又何来今日的苦果。   顾若彤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随即痛哭出声,冯文卿也不愿再与她费什么口舌,自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便头也不回地踏出门。   念雨见冯文卿离开后,才匆匆进门安慰顾若彤,可是她的脑海中却仅有一片空白,担忧地想着姑娘若被姑爷休回顾家,那她要怎么办?侯爷会不会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杜嬷嬷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第三十四章   长兴侯与姚氏心里都挂记着顾若彤至今没有孕事传出的事,年后不久便着手从旁支中物色一两个样貌不错又看着好生养的侄女,准备找时间让顾若彤带回去给女婿做姨娘,等生下儿子之后再抱到身边抚养。   这一日,他才刚想要派人去请顾若彤回来时,却先接到汝国公府来人请他过门谈事。   长兴侯并不担心汝国公会不要这个媳妇,毕竟当初汝国公与亡妻李氏当年是有过约定的,但凡不出什么大错,冯家就不能无故休掉顾若彤,于是也不做他想地应邀上门,却没想到他的好女儿会送他这么大的一个礼物。   “亲家公在跟我开玩笑吧?若彤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长兴侯在听过汝国公跟他说的事情之后,他是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儿有这么的愚蠢。   “我也不怕你怀疑,这人证是现成就有的,物证虽然找不着,不过只要去城内几家药铺子问问,必会有答案的,你不信我们说的话,令媛的贴身丫鬟所说的话,你总该相信吧?还有她的奶娘自从一个月前离开冯府之后就失去下落,焉知不是畏罪潜逃?”汝国公还耐心十足地跟长兴侯解释他们没有诬蔑顾若彤。   “老爷还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反正这个媳妇,冯家是要不起了,今日就请侯爷顺便把人领回去吧。”临川郡主不耐烦地打断汝国公的长篇大论。   “亲家公,当初是你当着李氏的面答应这桩亲事的,如今却说断就断,不怕将来无颜面对她吗?”长兴侯不悦地把亡妻拿出来堵汝国公的嘴。   “你少拿一个已经死好几年的人来搪塞,老爷只答应让她嫁进门,可没答应不会休了她,更何况这么大的事,莫非你们顾家真想让我们冯家断后吗?”临川郡主听到长兴侯把李氏搬出来,立刻火冒三丈地跳起来骂道。   “夫人,妳先消消火,”汝国公把临川郡主拉回来坐好之后,才又对长兴侯说道:“侯爷,虽说这几年来,君逸不纳妾是他自己的主意,我们不便责怪,然而令媛竟因为那样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硬生生地断了她自己往后生育的机会,这可不是我们逼她这么做的,况且君逸与顾三小姐从未有私情,何以她会生出这样荒唐的念头,我想侯爷还是自己好好向令媛询问吧。”   “那就让我先问问她再做打算,总之你们因为如此便要休妻的话,我是绝不同意的。”长兴侯仗着自己与皇室的关系不比汝国公府浅薄,自是硬气地断然拒绝他们休了顾若彤。   “恐怕这已经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如今公侯世家的一贯准则是什么,想必侯爷也明白吧?不然当年李氏又为何非得拚上一条命都要生下顾家嫡子,以致于缠绵病榻多年?”汝国公犹自一脸从容地说道。   “你!这么说,你们是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儿媳妇了?那君逸呢?他也是这么决定的?”长兴侯把最后一丝希望放到冯文卿身上。   “那是当然的啦,不过我儿子心善,不想让顾大小姐难堪,只写下一份和离书与她,喏!就在这里呢。”临川郡主拍拍桌上一张已经折迭整齐的纸,说道。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逼着他写的?”长兴侯不相信冯文卿会如此绝情寡义,只当他是被迫无奈。   “侯爷言重了,这和离书自然是小侄亲笔写下的,如若不信,小侄还能在您眼前立刻再写一封。”冯文卿自外面走进来,甚是平静地说道。   “你们好歹做了四年的夫妻,你难道对她一点也没有?我、我还真是看错你了!”长兴侯听到冯文卿居然也这么说,当场就变脸了。   “侯爷应该问问她,究竟是谁给她这个权利来决定小侄的儿女该由谁生下?或者问问她,她为何连生儿育女这等大事都不肯为小侄着想?”冯文卿虽说举止恭敬,但语气上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是她一时想岔了,既然都已经…难道你就不能纳一两个妾室替你生孩子吗?”长兴侯微微一怔,然后又劝道。   “小侄的儿女只能由嫡妻所出,通房姨娘所生的一概不要…况且小侄也没那么多心思应付后宅纠纷,难道侯爷连小侄的内宅事务都想干涉一二吗?”冯文卿有些不客气地诘问道。   “我现在才知道我太小看你了,就算你与小女不再是夫妻,我仍然是你的长辈,你竟敢对我这么不客气!原来汝国公府的家教也不过尔尔!既然你们这么无情,将来就怪我无义!”长兴侯指着冯文卿的鼻子,愤愤不平地骂道。   长兴侯眼见汝国公府的人油盐不进,非要与他长兴侯府断了姻亲关系,自然也不愿继续丢人现眼,一甩袖转身便要离开,走到门口才看到顾若彤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晓得站了多久。   “还不立刻跟我回去!长兴侯府的脸都被妳丢尽了!”长兴侯怒骂一句后,便不再理会顾若彤,径自离开汝国公府。   顾若彤泪流满面地抬头望向屋里的那个人,却得不到任何她所期盼的眼神,只好默默地转身,昂首向大门走去,走到半路上,听见一个婆子追上来叫住她,她微带欣喜地转过头来,可惜婆子只是为了把她没有带走的和离书交与她而已,并没有她以为的挽留,她惨白着脸,颤抖着手接过书信,又深吸一口气后,才继续未走完的路。   长兴侯府嫡长女与汝国公府嫡长子和离的事在短短几日就传遍京城,让长兴侯想禁都禁不了,谁叫那日当一群人将顾若彤当初陪送的嫁妆抬回长兴侯府时,便已经惊动半个京城的人呢?只是大家很好奇明明之前都没听闻顾汝国公府有出什么大事,怎么还算新婚的小夫妻突然就和离了?当然也有知道一些隐密的人已经猜到这多半与冯家的子嗣脱不了关系,说不定顾家大小姐就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所以人家不要了。   亏得临川郡主在汝国公府里处理这件事情时,派出去的都是身旁信任的婆子丫鬟,对质的时候也没有随意嚷嚷出去,所以汝国公府里知道的人有限,至于顾若彤带来的人会怎么说,反正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人家若不怕丢脸,他们也无所谓。   彩云一脸急地快步进门,见到顾若薇的第一句话便是:“姑娘,侯爷领着大姑娘回府,还有…还有当年的陪嫁也都被送回来了,听说是冯姑爷休了大姑娘呢。”   “什么?!怎么可能?我去看看。”顾若薇震惊地从卧榻上跳下来,匆匆往外跑去。   顾若薇刚来到松柏院时,其他得到消息的人也来了,却没有人敢踏进屋里,只因长兴侯正在里面大声斥责顾若彤,而早一步来到这里的刘氏与张氏几人都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中似乎提到了某个人,因为当张氏看见此时才踏进院门的顾若薇之时,眼底的神色竟是有些微妙…。   “五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姐会…。”顾若薇拉着离她最近的顾若晴,想要打听事情的真相。   “哼!不要脸的狐狸精!”顾若晴不屑地扯回自己的袖子,鄙夷地往吴姨娘的身边靠过去。   “三姑娘等等最好什么都别问,免得…。”郑姨娘见没人与顾若薇说明清楚,便也只能自己靠近前来,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什么意思?!我自己姐姐的事情还不准我过问?姨娘是想害我被父亲怪罪说我不敬嫡姐吗?”顾若薇怨怒地瞪了郑姨娘一眼,完全不相信郑姨娘真的只是关心她。   “薇姐儿,郑姨娘是为了妳好,妳还是别多嘴,免得惹祸上身才是真的。”张氏貌似好心地附和一句,只要别注意到她眼中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幸灾乐祸…。   “可是…。”顾若薇环顾在场的几个人,每个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让她更想知道顾若彤是不是真的被休回家了,如果是的话,那么…。   顾若薇因自己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念头给吓了一跳,她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幸灾乐祸?好歹也要先弄清楚大姐和离的原因吧?   不过顾若薇想来想去,觉得依她那位嫡姐的智商应该做不出什么大惊世骇俗的大事,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她到现在都没有替冯文卿生下儿女的事情,这种事不说在这个传统无子为后是大事的时代,就是她曾经生活过的现代也是以没有儿为奇耻大辱,所以显然和离只是明面上的说法了。   “母亲,大姐姐看来好像被骂得很惨呢,咱们都在这里等着没关系吗?”顾若梅担忧地听着屋里传来的声响,想着是不是先离开再说?要不然谁知道那股火会不会烧到她们身上。   “怕什么?妳大伯父再冒火也不敢拿咱们三房出气,我们家有妳姐姐靠着呢。”张氏不惊不惧地拍拍顾若梅的手,自顾若柔出嫁之后,她对这个庶女倒是有了几分好脸色,是以顾若梅才敢对她这么说。   顾若梅虽然不放心,不过见母亲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她也只好站在一旁继续同其他人那样等着屋里的风暴平息。 ☆、第三十五章   姚氏的正房内,长兴侯仍然不解气地指着顾若彤的鼻子骂了好些难听至极的话语,姚氏却仅是一脸阴沉地坐在那里,连劝解的话都不曾说一句,直到长兴侯不再说话时,她才开口道:“彤姐儿起先有这个想法时,就该先回来和我们商量一番才是,何况那时我不也有暗示过妳,妳母亲有意想认养薇姐儿的事?难道妳都没有听进去吗?”   “太夫人,孙女真的不记得有这件事啊,而且刚有这念头的时候,便知道母亲要把三妹记于名下,所以孙女也早早收起这份心思,不曾再提起过,又哪知最后还是被人钻了空子。”顾若彤说着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的念青一眼。   “我之前就一直提醒妳,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就应该赶紧把身边两个丫鬟开了脸,让她们侍候姑爷才是,怎么还能日日霸着姑爷不放?若非妳如此胡涂,又怎么弄得如今主仆离心的局面?妳呀,真是太叫我失望了,当初我是怎么教妳的?啊?!一个丫头出身的姨娘而已,是生是死还不都捏在妳手上?妳居然为这样的事把自己的后路都断了?”姚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失望地指着顾若彤,说道。   “太夫人,并不是孙女不愿意,而是…况且孙女也不想和别人分享夫君。”顾若彤如何开口说她的夫君本来就很少回院子,更没见他对女色上心过…。   “没用的东西!是谁这么教妳的?教妳只能霸占自己的丈夫,不许他纳妾?妳去看看哪户有头有脸的人家里,男主子没有一两个姨娘?没有一两个通房的?啊?真是短视浅见!难怪人家敢狠下心非要休掉妳,妳活该!”长兴侯见顾若彤还不知醒悟,立刻又拍着桌子,骂道。   “算了,妳先回去吧,没事就不要出来了,等这件事平息之后再做打算,顾家也没有一直养着闺女的道理,谦哥儿还是尽早派人去寻看看有没有什么名医,只要有治愈的机会就不能放弃,等身子养好了,再看看哪户人家合适的…不过恐怕原配是配不上了,可若是继室的话,应该还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对象。”姚氏重重地叹一口气,总还是要替侯府的名声打算一下,这汝国公府真是太心急了,让孙女先把身子调养好不成吗?居然说断绝就断绝,哪怕是把休弃说成和离,她也忍不下这口气。   “太夫人都这么说了,妳先回去吧,至于这个丫头…等等叫人牙子过来把她领出去卖了吧,侯府里不养这种背信忘义的小人。”长兴侯看到念青,越看是越火大,便打算把她卖到风月之地去。   “求太夫人开恩,求侯爷开恩,奴婢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不是有意害姑娘的,求求你们不要把奴婢卖掉。”念青似乎感觉到若是被卖掉,肯定不会落到什么好地方去,便连忙磕头哀求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妳求谁都没用!来人啊!把她先关到柴房去,让福兴家的去找人牙子过来。”长兴侯生气地向门外喊道。   门外的婆子应声进来把念青连拖带拉地扯出门外,长兴侯又看了顾若彤一眼,说道:“回去!回去!省得我一肚子火。”   顾若彤默默地躬身行礼后,方退出门外,只是一转身却看到院子里站着刘氏她们几人,个个都好奇地盯着她看,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红了脸,接着众人就见她谁也不肯理会地低下头匆匆跑出院子。   不久,李嬷嬷才出来唤众人入内,众人一一走进门时,姚氏和长兴侯仍旧是一脸的阴沉,张氏很有警觉地收起先前在院子里的笑脸,面无表情地坐在下面等着姚氏发话。   “彤姐儿和冯大少今日已经和离,往后咱们家与汝国公府没有任何姻亲关系,妳们往后见了冯大少时,记着别再叫错人,免得坏了彤姐儿和长兴侯的名声。”姚氏喝了几口茶后,才语带严厉地向众人说道。   “冯姑爷怎么会同意和离?彤姐儿嫁进汝国公府至今也没什么大错…。”刘氏看向姚氏,越说声音却越显得无力。   “没什么大错?!妳别忘了七出之中,无子便是占头一项,她过门四年无所出,人家不要她犹是在理,何况冯大少已给咱们侯府保留颜面,只写下和离书与她,难道妳还要她厚颜待在那里等着被人丢出府吗?”太夫人恶狠狠地瞪着刘氏,心里暗想这早年给顾若彤下药的人会不会是刘氏?这点可要好好详查才行。   “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刘氏无言,有些讷讷地低下头。   “妳们回去之后各自闭紧自个儿的嘴巴,不管刚才听到什么话或将来在府外听见什么闲言闲语,都不许丢了侯府的颜面,听见没有?!” 姚氏又更严厉地环顾了众人一眼。   顾若薇眉头微皱,坐立不安地看向所有人,显然以为顾若彤被休的原因不是这么简单,只是大家似乎都有意避开她不说,难道与她有什么关系吗?   姚氏交代完之后,才发现二房的王氏母女几个居然都没有过来,不知道是没有听到动静,还是不想淌这趟浑水,她本也有心想派人去提醒二房的人几句,但心思一转,又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毕竟二房的人向来不会多嘴,而且在外面的人际关系普通,不太可能知道事实的真相,便索性打消了念头,免得反叫他们猜疑。   只是姚氏哪里知道,二房的人虽然不显山不显水的,却不表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在长房三房的人还在梧桐院看戏的时候,王氏就已经得到这个大消息,不止知道顾若彤因和离才会被长兴侯带回侯府,甚至也看到那一串当初可说极丰厚的嫁妆,又似原封不动地搬回府里,搬回顾若彤出嫁前所居的彤心阁。   顾若寒亦是得了翠竹传递的消息,匆匆来到王氏院子里,以为王氏必定要去松柏院那里看个究竟的,可没想到当她踏进屋里时,王氏还依旧从容地喝着她最爱的碧螺春。   “娘,咱们不过去太夫人那里看看,真的没关系吗?大姐她…。”怎么好端端地就和离了呢?顾若寒实在想不透,大姐夫看着不像那么薄情的人啊?不然又哪里会连纳妾都不肯?难道不是因为要给大姐面子吗?   “虽然外面都传说是两方同意和离,但是我怎么看都不像,你大伯父好不容易攀上一门好亲事,哪会说断就断?不过那种丢脸面的事,你大伯父也不会愿意让太多人知道,咱们不去倒才是好的。”王氏淡定地说道。   “哦!”顾若寒想想也是,谁家的家务事愿意让人四处宣扬,尤其还是丢脸的事,更不可能叫外人看笑话,然而大姐夫究竟怎么想的?为什么事先都没有任何迹象?   顾若寒有些出神地想着:唉!是说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吧?或许因为上次拒绝收下那条手串的事,让他感到很生气、很没面子?可是她本来就不能收呀,她已经不算小孩子了,哪里能随便收异性送的礼物?不过没想到他挺执着的…居然兜那么一大圈,坚持要把东西送到她手上,到底怎么想的呢?这个人…。   “只是可惜了彤姐儿,才不过二十岁…将来不知道会被妳大伯父怎么安排,唉~。”王氏因为不知道顾若彤做了什么胡涂事,所以对于顾若彤还是有几分怜惜。   “应该不可能让大姐一直待在家里吧?”顾若寒知道这个时代没有不二嫁的设限,但是二嫁的人选,其家世人品想要原先的好却不太容易。   淮安侯夫人不肯再嫁是因为她与亡夫真心相爱,即便只剩下一座空府,她也想为他守到最后一刻,没有过继子嗣是因为她不愿夫君曾经努力得到的一切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宁愿选择孤老未来的几十年岁月,独自守着那个淮安侯府。   “当然不可能,只是再嫁…谈何容易?更何况她和离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为无所出…不管问题是不是在她身上,将来就算有人家想娶她过门,总不免要掂量几分,所以我想,除非是早有子嗣的人,不然谁会愿意?”王氏无奈地叹一口气。   “其实若是我的话,我倒宁愿出府自立门户,也许会辛苦一点…却说不定从此海阔天空任翱翔。”顾若寒看向门外的天空,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微弱声音,说道。   顾若寒确实这么打算过的,曾经她想那些穿越女为什么总喜欢背负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若说是为了疼己如斯的亲人倒也可以说得过去,偏偏很多穿越女主都是为了那些无端招惹来的陌生人,甚至为了莫须有的责任,连至亲至爱之人都可以抛弃不顾,试想这样的人即使爬上高位,又怎么能算是成功?可惜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叫她好生费解。   作者有话要说:给某童鞋:某柔好像没说过女主很聪明唷~她就是个‘小白’、‘天兵’。此文的男主一开始就决定了,某没有半路换男主的习惯,若觉得对女主和前姐夫这样的CP感到极雷或反感的童鞋,某只能说很抱歉,本来这篇文就是处于一种试笔的情况下写的,不可能完全十全十美,再者这样的设定也并非没有过,看不过眼的就当某那时脑袋发烧了吧…。虽然某会写很多男主与女主见面的情节,但实际上…这两个人一年之中见面的次数,一双手数着还有空位,应该谈不上暧昧吧?但或许有童鞋早已经这么认定,那某也没办法了。其实男主说那句话的时候,主要是气话居多,毕竟他本身就不喜欢别人强迫他接受他不想要的人事物,这里强调的是他不喜欢顾大小姐自作主张的替他安排他的孩子该由谁来生育…不过大概语意真的很有问题…。某之前就说过了,这一段情节是某最不喜欢的一段,想来童鞋们的反应也证明了它很不好,非常不好╮(-_-)╭,所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三十六章   顾绍扬今日与太学里的几个同窗到茶楼吟诗作词,却是不到傍晚时,听得楼下有人说起街上的大事,他听了半晌才明白说的竟是长姐与姐夫冯文卿和离之事。   “各位对不住,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顾绍扬心中一惊,连忙向众人告辞回府。   顾绍扬满心的疑惑,大姐与大姐夫成亲四年,从未听闻有什么不合之事,怎地突然就和离?难道是大姐夫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姐的事?   一踏家门,顾绍扬拉着经过的下人一问,大姐果然是回来府中,还带回曾经的嫁妆,又问及父亲人在书房之后,方匆匆前去书房询问。   “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大姐要与大姐夫和离?”顾绍扬顾不得等小厮禀报,自己就冲进书房里,急切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妳大姐那个蠢货!不晓得心里怎么想的,居然…”长兴侯也没有瞒着儿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他听,末了才道:“都已经被太医断定无望有子,汝国公和郡主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说和离还是给妳姐姐留了颜面,否则叫人知道我长兴侯府养出来的女儿居然是个拎不清的,人家在背后不知道会怎么耻笑我。”   “可是大姐夫也不能因为如此就不要大姐呀,我去找他理论!”顾绍扬却不以为长姐有错,只想着若冯文卿能先退让一步,事情未必不能解决。   “回来!和离书都写了,还要理论什么?况且他当着我的面也明白地说他只要正室所出的子女,绝不要妾生之子,我能说什么?再说下去指不定得要闹到皇上面前去呢,到时候你爹的脸还要不要?你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长兴侯怒气冲冲地喝斥道。   “说来说去都是顾若薇那女人害的,大姐什么事都替她着想,结果呢?我早说过那女人不是好东西,能把太夫人和母亲哄得团团转,还弄不清自己的身份,就算做了嫡女又如何?”顾绍扬愤愤不平地道。   “妳大姐做的那些事,我只跟你提起,你也不许说出去,咱们将来还要靠三丫头和四皇子拉近关系,宫里选皇子妃的事还没有消息呢,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四皇子和三丫头疏离了。”长兴侯严厉地警告着顾绍扬。   “可是我不甘心,大姐成了下堂妇,她将来却要去做高高在上的皇子妃,甚至得到更高的富贵,凭什么?!”顾绍扬是真心不想看见顾若薇好过,但是父亲却不许他把真正原因说出去,这让他很是不满。   “难道你以为我愿意吗?若不是为了侯府的将来,一个小小庶女就是白白送人也不打紧,可是三丫头既然能哄到太夫人同意你母亲将她收养,最终的目的岂会是做个侍妾而已?我原本想只要她能拢络住四皇子,就是抬高她的身份去做皇子妃又如何?哪里知道你大姐居然连这点情势都看不明白,还以为让三丫头进汝国公府作妾就已经是为她好了,傻呀!”长兴侯摇头叹气地道。   “那以后呢?大姐难道就…。”顾绍扬心里疼着,大姐才二十岁,难道将来只能青灯伴古佛了吗?   “怎么可能?!不过…总要把她的身子先调理好吧,太夫人说不相信她真的就不能有孩子了,先待在家里仔细养个两年,再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吧。”长兴侯摆摆手,又是一声叹息。   “就是不能…也不要随便嫁了,我不在乎家里多大姐一个人。”顾绍扬想起姐弟曾经相依的日子,低头嚅嗫地道。   “唉!你先回去吧,明日早些回来再去看看你大姐,今儿个晚了,就别去打扰她。”长兴侯看了长子一眼,说道。   长兴侯看着顾绍扬出去之后,才收起脸上的慈爱,轻哼一声地坐到椅子上,显然刚才的一切只是为了安抚顾绍扬而已,毕竟顾绍扬是将来长兴侯府的继承人,是他所有的希望,他不想让这个儿子对他失望,甚至有所戒备,因而即使他心中其实极想把顾若彤给扔得老远,但是顾及儿子的心情,他也只能忍下来。   顾绍宸自北院回来时,远远地看见正好也要回跨院的顾绍扬,他微微地侧身隐入树后面,等到顾绍扬匆匆走过之后,才慢慢走出来。   今日长房的大姐被大伯父领回府的消息,他和父母妹妹们一起吃饭时,就听到他们说起了,只是父亲与母亲都让他们兄妹三人不许多说,他自然也不想在此时与顾绍扬碰上,否则到时候该笑还是该哭,他真没法子判断。   只是想到冯文卿以后又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世家子弟,顾绍宸突然有种危机感,他可没忘记冯文卿那家伙一直对自家妹妹关切得紧,虽说这些年以来看他好像没有什么不合宜的举动,但是难保将来不会又让那个人想起什么来…他在脑海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劝妹妹以后遇上他的话,最好躲远一点?   深夜里,顾若薇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她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从没有像此时的激动欢喜,虽然大姐的和离让她感到难过,但相对地也让她看到一丝希望,她怎么都想不到,曾经与她隔着千山万水的人,有一天会变得触手可及。   冯文卿已经恢复单身的身份,而且听说他身旁也有什么得他喜爱的女人,顾若薇心底琢磨着只要他短时间内没有意思再娶妻,自己就有机会可以努力得到他的心,所以一点也没错,这个顾三小姐在此刻许下宏愿,她要掳获冯文卿的心,并且做他身旁唯一的女人。   顾若薇只想着穿越大神果然还是极眷顾她的,所以才会在绕了一大圈子之后,又给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在前世苦求不得的爱情,这一世竟然有缘修成正果了,叫她怎么能不开心呢?却忘了自己招惹来的桃花总有几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这一整个夜晚,处于兴奋状态的顾若薇满脑子计划着以后要怎么接近冯文卿,然后用最短的时间让冯文卿喜欢上自己,甚至不能没有自己的时候,也完全不记得要去打听顾若彤和离的真正原因,也完全忘记白日里其他人曾经对她投递过来的异样眼光,以致于她的一番苦心最后仍然付诸东流,并且失去原本垂手可得的富贵与正妻之位。   等到天大亮时,顾若薇顶着红红的眼眶前去向刘氏和姚氏请安,她们还以为顾若薇是因为顾若彤的事,暗地里太过伤心而一夜未眠,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   “彤姐儿如今遭遇这样的变故也是没办法的事,薇姐儿就不必太替她难过了,若有空便去找妳姐姐聊聊天,免得她一个人在屋里胡思乱想,生生坏了身子。”姚氏微感欣慰地说道。   “孙女会的,请太夫人放心。”顾若薇从容地福身应道。   “老大家的,彤姐儿怎么说都是顾家的女儿,妳得约束好那些不长眼的奴才,别什么好的坏的都拿出去说,知道吗?” 姚氏点点头,又转向刘氏那里,严厉地对她吩咐道。   “媳妇明白,请太夫人不必担心,今早就已经让林嬷嬷好好敲打那些管事婆子了,她们都是在府中当差多年的老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刘氏亦是连声保证着不会让府里的隐私流传到外面去。   “李嬷嬷,等等去请二夫人过来一趟,虽然她未必会与人闲言闲语,不过还是得交代清楚才好,北院那里的下人大半都不是侯府的家生子,有些什么来路也只有他们二房的人知晓,很多时候是不得不防。”姚氏淡淡地说道。   稍晚,王氏随李嬷嬷来向姚氏请安,姚氏对她也没说的多详细,除了顾冯两家已经不再是姻亲关系之外,便仅是叮嘱她把北院那些下人的嘴巴管好,别到处打听有的没有的消息,然后又打发她回去了,依旧省略掉某些情节。   紫竹那日发现原先随顾若彤陪嫁的奶娘杜嬷嬷竟没有跟着回府,又加上念青很快就被管家发卖的情况分析,顾若彤和离的原因非常值得深究,便费了几天的时间去打听。   “姑娘,奴婢打听到一些关于大姑娘和离的事了。”紫竹弯下腰,悄声地在顾若寒耳边说道。   “真的?快说来听听。”顾若寒满脸惊讶地道。   “奴婢从当初随大姑娘去冯家的小卉那里问道,大姑娘与冯姑爷和离之前的一个多月,郡主曾经请来太医替大姑娘把脉,也不知道脉出什么症状,结果让郡主大冒肝火,本来只要稍等一段时间过去就没事的,没想到念青竟出卖大姑娘,郡主才会坚持冯姑爷必须和大姑娘和离,而念青也是因此才被侯爷给卖出府去的。”紫竹缓缓地把打听得来的消息告诉顾若寒。   “所以大姐真是因无子才与大姐夫和离的,可是不应该呀…大姐的身子向来不错,怎么会这样呢?那太医究竟说了什么?”顾若寒不解地追问道。   “小卉说她不敢问,但她猜想应该跟大姑娘身边的人有关,而且很奇怪的事在那之前不久,杜嬷嬷突然说要回乡省亲,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一样。”紫竹又接着说道。   “这样啊…这件事跟子嗣有关,念青被大伯父卖了,杜嬷嬷又失踪了…所以这个事情很可能是人为的?”顾若寒摸摸下巴,深思道。   顾若寒想得倒也离真相不远,但是她却没想到顾若彤会圣母到那种地步…为了能让丈夫纳最疼爱的庶妹过门,而故意延迟自己生育子女的时间,更倒霉的是早有人在她身上动过手脚,让她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又误打误撞地把自己的身子骨给搞垮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为无责任乱弹:因着有童鞋认为某柔在坑自己的娃,某柔就突然想到古代的风俗习惯,其实很多作者都有着墨过…以旁支女儿为縢妾,嫡女出嫁死后,以庶女或旁出之女为继室,这并不是没有根据的随意设定。女主的爹娘可不是穿越的…如果今日情节里的顾大小姐真被某写死了的话,又万一‘不小心’多了个娃的话,那么顾家其他女儿嫁过去的机率仍旧极高,这个与‘真爱’无关…。话说某原先还真的想把大小姐写死的说…不过妻死继室与休妻再娶的意义似乎有些不同??某记得是如此的,最后还一点…就不提了,提了会被丢臭鸡蛋…唉(︶︿︶)。 ☆、第三十七章   顾若寒正在屋里专心地绣着一朵半盛开的牡丹时,耳边听到顾若晴的声音传来,猜知她又来串门子了,便只好放下手边的绣品,准备好好应付这位小姑娘…。   “六妹,妳听说了吗?大姐已经好几次把去探望她的那个女人拒之门外,连院子门都不让她进呢。”顾若晴一坐下来就幸灾乐祸地道。   “什么那个女人?妳是说三姐吧?别老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让人听见会笑五姐没教养的,而且大姐以前不是最疼三姐的嘛,为什么不肯见她?大姐和离又不是三姐的错…。”顾若寒不悦地提醒一句后,又纳闷地问道。   “哼!谁说不是她的错?!虽然我们不知道大姐为什么要和大姐夫和离,不过那天大姐回来时,父亲在屋里同太夫人说的话,妳是没听到,他们好几次都提到那…三姐的名字,况且三姐对大姐夫心悦的事,早在京里流传过很长一段时间,连我这个久久才出门一次的都听说过,大姐能不晓得?”顾若晴的眼珠子转呀转的,好像有什么极让人感兴趣的念头。   “那又如何?左右也没人拿出来证实不是?再说啦,这京城里喜欢大姐夫的人多了去,他们只拿三姐出来说事,还不是因为三姐的身份尴尬?妳我都是长兴侯府的人,妳在这里取笑她,对妳将来又有什么帮助?”顾若寒白了顾若晴一眼,好心地提醒她,幸灾乐祸无利于己。   “可是我却觉得说不定她真的和大姐夫发生过什么,她那种人啊…连皇子都能拐上手了,又怎么可能不去勾引大姐夫?不然妳说说,为什么大姐夫怎地就不要大姐呢?大姐不过是迟迟没有生孩子而已,这京城里好几年才有孩子的人又不止大姐一个。”顾若晴义正词严地说道。   “五姐,妳若只是想跟我说这些的话,还是请妳回去吧,我可不想有任何碎言碎语从我这院子传出去,大姐和大姐夫之间究竟什么情况本就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否则太夫人也不会严令大家三缄其口了。”顾若寒见顾若晴越说越不象话,只得板起脸唤来翠竹送客。   “六妹,妳该不会认为她很善良吧?!妳怎么不想想,她要真的有心帮咱们就不会什么事都瞒着咱们去做,而且妳没发现她连和自己同母所出的三哥也不曾帮过一回,在她眼里,我们都是她的敌人,妳难道不担心哪天她觉得妳挡住她的路了,便连妳都要陷害吗?”顾若晴气呼呼地瞪着顾若寒,非常不满她的不识好人心,自己这么有诚意地来提醒她,她还不识好人心。   “我虽然年纪小,却并非那种不明是非的人,何况我从来没想过让三姐帮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担心?再说我也早告诉妳,妳若真心想要将来有个好结果,自己好歹也该放软身段,不要整日埋怨别人对妳如何,妳听不进去,我又有什么法子?”顾若寒一脸平静地回望着顾若晴,顾若薇是什么样的人,她未必知道的比顾若晴少,只是不想这样的话从自己这里传出去。   顾若寒一直很清楚她的未来与顾若薇并没有多大的牵连,这也是她无心与之交好的原因,况且她早已经想明白,在姚太夫人不会插手二房事务的情况之下,她的婚事只有父母可以作主,如果连父母都能看走眼的话,她也不可能有本事挑到什么合适的对象,而要她像顾若薇那样总是把心思花在怎么勾引更多男人的事情上,她更没那么大的能耐。   众所周知,京城里有家世背景的男子多如牛毛,想要挑到门当户对的并不难,就是顾绍宸能与乔端静顺利定亲虽说也有长兴侯府这块牌匾做陪衬,但是顾若寒更相信是韩国公认定她的二哥有足够能力让女儿过上比那些公侯世家夫人更好的日子,而她也知晓她的未来需要倚重几位父兄,所以从没有想要越过父母兄长出风光。   顾若寒自认没有别人那般通天的本事,所以如果真有那样本事强大又容易招蜂引蝶的男人看上她,最好得先有能耐处理自己身边的花花草草,否则她也只能和对方‘相敬如宾’,绝对不会为了对方的花心而伤自己的心。   “太夫人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看妳真是被那个淮安侯夫人给教笨了,还当妳看到的人都是好人呢,等妳哪天倒了大楣,可有让妳哭的时候,哼!我不跟妳说了,简直浪费口舌!”顾若晴像是已经预料到顾若寒倒霉的情况,怜悯地摇头说道。   “妹妹知道五姐的好心,不过总是在别人说三道四的多半也落不得好,五姐为了妹妹好,妹妹又何尝不是为了妳好?妳这样说的意思莫不是说自己也不是好人?再说在三姐的眼中对我这等犹如废物的人还未必看得上眼,五姐不用急着替妹妹担心。”顾若寒淡定地说道。   “随便妳啦,我走了,不必送!”顾若晴说完,便如来时那一般又匆匆地离开。   翠竹看着顾若晴远去的背影,百思不解地挠挠头,问道:“这五姑娘在想什么呢?说话老是没头没脑的,连奴婢都想不明白,奇怪的是姑娘怎么就能听得懂?”   “…等妳能听明白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好到寺庙上个香,感谢菩萨保佑,咱们家翠竹终于智慧大开了。”顾若寒从容地扫了翠竹一眼,说道。   “姑娘,奴婢又不傻!”翠竹羞恼地跺跺脚,然后就跑出去了,主子这么浅白的话,她要是听不懂才真的叫白痴呢。   “当然知道妳不傻,就是呆了点而已。”顾若寒还一本正经地摇头说道。   顾绍东在长兴侯府就是一个沉默的存在,整个侯府上下还会想到他的人只有他的生母郑姨娘,郑姨娘自从明白她再也挽不回女儿的心之后,便把心思重新放到儿子身上,不过本来在娘家就不受重视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帮儿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儿子吃好一点、穿暖一点。   顾绍东身为庶子,是没有资格像顾绍扬一样入太学读书的,不过长兴侯从不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人,所以顾绍东仍有机会读书做学问,但他将来只能走科举之路,而长兴侯还要求他必须自己想办法谋得一官半职,将来长兴侯的财产才有他的份,不然的话,等到他二十岁时就得净身出户,以后半毛钱也拿不到。   其实顾绍东也想过妹妹已经养到嫡母名下,说不定能对他多点帮助,可惜这些年过去,他的日子一点也没有变过,甚至因为顾绍扬越来越讨厌顾若薇的缘故,对他更是百般挑剔,若非长兴侯说庶子有出息的话,对嫡子才有帮助,顾绍扬肯定连顾绍东读书的机会都要剥夺了。   然而饶是如此,顾绍东的求学过程仍是千辛万苦,他一则没有受到良师的细心教导,二则没有齐全的书本可供研读,手边的书本都是郑姨娘用体己钱替他寻来的,另外就是看不下去的顾绍宸会偶尔伸出援手相帮。   这日,顾绍东带著书来到顾绍宸的房门外敲门,等顾绍宸前来开门后,他略弯着身子,两手将书本奉上,说道:“二哥,这本‘尔雅’弟弟已经抄完了。”   “哦!先进来坐吧。”顾绍宸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子,说道。   “是。”顾绍东没有拒绝,他微微点下头后,才小心地跨入房门。   跨院的小院子均为二明一暗的三开间,主要是考虑到男孩子花在读书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便设计为一边是书房,一边是卧室。   顾绍宸书房里的藏书量是仅次于顾绍扬的,便是三房的顾绍磊也没有这么多书本,顾绍东每次看着书架上的那些书,都忍不住浮出一丝羡慕。   “这本是关于‘尔雅’的解说笔记,你再拿回去抄录下来,过两日等我得了空,带你去拜访一位夫子,是大…冯大少介绍的,在太学里的官职虽说不高,不过学问还算扎实,他已经答应可以偶尔指导你一些在学问上的疑问。”顾绍宸走到书房那头放下顾绍东归还的书本,又顺手抽出一本簿子走回来,递给了顾绍东。   “那束修…。”顾绍东有些迟疑地看着簿子,能有人愿意教他,他当然很高兴,可是拜师没有不用交学费的,他哪来的钱?   “免了,若你日后飞黄腾达再补上也不迟,反正那位夫子不靠这点钱吃饭。”顾绍宸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   “谢谢二哥。”顾绍东低头说道。   “大姐和离的事…你可听说了?”顾绍宸顿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   “嗯…好像还有人说…跟三妹有很大的关联?不过冯大少还肯帮我找夫子,我想也许不是很严重吧。”顾绍东有些小心翼翼地点头应道。   “谁说不严重?只是冯大少不会以偏概全罢了,再说他帮你,看的是我的面子,并非大姐的面子,你不要弄错了,他心里对三妹可是膈应得慌,提醒你一句,改日你要遇见他时,什么话都能提,就是千万别提三妹的事,明白吗?”顾绍宸每每见到顾绍东一副胆小畏怯的样子,真是忍不住一肚子疼,可又不能装做没看见,只好尽力帮忙他,不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也不会保证顾绍东一定能出人头地,好不好还得看顾绍东自己的本事。   “我知道,三妹的事…我自知没资格多嘴,再说她只怕早忘记还有我这个哥哥了吧?姨娘常常很后悔过去太忽视她,如今倒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顾绍东自嘲地轻笑一声。   “其实能靠自己搏前程才是真本事,她不认你这个哥哥,将来吃亏的是她,你不用为一个不长眼的人,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郑姨娘的心。”顾绍宸看着顾绍东的脸,许久后才劝道。   “嗯,我先回去了,免得大哥看见又要怪二哥多事。”顾绍东点点头,想到自己已经打扰一段时间了,便连忙告辞离开。   顾绍宸轻声回应了一句,就看着顾绍东快步地走出去,明明才小他一岁的顾绍东,从背影看起来丝毫没有半点少年的活跃气息,可想而知他被这侯府里的日子逼迫得有多么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某位童鞋的评很~~长~~,所以某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最好,因为有些话若说了就可能成笔战,不说嘛又觉得心中郁结难解,因此只有一句话,若恶心就别看了,真的!!某也有过这样的心情,凡看了会反胃的总是一概弃文,包括男主半夜跑进女主闺房,还能一路通行无阻的万用情节…。 ☆、第三十八章   顾若寒想不透冯文卿为什么那么干脆地就和顾若彤和离,她一直以为冯文卿对顾若彤肯定非常敬重的,本来依冯文卿的身份,纳姨娘收通房该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冯文卿并没有这么做,连先前他母亲给他的通房都在大婚前就嫁到庄子上了。   所以…为什么呢?顾若寒思来想去两三个晚上,就是觉得应该去问出个答案,不过她没敢让顾绍宸去替她问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太过复杂,不是亲耳听到的答案都未必是真的,只是她有什么立场去向冯文卿要那个答案?即使她心中一直明白他对她似乎与别人不同,但是不问…她心里总有一股气堵着,让她憋得慌。   不过想到要找人,顾若寒又觉得头疼了,她能找到冯文卿的地方并不是没有,可惜那里也是久久才能遇见他一次,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答案呢?   这一日,顾若寒早上去淮安侯府待了半天,下午就迫不及待地带着紫竹去常去的那家‘云轩书坊’,这里也就是顾若寒唯一能找到冯文卿的地方。   书坊老板见到顾若寒进门,立刻就把屏风后面的桌椅准备好了,还体贴地送上茶水点心,想来也是知道自家大少爷有多疼爱这个顾家六小姐,打理好一切之后,书坊老板就回到柜台前,不会再去打扰那对主仆翻看书本。   顾若寒在书坊里有这样的便利,也是冯文卿特别交代过的,知道她喜欢看话本和一些有趣的杂书,还时常让书坊老板遇见不错的就买进来放在店里,以便她来的时候,有足够的书本能打发时间,还允她见到喜欢的就可以直接带回府里去收藏。   只是顾若寒向来知道分寸的,她和两个丫鬟都很小心地爱惜那些书本,等到看完之后,她也会跟书坊老板说一声,让他知道那书可以卖出去了,这样的感觉和现代租书的方式差不多,但是书坊老板从不敢收顾若寒的钱,顾若寒只得偶尔带些养身的药丸子来送给书坊老板,权充看书的费用。   一个月两三趟的书坊之旅,算一算这三年来,顾若寒也看了不少杂书,不过都是无用的话本居多,冯文卿偶尔也会来,虽然这个偶尔的时间很长,大概她来个五六趟,才会看到他一次,但是他却都知道她在这里做过什么事,想来那个老板也是能人,一心总能好几用。   不过…因为两个月多前,冯文卿突然拿出那条粉色珍珠手串送她,被她当场回了一个大大的没脸之后,那位大少爷似乎就许久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了…。   顾若寒心不在焉地翻过好几本书,整个下午,她已经抬头看向店门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失望的,更别说这半个月以来,她总是没敢太早回去,非得要拖到不得不回府时才会离开,为的就是能看到冯文卿出现。   “姑娘,天色快黑了,妳还不打算回去吗?”紫竹看着天色已经越来越暗,顾若寒仍然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居然这么晚了?算了,回去吧,今天大概又遇不到人了。”顾若寒撇了撇嘴角,略显失落地放下书本,起身拍拍裙角,心想今天大概又遇不到人了。   “小姐这一阵子怎么回事?妳已经不小了,总是这么晚回府可是极危险的,昨儿个夫人不是才提醒过,让妳别太晚回去。”紫竹忧心忡忡地看着顾若寒的侧脸,她能猜出自家主子的想法,但是却非常不赞同,她觉得她家姑娘真的对冯家大少爷生出什么心思了,可是即便冯大少爷与大姑娘已经和离,对姑娘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反正有妳在嘛,除非是遇上练家子,不然我能有什么危险?”顾若寒有些恹恹地回头一笑。   “姑娘小心!”紫竹突然惊惶地喊了一句。   顾若寒虽然听到紫竹警告的声音,却也没来得及回头做出闪避的反应,便直直地撞上眼前的人。   “哎!好痛!”顾若寒虽是有些吃疼地猛揉着额头,却还记得自己不好跟对方争论,便赶紧低下头退到一旁,想着对方念在她是一个弱女子的份上,应当不会与她计较才是,不曾想那个人还一直走到她跟前,让她心慌不已,正准备侧过脸示意书坊老板上前解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才晓得那人竟是等了好几次都没等到的冯文卿。   “撞疼了没有?又在想什么呢?紫竹都喊妳好几声了。”冯文卿心疼地扳开她的手,仔细地看着刚刚撞到的地方。   “呃!不疼…不疼了!”顾若寒被冯文卿突然亲腻的举动吓的连忙又退后好几步,然后急急地摇头说道。   “怎么了?妳不想见到我吗?我以为妳应当不生我的气了。”冯文卿见她做出貌似疏离的举动,心猛然沉了一下,微微失望地说道。   “不是啦,我…我只是突然有些吓到而已,你怎么这么晚还来?” 顾若寒听着冯文卿彷佛有些怨怼的问话,突地感到耳后微烫,她不知所措地胡乱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看见妳常坐的马车在外头,想着妳怎么这么还没回去,才过来看看而已。”冯文卿轻轻叹一口气,他原就怕这丫头会因为她大姐的事和自己生疏了,如今看来还真有一点那样的感觉。   “哦!那个…我、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你和大姐…我不能还叫你大姐夫吧?”顾若寒迟疑了半晌,往昔顺溜的称呼突然卡在喉间,她无辜地苦笑道。   “以后妳叫我君逸就可以了。”冯文卿这话是试探也是对她的纵容,异性之间若非亲密如斯者,自不可能叫对方的名字,他担心…顾若寒会不会从此再不理会他了?   “啊?!不、不好吧?我又不是我二哥,怎么能这样叫你?太不合礼数了。”顾若寒心中一阵惊跳,她不是不知道冯文卿的那点心思,可是她不想那么快就撕开那层薄纸。   “为何不能?私下就许妳这么叫我也不成吗?”冯文卿有些小心地探究着顾若寒脸上的表情。   “可、可是…哎!今天看书看太久了,我得赶紧回府去,那个…下次你有空的话,能不能早些过来,我想问…大姐她…你们…算了,我先走了。”顾若寒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开口,只好匆匆与冯文卿约定时间,打算回去整理好思绪,下次再来问他。   “……我知道了,妳先回去吧,五天后,我在这里等妳。”冯文卿心头一滞,她会想要打探自己与顾若彤之间的事情,果然心里还是介意的…。   冯文卿看着顾若寒匆匆钻进马车,然后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直到不见踪影,他才转身又走进书坊。   “顾六小姐已经好几次都待到日西斜才回去,小的心里猜想她恐怕是在等您过来的,只是既然都好不容易遇上您了,怎么说没两句就离开了?”书坊老板有些纳闷地对冯文卿说道。   “她约了改日再与我细说,这两日你把后面的小院子整理出来,下次若她再来店里时,就直接带她去那里,后院离藏书库也近些,不必总待在这里叫别人看来看去的。”冯文卿看了看四周,便随口吩咐一句。   “是,小的明日就让人去办。”书坊老板连声应道。   冯文卿又随意看了一会书之后,才慢慢走出书坊,因为没有骑马过来,他也正好可以沿着路思索些前些日子感到极为纷乱的事情。   他一直知道自己与顾若彤成亲数年,他对妻子始终生不出半点情意是因为他无法真正把顾若彤当成亲密无间的伴侣看待,而且顾若彤的心中向来以长兴侯府为重,有很多次都拿长兴侯的名义来要求他做些无谓的事,更让他徒生几分厌恶…。   只是妻子因为不想替丈夫生孩子而把避子汤当补汤喝,结果反而弄成无法生育的情况,这种事说出去…他也很没面子吧?那些人说不定还会想,到底他的妻子是有多讨厌他,才会做出这样绝决的事?   还有那个顾家三小姐也是真有本事,居然能把嫡姐哄骗得连孩子都可以不要,只为了成全妹妹和丈夫,不过说到顾三小姐…冯文卿突然想到以前就有过几次被她在半路上拦截,听她说些不合宜的话,如今顾若彤与他和离,顾三小姐恐怕又要生出什么别样心思了。   冯文卿甚至想到三皇子也曾因为之前私下流传的谣言,在暗地里对自己表示出很大的不满,倘使那位顾三小姐真的一直没有断了对他的情意,如今的情况,只怕又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事,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冯文卿立刻显得愁眉不展,说实在话,他丝毫没有兴趣成为那些仰慕者的眼中钉,更不打算和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人纠缠不清。   虽然冯文卿已经想着以后要尽量避着顾若薇,只是当一个人心中有不愿意接受的人或事时,往往也更不容易摆脱得掉它,时不时地就会看到它冒出来恼人一番…。   “大少爷,今天下午门房送了张帖子过来,小的看着…好像是长兴侯府的邀请帖,这会儿已经放在书房的桌上,等你过目。”阳平见冯少卿进门,便上前说道。   “嗯。”冯少卿想不出长兴侯府的人如今还会有什么事能这么平静地递帖邀请。   等他来到书桌前拿起那张帖子打开一看时,立刻恨不得直接撕碎了事,只因为上头竟是明明白白地写着顾家三小姐的名讳,还说明想请他隔日到酒楼一叙,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去?当下把阳平叫进来,让他向门房交代,以后只要是长兴侯府的人来都说他不在,连帖子也不必收下。   阳平虽说心中不解,却只当主子是因为前大少夫人的事,所以恼怒长兴侯府的人而已,便也没有多问,应喏一声就出去向门房转达主子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啊~~那个…某柔必须很愧疚地说,因为回留言回得太欢乐,所以…卡文了!!(~ ̄▽ ̄)~咳!那…这几日就暂不回留言了,以后大概两三天回一次吧,童鞋们要乖乖看文哦~~(*^.^*)。 ☆、第三十九章   杨元德一踏进馔珍酒楼,郭掌柜就立刻近身禀报,说是顾若薇今日不到午时就已经来到酒楼,然后一直独自待在雅间里,看上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杨元德听罢仅是略一挑眉,摆摆手让郭掌柜继续去忙之后,便上到二楼,来到顾若薇所待的雅间里。   顾若薇初听到声响时,还极为欣喜地转头过来,见到是杨元德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散去不少,让杨元德心中突生几分不快。   “薇儿怎么不叫些东西来吃?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无聊吗?”杨元德若无其事地笑问道。   “我…不饿,你今儿个怎么出宫了?我以为你不会过来。”顾若薇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但在杨元德面前,她不敢露出半点不高兴的样子。   “左右无事,便出来四处看看,妳又怎么会出来?长兴侯夫人不是不许妳随便出府?况且令姐那件事已经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妳们姐妹从小感情和睦,妳不是该在府里陪着她吗?”杨元德淡淡地扫过顾若薇一眼,问道。   “我也想啊,可是姐姐不知道因为和离的事受到太大的打击,一直不肯理我,我才想等着过一阵子再好好安慰她。”顾若薇说到这里,脸上微露一丝失落的神情。   “这倒也是有可能,换了哪个女人面对这样的事,很难不觉得伤心的,不过妳也别替令姐难过,这京城之内出色的世家子弟还有很多,等来日我再请母妃替令姐寻一个门当户对的良人便是。”杨元德极为爽快地说道。   “若能如此,我便替姐姐先谢过殿下和贵妃娘娘了。”顾若薇自然知道杨元德是为了她才这么说的,因此不管将来能不能成,她都得承这份恩情。   “我听说妳和李家的人合伙开了一间饰品铺子,怎么?是酒楼分给妳的红利不够妳花用吗?”杨元德突然又问道。   “当然不是,不过是一点兴趣而已,再说有谁会嫌钱太多的?我也是为了将来打算。”顾若薇见杨元德问的直白,心知不能瞒着他,便坦诚应道。   “是吗?我还以为妳打算和我拆伙了,要不怎么连这么大的事也没先跟我说一声。”杨元德轻笑一声,语气突地冷了几分。   “反正是卖女人家的东西,你也插不了手,何况又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难道我想做什么事还需要件件向你禀报不成?”顾若薇见杨元德略带紧迫逼人似的追问,忍不住有些抵触地皱起眉头,她可不想自己一点秘密都没有。   “我也是关心妳才这么说的,瞧妳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换成别人,我未必肯多问一句呢。”杨元德在某些情况下向来独断,又已认定顾若薇早晚是他的人,所以并不觉得这样的关心有什么不对。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只想保留一点自我,难道你也愿意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顾若薇压抑不住怒气地连声问道。   “妳我身份不同,如何能拿来比较?一个女人家还是谨守女人的本份才好,妳急于求成的心思太过明显,妳以为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女人整日抛头露面?”杨元德的语气有些严厉,可说是充斥了浓浓的责难之意。   “你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也不是你的谁,你这些话说得未免也管太宽些,我希望你以后别再叫人偷偷跟着我了,我不是你的奴隶!”顾若薇觉得心中万分委屈,她痛恨自己是女子也痛恨时代的限制,让她不能大胆追求所爱,不能任意一展所长,如今还连一点点小秘密都无法拥有,怎能不叫人怒气冲天。   “哦?原来薇儿这么期盼成为我的妃子吗?可惜…薇儿尚未及笄,还是再等两年,两年之后,本皇子一定请母妃下旨赐婚,风风光光的迎妳过门。”杨元德故意曲解了顾若薇话中的含意,轻抬起她的下颔,说道。   “你!…我先回去了。”顾若薇心想冯文卿肯定是爽约了,与其在这里和杨元德说这些没意义的话,还不如回去再想想法子见冯文卿。   “我送妳。”杨元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跟在怒气冲冲的顾若薇身后走出去。   杨元德一直跟着顾若薇走到长兴侯府前的街角才停下来,等到顾若薇踏进大门之后,便冷着脸向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去查查她今日到底约了什么人见面。”   那侍卫拱手应声后,转身就失去踪迹,杨元德又望了一眼已经紧闭的大门,才折返宫中等候消息。   两天后,杨元德便得知那日顾若薇果真是去等人的,等的正是刚与顾大小姐和离不久的冯文卿。   “你说她怎么这么不死心呢?难道长兴侯没告诉她,现在汝国公和我那表姑姑可是恨她恨到骨子里了,她还想着冯文卿会多看她一眼?”杨元德将密报丢到桌面上,嗤笑着道。   “冯大少未曾赴约,肯定是不愿和她再有一丝牵扯,但是就属下派在顾三小姐身边的回报,顾三小姐不但没有死心,还一直想法子要与冯大少见面。”田翊表情平静地躬身说道。   “我看得出来,冯表哥没有对她动心过,我猜想那个家伙…恐怕心里早就有人了吧,记得你说过他好像很关心一个丫头?会不会是那个姑娘?”杨元德摸着下巴,狐疑地思考着。   “可是那个姑娘好像是顾家六小姐呢,之前小的就有些不解,冯大少爷不是不喜欢顾家的人?可是他与顾二老爷的长子长女却又极为亲近。”田翊想了想后,才一脸纳闷地回道。   “顾家六小姐?”杨元德在脑海里找了半天,还真是对这号人物没什么印象,于是又说道:“你说她是顾家二房的?那一房好像是庶出的吧?”   “正是,顾二老爷如今任职光禄寺少卿,正妻王氏育有二子一女,这顾六小姐就是他们那一房的嫡长女,那顾大人是前长兴侯爷的庶子,不过现任长兴侯袭爵之后,他们兄弟就已经分家,只是因为姚太夫人尚在,才未曾分府别住。”田翊照实地说道。   “哦?那位顾大人我倒有些印象,不算什么有本事的人,不知道冯表哥是不是真看上那个小姑娘?你暂且派个人随时看着她,不过千万别为难人家小姑娘,我还想…说不定哪天有机会的话,我也能当一回月老,促成冯表哥和顾六小姐这对良缘,也让薇儿尽早对冯表哥死心。”杨元德估算着既是排行第六,那年纪就比顾若薇小了,他也没有兴趣为难一个小丫头,不过如果冯文卿真的喜欢上那丫头的话,他倒是有不少法子可是替两人添几把柴火。   顾若寒学了三年的女红和绘画,如今也都有一定的底子,是以淮安侯夫人已经不怎么拘着她学习,有时候甚至只是纯粹坐在偏厅里聊聊天或赏析大家的作品。   淮安侯夫人还时常有意无意地教导顾若寒怎么打理一个府里的大小事务,从厨房采买怎么看到进出细目的账簿怎么核对,淮安侯夫人都会多少教她一些。   这一日,顾若寒挂念着与冯文卿的约定,所以刚用过午膳就向淮安侯夫人告辞了,淮安侯夫人对于顾若寒的关心,从来只是叮嘱她别太晚回去侯府,也没多过问她要去什么地方,不过暗地里的保护却是少不了的,所以自然是早知道她打算去哪里。   顾若寒一进到书坊,书坊老板立刻笑盈盈地迎上前说道:“顾六姑娘请随小的至后院歇息,我家大少爷已经在那里等您了。”   “嗯。”顾若寒虽说有些不解,不过因为身边带着紫竹,她倒不是很担心这位老人家会对她做什么(?)。   冯文卿一直记着今日之约,于是前一日就干脆请了假,早早便来这里等候,顺便看看上次交代书坊老板办的事可有妥当。   书坊后院的几间房大多是用来存放书籍的,因着冯文卿的交代,书坊老板才把临近后门口的一间小房间重新粉刷打理,分成内外室,外面有书柜和桌椅,内室则有一个临时躺卧的软榻,可谓怎么舒适怎么摆。   冯文卿此时就坐在外间的大书桌旁,静静地翻着刚进门时,顺手拿过来的一本游记。   “你何必这么早就过来,明知道我不会太早来的。”顾若寒一进门就见桌上放着茶水点心,猜知这人来了不止一会儿功夫,心里便有些不安。   “反正没事,我等妳总比妳等我好,再说前几日都让妳等着我,我心里难免过意不去。”冯文卿见她进屋,便放下书本,起身上前将她拉到刚坐的椅子上坐下。   “那个…你知道我今天打算问什么话吗?”顾若寒身子微微一僵,悄悄地与冯文卿拉开距离后,抬头望着他,问道。   “嗯,只是妳怎么会想问?我记得妳和长房的人并不亲近。”冯文卿点点头,却也没有急着说明一切,反而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应该问问,大姐可是犯了错?她自从回侯府后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似乎都很少出房门,整天关在房里,我好担心她会闷出病来,还有她以前那么疼爱三姐,现在却和三姐搭句话都不肯,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若寒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情绪低迷地回想着顾若彤显得几分憔悴的面容。   “她还知道要疏远顾三小姐就证明她不傻,只可惜醒悟的太迟了。”冯文卿轻叹一声,淡淡地应了一句。   冯文卿的话着实令顾若寒感到一头雾水,她那个温柔的大姐到底做了什么让冯文卿感到不满的事? ☆、第四十章   顾若彤回长兴侯府后的情况,冯文卿多少也有耳闻,甚至连顾绍扬都看不下去,跑来想请他去见顾若彤一面,只是都被他婉拒了,他对顾若彤如今的情况虽然感到十分婉惜,却也明白那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不值得他为她心软。   更何况一直苦于和顾若寒今生无缘的他,如今有幸遇上这样的好机会,他自然是要全心全意去得到顾若寒的认可,努力得到她整个人与心,而不是顺着长兴侯他们的意思与顾若彤再续前缘,顾若彤在他心里本来就没有那么重要,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而放弃自己的后辈子幸福,尤其是放弃眼前的小人儿…。   “为什么这么说?”顾若寒极为不解,冯文卿为何这么说?难道大姐和离还是因为大姐自己的问题?若是如此,这家伙也未免太宽容了…那也表示他对大姐并不是没感情嘛,既然有感情又何必非分开不可?   “妳大伯父大概也不敢向众人提起吧…妳大姐她以后恐怕不能生育了…只是原因说起来有些复杂,而且与顾三小姐也脱不开关系。”冯文卿小心地斟酌字句,怕顾若寒不明白,却又不想说得太多…这平衡真不好拿捏。   “啊?!”顾若寒听到冯文卿说顾若彤不能生育的时候,心中顿时惊愕不已,大姐果真的是因为不能生育才和离的吗?难怪长房的人都要紧闭嘴巴了,可是听起来…大姐会落得如此似乎还另有原因?她忍不住又追问道:“这话怎么说的?大姐身子一向好好的,怎么可能无法生育,是哪个庸医诊治的?我改天去砸他招牌。”   “陈太医的妇科医术在太医院可是顶尖,哪是妳说的什么庸医,若非她自己胡涂被丫鬟钻了空子,又何以致此,只是母亲见我不肯纳其他女子为妾,又担心将来没了子嗣传承,不得不提出将妳大姐休回侯府,当然…也不能说其中没有其他原因,我承认我有私心,故而同意母亲当时的建议,然她亦算无辜受害之人,所以我才说和离便可。”冯文卿自然地伸手将顾若寒的双手握在他的手心里,低声地解释道。   “难道真是因为三姐吗?你和三姐…是不是。”顾若寒有些疑惑地盯着冯文卿,总觉得脑子里有些混乱,如果冯文卿和顾若薇真的已经两心相许什么的,那她算什么?五百烛光灯泡?   “胡说什么!?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她自己心存妄想罢了,以前我与她是陌路,以后更是如此,别人说的胡话妳也信?”冯文卿握着小手的手掌一紧,有些急切地澄清道。   “呃?我、我没说我信呀,我只是顺口问问而已。”顾若寒被冯文卿过于急促的语气给吓呆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慌乱,她用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大男人呢?   “可是妳的眼神明明在说妳不信任我。”冯文卿明的语气露出一丝焦灼,旁人都可以猜忌他,唯独她不行!   “冯大少爷,你和我三姐之间到底是谁对谁有意思,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根本不必跟我解释这么多,我只是觉得大姐看起来有些可怜,才会多此一举地跑来问你,所以你、你别误会了,我不是…不是…。”顾若寒无力地苦笑道。   顾若寒觉得颇为无奈,心想如今的冯文卿已经没有婚姻束缚着他了,是吧?所以他连那些心思都不想继续隐藏下去了,是吗?若是在以前,他哪可能这样咄咄逼人?   “我只有一句话,我从没想过与顾三小姐有什么牵连,其实我心里真正喜欢的…算了,大概是我自己太过心急,原就不该这样逼妳的,这个房间的布置可还喜欢?这里离藏书库近又不会有旁人进来,总比待在外头好,后头有个小门通往大街,以后妳就从那里进出吧,前面店铺就别过去了。”冯文卿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又无奈地转了话题。   “哦…好,我知道了…。”顾若寒轻吁一口气,只要他别现在逼着她表露什么心意,一切都好说,果然还是那个冷静的冯文卿,虽然她总觉得这个人在她面前似乎很少冷静过…。   顾若寒此时才有闲情抬头仔细打量房间里的环境,这里的布置简单舒适,还有座屏风隔间,里面搁着一张贵妃榻,到底比之前只能僵硬地坐在店头一角好多了,何况书坊的客人本就大多是男子,她如今年岁已不小了,也确实有想过打算等过年后就乖乖待在府里的,毕竟她再不愿意,有些行为仍得谨守属于这个时代的规矩才好。   依这些年与冯文卿相处的经验,顾若寒依然是习惯性地默默接受他安排的事情,即使她当下拒绝,冯文卿也总是有办法叫她顺着他的意思,又何必多此一举?只是她更明白若再这么下去,恁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注定做不到不动心了…。   顾若寒又暗自对自己说道,只要冯文卿不提那些不可明喻的心思,她就当作自己没有看明白好了,毕竟她没有乔端静的勇气,也没有乔端静的身家背景,她想冯文卿只是没有在感情这种事上头遇过挫折,所以看不到感情背后存在的盲点,她也一直想不透她究竟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心悦,以致于他会在不经意地存了那些心思,不过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等哪天那些问题一一冒出来挡路时,他或许会因为无力解决而不再对她心怀绻恋。   顾若寒也没忘记还有顾若薇那个心怡冯文卿多年的姑娘,想必她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搞不好现在就已经因为冯文卿恢复单身的事而感到欣喜若狂,甚至等着找机会加深冯文卿对她的印象,现代男女勇于追求爱情,身份或许可以阻挡他们一段时间,可是当这层身份不在时呢?古人都能娥皇女英共侍夫了,现在人就算极在乎某些东西,却未必不会奋不顾身,所以她相信顾若薇是绝对有可能会想尽办法打倒任何情敌,不顾一切手段得到冯文卿的…。   书坊的后院里,被鲁思挡在房门外的紫竹,正气愤地与鲁思打了起来,鲁思没想到一个小丫鬟居然会有武功,眼中闪过一阵惊讶之后,随即反应过来,出手回击。   “真是奇了,我今日才发现顾六小姐身边的丫鬟居然还深藏不露?不过看妳招式都生疏的很,八成也不常使出来吧?”不到十招,鲁思就轻松地把紫竹制伏了,他好奇地笑问道。   “谁要你管呀!?你这坏蛋快放手,我要进去救姑娘。”紫竹快气炸了,她家姑娘都多大了,那个该死的冯家大少居然敢独自跟她待在屋里,要说对姑娘没什么企图,她才不信呢!   “救什么救?大少爷又不会对六姑娘如何,妳紧张什么?”鲁思自然没傻到放人进去打扰主子和顾家六小姐他们小两口难得的独处时光。   “信你的是笨蛋!我家姑娘已经不是小孩子,他还老缠着我家姑娘,以为我家姑娘是侯府的那位三姑娘吗?他分明就是欺负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先是抛弃了大姑娘,又来…姑娘尚未及笄,他是想害死姑娘,是不是?快滚开!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紫竹越说越觉得火大,明的不成,干脆来暗的,直接往鲁思抓住她的那只手咬上去。   “啊!!!妳这女人,妳属狗的啊?做啥咬我?放开!放开!”鲁思手臂上一个吃疼,果真就放开了紫竹。   “活该!哼!姑娘,姑娘!”紫竹毫不心疼地对鲁思扮了个鬼脸,转身就要去救顾若寒。   “紫竹?怎么了吗?”刚回过神的顾若寒正巧听到鲁思的喊叫声,又接着听到紫竹着急的叫声,便连忙开门出来探个究竟。   “姑娘,妳没怎么样吧?”紫竹顾不得回话,先是把顾若寒全身上下前后给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事之后,才松一口气,然后从容地说道:“没什么啦,只是被我咬了一口而已。”   “啊?!咬、咬了一口?鲁思受伤了吗?要不要擦点药?我这里有…。”顾若寒紧张地从身上翻出一个小瓷盒递给紫竹,示意她拿着药过去道歉。   紫竹嘟嘴看着顾若寒一小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接过瓷盒,走到鲁思面前,恶声恶气地道:“喏!药给你,自己擦!”   “干嘛对人家凶巴巴的,今儿个是吃炸药啦?”顾若寒不解地看着又折回来的紫竹,平时就知道这个丫鬟颇有自己的主意,不过像今日这么没形象的情况却是少见。   “当然是因为他…姑娘,刚刚你们在屋里没发生什么事吧?”紫竹气呼呼瞪了鲁思一眼,又转头瞄了冯文卿一眼,才把顾若寒拉到角落里,关切地问道。   “呃?没、没什么啊,他能对我做什么?”顾若寒微愣一下,就连忙若无其事地摇头说道。   “是~~吗?”紫竹明明看到顾若寒的眼光似乎有些闪躲,猜想刚刚在屋里一定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因为‘元凶’还在,所以姑娘不敢明说而已,便更了解啥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怎么会随身带着药?可是哪里受伤了?”冯文卿没想到顾若寒还真能摸出一盒药膏来,有些紧张地一直打量着顾若寒全身上下,脑海里一边回想着刚才是不是疏忽了?不然怎么连她受伤都不知道。   “没有啊,那是翠竹刚研究出来的伤药,我早上出门前就顺手抓过来,其实也不知道好不好用。”顾若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很认真在抹药的鲁思…。   “顾六小姐,妳跟小的开玩笑的吧?!”听觉灵敏的鲁思听到顾若寒的话,手上的动作顿时停滞,哭笑不得地望过来,问道。   “真的啊,翠竹昨天才做好的,哦!不过她之前给府外一只受伤的流浪狗试用过了,要不等等去找看看那只狗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没死的话,药就是没问题的。”紫竹很坏心地点头附和道。   “大少爷…。”鲁思很是哀怨地又看向冯文卿,他这个侍卫当得太不值了,得为想如愿抱得美人归的主子看门不说,还不幸被人家忠心的丫鬟咬了一口,现在可好了,连用的药也不保证安全无虞…他突然觉得近来流年甚是不利。   “哈!骗你的啦,那个药保证能用的,不然翠竹哪敢拿给姑娘?笨死了,连这点都想不透。”紫竹想是已经见够鲁思的小媳妇样,才又好心地澄清了一句。   “哦!那我就放心了。”鲁思重重地吐一口气,说道。   “好了,鲁思,我们该回去了,”冯文卿只是笑了笑,向鲁思吩咐一句后,又转头对顾若寒说道:“我对妳的心思与谁都无关,妳无需顾忌太多,即便有任何阻碍也自有我为妳挡下,妳只要像以往一样相信我就足够了,明白吗?我先走了。”   顾若寒没有回答冯文卿,而冯文卿似乎也没有想听答案的意思,刚说完这番话就径自转身离去,鲁思更是急忙地跟了上去,好像很怕紫竹会再咬他一口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都是好人,好人当然要有好报,所以等某填完其他坑,咱们就来好好研究‘加更’问题吧。?????~ ☆、第四十一章   顾若寒见冯文卿主仆走了之后,才狐疑地打量起紫竹,如今的紫竹已经十四岁了,脸蛋身材显出几分娇俏的模样,顾若寒心里盘算着等她及笄时,紫竹和翠竹大概也要嫁人了,不过说实在话,她不想把这两人留在侯府或随她陪嫁到婆家去做姨娘,可是如果真的要找个配得上的良人,依她俩的身份也就只能找小管事或有些本事的小厮。   顾若寒又想到刚刚那个倒霉的鲁思,他是从小就跟在冯文卿身边的人,依冯文卿对他的看重,将来一个外府管事的职差是绝对跑不了的,若是能一咬定情…好像也不错?   “姑娘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紫竹被不发一语的顾若寒盯得全身发毛又迟迟不见主子责骂,只好开口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妳为什么要咬鲁思咧?你们打起来了?”顾若寒走神完之后,才想到这个问题,貌似她身边两个丫鬟的本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多少,尤其是紫竹有武功的这一点。   “对不起呀,姑娘,我是被气急了,谁叫他要把我拦在门外?我怕冯大少爷对您做什么坏事,一时急着进去救您,所以忘了您交代过的事…。”紫竹顿时了然,紧张地解释道。   “算了,好在不是被别人看见,我倒不太担心,不过紫竹啊~妳再凶悍也还是姑娘家呢,你们刚刚…。”顾若寒挑着眉看向紫竹,两人赤手空拳地过招,难道哪里也没碰到?有这么厉害吗?   “啊?!姑娘,奴婢绝不要离开您身边!”紫竹在顾若寒伺候多年,哪里能听不出她的暗示?她一张俏脸立刻爆红,羞愤地强调自己的忠诚。   “哦…好吧,我也说过妳们不能随便嫁人的,不过鲁思今天穿的好像是青衫?我刚刚还真以为我的‘紫青双侠’有着落了,可惜呀~。”顾若寒一脸失望地摇头说道。   “姑娘,您别说了,您要看什么书,奴婢这就去替您拿来。”顾若寒越是打趣,紫竹的脸就越红,可是她又不敢说主子如何,只好想办法先逃离眼前的窘困。   “不了,咱们回府吧,书坊最近也没进什么好看的书。”顾若寒说到这里就无力了,这年代可不是什么信息爆炸的时代,连话本也是久久才有一本,写的又是有些艰涩的白话文,她一边看还要一边想着那字句里的意思,实在耗费精神,可是又舍不得这几天才有一次的自由时间,于是每次都这么半纠结地过了大半天。   自从顾若彤回家之后,顾若寒仅仅去看过那么一回,又因为实在不晓得该安慰她好呢?还是该取笑她好,两人相对也不过敷衍几句就陷入沉默,她受不了那种压迫的气氛,连杯茶都没喝完就匆匆告辞回来。   这一日,她和顾若蕾随王氏去向姚氏请安回来时,发现小径的一角放着几盆枯萎的花,看着有些熟悉,便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王氏像是发现大女儿的异样,于是跟着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   “这府里的花匠真是越来越偷懒了,怎么把枯萎的花盆拿出来摆在路旁?既不丢掉也不浇些水好好养活它。”顾若寒指着那几盆花,纳闷地对王氏说道。   “那…好像是原先放在彤姐儿院子里的吧?”王氏狐疑地细看了几眼,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六姑娘,奴婢知道那几盆花,那是昨日下午大姑娘命人搬出来的,说是那些花已经不适合放她院子里,所以就丢出来了,而且奴婢还记得是大姑娘回府时,花盆也随着嫁妆一块儿回来的,似乎正是以前三姑娘送大姑娘的那几盆。”顾若蕾身后的巧玉突然低声说道。   “是吗?”顾若寒似乎有些明了地皱眉应道。   顾若寒看得出那枯萎的枝干隐约有向日葵的形体,她记得顾若薇是送过向日葵给当时已出嫁的顾若彤,甚至记得顾若宸还代他来问过向日葵的语意是什么呢,顾若彤这回真是恨极了顾若薇吧?不然不会把顾若薇曾经送给她的花就这样遗弃在路边…。   那天回府后,顾若寒回想曾经看过的宫斗宅斗文,总觉得顾若彤就像是那些斗争失败者,不过她这个失败的原因比较悲惨,虽然冯文卿说的模棱两可,但顾若寒从他说起顾若薇时的厌恶语气,可以猜想,顾若彤的婚姻失败与顾若薇当真有极大的关系。   但是冯文卿不肯说得更清楚些,又不许她胡思乱想,更不准她不相信他,这个人怎么越来越霸道了?难道小萝莉对他比较有吸引力?可是她没记错的话,顾若薇刚认识冯文卿的时候,也才八岁而已,为何他就没看上顾若薇那个正统万人迷女主?真是叫人猜想不透哪…。   等母女三人回到北院后,又一起来到王氏的院子里,王氏随口吩咐芙蓉泡壶茶上来,然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声,甚为婉惜地说道:“原先好好的一对姐妹,怎么就闹到如此地步?难道外面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冯家大少和三姑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应该不会吧?三姐看着不像是这么胡涂的人啊,太夫人不是常说三姐是几个姐妹里最聪明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若做出这种事有损她的名声呢?”顾若寒有些心虚地替顾若薇辩解了几句。   “是啊,最怕是有人见过眼前的富贵荣华,就忘了曾经的悲凉辛酸。”王氏似有深意地说道。   “娘放心,小蕾不会做那样的人,小蕾永远都把你们放在第一位,也会把姨娘放在心里。”顾若蕾像是听懂了王氏的担忧,挺直身子向王氏严肃地保证道。   “妳呀!才多大年纪,会有什么辛酸过往的吗?满脑子都想哪去了?不过妳自己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也是好事,将来自有上天会眷顾妳的。”王氏怜爱地摸摸顾若蕾的头。   顾若蕾虽然还小,却是已经很清楚知道生母与嫡母的不同,她一直在嫡母跟前长大,生母又早早不在人世,所以丝毫没有顾若薇那种复杂的问题,不过偶尔小心灵里还是有一些害怕,担心嫡母会嫌弃她。   “妳想太多了吧?咱们跟那一头的人怎么能是同一种水平?妳太小自己了,回去罚写大字十张。”顾若寒猜知顾若蕾心中的这番纠结,便故意板着脸,说道。   “啊?!不要!六姐自己都不写大字的,小蕾也不写,小蕾要写小字!”果然立刻就看到顾若蕾纠着一张小脸,不满地抗议起来,忘了刚刚心中的忐忑。   “哼!姐姐我是怕字太美了,不好意思拿出来吓你们,妳能吗?”顾若寒故作不屑地道。   “少来了…二哥明明说过六姐那是鬼画符,除了妳自己看得懂之外,大概也只有某些东西才懂的…。”顾若蕾呶呶嘴巴,一点也不客气地落了自家姐姐的面子。   “啥?!他哪时说的?臭二哥敢说我坏话,晚上回来找他算账!”顾若寒说着一副要挽起袖子的恶狠狠模样。   “咳!”王氏轻咳一声,不悦地瞪了顾若寒一眼,又道:“妳这是像什么样子?好歹还是大家小姐呢,怎么整个作派好像街头混混似的?”   “哪有啊?人家在府外的时候也是很淑女的。”顾若寒弱弱地反驳道。   “娘自己养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娘会不清楚?你们一个个跟鬼灵精似的,蕾姐儿明年也得开始学女红了,娘已经跟妳师傅说定,等过完年后,蕾姐儿就同妳一起去淮安侯府,妳如今需要的只是熟练,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指导蕾姐儿。”王氏伸出手指头,没好气地点点顾若寒的额头,又顺道说了她对顾若蕾往后几年的安排。   “是吗?那以后我就能和六姐一道出门了?”顾若蕾听到王氏的话,兴奋地拍着手。   “嗯,这样的话,沈姨大概就会觉得当年没养孩子真是明智之举。”顾若寒煞有其事地拍拍顾若蕾的头。   “六姐!我一直很乖的。”顾若蕾嘟起小嘴,急切地抗议道。   顾若寒只晓得替妹妹感到高兴,却忘记这么一来,她想去书坊的话就不若以前那么方便,不过等她遇到这个问题时,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决定暂且不去书坊走动,让冯文卿因此扑了好几次空,还是后来从顾绍宸那里知道详情,才想明白如今顾若寒是真的很难再和他私下见面了。   想到这点的某人心中又觉得更加郁闷,顾若寒离及笄之年还有四年的时间,而且若不出意外,等到后年,顾家两老就会开始为她议亲了,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未来岳父大人同意他娶小丫头过门呢?   暂不管冯文卿如何纠结那遥远的追妻之路,眼前的长兴侯府里却是当真有已到该议亲年纪的女孩了,那便是长房的顾若薇和三房的顾若梅,她们两人今年都是十三岁。   某日下午,长兴侯脱去前一段时间的阴霾,兴高采烈地踏进侯府大门,快步地往梧桐院走去。   “娘,薇姐儿的婚事有眉目了。”长兴侯匆匆地挥退屋里几个婆子丫鬟,然后向姚氏说道。   “你这话当真?前些日子不是才说皇上属意的是抚远大将军的嫡女?”姚氏半是欣喜半是质疑地盯着长兴侯,问道。   “那是儿子听错了,赵大将军的嫡女今年已经十四岁,皇上是属意她嫁进皇家没错,不过嫁的人是三皇子而非四皇子。”长兴侯依旧一脸笑意地回道。   “所以说薇姐儿应该会嫁给四皇子了?”姚氏明了地点头应道。   “是啊,皇上今日找儿子去问薇姐儿的事,还暗示让她在家多待两年,岂不是这个意思?皇家规矩如此,虽然不会太早赐婚,却会先跟女方家说好暂不议亲,娘,这会儿咱们可以放心了。”长兴侯心里那个高兴啊~大女儿虽然不争气,可是二女儿给力啊,他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飞黄腾达了。 ☆、第四十二章   又隔了快一个月后,顾若寒才再一次鼓起勇气踏入彤心阁,当她见到顾若彤的模样时,即便心中早有猜想,却还是忍不住浮出一股心酸。   “六妹怎么来了?坐呀。”顾若彤的脸色说不上憔悴,却有许久未见阳光的苍白,还有屋里久久不散的中药味。   “我听人说大姐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房门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这屋里…怎么连窗子也不开呢?”顾若寒看着那几扇紧闭的窗户,忍不住想劝说一句。   “不必了,我这是羞于见人呢,若不是我自己笨,又怎么会有这种下场?”顾若彤苦笑一声,低头望着桌上的茶杯,整个人一点生气也没有。   “大姐这是何苦?妹妹知道这不完全是大姐的错,冯大少爷肯与妳和离,自然也是为妳留了一丝余地,再说妳的病并非真的无药可医,就是需要的时日稍长一些,冯大少爷大概不想妳在汝国公府里被郡主为难,才不得不用此下策,何况…。”顾若寒眉头微蹙,柔声地开解道。   “他心里没有我,还能干脆地放我离开,的确是该感激他的,可是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我又该怪谁?我从来没想过…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顾若彤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幽幽地说道。   “这也未必哪…。”顾若寒听到这句话就有些尴尬了,毕竟她是知道内情的人,若说顾若彤咎由自取是事实的话,这因一时受人蒙住而迷了心窍也是说得过去,所以她反而想不出什么话能安慰顾若彤。   “就算说了妳也不会懂的,还是别提那些事吧。”顾若彤见顾若寒一脸苦恼地想着,反而自己笑了起来,她跟一个没出阁的妹妹说这些做什么呢?二房的后宅纠纷可说是没有的,六妹未必能明白她的话。   “哦…大姐,我今天来其实也是有事的。”顾若寒也知道那些劝慰的话多说无益,只能轻轻开口道出今日来的目的,顺便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瓷瓶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顾若彤不解地拿起瓶子端详片刻,又打开瓶塞,凑近一闻,一股浓浓的药香顿时侵入鼻间。   “这些年我和两个贴身丫发一起研究医术,尤其是专门针对女人家的病症,大姐恐怕不晓得吧,我院子里那些小丫头的病都是翠竹看的呢,我、我问过大姐身子的情况跟病症,这阵子一直在研究解决之道,又因为不敢贸然来替大姐把脉,所以只能把自己觉得最能够对症的药材融合起来,唉呀!这些药材要不能互相抵触药效,还得留下最好的疗效,我可是忙了很多天不能好好睡觉呢,虽然不保证一定治好,不过…我想强固身体的功效还是有的。”顾若寒淡淡地露出一丝笑容,但想起自己也仅是凭一些理解才配出来的药,便又有些心虚的神色。   “是吗?辛苦妳了,只是这段时间,父亲替我请来大夫诊治,一天三顿药始终都没停过,大夫仍向父亲说希望不大,所以我想…。”顾若彤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要拒绝顾若寒的好意。   “大姐先别气馁嘛,好歹试一阵子看看再说,没准真的有用呢?”顾若寒连忙打断顾若彤的话,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恳求道。   “好吧…我听妳的。”顾若彤见着如今还有人愿意为她着想,不免心软地应下了。   “那妳记得一日一颗,不必多吃,怕药效太强也不好,这里可以吃上两个月的时间,基本上只要没有意外,至少身体也会比较健康,还有啊,大姐每天都要出去走走才好,妳若是不想见其他人,可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不然本来身子就虚寒了,还一直躲在屋子里,那可不行的。”顾若寒见顾若彤点头,又忙不迭地叮咛东叮咛西的。   顾若彤笑瞇瞇地点头应允的同时,却恍然想到她回来的那天,明明没有见到二叔母和六妹她们过来的,六妹又如何会知道自己的情况?似乎还很清楚的样子?父亲请来的大夫应该不可能对一个孩子说这些事吧。   “六妹,我能不能问妳…妳从哪里听来我的病症?”顾若彤不想被亲人再骗一次,于是直白地开口问道。   “啊?!那个…总是有人说嘛…。”顾若寒心虚地低头缠着手指头,只不敢抬头看向顾若彤。   “是不是…他说的?”顾若彤见顾若寒通红的小脸,福至心灵地猜测道。   “咦?!”顾若寒惊愕地猛然抬头看向顾若彤,心想她明明什么也没说呀,大姐猜的‘他’又是谁?!   “我说的是冯大少爷,因为我知道侯府里不会有人特地去跟你们说起我的事情,而我在汝国公府让太医把脉的时候,身边只有念青念雨两个人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她们一回来就被卖的卖,发落的发落,其他人更是不敢泄露半句才是,而且我早就知道二弟和冯家大少爷在暗中一直有往来,虽然这知道事实的几个人当中,也只有他最有机会向你们透露,可是…。”顾若彤一脸笑意,不慌不忙地说出她猜测的对象是谁,又是什么缘故,不过说到最后时,仍有些讶异地摇摇头,许久才接着道:“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对二弟说这些事,恐怕还是只跟妳提起而已吧?真是…叫人料想不到,他竟然相信妳一个小丫头?我有些感到意外。”   不知道是因为这三个月以来的萧然孤寂,还是胡涂过后的冷静沉着,让顾若彤往昔少见的聪慧突然发挥出来,仅仅电光火石的片刻,她居然就想明白了过去那些年来自己与冯文卿之间的症结在哪里。   “大姐,他只当我是妹妹一样,而且我也从没有妄想过别的。”顾若寒扭捏地看门看窗就是不看顾若彤,心虚地辩驳道。   “我又没说什么,妳倒先急着撇清关系?妳别担心,虽然我做过那样愚蠢的事,可是不表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只是想着以前总没听过他对谁特别在意过,没曾想…算了,我也不吓唬妳了,妳做这些药丸子应该用了不少药材吧?可是把几年来存下的钱都用光了?”顾若彤轻笑一声,突然觉得连日来的郁结已经消散一大半,此刻竟有了心思取笑妹妹。   “呃…妹妹也不知道吔,反正紫竹会打点好的。”顾若寒愣了许久…这次的尴尬明显地摆在脸上。   其实这不过是冯文卿曾经为顾若寒做过的若干件事之中的一件罢了,那时冯文卿知道她和翠竹真的都极用心钻研着医书之后,便在书坊附近的街道上买了一间小药铺,那间药铺说是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无论顾若寒想得到或想不到的药材,药铺里都会备上一些供她需要时取用,也不必再另外拿钱出来。   不过顾若寒并没有白拿那些药材,这两年来,凭着前世的一些知识,她和翠竹也研究出不少好用的药方子,有养生的,有治伤的,全部直接交给药铺掌柜做成药丸、药膏,或者包装成平易近人的药膳食材,然后卖给需要的人,顾若寒只知道似乎生意还不错,除了药材费用,每个月还能获得少许的利润,不过所有事务都是紫竹在管理的,她唯一的作用是负责收银子。   “不知道?那这些药…算了,我也不多问了。”顾若彤无奈地摇头笑了笑,那个人怕是连这些都早就替妹妹打理妥当了吧?不过…她到此时才算真正看明白,或许前夫不是没有心没有情,只是可惜那颗心那份情早在许久之前、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已经落到别人身上,所以他与她真的仅是今生无缘而已。   “那…我不打扰大姐休息了,妳记得一天要吃一颗哦!至于大夫开的药也不急着停下来,少喝一些就好。”顾若寒虽然没看到顾若彤对她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却还是暗自懊恼自己的莽撞,只得匆匆地告辞离开。   当顾若寒踏出彤心阁时,犹自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有些债一旦欠下了就是一辈子还也还不清,也许她最不该的就是没有从一开始就拒绝冯文卿所有的好意,如今这番情景,即便大姐不会怪她,她也会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吧?原先以为会一辈子处于蒙眬不明、暧昧不清的情愫,如果没有顾若彤无子和离这件事发生的话,冯文卿就永远不会想去打破它,而他们将来也会各行其道,彼此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只是人生…总有许多意外。   顾若彤在顾若寒离开后,她很珍惜地把药瓶收到枕头下,从这一天起,她就没有忘记过提醒自己要吃药,毕竟是妹妹的一番好意,至于会不会有问题?反正她的身子都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等到年节的时候,顾若彤终于肯再踏出彤心阁,她来到松柏院向姚氏请安时,姚氏见她的气色红润,分明是身子大好的迹象,心中欢喜异常,笑容满面地说长兴侯请来的那位大夫医术果然不错,又嘱咐她务必好好保重身子,遵守大夫的交代,每日要按时吃药。   顾若彤没有承认她早就不怎么吃那位大夫开的药,每次都是喝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全让如今的丫鬟念悠念萍给偷偷处理掉了,不过因为大夫每次为她诊脉都只是感觉她有渐渐好转的趋势,所以就没怀疑到这一点。   倒是顾若寒见到顾若彤吃过她送去的药之后,果真身子大好,就很是给力地嘉奖了翠竹几句,说她如今也能算出师了,还可以不用把脉就把大姐的病给治得顺顺当当的,将来说不定有机会能成为一代名医,翠竹听到那番话,乐得好几天都是笑容满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中邪了…结果却被紫竹一句‘历代名医好像没有女人’的话,给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差点要哭着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上传这一章时,看到那个章回数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想到‘四十二章经’…于是这一章的情节真是只是在忽悠童鞋们的=.=””。 ☆、第四十三章   转眼来到年前几日,顾若寒突然发现到一件事情,就是顾若彤回来到现在都已经这么久啦,怎么一直不见身为舅家的平阳侯府派人前来探望?甚至那个以前与顾若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李鸿儒也没有出现过,明明那时候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是吗?   “紫竹,最近有没有听说过谁来侯府探望大姐?”顾若寒不解地看向正在为她倒茶的紫竹。   “奴婢没听说过,奴婢觉得大概没人想讨好和离回来的大姑娘吧?那些人忙着巴结三姑娘就来不及了,谁还会想到因为她而倒霉的大姑娘?况且很多人都不知道真正原因。”紫竹和翠竹因为要帮忙顾若寒研究治疗顾若彤的药,所以对于顾若彤的事也都略知一二,她们同样为顾若彤感到不平,可惜身为奴婢,唯一能做的只有希望顾若彤早日寻到真正属于她的良人。   “可是一般人不肯来看看倒说过去,那平阳侯府也没有派人来吗?还有那个李鸿儒,以前不是听妳说,当他知道大姐不能嫁给他的时候,表现的有多痛苦、多伤心吗?怎么现在见大姐变成这样了,他居然连句慰问的话都没有?”顾若寒不屑地说道。   “或许是常乐郡主不肯让表少爷过来?她可能知道以前表少爷和大姑娘之间的一点小心思,怕表少爷见了大姑娘之后,会因一时心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紫竹大胆地猜测道。   “唔…这也是有可能,不过自己不能来,派个人过来总成吧?他不是在翰林院当差吗?难道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连个信任的小厮也找不到?这会不会太不济事了?”顾若寒觉得一个人若有心想关心另一个人,就算要上山下海也一定能做到想做的事,何况这件事并不难吧?   其实顾若寒不知道的是因为太医院属于太常寺管辖,当初顾若彤还未与冯文卿和离之前,平阳侯就得知汝国公府曾到太医院请太医过府诊脉,原本是基于关心才向那位陈太医打听情况,虽说那名陈太医一开始也不敢明说,奈何人家拿上司的派头下压,让他不得不坦承告知,所以平阳侯与平阳侯夫人早早便知道侄女自己闯下了大祸。   后来两人和离的消息传出之后,平阳侯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替顾若彤撑腰说话,毕竟顾若彤不孕的事让他们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后来坊间又开始流传当年顾三小姐暗恋冯文卿的事,更叫平阳侯夫妇对于长兴侯府中的教养感到万分质疑,打心里就对长兴侯与沈太夫人居然养出这么胡涂的姑娘而感到极为膈应,甚至让他们想到自从李氏病死、长兴侯旋即再娶之后,两家就渐渐少有往来,便索性默不作声,也没有派个婆子上门探问两句,完全是一副没有这个侄女的态势。   李鸿儒倒是想过要来见顾若彤,但也被紫竹猜中了原因,他被此时已经怀上第二胎的常乐郡主拿着孩子威胁他不许到长兴侯府见昔日情人,说他去见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万一沾上什么秽气的话,难保不会害了他们的孩子,李鸿儒虽然心中挂念顾若彤,但总是比不上孩子要紧,于是只好作罢了。   永兴十年十二月,晋国公府禀着‘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的寓意,选了一个吉日让嫡长子魏启俊与工部尚书嫡次女黄氏喜结连理,京中不少人都受邀出席喜宴,汝国公因不克亲往,于是让儿子冯文卿代表汝国公府过府参加。   相对于汝国公府的低调,长兴侯府这边去的人可有不少,除了长兴侯与顾绍扬之外,女眷也有刘氏带着顾若薇同往参加。   是以两方人马就这样在晋国公府的大门不期而遇,长兴侯父子见到冯文卿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大伙儿都忽略掉顾三小姐见到心上人时的喜形于色,只差没冲上前去拉着人家说话了。   冯文卿淡淡地向长兴侯等人行礼问安之后,就径自转身走进晋国公府,顾绍扬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心中自是气愤不已,不经意地看向顾若薇那里,却见她的目光一直紧黏着冯文卿而去,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真是丢人现眼!”顾绍扬忍着满腹的怨气,咬牙切齿地抛下一句话后,也跟着进了大门。   “什么嘛?干嘛随便骂人?一点做兄长的样子都没有。”顾若薇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像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嘟着嘴低声说道。   “进去吧。”长兴侯知道儿子只是气愤不过,却也没有打圆场的意思,彷佛无事一般地示意刘氏母女进去。   冯文卿一进到宴客厅就看到韩国公世子乔承允向他挥手示意,他见状便快步地走上前去,向乔承允问好,同桌的还有赵王世子杨德忠与其嫡长子赵崇烨,他连忙又向两人请安问好。   “君逸坐吧,平日不常见你参加这样的聚会,今日倒是难得了。”杨德忠笑盈盈地说道。   “因为家父有事不能过来,特别交代小侄务必出席,自然是不能不来,何况国舅爷娶媳妇也是京中大事,理当共襄盛举。”   “可不是?今日来的人倒有不少,还有好些没被邀请到的也来了,不过总有些不屑攀附权贵的人。”杨德忠点头附和道。   “我准妹夫家不就没有一个人过来,不知道是想着长兄代表便可呢?还是真心不想出席这种场合?可是上次我爹生辰,他老人家没有缺席倒是真的。”乔承允有意无意地说道。   “慎之怎么能在背后议论亲家公?让人听见可不好,何况人家虽未亲到,但这个贺礼还是有的。”杨德忠隐讳地提醒道,他当然明白乔承允是在暗捧顾世凯能懂得中立之道,不过只能点到为止,说过了头反而惹眼。   “哎!新娘子到了,咱们瞧瞧去。”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响亮的鞭炮声,赵崇烨兴奋地扯着乔承允和冯少卿往外头走去,准备看热闹。   三个人赶到大门旁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探头探脑地看着新郎踢轿门,请新娘子下轿的仪式,正看得入迷的时候,突然一双葇荑悄悄地挽上冯文卿的手臂,将他拉出人群,一直拉到离人群很远的转角处。   “妳是什么人,为何要拉着我?…咦?是妳!”冯文卿只是一个没注意,就被人一直拉到了这个地方,自然是满脸不快地抬头要看清楚拉他出来的人,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顾若薇。   “大姐夫,我有话想跟你说。”顾若薇紧张地看着冯文卿,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过来找他说话,可不想就这么被拒绝了。   “顾三小姐不必这么叫冯某,我与令姐已经和离许久,担不起这个称呼。”冯文卿眉头微蹙,疏离地说道。   “那我该叫你什么?我能叫你名字吗?我…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赴约呢?”顾若薇小脸微红,羞涩地问道。   “妳我素无交情,还请顾三小姐切勿踰矩才好,况且冯某不以为与顾三小姐有什么可说的事,自然不会与顾三小姐私下相见。”冯文卿冷冷地看着顾若薇,心想假使眼前的人换成顾若寒的话,那丫头未必敢做这么大胆的事。   顾若薇听到这番话后,心里感到非常失落,可是她又怎么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放弃她认为已经触手可及的良人和垂手可得的幸福未来?   “我们好歹也认识几年了,要不…我就叫你一声冯大哥,好不好?你也别叫我什么三小姐呀,我、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冯大哥可知道我对你…对你一直…。”顾若薇目光微垂,用着她以为已经非常含蓄的话话,想要向冯文卿表露她的心意。   “顾三小姐!冯某知晓顾三小姐向来活泼大方,或者对一些人际往来也很开明,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该拿捏住分寸才好,一个姑娘家不该说的话,冯某希望顾三小姐千万不要轻易提起,免得妳我遭人误解,徒生是非。”冯文卿严厉地低声斥喝道。   “可是我…我…。”顾若薇很是急切地想要对冯文卿说明自己喜欢他,而且已经喜欢很久的事,只是还等不到她说出口,冯文卿早就转身离去。   顾若薇看着冯文卿脚步踏的飞快,好像背后被什么人追赶似的,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自己的一番情意呢?为什么自己都愿意抛弃将要得到的荣华富贵,只求和他携手一生,可是他偏偏感受不到她的真心呢?她落寞地低下头,缓缓地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   不欢而散的两人不知道在他们各自离开后,又有两个人从树丛后头走出来,这两人却也不是旁人,正是杨元德和侍卫田翊,杨元德本是因为看到顾若薇拉着冯文卿向这里过来,才临时起意躲进一旁的树丛里,本想听听两人说些什么,却没曾想会听到顾若薇如此大胆的表白,此时他看着顾若薇离去的背影,阴沉沉的脸色让人凭空增加不少压力,连一旁的田翊也因为见主子显然已是怒火涛天,便低头默不作声,丝毫不敢冒然出声劝慰。   “回宫!”杨元德站在那里好一阵子才恨恨地喊了一句,然后抬脚就往大门走去。   此时的杨元德何止是怒火冲天,他更暗恨自己多年的痴想,怎地就喜欢上这样轻浮的女子,连自己这些年为她做牛做马,也不见她真心道过一声谢谢,她明明该知道自己心意的,却是一听到冯文卿与嫡姐和离之后,就时不时地找机会在人家面前晃,想要一诉相思之情,哼!可惜人家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第四十四章   年后不久,那个疑似害得顾若彤不孕,尔后又伺机想要脱逃的杜嬷嬷在南方某地被长兴侯派出去人找到了,长兴侯亲自看着手下逼问杜嬷嬷究竟做过什么事,又是为何要这么做,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答案竟叫他心中对原先就看不在眼里的平阳侯和故去的李氏颇为怨恨。   原来这杜嬷嬷曾经也是官家之女,多年前因父亲获罪,他们全家财产被抄,男子流放边疆,女子则被卖为奴,她在许多大户人家辗转数年才被李氏买入侯府,而李氏买她的缘由竟是因为两个曾为旧识,李氏怜她生存不易,便让她做女儿的奶娘,心想女儿心地善良,将来杜嬷嬷跟着女儿去到夫家,也能得到善终。   李氏却没想到杜嬷嬷心里是恨她的,因为当年她父亲会遭罪就是被平阳侯牵连的,那时候,杜嬷嬷的父亲是太医院的太医,因为平阳侯暗中收取贿赂后,强令杜太医在宫中某个贵人病重之时下手谋害,偏偏那位贵人死后,事情不知怎地泄露出来,平阳侯把便责任全推到杜太医身上,才惹来此祸。   杜嬷嬷明知仇家是谁,却苦无机会报仇,直到李氏将她买入长兴侯府,她才见到报仇的曙光,因为父亲的缘故,杜嬷嬷也略懂些医理,原本李氏的病尚不至死,她却狠下毒手,将李氏一点点的拖延到死,连被她从小带大的顾若彤,也是常年吃着她特别弄出来的看似无害实则伤身的食物,就是打算让她生不出孩子,本来杜嬷嬷是想一直看着顾若彤因生不出孩子而痛苦不已,所以在发现念青居然敢对主子下药时,她也没有出面阻止,默默地旁观所有事情的发生。   不过杜嬷嬷知道临川郡主并非那种好糊弄的人,她还是会担心哪天东窗事发的话,她没法子顺利脱身,可是又不确定她的目的是不是已经达到,所以迟迟没有离开顾若彤身边,一直到那位专门替顾若彤看病的蔡大夫偷偷跟她坦承顾若彤的身子已经伤的很严重,将来就算没有吃什么药也不可能有孩子之后,杜嬷嬷才开始准备离开汝国公府的事。   而时间就是这么凑巧,杜嬷嬷刚找到机会离开汝国公府不久,临川郡主却突然想到找太医来诊治儿媳妇的身体,这件事便因此被揭开来,让杜嬷嬷连歇脚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长兴侯府的人抓到了。   “该死的老女人!居然这样害我们成为京城的笑柄,害大姐只能和离归家哼!真是不可饶恕!还有那个念青,只是卖出去也太便宜她了,爹,你准备怎么处置杜嬷嬷?”顾绍扬听完父亲的话后,生气地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仍觉得不能解气地问道   “还能怎么处置?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害得妳大姐不能生育,我又怎么可能让她好过日子?”长兴侯心中只是想到李氏那个女人生前没帮过他什么事就算了,死后还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心里不由得愤愤不平,要是他早知道那个杜嬷嬷有问题,早早便已经处理掉了,哪里会如今这些事发生?   “不行!爹,这件事您一定要让汝国公府的人知道真相,既然不是大姐自愿吃那些药的,他们应该把大姐重新接回汝国公府,而且这个和离也不能算数。”顾绍扬的心思转得很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极力盼望长姐顾若彤重回汝国公府?   “为什么让你大姐回去?当初那小子就已经放话说他只要嫡妻生的儿女,你以为你大姐回去还有地位吗?她已经调养了大半年,周大夫却说她能生育的希望依旧渺茫,我已经不想让你大姐继续浪费侯府的钱财了,反正将来再嫁与否由她自己决定,她要能再嫁个好的也是她自己有本事,若是她不肯嫁人,那么等过一两年,我就送她到城外庵庙修行算了。”长兴侯不打算去求汝国公府的人接纳他那个不能下蛋的大女儿,也不想在这个注定成不了大事的女儿身上白费工夫,准备让她自生自灭了。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些事本来就不是大姐做的,凭什么要大姐承受孤老终身的苦果?再说,我们不是还需要帮大皇子做事吗?大皇子说过如果能得到左相的效力,他成功的机会就比三皇子他们更高一些,而且…他说四皇子最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对他毕恭毕敬了,搞不好…四皇子也有想要登大位的心思呢。”顾绍扬一脸着急地想要劝说长兴侯。   原来顾绍扬会如此积极的原因,一来是不希望见到长姐年纪轻轻就注定孤老终身,二来则是想藉此事讨好大皇子,以便为侯府和自己的前途谋求更进一步的功劳,虽然顾若薇与四皇子交好,但实际上长兴侯父子效忠的却是大皇子,四皇子那里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的退路罢了。   “那又如何?!我相信你大姐也不会愿意回去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亲口问问她,问她还愿不愿意回去汝国公府,愿不愿意和冯文卿再续前缘。”长兴侯不耐烦地回道。   “我会去问的,但是…请父亲不要因此就送大姐出家,我们可以在家里建一个佛堂给大姐修行用,您让她一个人在外头过日子,太说不过去了。”顾绍扬想了想之后,只能同意父亲的话,先去问问自家大姐的想法,因为假使她不同意的话,他也不会强迫大姐回去汝国公府。   顾绍扬到底还是去问了顾若彤愿不愿意与冯文卿再续前缘,然而顾若彤肯定是不愿意的,不说她心里没有多爱冯文卿,又在知道冯文卿心中的那个人八成是自家六妹的情况下,她更不想去破坏妹妹的幸福。   这些日子以来,顾若彤已经看清楚顾若寒不是像顾若薇那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明白如果她真的想回到冯文卿身边,自家六妹也绝对半句都不会吭的,她从不相信六妹费尽心思替她治疗的同时,会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但是六妹仍然对她很用心,比起那个…口口声声说非常关心她,却从没真的关心她黯然无光的未来会变得如何,只是不时地出现在她前夫面前,极力地想表现自己善良美好的某个人真诚多了。   顾若薇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却唯独冯文卿不能接受她?她知道其中一定有让冯文卿顾忌而不愿意接近她的原因,穿越大神想来也不会让她的感情之路多么顺遂,可是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姑娘,奴婢已经打听到大姑娘和离之前的一些事情了。”彩霞疾步走进房里,来到顾若薇跟前,打断了她的遐思。   “哦?!快跟我说说,大姐与大姐夫和离的原因是什么?”顾若薇着急地问道。   是的,顾若薇猜不着原因的根由正是因为没有人…就连顾若彤也不愿意跟她解释这桩婚姻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她一直以为只是顾若彤迟迟没有生育,可是又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才让彩霞去向当初陪嫁之后还跟着回来的小丫鬟打听。   “福儿说大姑娘被太医确诊已经不能生育,而且…她们还隐约听说这件事似乎和姑娘您有很大关系呢。”彩霞只是平静地说出打听到的消息,至于为什么和自家姑娘有关?她身为顾若薇身边的大丫鬟,怎么可能不知道?还不就是主子心里那点不可与人言的念头?   “和、和我有关?!怎么会呢?…难怪大姐会不想见我,可是为什么?该不会是大姐发现我的心思?她会不会是想成全我,所以…。”顾若薇有些忐忑又有些欢喜,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所以也没想过嫡姐会发现她对冯文卿的情意。   “这点奴婢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冯…大少爷曾经在他们院子里大发脾气,说他不需要大姑娘自作主张替他选择儿女的母亲。”彩霞又接着说道,不过看到自家姑娘脸上的喜色后,也没敢说大姑娘只想让她去做妾而已。   “那是肯定的啦,冯大哥那么有本事的人,又哪是轻易能被人左右的?他就算心里欢喜也不会愿意被人说破,说不定…大姐会不会发现冯大哥可能也是喜欢我的,她心里感到不痛快,所以回来之后才始终都不肯见我?说不定冯大哥也是担心我受到牵连,因此故意疏远我,我还以为…以为…。”顾若薇害羞地想着冯文卿果然也是对她有情的吧,只是又不能不为她着想,所以在这样敏感的时候才故意对她冷言相向,嗯!一定是这样的,她就知道,像她这样的穿越女主怎么可能得不到她想要的爱情?   “可是奴婢听夫人院子里的若萍姐姐说过,夫人原本已经有意思替姑娘寻亲事的,但是却被侯爷的几句话打消了念头。”彩云见顾若薇脸上微露喜色,有些不忍地向她说出几日前才得知的消息。   “可知道父亲对母亲说了什么?不然母亲怎会轻易答应不再继续替我寻亲事?”顾若薇闻言随即脸色一变,难道又发生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   “恐怕是因为得到了宫里来的消息吧?据说昨日皇后娘娘还召见过夫人呢。”彩云皱着眉头,低声回道。   “皇后娘娘…对了!难道是因为这样?!冯大哥在朝廷任职,又和几位皇子熟稔,也许是知道什么消息,所以才不敢接近我,不行!我要去找四皇子,我得跟他说清楚。”顾若薇恍然大悟,连忙起身就要冲出去。   “姑娘要和四皇子说什么呀?就算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啊,这会儿都快晚上了,夫人不会同意妳出府的。”彩云赶紧拉住顾若薇的手,柔声劝道。   “我要去和他说我根本不打算嫁给他呀!这事怎能不急?若是等到哪天皇上的圣旨下了,那才真的什么也来不及了。”顾若薇着急地说道。   “姑娘,妳疯了不成?四皇子那么好的人,妳居然不愿嫁他?而且妳不嫁他又想要嫁谁呢?”彩云瞪大双眼,惶恐地死命拉住顾若薇,急切地问道。   “当然是冯大哥啊,除了他,我谁也不会嫁的!”顾若薇丝毫不觉得脸红地喊道。   “姑娘!这种话可千万别说出去,哪有姑娘家自己喊着要嫁谁的?妳若这样说的话,连奴婢俩也要倒大楣的。”彩霞被吓住了,她不知道顾若薇为何敢大喇喇地说出这种话,但好歹知道顾若薇向来不轻易让她和彩云陷入困境,是以才脱口喊道。   顾若薇听到彩霞这番话,果然立时冷静了几分,她回头望着已经急得满头汗的两个丫鬟,心想确实不能因为自己而害她们无辜受牵连,当下放弃要立刻去找杨元德的想法,转而无力地叹一口气,再度回到床边坐下,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尽早向杨元德说明她真正的心意,不然怕事情会越拖越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花儿太多,所以统一在这里撒一串小花吧~~。?????????????????????????????????另外要跟某位亲爱滴童鞋说…某还真的很偏爱后花园…所以他们注定只能在后花园相遇了ㄟ( ̄▽ ̄ㄟ) 。不过嘛,情节的设计本来就有好有坏,某也很难拿捏,再加上对于古代妹子们来说,她们的生活环境除了花园就是闺房,要不然就是寺庙…SO如果您觉得其他两个地方也不错的话,某也能配合写出来滴…(貌似闺房相处的JQ比较能激励人心◎?◎?)。为了感谢众多支持某柔、体贴某柔的童鞋们,决定本周日加更啦╰( ̄▽ ̄)╭ (为什么有一种我比各位还HIGH的感觉=.=”)。 ☆、第四十五章   年后第一次到淮安侯府,王氏亲自带着顾若寒和顾若蕾姐妹俩到来,让顾若蕾向淮安侯夫人行拜师之礼,王氏并没有请梅师傅教导顾若蕾女红,而是直接商请淮安侯夫人多收一个徒弟,想来是觉得大女儿在高人那里都学不会几分功夫,这小女儿还是不要再送去让人家厌烦吧,再说淮安侯夫人的女红也是顶尖的,王氏从来不盼望名师一定能够出高徒,尤其这个徒弟又是自家那个老是坐不住椅子的女儿,她就更没想头了。   顾若蕾拜完师之后,淮安侯夫人让一旁的婆子先带她们姐妹俩去梨香阁那里休息吃点心,王氏则留下来和淮安侯夫人说些家常话。   “以后我这个小女儿还要麻烦夫人您费心教导了。”王氏看着顾若寒牵着顾若蕾的手,两人兴高采烈地随着婆子离开之后,才欠身笑道。   “妳放心吧!寒儿本身就是个不错的孩子,我看蕾儿对她姐姐一向敬爱,有寒儿这个好姐姐做为榜样,相信她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淮安侯夫人和善地回道。   “话虽如此,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因缘,我只求她们姐妹真的能一辈子这么相亲相爱,不要像…唉!夫人可别看她们在您面前表现乖巧就放心了,她们平日在家里的时候可是调皮得很,虽说妾身和夫君都舍不得责骂她们,两位兄长也疼宠她们,不过如今已然拜过师傅,就由不得她们再似昔日那般随心所欲了。”王氏若有所感地叹道。   “这一转眼间,寒儿也十二岁了吧?可有想替她找什么样的婆家?”淮安侯夫人心思微动,不着痕迹地问起王氏的打算。   “我和夫君曾想过一点,我们这一房虽是现今长兴侯府的近亲,但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没沾过长房多少风光,夫君现在的仕途是我父亲的帮衬加上他自己的努力才打拚出来的,就是当初分家…也没有分到多少好处,偏偏遇到要为儿女说亲的时候,我们又不能不打出那块招牌,唉…表面上看着是好,实际上是有苦无人知。”王氏有些无奈地说道。   “可是我听说姚太夫人从不插手你们那房的事务,想来是不在意这几个孙儿辈的婚事吧?”淮安侯夫人又问道。   “但也未必乐见几个孩子的婚事太好,宸哥儿和韩国公嫡女当初定婚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阻挡过,只是那时有左相保媒,韩国公又是大伯的顶头上司,大伯招惹不起,才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一桩好事落到我们头上,往后会不会因此怀恨,在暗中使绊子还是未知数呢。”王氏淡淡地解释道。   “是吗?”淮安侯夫人沉吟片刻,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氏也没有把淮安侯夫人对女儿婚事的关切放在心上,毕竟淮安侯夫人没有子女,与之往来的亲眷虽然不多,但那些贵妇大多出自高门嫡系,未必看得上她的女儿,儿子娶媳妇的条件更不可能套在女儿身上。   淮安侯夫人这里自然也有她的考虑,冯顾两家虽然解除了姻亲关系,但明面上却未曾交恶,她与临川郡主见过几次面,也不曾听好友埋怨顾家的不是或者数落前儿媳的过错,身为婆婆的人面对这种事还能做到如此大度的,在京城里可是不多见了,况且那孩子对寒儿的心思不浅…这事未必不能成全,只是长兴侯那里还得防着他们阻挡此事才好。   然而淮安侯夫人的想法固然很美好,可惜也仅仅看到一半的真相,她只是明白这些年来冯文卿对顾若寒付出多少心思,却没想到她的宝贝徒弟比她想的冷静许多,之前没有被冯文卿的宠爱冲昏了头,此刻也还没有因为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砸得不知方向,即便有那么一点动心了,可是对她而言,不到拜堂成亲的那一刻,一切都是空谈,就是现代人还能梅开数度呢,更何况可以堂而皇之地拥有三妻四妾的古代男子。   顾若寒自认还算入境随俗,不会完全不接受丈夫纳妾,不过若是能够避免的话,她当然更愿意选择不要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也许很多人认为塞女人是婆婆挑战媳妇威信的手段,可是她却觉得如果男人自己不是诚心贪恋美色,没有心存左拥右抱的念头,必然就有很多理由去说服婆婆接受这件事,可是为什么自古以来,不管男人是否纳妾,都要把所有黑水往媳妇身上泼才行呢?   冯文卿几年来除了顾大小姐一个妻子之外,身边确实就没有其他女人,这一点若从表面上看来,的确最符合顾若薇顾若寒这两个灵魂来自现代一夫一妻制教育下的择夫标准,不过顾若寒却记得前世时曾听过一句话,叫‘宁愿相信世界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那张嘴’,冯文卿唯一对她说过的一句可以拿出来晒晒的话,也就只有与顾大小姐和离之后的那次对话时,说过要她相信他的话。   可是该相信什么?顾若寒想到现在还是想不出结论,毕竟两个人的年纪差太多,身份也差太多,汝国公和临川郡主能不能接受同样从顾家出身的媳妇,会不会担心顾大小姐的历史重演?愿不愿再等上几年的时间才能抱孙子?这都是不小的问题。   顾若寒不敢说自己在逃避,不过自从那次与冯文卿谈过话之后,她未曾再去过书坊,一转眼之间,跨过新的一年又来到了阳春三月。   受不了几个月都见不到心上人的某位仁兄终于出现在淮安侯府里,还光明正大地把顾若寒从她小妹的眼前拉出去后花园私下沟通…。   “你做什么啦?你这么突然拉着人就跑出来,可是会吓到八妹妹的。”顾若寒气极了,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耍无赖了?要是小蕾回去不小心说出口的话,她不被她老娘扒掉一层皮才奇怪。   冯文卿闷不吭声地拉着她来到他们曾去过的那个竹林里的小凉亭,他才放开她的手,不悦地反问道:“难道妳希望我当着她的面前质问妳?”   “有什么不能?!我们又没有什么秘密好怕人家知道的。”顾若寒心里惴栗,但嘴上仍强硬地回道。   “妳那个小妹可不笨,如果我在她的面前向妳问道妳怎么不去书坊了,妳觉得她会怎么想?”   “喂!我去不去书坊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我就是对八妹实话实说,你又能如何?”顾若寒气愤地瞪着冯文卿,这种问话分明是在误导旁人胡思乱想。   “当然不能如何,就算我这会儿让母亲上门说亲,也没有人可以说得出一句不是。”冯文卿见顾若寒跳脚的模样,反而冷静地淡笑道。   “怎么不可能?!郡主娘娘嘴上没说,心里搞不好极恨我大姐呢,又怎么可能…哎!我说你呀,撑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早些找个合适姑娘娶过门吧,旁人像你这年纪又有媳妇的,早该有孩子啦。”顾若寒心里冒着酸气,嘴上还不饶人地说道。   “顾若寒,妳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冯文卿生气地抓住顾若寒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要懂什么?我不想懂也不愿意懂,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吗?你早就从翠竹那里知道我是抱着什么想法的,不是吗?!你这样咄咄逼人又有什么意思?!”顾若寒忽然感到一阵委屈,眼底顿时浮上一层水光,她用力地甩开冯文卿的手。   顾若寒忽然间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根本都是多余的,一直以来,她不是就只想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吗?为什么还会招惹上这个人呢?她怎么可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会突然傻得以为自己一定能获得什么狗屁真爱,见鬼咧!顾若薇是蠢得可以,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当然懂,我怎么可能不懂?又怎么可以不懂?可是我也说过只要妳愿意相信我就够了,不过将来遇上什么问题,我都有办法解决掉它的,妳何必给自己压力?妳不知道我会心疼吗?”冯文卿不得不再次走近顾若寒,这次是直接把人抱进怀里,语气柔得像能滴如水似地说道。   “放开我啦!你真以为这里都没人了吗?”顾若寒不是第一次被冯文卿抱在怀里,可是这次的感觉与之前全然不同,让她忍不住羞红了脸,懊脑地低喊一声。   “他们是妳我能信任的人,我本来就不曾瞒着他们。”冯文卿当然知道鲁思和翠竹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可是他并不担心他们会说什么,他也知道此时翠竹的心里有多气愤,但再生气也不会拿她家姑娘的名声开玩笑。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或是以后打算怎么做,总之现在的情况是,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快放开!小蕾已经在找我了,我不想被她看见。”顾若寒恍惚听到顾若蕾跑出来找她的声音,连忙着急地推开冯文卿。   “妳答应我,不许再刻意躲着我,妳明知道我想见妳一面也不容易,妳若还要躲着我,我下次可就直接上门去了。”冯文卿有些不舍放开顾若寒,只央着非要她给一句允诺才肯让她离开。   “知道啦,我也忙着呢,你当我还能跟以前一样有那么多闲功夫吗?”顾若寒听着顾若蕾的声音越来越近,只好随口应道。   冯文卿对顾若寒貌似敷衍的回答,虽然不怎么满意,可也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只好无奈地放开她的手,然后看着她匆匆跑出去喊住顾若蕾,又与顾若蕾回去梨香阁。   作者有话要说:某柔绝对不会承认,当偶自己重新看过这章内容之后,差点笑翻过去…无所不在的后花园…后面还会有的,绝对的绝对!!(某自顶锅盖落跑鸟~~)昨日有几个问题没写出来的部份,先来说说顾大小姐的转变吧,前文曾点出顾大小姐喜欢的不是男主,而是某表哥…(忘记名字了=.=),而且她不是真的笨,只是因为嫁给一个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的夫君,再加上平日的相敬如宾,让她觉得无计可施而已,至于对女主的宽待则是当一个人看淡了世事之后,比较有可能出现的反应,当然这是基于顾大小姐本身就是个软和的性子才能这么描写,某在想也许就是因为写到这里,所以某才舍不得让顾大小姐有个BE的结局,她的真命天子会出现的,在后面的章节中,某柔会努力把这个人给制造出来,然后让小两口手牵手一起去过好日子。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很难回答了,某不知道童鞋对‘二手’是做如何解释,若是在感情上…男主似乎从一开始时,在潜意识里就是认定女主的,也许最初的感觉很朦胧,毕竟一个小女娃嘛,谁会想到那上头?但终究渐渐明朗化了,不是?若是说身体上的…童鞋…在古代社会能享有男人第一次的…貌似那个身份有百分之九十之上都是通房丫头…(真是万恶的古代制度(╯-_-)╯╧╧),所以很抱歉,这一点连某柔也无法阻止〈(_ _)〉。最后,感谢童鞋们极有爱心地留言留爪,还是只能送上一串小花表达谢意啦~(这串小花真是太想出来表现了…)。????????????????????????????????? ☆、第四十六章   大夏朝的皇宫饮食一向由上林苑供给,但若遇当年收成不佳,也会产生供给不足的情况,这种时候,光禄寺的采办便只得向京中商行购买宫中所需各项食材,又因为难免遇上时间紧迫之际,致使那些小官吏为了达到上头的要求,必然要暗中使出一些非常手段,往年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时,通常因为后续安抚得当还所以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大事。   偏偏今年却遇上了几个胆大枉为的小官吏把应该拨付给那些过年前为补足宫中不足所需而欠下的货款给暗地里扣下,一直到了六月初,仍旧没有如数交给当初采买物资的各家商行,于是其中有些背景稍硬的商户就此闹上了大理寺,集体要求皇上彻查此事。   大理寺卿随即上呈到皇帝案前,皇帝闻讯之后大怒,需知大夏朝也有对于宫廷采买禁止削价和索要回扣的明律,如今竟然还有人知法犯法,还让商家们在京城里如此闹腾,简直是藐视皇家威严,也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底,如此罪大恶极的官员,自是不可饶恕,即命大理寺主审此案。   大理寺得了旨令之后,当日就将光禄寺所有官员押入大牢待审,顾世凯身为光禄寺少卿,当然就不幸成了被收押官员的其中之一,皇帝还严令大理寺卿不止要严加详查这些大官小官是不是真的贪污,还要查明他们究竟贪掉了皇家多少银两,务必让他们把那些钱一毛不少地吐回来。   等到长兴侯府内的王氏获知消息时,她整个人都傻住了,连忙派顾世凯留在家中的小厮前去打听情况,小厮去了一段时间后回来,却说顾世凯已经被抓入大牢,而且还言明不允许家眷探望,想是深怕他们有串供之嫌。   “怎么会这样呢?老爷为官向来清廉,哪里就做过这样的事?他们会不会冤枉老爷?”王氏知道不能探望夫君之后,在家里哭到一个不行。   “娘,妳别难过了,我们都知道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想大理寺的大人们一定能还给爹一个清白的。”随后回来的顾绍宸也是才刚出去确认消息回来的,因此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疲累,却又不能不安慰母亲的心情。   “是啦,娘,妳放心吧,只要爹没做过那样的事,就是有人想诬赖也不一定能成功,何况爹又没得罪过什么人,肯定不会有事的。”顾绍恩也在一旁附和道。   “可是…怎么这次会出这么大的事?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我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宸哥儿,你去打听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其他的消息?那些人为什么突然聚在一起生事呢?”王氏到底还是有些政治敏感度,她稍微冷静之后就觉得事情有那么点不寻常的意味。   “儿子不太清楚,只是听爹说过那些小采办拿回扣是常有的事,毕竟他们的俸禄不高,有时候家里人多,总需要一些额外的收入,不过那些商户的背后若没有人撑腰,照常理说,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胆大包天的针对皇家才是。”顾绍宸也觉得内情可能不单纯,可是又不好妄加猜测,只能模拟两可地回答。   “可是这个案子要多久时间才能解决呢?照二哥刚才说的看来,应该几乎所有官员都被抓了吧?这样一来,哪里还有人做事?”顾若寒不解地问道。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不过抓了一些有官阶的又必定会经手采买的人,或者是平日有权利审核买进食材来源的官吏,像爹爹他们那些高层官员却是因为监督不利而受牵累,只是会有什么罪名还是皇上说了算,大理寺和刑部的责任是找证据,证明那些人的清白与否。”顾绍宸耐心地解释道。   “娘,咱们要不要找外公他们帮忙呢?万一这案子延宕不决,爹爹岂不是要在牢里受苦?”顾若寒回想一下前世的新闻,她知道其实这种贪污案,哪里会完全没有上头的人插手,不过她相信爹爹绝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可就怕会不小心替人背了黑锅。   “暂时不行,咱们尚且不知道实际的情况到底如何呢,再说妳外公他也不会不闻不问,还是别去给他老人家增加压力。”王氏摇摇头,她不打算现在就回去向父亲求助。   王氏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对策,她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家中小厮去大理寺那里注意着情况,然后随时回来禀报,她想总得要等到大理寺的审查有些进展之后,她才能决定该怎么走下一步路,暂且束手无策的王氏除了诚心向神佛祈求夫君平安无事外,别无他法。   王氏虽然已经不着急了,可是长兴侯府里的其他人却是不能不急的,姚氏从长兴侯那里知道庶子因疑似贪污罪被收押入狱的事情,第一个念头是担心这件事会不会给顾若薇的婚事带来变化,第二个念头就是侯府会不会受到牵连?   长兴侯只是略略安抚母亲几句,便说这件事他一定会处理好,不会让长兴侯府因为二房而受到一丝连累。   等到长兴侯又匆匆离开后,姚氏还是觉得极不放心,她忧心忡忡地抓着李嬷嬷的手,问道:“李嬷嬷,妳说这老二到底有没有可能背上贪污的罪名?可是他看起来不像这么大胆的人哪。”   “太夫人,这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您怎么能肯定二爷不会做这样的事?何况我听那些婆子说过,自从老侯爷过世,您主持侯爷他们兄弟分家之后,老奴就曾经发现过二房的用度一直是丝毫未减,您想想看哪,当初分家时,二房拿走的那些店铺房产是什么样的?明明他们没有得到多少好处,而二房的主子也有不少,他们却还能这般花费,那银两…从哪来呢?”李嬷嬷低声说了一番自己的见解。   “是吗?这么说来…恐怕这件事情是真的了,那怎么办?万一皇上追究起来,会不会就不同意薇姐儿和四皇子的亲事?谦哥儿说这次的事情令皇上龙颜大怒,光禄寺的那些官员几乎都被关起来了,看着是有要大办的意思。”姚氏越想越觉得不安,她拉着李嬷嬷的手,急切地想要讨一个法子。   李嬷嬷心里当然是有点想法的,不过她不会笨到立刻就提出来,只是温声安慰道:“太夫人别急,许是老奴想岔了也不一定,咱们等侯爷把消息打听的准确一些,到时候再作打算还不迟。”   “可是我这心里实在怕得很…。” 姚氏也知道不能太慌乱,却又怕万一没能及时做出决断,会害整个侯府被那个没用的庶子牵连,她将来去了地下也无颜见到列祖列宗。   “不会的,就算侯爷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还有四皇子啊,四皇子那么喜欢三姑娘,自然不愿意见到她受委屈,也一定肯替侯府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的,毕竟这又不是侯爷犯下的错,不是吗?”李嬷嬷老神在在地劝解着姚氏不稳定的情绪。   姚氏仔细想想,觉得李嬷嬷的话一点也没错,心里那份惴惴不安才定了下来,只是有些懊悔当初没有一分完家就让二房搬出府去,要是那时就分得一乾二净了,管他二房在外面怎么胡作非为,别人也不会一下子就联想到长兴侯府头上。   这次的贪污案在京城里引起不小的风波,因为众多大小官员的入狱,有许多与他们平日往来的人都急着撇清关系,也有些人是一边观望着情势一边暗中把小心思先收了起来。   每当大难临头时,总能显出一个人平日的风评如何,顾世凯虽说向来为人低调,却也有几个真心往来的朋友替他担心着急,甚至暗中帮着处理许多危急情况,就是他的岳父王汉阳也是隔日一早就先派人过府安抚王氏的情绪,只让她耐心在侯府等待消息即可,顾绍宸的未来丈人韩国公也在几日后派人捎来顾世凯于牢中尚且安好的讯息,又言明让顾绍宸有需要时就直接上韩国公府找他。   而顾若寒因为父亲突然发生这样的大事,她也没什么无心再往淮安侯府去学习,只是心里对顾若蕾然才学不到几个月就不得不因故中断学习的情况感到有些难过也极为无奈。   毕竟她们身为儿女,不管平时再怎么不懂事,此时也万万不能还像以前一样的过日子,不然人家会说他们不孝顺,妄顾父亲的安危,所以顾若寒琢磨着得先找时间带妹妹到淮安侯府向淮安侯夫人表达姐妹俩必须暂时停止学习的歉意。   原本王氏以为自己怎么样也该亲自带着两个女儿过府向淮安侯夫人赔罪才是,可是她连着几日吃不好睡不稳,整个人的气色都不若以前那样好了,又担心人家会不会对她有所顾忌,害怕她是要上门求情的,到时或许不会为难她什么,但往后两个女儿要再去那里学习女红,恐怕也是不成了,不得已只得让顾若寒自己带着妹妹去淮安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最近某柔太长舌啦,所以暂不一一回在童鞋的留言回复中,一律在这里回评了。顾大小姐一定会有好结果滴啦,某最近已经有些头绪了,不过…看太多杂七杂八的文之后…反而卡了自己的文…悲催中o(〒﹏〒)o。古代的男人的确是十个有八个不值得人爱,无论婚前婚后都是一样,君不见许多咱们看过诗词歌剧之中,那些所谓的才子佳人浪漫情,其实热度只有三分钟…有的搞不好还不到这么久╮(-_-)╭,而他们的专情绝不像现代姑凉们以为的从此修身养性当和尚,相反的,他们大多是抱着爱妾怀念…前妻(或者亡妻??),所以真的不能太相信他们﹙ˊ_>ˋ﹚。 ☆、第四十七章   淮安侯夫人乍见两个小丫头突然到来,脸上仅仅闪过些许讶异,尔后又似有些明白她们的来意,她也知晓如今京城里因贪污案而起的暗潮汹涌,因此大约猜到顾若寒的想法,却是面上未显半分异状,只是亲切地招呼两个人坐下,问道:“寒儿甚少在上课之外的时间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沈姨想来也知道这一段时间京中发生的大事吧,我父亲如今被关在大牢里,我和小蕾…。”顾若寒羞愧地低头说道。   “嗯,怎么了?是不是需要我帮什么忙?”淮安侯夫人自是附和地点头说道。   “暂时倒没有什么需要沈姨帮忙,只是突然发生这种事,我和小蕾一时半刻也没了心思继续学习,所以才厚颜来向沈姨请罪,将来或许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您这里了。”顾若寒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语气里满是愧疚地说出来意。   “是吗?我可以理解妳们俩的心情,眼下这般情况,妳们即使是人来了,大概也是心不在焉的,不过小蕾的女红才刚学上手,若是就这么停下来却有些可惜,我想…依妳如今的程度,其实在家里教她一些基本的技巧也是绰绰有余,不如由妳先教导小蕾学习针法,顺便自己还能多些机会复习,趁着这段时间在府里好好熟练女红,如此等日后能再恢复上课时也不至于生疏太多。”淮安侯夫人心想两人的来意果是如此,倒也没有过多地为难这对小姐妹。   “这倒是一个方法,寒儿只想着小蕾的女红学不了,以后不晓得会有多吃亏,却忘了我自己也是能教她的,还得多谢沈姨的提醒,也多谢您能如此体谅我们。”顾若寒暗松一口气,她当真忘记自己也能加减教导妹妹女红针法的这件事,看来这两日已经被父亲的事给急慌了手脚,幸好师傅提醒了她。   “其实要是真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妳也不必客气,好歹咱们有几年的师徒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淮安侯夫人看着顾若寒微显不安的神情,便又开口说道。   “贪污案的案情一直尚未明朗,皇上到底看待这件事也还是未知数,其实只要他们能明辨秋毫,父亲就应该不会遭什么大罪,不过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总是免不了的,寒儿不敢奢求别的,只希望父亲能平平安安回到家里就够了。”顾若寒无力地撇撇嘴角,淡淡地说了目前她知道的情况,然而对于是否需要帮助一事,却是半个字都没有说起。   “嗯,妳一直是明白事理的孩子,这件事若能这样收尾确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淮安侯夫人点点头,说道。   “沈姨,既然我们的来意已经向您说明白了,我想我和小蕾还是早些回去,哥哥这几日忙着在外面打听父亲的事情,又要担心父亲在牢中会不会被那些人故意折磨,压力已经不小了,母亲的情绪偶尔还是很不稳定,我们若没有陪在她身边,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顾若寒想着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便起身向淮安侯夫人辞别。   淮安侯夫人也没有挽留,只是叫来婆子送她们姐妹到大门边,直到见她们上了马车远去为止。   冯文卿因为当时手中正在忙另一件案子,得知顾绍宸兄妹的父亲被收押禁见时,事情已经过去两三天,该抓捕的官员也都进了大牢,只等着被审查涉案程度的大小,冯文卿尚不知道顾家的情况如何,却是先动用了在大牢内熟识的牢头,请他尽可能地给予顾世凯那一间牢房的人一些便利,然后匆匆来到长兴侯府寻找顾绍宸。   这日顾绍宸刚出大门就被人给拦住了,当他看到拦住他的竟是冯文卿时,心里又略生出一丝讶异,其实先前不是没想过要找冯文卿帮忙,毕竟人家在刑部任职,经手的许多事务又是与大理寺息息相关,想要知道点内部消息自然也容易许多,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冯顾两家有隙,万一临川郡主知道冯文卿帮了他们家的忙,不知道会不会怪罪冯文卿?这种明显会为难朋友的事,他却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就一直没去找冯文卿替他打听父亲的消息。   不过如今人家既然上门来了,他想着冯文卿因公务需要时常会进出牢房重地,想必在大牢里也认识几个狱卒,如果仅是请他帮忙关照父亲在牢中的生活,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来找我帮忙?非得我亲自来一趟不可吗?”冯文卿有些埋怨地瞪着顾绍宸,却见他脸色憔悴,心中着实不忍之余,又想到在侯府中苦等消息的顾若寒,不知是否也是如此焦虑心急。   “大理寺下令禁止有人进牢中探访,所以我一直到处托人打听父亲的情况,并不是没想过找你,只是…我怕郡主娘娘不会希望你在这种时候出面帮这种忙,也不想将来有个什么万一时,会因此牵连了你。”顾绍宸暗暗地将藏在桌下的双手紧握,无力地回道。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们之间何须如此见外?何况…。”冯文卿本想说依他与顾若寒的关系,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又想着顾绍宸因爱妹心切,一直对他有所顾忌,若是坦然直言,说不定顾绍宸便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了。   “我知道你也绝对不接受我的拒绝,不如这样吧…我想你在刑部里任职,应该认识几个看守牢房的狱卒,你也知道目前是不准亲眷进牢探视,而我母亲又极挂念父亲的情况,我们兄妹几人亦是如此,那天六妹还在念着不晓得他们会不会随意对尚未定罪的人用刑?万一…。”顾绍宸抬头看向语气急切的冯文卿,许久才轻声说起每当他们一家人枯坐家中时,那种莫名的担忧恐惧。   “我早知道你们会担心伯父的情况,所以一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立刻叫人到狱中打点好关系,让他们在能力可及的情况下尽量宽待伯父的起居,只是我听说和伯父同住一室的官员有不少人,就怕他们能做的也有限,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今早已经听说张大人严命那些查核光禄寺账目的官员要尽早查明一切情况,好早日着手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查,若是无罪者便会当即放人,伯父一向清明,相信不久就能有好消息的,还有你是家中长子,千万得为了伯母和几个弟妹保重自己才好。”冯文卿轻轻叹了一声,温声地劝了几句。   “这个我自然会的,我是担心假使皇上非要办父亲一个罪名,只怕我们在侯府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过几年的平静日子…。”顾绍宸的眉头紧蹙,万一父亲被皇上免职的话,只怕以往那样受人白眼的日子又要回来了,到时他该怎么做才好?   “如今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皇上也未必真的会对所有官员赶尽杀绝,不过短暂的苦难是必然的,我想若能让皇上轻轻放下才是最好的结果。”冯文卿倒是想直接进宫替顾世凯求情,只是尚不知大理寺那里的情况如何,他未敢冒然行事。   “那怎么可能?父亲是光禄寺少卿,上头仅有一个高他一级的光禄寺卿,他怎么样都不可能没事的,不过我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万一父亲被罢官免职还是轻的,若是连我和四弟将来科考资格都被夺取,那才是大问题,前不久的时候,外公才跟我提过明年也许会举行一次制举,又说因是由皇上亲自出题主考,所以只要录取便不必苦等吏部铨选合格就可以出仕了。”顾绍宸黯然地低头,双肩无力地垂下来。   “既是如此,你何不安心在家准备来年科考,而且伯母和六妹他们也需要你的照顾,至于伯父的事就交给我,你觉得如何?”冯文卿轻轻一叹,虽是提了意见,还不如说他就是准备一肩把这件事替顾家兄妹扛下来。   “那怎么可以?我身为人子,如今父亲在牢中受苦受难,生死难料、前途未明,就是坐在家中也无心书本,还不如在外头四处打听打听案子的进展和父亲的情况,等到整件事情有确切的消息之后,我才能真正的安心备考。”顾绍宸断然地摇头拒绝冯文卿的好意。   “王大人和你那几个世家虽然可以帮你探听一些消息,可是不也得再透过别人去了解?一句话转了三四次,难免会失去本意,倒不如我直接去帮你打听来得方便些?而且还肯定是第一手的消息。”冯文卿当然不想看到好友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碰壁,便婉转地劝道。   “这…我一时忘记你在刑部任职,的确比我更容易打听到跟案子有关的消息,不过我真不希望你插手太多,虽说皇上未必牵怒旁人,但是难保其他人不会拿这件事来破坏皇上对你的信任,你能够帮忙照顾在大牢里的父亲,我就很感激了。”顾绍宸恍然地拍拍自己的后脑勺,苦笑道。   “你放心吧,我会注意分寸的,还有我想伯父应该也会想知道你们的情况,若你方便的话,是不是能每隔两三日来与我说说伯母和你们兄妹几人的情形,我会寻找机会转告给伯父知晓,让他在牢里能够安心。”冯文卿想了想,又开口建议让自己居中替两边传话,以全彼此之间的挂念。   “不了,我是真的不想连累你,就是父亲见了你怕也未必会高兴,指不定来日还要怪我多事呢,暂时就这样子吧,我只希望等父亲出来的时候能一切安好。”顾绍宸的思路还算清明,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拿好朋友的前途冒险。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也只能先这样了。”冯文卿微微失望地叹一声,便不再纠结于此。   其实冯文卿只是想知道顾若寒在家里的情况,毕竟如今这般情势,她必然是不可能轻易出府的,可没想到顾绍宸坚决不同意,他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不过却也心中大感安慰,至少顾绍宸是真心将他当成朋友的,因为也只有愿意把对方视为真心相对的朋友,才会认真不希望对方为了帮而遇上无谓的危险和困难,顾绍宸的这番体贴细心,倒不枉费他和顾绍宸两人过去几年的交情。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名为‘加更’,晚上还有哦~。 ☆、第四十八章   时光匆匆飞逝,一转眼间来到十一月初时,京城里的尘嚣还是未曾落定,顾绍宸日日在城中走动,亲眼看过好多次有官兵在几个官员的门户里走动,偶尔还能听见门内传来妇孺的惊慌哭泣声,又透过几位昔日同窗打听到大理寺果然已经在光禄寺衙门内和几个负责采办的官员内宅搜出不少与贪污有关的证据。   大理寺根据所搜集得来的证据一一列举成册,光禄寺几十个大小官员之中真正无罪的人是少之又少,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贪了些银两,皇上自然是先判他们全数上缴,然后才依情节轻重判定刑罚,其中轻者不过杖打数十下,最重的则是抄家流放,这一去便到边关做苦役,死活全由天定,唯一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可惜的是尚无被判定斩首之刑者。   顾绍宸还打听到很多官员被判了刑,甚至有的已经执行刑罚,但唯有长兴侯府至今都没有官兵说要上门搜查证物,只是即便眼下看起来大理寺官员还没有这番打算,他也知道这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况且大理寺一日不派人来探查,他的心便一日也放不下,因为包括父亲在内,只剩少数几个尚未判定刑责的官员仍在狱中,偏偏外面已经开始有人传言,说那些还在牢里的大官要嘛无罪,要嘛就是要被砍头,不过无罪的人,皇上不可能关那么久,所以那些人大概凶多吉少了,这些流言让侯府里的王氏几乎要天天以泪洗面,两个妹妹也是心慌得连饭都吃不下。   王尚书倒是把顾绍宸叫过府去叮咛过几遍,让他务必稍安无臊,切不能胡乱冲动行事,他父亲的事自然有这些长辈为他打点妥当,让他凡事好歹先想想母亲和几个年幼的弟妹,顾绍宸虽然心中愤然,到底还是把外祖父的话听在心里,因而此时才能安份地待在侯府里陪母亲等候外面传回来的消息。   不过长兴侯府里忙碌的似乎不止顾绍宸而已,从顾世凯被收押之后,长兴侯最关心的是那几个被判抄家流放的人,各自家中都是什么样的情境,毕竟京城里都是世家大族,总有几户是数代未曾分家的,却不知道遇上抄家之时,那些奉命上门没收罪官家产的官兵都是如何行事?   长兴侯会如此关心的原因可不是为了弟弟,而是为了自己和他的侯府,因为从他所得来的消息里,据说大理寺的人从其他地方查出不少证据证明顾世凯贪污银两甚多,足以抄家流放,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部份暂时被皇上给压在案上暂不处置,长兴侯自不会容许偌大的侯府被顾世凯所牵连,这几日到处求救要如何可以避开祸端。   长兴侯知道他们兄弟虽说已经分家,可是二房如今还住在侯府之内,万一皇上真的判决庶弟抄家之罪,即使届时那些官兵只搬走北院那块地方上的东西,却也有不少是属于侯府的,到时他一样要亏本,而且还是很大的哑巴亏,他怎么能接受吃这样的大亏?于是问过几位平日交情甚笃又臭味相投的朋友之后,他决定回府立刻和母亲商量该怎么做才是最有利。   顾若薇大概是侯府里少数几个不表态的,虽说刚开始时,她还曾很好心地向姚氏探询是否需要她去拜托四皇子向大理寺问问情况,不过被姚氏一口回绝之后,她就未曾再问起,也没有去王氏那里慰问一声。   顾若彤倒是有心想帮却无计可施,她如今算是在家中养病,未嫁之前因为顾若薇的缘故,就没有几个交情较好的闺阁知己,即便是有过,依她现在的情况,人家也是离得远远的,更别说那些向来只知道绕着顾若薇打转的世家子弟,亦是不会出手帮衬一个旁支小家,她只好派念萍偷偷把顾若寒请到彤心阁来,亲自塞给她一笔银两。   “大姐,妳这是做什么?我又不需要用钱。”顾若寒一头雾水的想把钱退还给顾若彤。   “妳这傻丫头,二叔如今在牢中情况未明,朝廷肯定是连每月的俸料都停发了,你们家里有那多主子下人要吃要喝,二弟在外面打探消息也需要用钱,我别的忙虽然帮不上,不过银子还是有一些的,妳就先拿去给二叔母添补一二,若是不够再来跟我说一声便是。”顾若彤柔柔地劝道。   “母亲并没有说钱不够用…只是很担心父亲的情况而已,而且我不能拿大姐的钱,别说母亲不会同意,就是之前替妳做那些药丸的钱,妳都有多算给我了,妳自己的将来都是未知数,更是该要留些钱傍身呢。”顾若寒还是摇头拒绝道。   “六妹…”顾若彤听到顾若寒的话也是心中一动,她忍不住微微地轻叹,却还是不愿松口,又道:“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反正大夏朝有明令,再嫁之妇一切由己,只要我不愿意嫁,父亲就拿我没辄,妳要是怕二叔母骂妳,那不如妳自己留在身边吧,我晓得妳是有主见的,身边两个丫鬟也很忠心,不过以后妳是出嫁的姑娘,万一…我怕妳的日子不会比我当初好过。”   “好吧!既然大姐都这么说,妹妹也不能继续推辞,就先在这里谢谢大姐的好意了。”顾若寒无奈地点头,伸手收下银两。   “二叔父在牢中这段日子,冯大少爷可有帮忙打听一二?我记得他推了皇上的新任令之后,还是在刑部任职的。”顾若彤突然想到冯文卿去年推辞了升任礼部郎中,所以到现在还是在刑部当他的员外郎,假使他若对六妹真的有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讨好妹妹的机会。   “当然是有的,不过二哥一直不愿让冯大少爷介入太多,最多就是请他帮忙照应在牢中的父亲而已,其他消息还是外祖父跟他说的。”顾若寒敛下眼帘,情绪有些低落。   顾若寒心情低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自从顾世凯出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冯文卿了,总觉得这件事情拖得越久,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她害怕如果照这般不看好的情势持续下去,她和冯文卿应该是没什么可能了吧?所以就算冯文卿帮再多的忙,他们家也注定还不起这份人情债,为此她还曾劝过二哥别总是麻烦冯文卿,不过二哥却说都是冯文卿主动帮忙的。   “六妹,妳也不用太担心,其实按常例来说,不管是再娶或再嫁之人,身份地位都不是挺重要的问题,何况他既然看中了妳,就不会是那种把权势地位放在第一位的人。”顾若彤似乎看到顾若寒脸上闪过的一丝落寞,她在心底略一琢磨,立刻明白眼前的六妹对于男女情事恐怕是已经开窍了,又可能因为对于冯文卿的真心与否还有些不确定,所以也不能够真正相信他,不过顾若彤虽说与冯文卿相处的时间不多,却知道他的为人还是可以信任,便有心替冯文卿说几句好话。   “大姐,既然妳都看出来了,我也不敢再瞒着妳,我不是不相信他的为人,只是总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掌握得住,之前还担心郡主娘娘会不会因为妳的事而不喜欢我,他不主动说明白,我也只能傻等一个未知的结果,我不敢心存幻想,更不愿意见他为我背上不孝的名声,我有时候甚至很害怕…有个郡主婆婆在上头,我又是这样的身份,若有那么一天,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很不好做吧?”顾若寒苦笑一声,黯然地回道。   本来嘛,顾若寒是连一丝想挤身上流社会的念头都没有,她总以为自己若能嫁个差不多的人,然后生一两个娃养着,至于丈夫会不会有小妾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没有便好,有的话,她也不是没本事压住对方,所以并不曾对冯文卿这种世家子弟生出任何高攀的念头。   偏偏遇上冯文卿那个想法独特的人,竟然会甘心默默在她身边潜伏那么多年,还真的让他遇上这样的转折契机,所以她又想啦,反正父亲的官职也不低,大伯父那里再不可靠,好歹有块侯府招牌顶着天,怎么看都觉得她背后那座山挺雄伟高大的,足够让她在嫁进高门之后可以把自己的腰杆挺得直直的,可是现在呢?一切都成了虚幻的泡影,她不知道会不会哪天一早醒来,她就忽然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如此,倒不如趁早打消这种念头,断不能委屈自己去牵就爱情。   “坦白说…临川郡主比起其他皇家出来的公主郡主,可算是脾气最温和的一个了,又不会过于看重媳妇家的门户,只是当年这个亲事不是她定下的,她对我的心思自然淡了些,加上后来发生的那些事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原该我自己承受苦果,虽然是她先开口要求冯大少爷跟我和离,却也一直不曾对我恶言相向,如今说起来,反倒让我觉得对郡主娘娘愧疚。”顾若彤好笑地对顾若寒解释道,对于曾经的愚蠢,她已经能够淡然地面对,所以也可以很自然地拿出来稳住妹妹的心情。   “其实大姐也不必急着跟我解释这些,反正我的事总是要看我爹娘的意思,不过眼前最需要担心的是…恐怕二哥的婚事会有变数。”顾若寒摇摇头,因不想再与顾若彤谈论自己的事,便忍不住把顾绍宸的事拿出来岔开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前两日翻了翻古代刑罚,发现古人真的挺悲剧的,虽说犯了罪还有五刑可供挑选,就偏偏没有一个是叫人坐在牢里等日子,据说能坐牢的只有嫌疑犯…,而真正定罪时,最轻的是笞,就是拿竹板抽打犯人,最重的是死,也就是砍头啦,与现代真的差很多,但无论如何,只要人生还有希望时,赖活总比好死强多了,毕竟一旦连死都不觉得怕了,又为什么会害怕那些要不了你命的挫折呢?童鞋们说对吧? ☆、第四十九章   顾若彤被顾若寒突然转移的话题给吓愣了,顾绍宸当初与韩国公府嫡次女定亲时,确实也有过一些波折,但是韩国公都一一挡下来了,那时她以为韩国公不是那样眼高于顶的人,否则也不会愿意与二叔家结亲,难道如今会因为二叔坐牢的事而反悔吗?   顾若彤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小心地问道:“妳的意思…韩国公可是向二叔母暗示了想要退亲的意思?”   “那倒是没有,应该说是二哥自己的意思,他原先就觉得他和静姐姐订婚是我们家高攀了,俗话说:‘娶媳低娶,嫁女高嫁’,虽然静姐姐的性情善良又愿屈就下嫁,但就怕婚姻里有一方总是委屈求全,日子也不会过得长久,毕竟她身为韩国公府里的娇娇女,将来该是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而我们家…实在委屈她了。”顾若寒一边解释着一边替兄长感到难过,她可以感觉到兄长对未婚妻并不是没有动心,反而是因为太放在心上了,才舍不得她将来跟着吃苦受罪。   “他不该胡乱猜想更不必妄自菲薄,乔家二小姐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模样,个性却最为执着,妳想想吧,当初这桩婚事能成,她的坚持占了绝大部份,另一小部份才是韩国公对二弟的赏识,妳好歹劝劝二弟,不要一个人就这么决定了两个人的未来,总得问问乔二小姐心里怎么想的,若她真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二弟再来说放弃也还不迟。”顾若彤眉头微皱,苦心地劝说道。   “妹妹晓得,先前就劝过二哥一回,还想着哪日再去韩国公府探探静姐姐的口气,若是真的…妹妹也只能站在二哥这一边了。”顾若寒有些无奈地叹道。   “理该如此的,要是妳不方便上门,我也可以代妳和二弟去问一问,前几日太夫人才派人过来告诉我,过几日是定瑜表弟娶亲的日子,我本想着不必走这一趟的,不过想来韩国公府应该会让乔二小姐前去参加,我且去走走也好,若有幸遇上她,我就顺道把这件事给解决了。”顾若彤回长兴侯府之后,已经大半年没有出府参加任何聚会,今日为了顾若寒兄妹的事,竟然愿意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让顾若寒有些受宠若惊。   “大姐如果不想见到那些人,就不必勉强自己,我总有法子见到静姐姐的。”顾若寒想了想还是很担心顾若彤对于先前的事还没有完全放下,万一那些口没遮拦地随意讽刺,饶是心胸再宽大的人,也未必真的不会介意。   “我不怕,错了就错了,最难受的那段日子也过去了,我更不想一辈子都躲在府里,只要我还想离开这个侯府,便总要面对这一天的,妳不必替我担心太多。”顾若彤毫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可是…。”顾若寒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她知道有些世家子弟说起话来比刀子还利,万一顾若彤出去受了什么委屈,不是又要让她更加愧疚?   “六妹,我是长姐,如果我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如何能照顾你们?妳和二弟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帮你们是天经地义的事。”顾若彤见顾若寒还要再劝,不得不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   “妹妹知道了,大姐放心,我和二哥绝不是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大姐的一番情意,妹妹代二哥收下,也会与二哥一起谨记在心的。”顾若寒没想到顾若彤经历了那么一回,在几乎绝望之后,还能怀抱这样的胸襟,她想…大姐的善良说不定会让她遇上一个真正喜爱她的人。   不过老天爷对于顾世凯一家的考验似乎还没有到达终点,随着涉案官员被抄家的人数越来越多,顾世凯又迟迟未获得皇上同意释放的命令,长兴侯和姚氏终于是迫不及待要与顾世凯这一房分个一清二楚了。   王氏因为担心丈夫的事已然心力交瘁,偏偏事发后几日日,姚氏还一直找她过去,不断向她紧紧逼迫,似有想让她亲口承认丈夫的确参与贪污一事的感觉,王氏可不会傻到让丈夫受不白之冤,二房用度不减又怎么了?总是她的丈夫辛苦挣来的钱,分家之后就与侯府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虽说像光禄寺这样经手采办的衙门并非真正清廉,但顾世凯向来选游走于边缘在线,平日他们这些上司拿底下人的孝敬亦属正常合理的明面之事,他从没有因为这样就故意苛刻他人或是从中动什么手脚,甚至谋私调度那些人的职务,即便遇到一两件要紧的,许是不能不拿又不能办的事时,他也是在皇上跟前过过明路,由皇上默许的,只是这些事会需要一一跟长兴侯他们说清楚吗?顾世凯和王氏当然不会做这种傻子。   这一日,王氏又听到姚氏身边的安蓉传话,让她立刻到松柏院去一趟,王氏心中有些莫名,想不出已经允了她不必前去请安的姚氏还会为难她什么事,不过长辈有请不敢辞,她依旧是前去了。   “太夫人找媳妇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王氏恭敬地站在姚氏面前,向她行礼请安,然后垂着头问道。   “找妳是有件事要同妳商量一下,听昨日谦哥儿跟我说起,这次光禄寺的贪污案闹得很大,有几个官员的家产被抄得一乾二净,却也有不少是无妄受到家中子弟牵连的人,不晓得妳可知道外头的情况?”姚氏一脸淡漠地看着王氏,丝毫不觉得她将要说的话有什么不适当。   “这…媳妇是有听到一些事,据说光禄寺的何少卿在此次案子里已经遭皇上罢官,连家中财产亦全数勒令充公,只是好像因为他家里有四五个兄弟住在一起,那些去查封的官兵也没问清有哪房的私产,就一律都封入国库,他们家中因此大乱许久,似乎到现在还没平静下来。”王氏低着头的眉头微微拢起,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唉!当真是无妄之灾啊,当然我知道凯哥儿必定是清白的,但皇上的意思老叫人捉不准,所以我和谦哥儿商量了一下,看是不是让你们母子先搬出侯府住一阵子,等凯哥儿的事有定夺之后,你们一家人再视情况搬回来?”姚氏故作无奈地叹一口气,一副看似客气却又不容拒绝地问道。   “太夫人是说…让我们母子几个搬出去住?可是这突然之间,我们孤儿寡母能搬去哪里?再说北院侍候的那些人手大半都是几年前才买进来的,我们若离开了,他们的去留势必也要有所安排,媳妇担心时间上会不会太过紧迫了点?”王氏心底一顿,她没想到长兴侯和太夫人不帮着救人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落井下石,选择在年前迫他们二房出府。   “反正也没有太多人,我想寻个三进院子就足够安排你们住下了,而且这样的房子在京城里也不算太难找,妳放心吧,谦哥儿已经让管家派人出去找地方,相信不用两天就有消息,妳只需先把北院的东西打理妥当,等着搬新家就成,再说扬哥儿快要成亲了,府里住的地方眼看着也不太够,总是要挪个地方让小两口住,我想妳做人家婶婶的,不会这么不替侄子着想吧。”姚氏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   “可是…媳妇听太夫人的意思就是。”王氏的手藏在袖子里,她按住心中的不满,平静地躬身说道。   “好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妳了,妳就早些回去让几个孩子把东西打理好,北院的奴仆还有家什是该带走还是该留下,妳赶紧弄个明白来,只要在北院里的东西,妳有本事带走的就随妳带去,免得有个什么万一时,连能过日子的依仗都没有。”姚氏这话说的…好像笃定庶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似的。   王氏心底的不满慢慢转化成怨恨,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她缓缓地向姚氏行礼告辞之后,一直忍到走进宜芳院后,才受不了地趴在桌上痛哭。   冯文卿急急地来到顾绍宸最近出府后必定会去的阳兴酒楼,见他从容地坐在那里看书,就知道他显然尚未得知府中的大事。   “绍宸,我刚才听衙门的几个主事提到,今日长兴侯府的管事到处打探房子的事情,还跟其中一个掮客露了口风,说是长兴侯打算让你们二房搬出侯府。”冯文卿坐下来连口茶都来不及喝,就急切地说道。   “什么?!他们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让我们出府?不说如今快要过年了,而且父亲还在牢里,大伯父这是想逼我们上绝路不成?”顾绍宸一脸惊愕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要烦恼的事已经够多了,怎么大伯父那里还来锦上添花?   “你先别着急,我想是因为何大人的事让他感到紧张了,不过这样不是正好?反正那个府里也没给过你们多少好处,还不如搬出来住自由些。”冯文卿此时也定下心来了,他连忙安抚道。   “可是这时候去哪里找到什么好房子?我和绍恩也就算了,可是母亲和两个妹妹怎么能无端受这种委屈?”顾绍宸在乎的不是自己而是家里的母亲和妹妹们,她们都是娇弱女子,一旦搬出来住的话,身边侍候的人手肯定一下子就会少掉许多,难不成以后都要让她们自己动手做事吗?   “长兴侯既是已经着人出来找房子,这件事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幸亏我手边有一处几年前外公送我的院落,虽然不大,不过住个二三十口人倒是绰绰有余,我已经派阳平去打点一切,顺便把那房子里重新整理一番,我想伯母肯定也在家里处理搬家的事,今日若无事就早些回去吧,家里总是要有个男人主事才好。”冯文卿效率颇高地把初步该做的事情都处理妥当,这一趟倒像只是来提醒顾绍宸有这么一件事情,让他早些回府罢了。   “多谢了,但是该给的租金可不许说不要的,只不过得等我们一家子安顿好之后,我才能再与你细说,我这就先回去看看母亲他们。”顾绍宸轻吁一口气,不管冯文卿的关切是不是真只是因为和他是朋友的缘故,这份情都已经承下了,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仅是拱手谢道。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这是看到一堆花时就忍不住想出来秀一下的一串小花……感谢童鞋们的撒花~~。?????????????????????????????????接着因为有童鞋幸运地猜中了某柔后续的安排,所以再来一串彩球…。*\(^_^)/* *\(^_^)/* *\(^_^)/* *\(^_^)/* *\(^_^)/* *\(^_^)/* 其实很多事是不遇才可谓之幸者,所以童鞋们要相信自己是幸运的好孩子,这让某柔想到曾经的某位大妈也是很幸福的,幸福到年近五十还相信…男人和女人可以盖棉被纯聊天…好吧,老实说某柔也听过真的有男女在一起一个晚上盖棉被纯聊天的,只是事后的两人都有深深的扼腕罢了…(这该是多么纯洁的世界哪~害某柔忘记后面要说什么话了=.=”)。PS:预告-周四会开V~明日就上公告哦!感谢童鞋们的支持,让某柔少了几天冒冷汗的苦逼日子…,所以往后无意外的话,都可于周日追加一更,喂养童鞋们肚子里的书虫。 ☆、第五十章   顾绍宸匆匆赶回家时,王氏已经擦干眼泪,镇定地对顾绍恩和顾若寒姐妹几个人转述姚氏的决定,抬头看见顾绍宸略带惊慌的神色进门,也只是微微一笑。   “宸哥儿回来啦?正好也同你说说,过几日咱们可能得搬出侯府了,你那屋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赶紧先叫全善他们收拾起来,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王氏一脸平静地对顾绍宸说道,那个态度看起来似乎已经接受将要搬出侯府这个结果。   “娘,大伯父他们怎么能这样?爹又不一定会被判什么罪名,他们就急着跟咱们划清界线,岂不是叫人心寒?传扬出去,别人又会怎么说咱们?怎么说侯府?”顾绍宸气愤地说道。   “当然不会是说他们的错,他们必然会对外说是你爹担心将来判罪之后连累长房大哥和侯府的名声,所以我们自愿分府别住,以免将来牵连侯府众人,咱们也因心中有愧,不得不此时离开侯府。”王氏淡淡地回道。   “二哥,你别激动了,这种结果也是早晚的事,况且依着咱们之前的情况,这分不分府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差别,说不定将来反而更好呢,没有侯府的门匾顶在头上,虽然有些不利,但换个角度来看,二哥以后的仕途或许也不会因为侯府而被压制下去了,只要二哥有本事,我相信我们还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顾若寒心里酸涩,她比谁都早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人家根本连颜面都不想顾及了,他们又能说什么?   “六妹说的没错,二哥,就算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吗?况且离成功也只差那一步路而已,不如意的日子顶多两三年罢了,眨眨眼便过去了,我们都不担心要吃苦受罪了,你担心什么?”顾绍恩难得成熟了一回,许是想妹妹都能懂事了,他怎么能不懂?   “二哥不气了,以后小蕾作饭给二哥吃!”顾若蕾故意走过来扯着顾绍宸的袖子,娇憨地说道。   “小傻瓜,妳这小胳臂小腿的,说不定连柴火都抱不动呢,还想学作饭?”顾绍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应该最镇定的他反而被弟妹们安慰了一番。   “娘可舍不得妳们姐妹俩去做那等粗俗的活儿,养几个婆子的钱总还是有的,妳们就别想太多了,只是不知道你们大伯父会替咱们找什么样的房子,宸哥儿,我看你还是去找管家问问,能够咱们自己先掌掌眼是最好的。”王氏叹了一口气,把顾若蕾抱起来,拍拍她的背脊,然后又对顾绍宸交代一句。   “儿子晓得,娘放心吧。”顾绍宸本来就是有这个打算,如今又有王氏的吩咐,他自然要打起精神来,好歹让母亲他们将来住的地方舒服一些。   汝国公府的扶桑院正房,临川郡主望着门外,一阵又一阵地叹着气,而坐在她前方的是久久才出现一次的淮安侯夫人。   “妳够了吧?我可不是来听妳叹气的。”淮安侯夫人极不客气地瞪了好友一眼。   “我能不叹气吗?君逸那个臭小子到现在还不肯跟我透露他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他和顾家的已经和离一年了,外头也早该风平浪静,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件事,我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临川郡主有些埋怨地叹道。   “他连一点讯息都没有向妳透露吗?”淮安侯夫人狐疑地盯着临川郡主,有些不相信好友真的没有发现端倪。   淮安侯夫人自然是早就察觉冯文卿看上的人是谁,以前虽然曾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前些时候却是很肯定这件事了,只是那个丫头一直都没对冯文卿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感觉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打动那丫头,所以才迟迟不敢向父母提起?唉~偏偏这会儿还遇上那样的尴尬事情,他们两人的事也许又有得拖了。   然而想到自己教导多年的徒弟,淮安侯夫人心中还是暗自决定必要时就帮上一把,毕竟君逸那孩子对寒儿的执着能够维持这么多年,再想叫他放下怕也难了,却不知道君逸是何时发现自己那点心思的,不过只要他有心疼惜寒儿,能对寒儿一心呵护,她就放心了,况且这般情况与他前一段婚姻不一样,他自己求来的人自然是更加珍惜。   “就是没有,我才心烦哪!他向来口气紧得很,身边几个小厮也对他忠心耿耿,只要他坚决不肯透露一个字,我又哪里有地方可以去问?”临川郡主无奈地摇摇头,她要是能有线索就好了。   “最近光禄寺的案子已经审理得差不多了吧?君逸还是整天忙得不着家吗?”淮安侯夫人好奇地转了个话题。   “是啊,也不知道他忙什么,明明那件案子又不归他管…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顾家二老爷不就是光禄寺少卿吗?我记得君逸和顾家二少向来交情不错,糟糕!那死小子不会傻的去替顾家二老爷求情吧?!”临川郡主突然惊恐地看向淮安侯夫人,心想那孩子万一为了朋友得罪皇上,她这张老脸不晓得够不够用啊?   “妳想到哪去了?我觉得君逸做事情一向有自己的分寸,他不可能拿前途开玩笑,不过也不会对朋友的事袖手旁观就是了,他不敢跟妳提起,怕是担心妳对顾家的人有意见吧?”淮安侯夫人笑了笑,明白临川郡主是关心则乱,所以难免有些胡思乱想。   “我像是那种人吗?再说长兴侯府的二房和长房三房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顾家二房的女儿又是妳的徒弟,我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只是听说顾家二老爷到现在还没被释放呢,我担心万一他真的犯下祸及家人族亲的重大罪行,君逸又傻傻地去替他向皇上求情的话,谁知道皇上会不会把君逸当成同谋,然后一并定罪?不行!我得赶紧叫弟弟去帮我查一查才行,哎!不知道我家老爷是不是也早知道这些事,父子俩一起瞒着我。”临川郡主越想越觉得害怕,连忙把门外的碧夏叫进来,吩咐她去请赵王世子妃过府一叙。   “妳实在太紧张了,他们不想刻意说出来,或许是因为事情没有妳想的那么严重,再说顾家二老爷在朝中素来有些名声,想必也绝不会做出对百姓不利的事情,妳怎么不想想或许皇上有别的意思?”淮安侯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她得到的消息分明就是皇上没有要把顾世凯定罪的意思,只是为什么迟迟不放人,却没有人猜到真正的原因。   临川郡主有些心不在焉地和淮安侯夫人又闲聊几句,可没想到赵王世子妃并未被请上门来,而是杨德忠亲自过门拜访临川郡主,淮安侯夫人见人家姐弟准备谈心,她不方便在一旁待着,就主动起身告辞离开。   临川郡主看着不请自来的弟弟,不解地问道:“我不是让弟妹过来吗?怎么是你过来,不会是真猜到我要找你有事吧?”   “弟弟是正好有事找姐姐细谈,所以让内子在家休息,我自己亲自过来了。”杨德忠笑盈盈地回道。   “怎么?有什么事是值得特地让你跑一趟的?”临川郡主挑着眉,可别又给她招什么是非才好。   “我以为姐姐应该是关心侄子的事,所以才派人去找内子的,您刚刚又说要找我,难道不是因为想让内子向我打听侄子最近在忙什么吗?”杨德忠故作讶异地看着临川郡主。   “呿!有话快说,既然知道我会担心,你们还一个两个的都故意瞒着我。”临川郡主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弟弟一直知道她宝贝儿子在外面做什么。   “姐姐也知道侄子和顾家二房长子交好的事吧?其实我和姐夫都知道,从光禄寺的贪污案初起,君逸对身在大牢的顾世凯就特别关照,又与顾世凯的长子顾绍宸私下见过好几次面,本来那时听说这件事时,我也担心那孩子会不会昏了头,做出什么不利于己的事,不过…。”杨德忠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喝茶。   “不过什么,还不快点说下去!别故意吊我胃口。”临川郡主不满地催促道。   “顾二老爷那个长子很不错,难怪韩国公会选中他做女婿,君逸一直想替他多做些什么,他都不愿意接受,只肯同意让君逸帮忙在牢中上下打点关系,让那些狱卒别太苛刻他的父亲而已,又或者偶尔替他打探案子的进展,从未见他要求君逸为他父亲求情,我看着那孩子虽然经历不多,本性却是不错,顾家二房还真是长兴侯府中的奇葩。”杨崇烨眼中满是笑意,可别说这顾二老爷还跟他是拐着弯的亲家呢,韩国公选中的亲家怎么会差到哪去?   “我听你的意思…好像这顾二老爷没什么事啊?难道是因为王尚书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了?你们该不会都一起帮着说话吧?”临川郡主对朝政之事知晓的不多,可是也知道自家老爷和弟弟不是愚昧无知的人,不会随便替别人求情。   “当然不可能没事,只是不如外面所传言的那样严重罢了,毕竟是底下的人犯错,顾二老爷无论如何都得担些责任才是,不过罢官抄家却是连边也摸不着的,大理寺没有放人还是皇上暗地里的意思。”杨德忠从容地回道。   “是皇上的意思?皇上究竟怎么想的?如果那顾世凯真的没有什么大罪的话,皇上为什么迟迟不放人呢?”临川郡主刚才就从淮安侯夫人那里听到一回了,如今再听第二次才觉得事情非常奇怪。   “皇上大约是在等什么结果,如今已经有了答案,想必顾大人很快就能回家了。”杨德忠突然想到今天在街上听到的那个消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有虫出没,抓之~~感谢童鞋帮忙。 ☆、第五十一章   而皇上到底在等什么呢?其实这个答案很多人都料想不到,皇上等的竟是顾家二房搬出长兴侯府,一家人分府别住的结果,不过真正猜出当今心中有这等想法的人却没有几个,就是猜到了也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等这个结果。   这时候的长兴侯府北院乱得跟一锅粥似的,顾若蕾还没有自己的院子,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多,但是顾若寒可就苦恼了,她舍不得好不容易种满一片的小雏菊,还有几棵去年种下的小树若想连根挖起要费去不少时间不说,也不知道新家能不能种得下。   “娘,二哥不是说跟管家去看房子了,怎么还不回来?”顾若寒趴在桌子上,无力地看着王氏。   “应该快回来了吧?听管家说那座宅子离这里有两条大街,这些桌椅还有柜子想要搬过去,怕是有些困难…。”王氏看了看微暗的门外,有些烦恼地说道。   “娘,我回来了。”顾绍宸适时地从门外走进来,让王氏略松一口气。   “回来了?宅子看得如何?可还合适?”王氏等顾绍宸喝了一口丫鬟递上的茶之后,才问道。   “看起来很不错,主宅的院落共有四进,旁边还带一个大园子,我把整座宅子看过一圈,园子里的树木都很茂盛齐整,每间房间也都已经有人打扫过了,咱们可以直接搬进去,我和屋主说好了,后天他们会请人来帮忙搬家具,六妹的那些花花草草,在园子里有个地方能用,她们将来住的院子里也可以种上几棵。”顾绍宸笑看着顾若寒的眼神越来越亮。   “那是不是以后我可以跟六姐住在一个院子里?太好了!以后我就天天能看那些花了。”顾若蕾最开心的大概只有这点而已,小小年纪的她,虽然有时候看着挺聪明,但是对于为什么他们一家人得搬出侯府这件事,仍是不能明白其中的错纵复杂。   “是呀!是呀!妳眼馋那些花很久了吧?”顾若寒拍拍妹妹的头,然后又抬头问顾绍宸,道:“二哥的意思是说我那座小院里的树木都可以搬走了?”   “当然!那本来就不是侯府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搬?他们既然要我们搬,自然是一样东西也不要留下来,娘,我想原本侯府拨过来的奴才,除去跟爹爹已经十多年的那几个,其他人依旧留在这里吧,反正他们也未必愿意跟我们离开,我们那时买进来的几个人应该还够用,如果不行再找人牙子买几个合用的就好。”顾绍宸向顾若寒点点头之后,又对王氏建议道。   “我心里也正是这么打算,其实今早吕家的才来跟我请求,说他们一家世代都在侯府,她不想离开这里,我已经答应了,还跟她说凡是侯府的家生子都可以留下来,至于几年前签了活契的几个奴仆倒是很有心,全部愿意先跟我们过去新家之后再做打算。”王氏点头应道,当初分家时,自家添补进来的人都是签十年活契,算一算也只剩四五年而已,以后注定要离开的人,自然就无所谓在什么地方当差。   母子二人把搬家的事商量妥当之后,顾绍宸便先回去自己的房间打理余下的行李,因为他的书本很多,就挑出其中那些他已经用不上的书,让德明送去给顾绍东,想着四弟应该能用得上,当顾绍东收到这些书时,心里莫名地一阵感动,本以为顾绍宸是被父亲他们逼走的,肯定对他也不理不睬了,却没想到临走前还能记得他。   十二月十六,宜迁徙,这日也是顾世凯被关入大牢满五个月的一天,一大早就有几辆宽广马车停在长兴侯府的侧门,然后一件件的大家具渐次搬上了马车,接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大街的另一头而去。   前一日,王氏就领着四名儿女向姚氏辞别,顾绍宸也带着顾绍恩去向长兴侯拜别,均言明这一早就不再前去打扰了,姚氏与长兴侯恨不得这家子瘟神早些离开,自然是欣然点头应允。   顾绍宸随着第一辆马车先行去了新居把关,王氏则带着三个小的坐上最后一辆小马车,顾家二房从此与长兴侯府分做两路,福祸亦是各不相干,但谁又能料准今日之祸不会是明日之福呢?   顾家二房的新居其实一点也不比原来的北院小,不过若考虑到将来两个儿子娶亲之后的问题,却又显得不够用了。   趁着工人还在忙着把家具搬进屋里的同时,王氏带着两个女儿在花园里散步,花园看似不大,但是假山流水凉亭等等皆一应俱全,半人高的大石头或茂密的树林巧妙地挡在与主宅相通的几扇小门前,花园的前头是一个大型的宴客厅,前后各有六扇门板,厅内一侧有小小的平台可供戏班子使用,宴客厅的另一边也是个小院,再过去尚有通往街上的大门,想来这宅子的原主人是个时常宴客的,为了不打扰主宅的家眷,才会多设这一处大门。   花园四周有一条抄手游廊连接各处,正后方有厨房与供内宅那些丫鬟婆子使用的奴仆群房,而管事及小厮们的房间则在主宅另一边的小跨院,另外主宅院落之间的往来也是靠这条游廊上那几个连着小院和花园的小拱门。   随着这一家子一起过来的人有王氏身边的奶妈及两个丫鬟及顾若寒姐妹的贴身丫鬟,两个人的奶妈都是家生子,便没有跟来了,而顾绍宸兄弟俩也只带着一直跟着他们的小厮,另外就是顾世凯原先常带着身边的几个小厮,还有先前跟了顾世凯二十多年,本来已经赎身回家,结果听到顾世凯一家要搬出来之后,又主动跑回来帮忙的朱管家,余下的就是几个粗使丫鬟婆子,如此连主子们算一算,居然也有二十七八人,王氏一一把她们安排妥当后,才觉得这个地方住这些人何止有余,根本就是空的很。   第一进院有大正房五间并耳房左右各一,上有一匾名为静颖堂,是往后待客之处,第二进院之后均为三间正房并耳房左右各二,顾世凯的外书房及藏书室设在此院正房的东西两处,东西两厢房就做为顾绍宸兄弟俩的住处。   王氏和梧桐绿意两个通房住进了第三进院内的正房与西厢房两处,接着是最后一进院的顾若寒姐妹住处,顾若寒住东次间并耳房两间,顾若蕾住西次间及耳房两间,中间明堂就成了两个人平日看书刺绣的地方。   几十个人好不容易忙完一天的搬家大事,人人都饿着肚子的时候,王氏才突然又发现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没人会做饭!!   “真是糟糕,我怎就忘记这么重要的事?这下子怎么办才好?咱们几十个人难道晚上都不用吃了?”王氏懊恼地拍拍额头,她怎么会这么胡涂呢?   “我先去酒楼叫些菜回来凑合着吧,反正这会儿还乱糟糟的又没有食材能做饭。”顾绍宸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是明日以后呢?咱们这里没有人会做饭哪,难不成天天叫馆子菜回来吗?”王氏当然知道眼前的事好办,可是家里还是需要厨娘的。   “要不然…我们可以暂时自己煮呀,翠竹和紫竹会生火,我也能做几样菜的。”顾若寒弱弱地举手说道。   “妳?妳成吗?可别烧焦了菜,又烧了厨房才好。”王氏见顾若寒这么说,有些啼笑皆非地道。   “当然可以!娘也太小看我了,您不信的话,明日女儿就做饭给您吃。”顾若寒硬气地回道,她可不是开玩笑的,她前世也是时常下厨房做饭,虽然大饭店的功夫菜做不来,几道家常小菜还难不倒她。   “好吧,可是谁去买菜?”王氏想了想,又问道。   “嗯…。”顾若寒为难了,好像还没见过未出阁的大姑娘去买菜呀?但是其他人成吗?   “大姑娘别为难了,明儿个我让我家里的婆娘先过来帮忙,夫人记得吧?她做菜可是一流的,我包准你们满意。”朱管家见几个主子为了吃饭的事都束手无策,便笑着把妻子供出来了。   “方便吗?我怕太麻烦她了。”王氏眼神一亮,朱家那位的手艺她是尝过的,确实很不错,但是听说一直在家里忙着带孩子,所以她怕人家不愿意。   “不会,不会,我那孙子已经要上学堂了,她在家里也没事,白天正好可以过来帮忙煮两餐饭,不碍事的。”朱管家连忙应道。   “那好,我们就暂且麻烦她一阵子了,不过我还是会找一两个厨娘回来的。”王氏笑着点点头。   “娘真是不相信我呀?”顾若寒见到王氏同意让朱管家的妻子先过来帮忙,她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着可以大显身手的说…。   “妳有那个心,娘就很高兴了,不过哪有姑娘家自己动手的?咱们家还没有惨到那个地步。”王氏欣慰地笑道。   “唉呀!娘~。”顾若寒不好意思地抱着王氏娇嗔道。   顾家二房搬新居的头一日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其他没有解决的问题依旧多多,当家老爷回来的日子仍然是个未知数。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分家这种事情嘛…虽说有大多数是用长辈在世与否来论断,不过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标准可言,因此某柔也不好说自己所想的这些对或不对。古人有曰: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插手管臣子的私事,所以只好想方设法地捣蛋啦,至于皇帝是否看重顾二老爷的问题…某柔想以一个不太容易出头的庶子,能够坐上四品官的位子,其实在皇帝面前就是已经挂了号,让皇帝有印象的,而且一般来说,四品以上的官职都由皇帝亲自任命,所以即便不看重也会有印象吧?不过这部份嘛…某柔有点解释无能的无力感,所以基本上只能说,童鞋们的想法都是对滴,至于后面的部份还有待努力。 ☆、52第五十二章   李府,李启泰的书房内,长兴侯舒心地靠在客椅上坐着,从容地端起茶杯品茶,李启泰亦一脸松快地拨着金算盘,许久,捧起桌上那本账簿来到长兴侯面前。   “这下子咱们的本钱不但都回来了还多赚不少,不过侯爷的胆子倒是挺大的,居然敢唆使那些小商家去捣乱,结果闹得皇上下令彻查,那时我还以为你是气到忘记这些年你是怎么藉你家那位二老爷的名头拿人家的回扣,居然不担心万一查到你身上的话,反而让你自己倒大楣,没曾想你早就做好万全准备,如今既能全身而退又让你那个弟弟替你背下黑锅,你这个做哥哥的心可真够黑啊。”李启泰自认他在商场打滚多年也还没有长兴侯这般心狠手辣。   “哼!什么弟弟,若不是我娘心存仁慈,顾家连他站的地方都没有,我可不认这个弟弟,我的嫡亲弟弟只有一个,旁的什么都不是。”长兴侯从不承认他那个庶出的二弟,而且就像他母亲说的,那些庶出子弟都是要为嫡系子弟前途所需付出牺牲的,他身为长兴侯府的当家人,自然也要懂得如何把他们的利用价值最大化。   “侯爷说的是,不过顾二老爷在大牢里,早晚都要定罪的,可惜将来侯爷想再多赚些银两恐怕就没那么好顺利了。”李启泰岂不知自己的这个皇商的身份不过是为长兴侯赚钱的一个挡箭牌而已,然而有油水可捞谁不想捞?这些年,他也是从中获利不少。   “怕什么?在光禄寺里当差的,有哪个是手脚干净的?真的说可惜的却是这一两年啥事都不能做倒是真的,毕竟皇上的眼睛这一时半刻还不会离了光禄寺那一块,不过等我家三丫头当上皇子妃之后,那些个小官吏照样要俯小做底,我想要的钱财还是照样能手到擒来,也就两年的时间,我等得起,难道你等不起?”长兴侯斜睨着李启泰,看起来油头肥肚的李启泰可是跟了他不少时间,当自己不知道他仗着自己的势,暗中刮了多少油水,难道那些钱还不能让他知足吗?   “是是是,两年时间而已嘛,很快就过去了,哪里有什么等不得的?”   “李氏前一阵子又传出喜脉,我还盼着她多给我生个儿子呢,像三丫头那样有本事的固然不错,可惜再好也是替别人养媳妇的,我始终能盼的不过就那一点千丝万缕的关系罢了。”长兴侯淡笑着扫了李启泰一眼后,又从容地抛出一块甜点,说起李姨娘有孕的事情。   “真的?!那太好了,明日叫我那婆娘挑几样上好药材送到府里让她补补身子,自从上次生下七姑娘之后,就好些年没再传出消息,没想到还有这等福气。”李启泰听到女儿又有喜了,心中当然高兴,连忙盘算着要送什么东西给她才好。   长兴侯看着李启泰欣喜又哈腰的模样,心里可愉悦得很,他哪里不知道女人只要嫁进夫家,都巴着能早日生个儿子,而且他向来大度,府中的妻妾有本事生得出孩子,他就不介意养下来,但是也不会平白供养着人,万一将来是个没本事的…长兴侯府从不养闲人,届时一笔钱分出府去,是生是死就与他无关了。   “嗯,还有最近光禄寺新提上来的几个采办,平日就靠你多费点心思,不要到了要用的时候,连个人脉都没有,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懂吧?趁他们没站稳脚根之前,先拢络住他们的心,以后便不怕他们不听咱们使唤,那些分红就照例存到我的户头去吧,我先回去了。”长兴侯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径自起身走向门边,忽地又回头吩咐了几句,才跨出房门离开。   李启泰没有亲自送长兴侯出去,他来到门□代亲信孟溪替他送长兴侯到大门外,然后转身又进屋里准备细算要划分出去的红利,只是越想越觉得心疼,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呢,人家只消两三句话就分去一大半了。   深夜里的皇宫某处,戒备森严的宫殿之内,当今圣上却悠闲地与某人促膝静坐在一个方桌两侧,桌上摆着一壶清茶与几盘糕点,这个某人…若是顾若寒能亲眼看到的话,肯定会觉得匪夷所思,明明在大牢里蹲着的人居然出现在皇宫里,而且还大大方方地和皇上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这段时间委屈子修在牢里那种地方住着,朕心中甚是过意不去。”顺帝端起桌上的茶杯执杯相敬,看似平淡的语气却也有几份诚意。   “皇上可别折煞微臣,能为皇上做事是微臣的荣幸,再说微臣也不是没有得到好处,至少往后与那边的人就没有多少牵扯了。”顾世凯亲自替顺帝倒满了一杯新茶,平静地回道。   “虽然朕早知道长兴侯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没想到他这么铁石心肠,不过是放些消息出去而已,这八字都还没一撇,他就迫不及待想与你这一房先撇清关系,朕曾以为若非你的罪名未定,恐怕逐出家族都有可能。”顺帝似乎可以感觉到顾世凯心中的无奈,只是有些人就是如此绝情寡义,比起他这个‘寡人’可谓过无不及。   “微臣自是早有料想,只是原以为他会看在好歹曾经借着微臣的名义敛了那么多银两的份上,好歹对夫人和几个儿女好一些,没想到却还是如此对待他们,也不知道内子和孩子们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如今已是寒冬,不晓得他们找到的房子是否合适,”顾世凯轻轻地嗤笑一声,他果然还是太高看了自己的嫡亲兄长,不过也罢,如此他也不欠侯府什么了。   “想是不错的,他们住的地方以前是皇叔名下的一处房产,君逸及冠那年,他才转送给君逸做为私房,朕对那座宅子有点印象,虽说环境很是雅致,不过你们一家子人住着还是有点小了,等你回去之后,朕再赐你们家一座新宅子,毕竟你的长媳是韩国公的女儿,怎么也不能慢待了人家才好。”顺帝竟是连顾家搬去哪里都知道了,还真是事事瞒不了这位一国之尊。   “是吗?那还真是多亏他及手出手相助,不然内子与几个孩子人单力薄,光靠绍宸一个人在外奔波也是有力不从心之时。”顾世凯听到如今他们家几个人住的地方是冯文卿先借出来的,心里有些感慨,没想到那孩子如此仁心,竟没有因为顾若彤的事和他们生分了。   “说起来…子修这几个月能在大牢里过得这么轻松,可也不是朕的意思,都是君逸那小子极为用心地与那些小官套近乎,不止替你打点几个看守的狱吏,还时常打听你的近况,看起来他对你们家的事似乎挺在意的。”顺帝突然话峰一转,意有所指地把冯文卿最近做的事给提到台面上来说。   “哦?皇上何出此言?微臣与汝国公在朝中政见没有抵触,私下也有几分交情,当初犬子的婚事又是多亏他从中牵成,可是微臣却不认为这点情份足以让君逸贤侄为微臣的家事奔波劳累才是。”顾世凯略带警惕地小心应对着,深怕顺帝会以为他与汝国公他们已经结成朋党,毕竟这是任何一位帝王最不愿见到的事情。   “怎么不能?说不定他觉得自己只是在替未来岳丈做点事情,这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嘛?朕可记得你的长女过了年就应该十三岁了吧?”顺帝笑瞇瞇地说道。   “是十三岁了,可是冯大少爷…这怎么可能呢?微臣实在是太惊讶了,皇上莫不是跟微臣说笑的吧?而且据微臣所知,小女与他素无往来,怎么可能让他看得上眼呢?加上去年与他和离的前妻还是微臣大哥的长女,微臣也略知当初他们和离的原因,这…他该不会是故意想拿小女来出那口怨气吧?”顾世凯一脸的讶异,忍不住就浮出一些阴谋论…不过顾世凯光在心里担心女儿会不会遭罪,却忘了想到最重要的一点,长房发生的事与他二房又有什么关系??人家才不会这么小心眼呢。   “你倒是会瞎想,朕能理解你一个为人父亲的想法,不过朕可是看着君逸长大的,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又从这段期间的表现看来,当是有几分真心真意在里头,何况汝国公府也是个不错的人家,你难道不希望看到儿女将来过的好吗?”顺帝还真像是心血来潮一般,居然客串起月下老人,热心地想促成这桩好事。   “可是微臣不过…如今又离了长兴侯府,依小女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汝国府的嫡长子,再说那丫头向来能力平平,如何能掌理一个国公府,这实在是…。”顾世凯由不得苦笑一声,他可不敢认为是自己上辈子烧了好香,所以长子能娶到高门媳妇,长女也能嫁进高门做媳妇。   “何以得的?朕倒觉得这件亲事不错,临川也不是不好相处的长辈,你放心吧,这件事就由朕担保下来了。”顺帝摆摆手,果断地说道。   “微臣…谢皇上抬*。”顾世凯暗叹一声,心知顺帝的意思是这件事他准了,若是两家对彼此存有疑虑,他也不介意在中间插上一手,当然更有可能等时机到了就直接下旨赐婚,算是给顾世凯一家一个体面。   于是在顾若寒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婚事已经成了定案,而且她的老爹一直到走出皇宫大门,回到大牢之时,仍觉得自己在做梦,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把闺女的婚事给决定好了?而且还是当今圣上开的口,让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53第五十三章   王氏他们搬了新家之后,几家亲友旧故有听到消息的都不忘送上一份厚礼,只是没人直接上门来,怕王氏见他们反而会尴尬,没想到第一个上顾家的客人竟是乔端静。   乔端静怀着一份忐忑不安、猛烈跳动到几欲跳出胸口的心来到这里,只为了给顾绍宸一个答案,而这个缘由还得再往前说起…。   姚家娶媳的那天,顾若彤如愿遇到乔端静,也很尽责地把她想要问的事情说了,但却没有要乔端静想出什么答案,仅仅告诉她,现在的顾家只是顾家,已经没有往昔长兴侯府的门面来为他们撑腰,对身为韩国公府的嫡女来说,顾绍宸乃至于顾二老爷的身份地位也低的不能再配得起她,以前大家还能说那是长兴侯府内的二房,勉强可以抬高身份,可是如今他们什么都不是了,她愿意委屈自己吗?韩国公夫妇愿意委屈女儿下嫁吗?   乔端静那日回去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两夜,她不敢去问父母亲是不是还愿意让她嫁给顾绍宸?她害怕换来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又割舍不下这段好不容易将要圆满的*情,她觉得人生顿时变的灰暗透顶。   直到前两日韩国公夫人亲自来敲开她的房门,她看见女儿那双红肿的眼眸,忍不住无奈地叹一口气,女儿这般的执着,偏偏又不敢违逆父母,有这样体贴的孩子,做父母的心再硬也要融化的,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没打算断了这门亲事。   “我听桐华说,前两天去信国公府时,顾大小姐私下和妳说了不少话?能告诉娘,她都跟妳说些什么吗?”韩国公夫人温柔地抚摸女儿的脸颊,心平气和地问道。   “娘…我…。”乔端静还是说不出口,这是女儿家的羞涩,也是女儿家的担忧,叫她怎么开口呢?   “妳在担心妳和绍宸的婚事,对吗?妳害怕娘和妳爹爹会退了这门亲事?”韩国公夫人见女儿惴惴不安地低着头,只好直白地问道。   “我…是…。”乔端静立时只觉得眼眶里隐隐又是一片湿润。   “我们不会做那样的事,韩国公府从不做这等落井下石的事。”韩国公夫人*怜地抬手滑过女儿的秀发。   “真的?!”乔端静既惊且喜地猛然抬头看向母亲。   “当然是真的,若要较真起来,顾二老爷只是庶出旁支,又是四品小官,地位本就低你爹许多,即使背后有长兴侯府做为靠山,这桩亲事,他们的确是高攀了,只是若我和妳父亲真要看重身份地位的话,其实当初长兴侯也是有意与咱们结亲,让妳嫁与顾大少爷的,可是你爹却始终没有同意,后来我问起时,他才说现今公侯爵位多已世袭数代,老实说门前那面牌匾早算不上什么贵重之物,看中绍宸也是因为世家子弟里想要找到一个人品好的不容易,妳可知…顾二老爷入狱至今,绍宸从没上门向你爹求助过?”韩国公夫浅笑盈盈地道。   “怎么可能?他应该来找爹爹帮忙的,爹爹没办法的话,还有姐夫他们呀,为什么他不肯来呢?难道他是真的想要跟咱们家划清界线了吗?”乔端静半惊半忧地抓着母亲的手,急切地问道。   “妳父亲一开始也向王夫人和他说过,随时可以来这里找妳父亲求助,可是他一直没有来,连他们被逼出府时,还是冯大少爷主动出手相助的,我想他的考虑也有许多吧?父亲已经身陷牢狱,可是他还有母亲和几位弟妹要照顾,他也许觉得一旦求了人,就要欠一份情,将来若还得起倒也罢,就怕还不起的话,大家日后见了面也尴尬,有些事情做多了还不如不做的好。”韩国公夫人依旧一副从容的模样,向女儿解释道。   “说来说去,他是不把咱们当亲家看待,爹爹是他的岳丈,就算为了我,爹爹也肯定不会为难他的,不是吗?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看不起他呀,本来这种事就不是一个人可以解决的。”乔端静也是聪明的,她从母亲的话里听明白,顾绍宸是害怕父亲会真蒙上不白之冤,害怕她的父亲会后悔当初定这门亲事,所以不敢上门来向父亲求救,甚至已经拐弯抹角地向她表示,他可能无法履行婚约的意思,她才不会同意呢!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幸福,爹娘都没说不同意了,他又怎么可以自己决定?!   “如今亲家母带着绍宸他们兄妹四人已经搬出长兴侯府了,你爹说这样也好,不管亲家公有没有躲过这场大劫,至少他们以后就不需要再受制于长兴侯与姚太夫人,说不定将来绍宸的前途也能走得更远,又有他外祖父和你爹可以在一旁帮衬,肯定能比一直住在侯府里更好。”韩国公夫人又柔柔地笑道。   “原来他们已经搬出侯府了吗?娘,我…我想去看看顾伯母和六妹妹她们,可以吗?”乔端静低下头,羞怯地道。   “当然是可以,反正都在城里头,妳要想去的话,自然是能去的,只是…妳想清楚了吗?爹和娘没有后悔替妳订这门亲事,那妳自己呢?可别到时见人家的日子不好过了,自己反而先后悔了。”韩国公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说道。   “不会的,我记得六妹说过只有一起苦过之后心中还有对方的夫妻才能够维持长久,我很珍惜这个好机会,只要他还肯娶我…我、我就不放弃。”乔端静咬住唇瓣,坚定地说道。   韩国公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女儿微微羞红的小脸,其实她早知道顾家的意思,王氏曾经来找她谈过,满怀歉意地把儿子的意思转达给她,说那个孩子不希望女儿将来跟着他吃苦,明明心里那么地不舍,却仍然说服自己的母亲来向他们表达愿意退婚的意思,便是该如何做也全由韩国公府决定。   韩国公夫妇都知道顾世凯家里的情况,王氏和四名儿女除了挂心牢中亲人的安危,就从没有对眼前生活的困顿抱怨过半句话,连搬家那日亦是一派从容淡定,绝口不提长兴侯与姚太夫人的一句是非,她想依顾世凯夫妇昔日为人所知的品性,被教养出来的儿女自然不会太差,又见顾绍宸肯坦然面对现实,即便不是什么品德十分高洁的人,但凭着确实真心疼惜女儿的这一份心意,夫妻两人也不愿意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伤女儿的心。   乔端静虽然很着急地想早一日去顾家见顾绍宸,但还是被韩国公夫人劝住了,因为连哭两日的双眼尚未消肿呢,又怎么好意思如此狼狈地上门作客?所以又拖了两天才准许她到顾家拜访。   乔端静步下马车,立于一处简洁朴素的大门前,在桐华上前敲门的时候,她分心打量着这处宅第,不大的门面显示这家不过是家境富裕些的普通百姓,因为顾世凯待罪狱中,他的家眷自然不敢大摇大摆地租下什么高门深院的大宅子,她还记得母亲说这宅子的主人是冯文卿,她想或许也只有冯文卿才会愿意不计后果地把宅子供给顾家的人住。   等了许久才有人前来应门,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王氏身边的丫鬟芙蓉,芙蓉见到乔端静时,脸上竟有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讶,不过很快又从容地露出笑脸,将乔端静主仆请入门内。   顾若寒坐在小偏厅里翻看书本,见到突然来访的乔端静,脸上也是同样的讶异,她赶紧起身上前拉着乔端静的手,亲腻地问道:“静姐姐怎么会来这里?我还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搬家了呢。”   “之前没来得及过来帮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又怎么能不来向伯母问安?伯母不在家吗?不知道她这两日身子可好?”乔端静一边笑着回道,一边暗暗地打量着顾若寒,见她虽然比之前瘦了点,不过精神似乎还不错,显然对眼前的情况已经调适的很好。   “母亲一早就去外公家向外公外婆请安了,恐怕得留过午饭才回来,静姐姐都不知道呀,这几个月下来,母亲的身体看似还好,可是因为迟迟不能确定爹爹会不会获罪,性命能不能保住,所以胃口有些不太好,我真怕再这么下去,她的身子早晚会受不了。”顾若寒一提起前途未卜的父亲,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   “王大人那里也没有跟伯母提过什么话吗?”乔端静想着其他人就算不好对妇道人家说起,王尚书应该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也三缄其口才是。   “没有,只是叫我们等等等、等等等,谁知道还要等多久呢?”顾若寒重重地叹一口气,无力地坐回桌边,整个人的上半都贴在桌面上,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差!   “既然王大人让你们等,或许表示顾伯伯不会有什么大事才对,妳就别太担心,我看妳…也瘦了不少。”乔端静轻声地劝慰道。   “奴婢看六小姐不止瘦了不少而已,是瘦很多呢,这阵子肯定吃不少苦吧?”跟着乔端静过来的桐欣嘴快地附和道。   “有吗?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十二岁的顾若寒正是在长身子的时候,脸上的稚嫩已经褪去了不少,脸蛋也越趋向修长的鹅蛋脸,乔端静和桐欣都是近半年没见过她,看起来自然差别甚大。   “家里不会只剩妳一个吧?我来这么久也没看到小蕾。”乔端静这时又恍然发现这屋里除去顾若寒和一个丫鬟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与之前在侯府时,里里外外都有不少婆子丫鬟伺候的情况相比较,实在冷清的很。   “小蕾?要不是在房里刺绣,大概就是去花园里玩耍了。”顾若寒耸耸肩,不在意地回道。   “花园?我能不能去看看?”乔端静原以为这宅子不大,却没想到还有花园,便好奇地说道。   “哦?好呀,不过我们家的花园没有很大,跟韩国公府比起来怕是差得远了。”顾若寒若有所思地看着乔端静的脸,她忽然想起大姐曾说要帮她向乔端静探问的事,难道她今天来是有目的的?   顾若寒是知道顾绍宸向王氏提起他与乔端静的婚事恐怕已经不合宜的事,也知道王氏去拜访过韩国公府,后来却没有下文的事,不过既然乔端静还愿意来这里,应该也已经表示韩国公夫妇对一双小儿女的婚事还是认可的,顾若寒此时大胆猜测:乔端静这一趟来是想要亲口告诉二哥,她和她父母都不会悔婚啰? ☆、54第五十四章   顾若寒没有主动向乔端静说起,顾绍宸此时正在花园里充当花匠的事,她还想或许是连老天爷都帮着这对小儿女吧?她花好几天时间才说服顾绍宸同意帮她在花园里种花,而偏偏很恰巧的也是在今天早上,顾绍宸方得了空去后花园里埋头苦干地…种花。   乔端静一跨过小小的洞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顾若蕾的笑声,显然不是独自一个人在花园里玩耍,她心虚地转头看向身旁带着一脸浅浅笑容的顾若寒,有些踌躇不决地停下脚步…。   “静姐姐怎么不走了?”顾若寒走着走着,却发现身边的人忽然不见了,她狐疑地停下来看向身后,问道。   “我…那个…没、没事了,走吧。”乔端静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快步跟上来,明明心里已经波涛起伏,脸上仍强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嗯。”顾若寒当然不相信乔端静的心里真的像脸上那般平静,不过越是如此越能表明她对二哥的在乎,自是很识趣地当作不知道。   “六妹也真是的,没事叫二哥种这个什么花?哪有花会长的一朵朵又圆又干还硬梆梆的模样?一点可看性都没有,还不如几朵雏菊来得漂亮,二哥,你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她叫你做这种花匠做的事,你不好好骂她几句就算了,还答应帮她的忙,她自己怎么不来做?真是越大越矫性了。”顾绍恩一边陪着顾若蕾玩耍,一边对着蹲在花圃里的顾绍宸摇头叹气。   “如今还有可以让妹妹高兴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再说咱们家如今是什么情况?你的那点少爷脾气也该收敛一下才是,寒儿和小蕾都能进厨房帮忙了,为什么我不能当花匠?”顾绍宸一手拿铲子挖土,一手轻轻把花植入土里,他只知道今非昔比,必须放□段的时候,他就不能还端着无谓的架子,何况若自己都看不清眼前的情势,别人也会更瞧不起他们。   “小蕾会帮林大娘摘菜叶,还会帮忙看柴火,六姐也能下厨做好几样菜了。”顾若蕾顶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额上还有几颗小水珠,站在那里骄傲地对顾绍恩说道。   “哼!等我再过几年会赚钱了,哪里还需要妳们做那些事?好好的大家小姐把一双手弄得粗糙不堪,小心将来没人要。”顾绍恩明明是心疼妹妹们如今也要学着做家事,可是嘴上依旧不肯轻易退让。   “那就等四哥会赚钱的时候,再来跟我们说这些吧,而且我的手哪里粗糙了?那些存下来的玫瑰花瓣,我可是一点也没有浪费掉,全都拿来泡澡或做成干燥花泡茶喝,我觉得养的还不错啊…。”顾若寒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一双手,明明还白白嫩嫩的啊,哪里粗糙了?!哪里不堪了?!分明就是有人欠揍!!   “还好意思说!根本就是浪费,谁会把花拿来这么玩的?”顾绍恩不客气地白了顾若寒一眼。   顾绍宸听到顾若寒的声音才抬起头来,望向顾若寒这里,却在见到她身旁的人时,脸色微微一变,缓缓地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偏偏怎么也不肯主动开口说话。   “六姐可没有浪费,四哥以前常常拿墨汁来涂鸦的事才真的叫浪费。”顾若蕾呶呶嘴巴,不满地反驳道。   “好了啦,四哥,你先带小蕾去看看娘回来了没有。”顾若寒迎上顾绍宸的目光,似不经意地对顾绍恩暗示着让他带顾若蕾先离开这里。   “哦!小蕾,要不要跟四哥去街上买糖葫芦,顺便接母亲回来。”顾绍恩会意,立刻就把顾若蕾招到身边,问道。   “好~~。”顾若蕾也很聪明,笑盈盈地点头应好。   兄妹俩就手拉着手往外边走去,留下一对相对无言的男女和一个明显想做和事佬的路人甲…。   顾若寒就这么站在两个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低头把玩着铲子上的泥土,一个呢就咬着唇瓣,目光焦灼,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她很是无奈地重重叹一口气,然后默默走到顾绍宸身边那片刚移植入土的千日红。   “静姐姐知道吗?这个花呀,名字叫千日红,还有一个俗名叫圆仔红,在咱们这里不算什么稀罕的花卉,妳别看它好像很不起眼的模样,可是花小志气高,明明很少有人能看得上它的美丽,它却想要追求永恒不变的*情,我就不懂啦,妳说这世界上真的有永远不会变质的*情吗?”顾若寒抚摸着圆圆的花球,似真似假地说道。   “怎么没有?妳不是说过只要真心真意的相*,剎那也能成为永恒吗?何况总有些人的心意是可以几十年、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这样又哪里配不上永恒两个字?”乔端静到底是心细的姑娘,一下子就想明白顾若寒说这些话的意思,也毫不犹豫地回了顾若寒的问话。   “不过也有句话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惜这个季节没有紫蓟花,是不是因为少了些坚持,所以才会让一些人的*情注定要波折连连呢?算了,该急的人都不急了,我又急啥呢?”顾若寒眼角瞥见顾绍宸脸上微微一动,便故意又惋叹了几句。   乔端静因为顾若寒的几句话,脸上的血色顿失,她含泪望着顾绍宸,却不敢开口问上一句:‘你还愿不愿意娶我?’…这样的话。   顾若寒也没傻傻地一直当人家的灯泡,趁两个人都走神的时候,便悄悄地溜出花园小径,大老远地绕个圈,溜进宴客厅里,躲在花窗后面,等着看后续发展…。   “二哥在等什么啊?站了那么久还没有半点反应,惨了!莫非刚刚受太大刺激,把两个人的魂儿都吓飞掉了?唉!可是如果现在不说开来,以后还能成亲嘛?成了亲之后,心中里又搁着疙瘩能好好过日子嘛?这两个木头呀!”顾若寒等得腿都酸了还不见那两个人互相前进半步,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埋怨起来。   顾若寒想想还是不死心地又继续等下去…好不容易看到自家二哥的脚终于动了!!她用力瞪大双眼的同时,一双手也悄悄地环上她的腰,耳边还传来隐含着咬牙切齿的声音。   “妳小时候喜欢听人墙角的习惯怎么还没改过来?现在连自己哥哥的私事都管上了?”冯文卿因这几日被调去帮忙审理几件案子,一直没空过来顾家新居拜会王氏,顺道关心一下顾绍宸兄妹几人,难得今日有空过来,没想到一来呢,就看到有人偷偷地地躲在角落看别人…约会。   “哎!放开!放开!你做什么呢?”顾若寒面红耳赤地用力拍着冯文卿贴在她腰身的那双手,这是她家吔!这个人太不象话了!   “翠竹替我开了大门之后,随意往这个方向一指,然后抛下我这个客人又跑去厨房忙活了,况且这里也不可能有人会经过吧。”冯文卿一副很无辜的语气,根本不理会顾若寒心里的那些顾忌,都快算不清有多久没见到她了,此时自然是想着怎么亲近怎么好。   顾若寒抬头左右一看,咦?!还真的咧,哈!她一时忘记自己是躲在宴客厅里的,想了想又狐疑地伸头看向另一边的门…明明是关上的啊,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人特地绕到这里才对,那这家伙又怎么知道她会在这里呢?   “那又怎样?!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等等被我二哥和未来嫂子发现了,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你快点走啦!”顾若寒羞愤地推着冯文卿的手臂,她才不会承诺乍见他时,心里的确冒出一股小小的喜悦。   “照实跟他坦白就是,难道我们的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冯文卿的双手越发地用力,他在顾若寒的颈间蹭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熏衣草是什么意思?”   “等待*情,唔?谁送的?!”顾若寒反射性地回了一句,立刻察觉不对,狐疑地回头质问道。   “不喜欢的人。”冯文卿似有保留地回了一句。   “哼!*说不说,您是前途似锦、身份不凡的人,还是别跟我这个卑微小女子纠缠不清的,省得叫人知道了,反而笑你没眼光。”顾若寒飞快地转头看回花园那头,嘴里却仍不忘酸溜溜地损了冯文卿几句。   “生气了?我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连提都不想提…况且那些事我也不想让妳烦恼。”冯文卿轻轻贴上顾若寒的脸,语气里有一股讨好的意味,若不是想知道早上看到的那盆花是什么含意,他才不想让顾若寒知晓这些事。   “冯文卿,你以为对我好的事,我未必也那样认为,我不喜欢什么事都被人瞒在鼓里,更不想做最后一个知道事实的人。”顾若寒没有回头,只是彷佛轻描淡写一般地说道。   “还真是生气了…妳会生气可是因为妳在意我?”冯文卿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在顾若寒的发丝间蹭了蹭。   “嗯?”顾若寒侧过头,无语地斜睨了冯文卿一眼,还真是恋*中的男人…只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在意?她不过是不想哪天被人在背后捅一刀时,还连为什么被害的都不知道,她又没本事学某个人出去招蜂引蝶,但最基本的自我保护不能不做啊,更别说现在连保护伞都快倒了,他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呗!她也没要求他一定要坦白啊…好吧!基本上对她而言,不能对另一半坦白的男人铁定要三振的,不过她会承认吗?当然不会!!   “从过年后到现在,我总共收过十几次各式各样的东西,有从花坊直接送到府里的花,有时候是图画,我还曾收过绣着花卉的香囊,只不过那些东西都吩咐门房一概退回,那盆熏衣草是因为送来时正好被我看见,我才知道名字的。”冯文卿在顾若寒耳边低声地解释道。   “所以你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谁送的?”顾若寒才不相信冯文卿有这么笨,更不以为对方这么有企图性的作为会不留下姓名。   “不,我一开始就知道…是顾三小姐送的。”冯文卿说到对方身份的时候,仍不免有些犹豫,可想到刚刚某人的警告,他还是乖乖地坦白了。   “哦!”顾若寒早想到是顾若薇送的,所以一点讶异的感觉也没有,她就是想知道冯文卿会不会瞒着她而已。   “寒儿?”冯文卿担心地喊了一声,他可不想真的被她误会自己和那顾三小姐有什么关系。   “咦?二哥和静姐姐走掉了,哎!翠竹在找人了,快点出去啦。”顾若寒发现顾绍宸和乔端静已经说完话,正笑瞇瞇地往小门走过去,还隐约听到翠竹在喊她的声音,连忙紧张地推着冯文卿要往外走出去。   冯文卿有些无奈地任由顾若寒推着他走出门外,可是顾若寒太过平静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没底,不晓得小丫头到底是介意呢?还是不介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连三更的缘故,所以一堆额外的…就放在这里了。   话说~某柔今天才发现原来很久前促成的那段姻缘居然是两个二…(!o~o!),某柔发誓,某柔当初真的没注意到…(默默地望天…)。   然后为了响应童鞋对某柔的理解~~所以就有了顾二老爷与皇帝老爷那一点…点不能说的JQ之情=.=”,人家皇帝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嘛,穿越女都能认识皇子了,人家一个大老爷为毛就不能认识咧?对吧?!所以问题解决了╮(╯▽╰)╭。 ☆、55第五十五章   顾绍宸愣愣地看着乔端静,离上次见到她至今,竟是快要一年过去了,偏偏这一年又是他们家最难熬的一年,从年中时,父亲的突然入狱,至今罪名悬而未决,接着是大伯父与祖母担心受到牵连,执意逼迫他们搬出侯府,如此种种因素…让顾绍宸对未来渐渐失去信心,更担心已经定下的婚事会因此生变,他不愿等将来被人指着背脊唾骂他妄想攀亲附贵,便想不如趁着尚有一丝情份时,先有个了断才好,可是…她怎么突然来了?   顾绍宸明明听到妹妹在那里说着那些另有深意的话,却不敢吭声,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退却了,他不想害她将来只能如同村妇一样的过日子,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不该过那样的日子,直到看见乔端静的泪水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接连在她脸上滑下,顾绍宸心中猛然一阵疼痛,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上前抱住她。   “怎么会来呢?妳可别是偷偷跑来了?万一…对韩国公和国公夫人都不好交代。”顾绍宸一边轻拍着乔端静的背,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   “宸哥哥为什么不想看到我来?你嫌弃我了?不想娶我了,是不是?!”乔端静满腹委屈地哽咽道。   “不是、不是,只是…如今我家里的情况,妳也见到了,我、我配不上妳…一直都配不上。”顾绍宸缓缓放下双手,无力地说道。   “其实六妹妹和八妹妹能做的事,我也可以做到,我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又如何?难道你两个妹妹就不是从小娇养大的?我还比她们大上好几岁呢,难不成会输给她们?”乔端静眼底的水渍尚未退去,此时衬着脸上的笑容,竟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美感。   “可是…韩国公他们不会同意的,有谁嫁女儿是盼着女儿到婆家吃苦的呢?妳别跟妳爹娘过不去,故意叫他们为难,这样传了出去,对妳…很不好。”顾绍宸苦笑一声,仍然把乔端静当作是她一时置气所致,不免要软言劝说几句。   “我哪里为难我爹娘了?!我今儿个来也是大大方方坐着府里的马车过来的,你又是从哪里认定我爹娘是那种嫌贫*富的人?啊?你说呀,说呀!”乔端静见顾绍宸分明就还没想明白自己如何能出现在这里,便突然脸色一变,生气地戳着顾绍宸的肩膀,连声逼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害怕…妳别生气了,我…唉!妳别闹了,好不好,还是赶紧回府去,别让韩国公夫人担心妳。”顾绍宸约莫就是那种遇上感□件时,脑子便化成浆糊的傻蛋,居然人家都变脸了,他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我说!我爹娘根本不同意我们解除婚约,这样够明白了吧?”乔端静气呼呼地靠近顾绍宸,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顾绍宸被突然靠近的俏脸吓了一跳,又一时间在一阵吹气如兰的氛围中恍了神,许久后才终于回过味来,紧张地拉住乔端静的手,问道:“妳、妳说的是真的吗?韩国公和夫人真的…真的…。”   “呆子!要是爹娘不同意咱们成亲的话,早就不会有这桩婚约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呢?婚姻大事岂能这么随随便便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又把我父母当成什么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去找我爹帮忙,他可是你的准岳父呢,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乔端静见顾绍宸总算已经回过神来,却又忍不住不满地娇嗔道。   顾绍宸只能傻笑着挠挠头,他哪敢说是万一去找了韩国公之后,人家不肯帮忙不打紧,说不定还会反过来笑自己没用,所以他才不敢去韩国公府求助的,不过现在看来…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我也是担心,万一韩国公也像我大伯父那样忌讳父亲身陷牢狱,唯恐蒙羞而不肯相助的话,我…我不想以后我们之前因为这件事而有心结,所以我想…。”顾绍宸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所以你想把责任全揽下来?想着万一伯父真的犯了大罪,万一连命都没得救了,你还可以骗自己说是因为你没来向我们求救而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怪不得我们袖手旁观,是吗?你就不会想…不会想…。”乔端静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想如果顾家真的要被判重罪,而她父亲还不肯出手相助的话,那才叫狠心吧?又若是换了别人,早就想方设法地解除婚约了。   “对不起…我…父亲在牢中,可是家里还有母亲跟三个年幼的弟弟妹妹,我不能放下他们不管,朝中大事我懂得不够多,父亲的罪到底重不重,我也不能判定,便想着万一去向韩国公请求后,他若不曾应下还好,若是应下了又反而害得韩国公也被皇上责罚,岂不是我的罪过,就是君逸问过我好多次,我也没敢同意他帮忙去向皇上求情,其实前几日外公曾经找我过去,告诉我说他在大理寺里的人向他透露过一些消息,听说刚开始时,大理寺曾拿到不少证据都是指证父亲确实暗中收受不少贿赂的事,可是大理寺卿看了又看,总觉得不大对劲,因为那些人看起来就与父亲不像同一路人,何来贿赂之说?甚至呈送到皇上面前时,皇上也是翻看几眼就发还重新彻查,父亲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关押那么久。”顾绍宸急急地把最新近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乔端静。   “那就是了,我爹曾跟我说过皇上是在等消息,可是却没说在等什么消息,但是听起来应该是件好事,宸哥哥,说不定伯父很快就能回来了。”乔端静也赶紧把韩国公曾透露的消息告诉顾绍宸。   “真的?!那就太好了,我们已经半年多没见到父亲…也不知道他在里头过得好不好,虽说有君逸照应着,总觉得没有自己亲眼看到来的安心。”顾绍宸略带欣喜地说道。   “宸哥哥…以后你不会再那么说了吧?也别再认为我嫁给你一定会受到什么委屈,这个婚姻固然有我自己的意思,虽说爹娘疼惜女儿总是必然的,但他们并不会因为我的一面之辞就同意这门亲事,很多事我从一开始没有瞒过你,可是你却…。”乔端静见到顾绍宸如此高兴的神情,心里突然想到他们两人差点因此就断了姻缘,禁不住一股酸意袭上鼻尖。   “静儿,我错了,我不该轻易说放弃的,我以为…以为我够坚强,但是妳知道吗?那一段时间,每当到夜里,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总不由自主地想万一将来身边的人不是妳,我还会觉得开心吗?”顾绍宸动容地将乔端静搂进怀里,歉意满满地忏悔道。   “你会不开心吗?我就怕你太开心了!你不知道当我听到顾大小姐问我的那些话时,我的心都快碎了,难道我就是那种只在意财富地位的人?为什么你不能对我、对你自己都有点信心?我不怕一切要重新来过,我也可以等着你有一天能凭你自己的努力给我一份荣耀,除非你自己放弃了上进,不然的话,有什么事做不到的?”乔端静愿意费尽心思地用话来鼓舞顾绍宸的信心,因为她希望她的诰命是得自于丈夫的努力上进,而不是承袭祖上之光。   乔端静曾经就不少次听她的父亲说道:京城里有封爵的世家虽然不少,但是真的有本事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公侯夫人的位置也不是人人有得坐,人人有命享,况且世家子弟要得到父母的欢心有什么难的?父母总是不会为难自己的子女,然而要谋得一份差事,进而得到上司的欣赏,甚至皇上的注意,却是极其不易之事,能靠自己的付出得到高官厚禄才叫有本事,顾绍宸很有幸的是其中之一,虽说凭着父亲的官位在太学里占了一个位子,却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进士资格,即使尚无一官半职,但是年轻就是本钱,他总有机会获得赏识的。   顾绍宸有些无奈地在乔端静的额角轻轻一吻,道:“我怎么可能开心?妳别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其实当听到我娘真的听从我的意愿去韩国公见妳母亲的时候,我就觉得后悔了,心想韩国公都没说什么呢?我何必自乱阵脚,反叫人看笑话,后来娘亲回来告诉我说,韩国公夫人并没有一口应下这件事,我心里又有些欣喜,我就想啊…也许我们真的太有缘份了,所以没人舍得拆散我们。”   “贫嘴!听起来毫无半点诚意,倒像是一堆哄骗人的花言巧语。”乔端静听到这些话,总觉得有些自吹自擂的意味,便有些听不下去了,只听她噗哧一笑,娇嗔地用粉拳在顾绍宸身上捶了几下,可惜那力道看上去跟吃豆腐似的一点力也没有。   这两个人站在花园的小路上,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累,还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悄悄话,直到不远处传来翠竹的喊叫声,两个人才惊觉已经到了用饭时间,顾绍宸自是留下乔端静一道吃饭。   只是顾绍宸在听到翠竹喊人吃饭的内容有些奇怪,似乎还听见她喊着某两个人的名字,顾绍宸立时脚下一顿,脸上也有些微妙的变化,心想莫非在他没发现的时候,那家伙果真打起妹妹的主意了,不然为什么会两个人一起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节由2乘2(OR2加2)的那对妙偶担纲演出,然后的然后…某妹控兄又要跳脚了~~。 ☆、56第五十六章   顾若寒把冯文卿推出去之后,才小心地走出宴客厅,她想了一会儿又拉住冯文卿,问道:“你当真没有收过她的任何东西?”   “没有,我说过的话妳忘了吗?我不收那种别有目的的东西。”冯文卿见顾若寒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失笑地摇摇头。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熏衣草…那种花挺有用的说…。”顾若寒甚是失望地叹道。   “妳想要那盆熏衣草?”冯文卿心头一动,明明她才说过那种花的意思是…这难道是一种暗示吗?   “熏衣草如果适量使用的话可以镇静、安眠,我想…爹娘兴许都会有用上…不过真的没有就算了,我也只是刚好想起来有这么回事而已。”顾若寒想着顾世凯在大牢里肯定吃睡不稳,王氏天天盼着夫君回来,也是睡不好的时候居多,只要对他们有帮助的东西,她多少会留意一下,而且这熏衣草用处大,唯独对孕妇不适用罢了。   “我有空就去花坊问问,她既然能够找到这种花,显然是有人卖的,应该不难找到才是,还有我想顾伯伯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和你们团聚了,妳也别太担心,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冯文卿没想到顾若寒想的是这些事,心中虽有些失落,可想到刚刚双手环过的触感,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到顾若寒已经削瘦不少,看似纤细的腰身却实在找不出几两肉来,比起往昔摸着就是肉嘟嘟的模样,实在相差太多了。   “不晓得那东西贵不贵,要是问不着也别逞强,反正能代用的东西多得很,没有非要熏衣草不可。”顾若寒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摇着冯文卿的手臂,她真担心这家伙又没头没脑的乱花钱。   “放心吧,虽说顾三小姐手边有些私产,可也不是能花得起大钱的人,那东西想来应该不会很珍贵,妳安心等我消息就是。”冯文卿宠溺地捏捏顾若寒的鼻尖,又笑着看她羞恼地拍掉自己的手。   冯文卿正想顺势地拉起顾若寒的手,与她一起到正堂去时,却听到一阵极刻意的重咳声从小门那边传来,顾若寒心头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却是一脸不快的顾绍宸正站在那里瞪着两人。   “二哥,你不是和静姐姐去前堂准备吃饭了吗?”顾若寒小脸微微一红,心虚地往顾绍宸那里走了几步。   “翠竹说人没到齐不能上菜,再说妹妹都快被人拐跑了,我还真怕这顿饭会吃的坐立不安!”顾绍宸咬牙切齿地又瞪了冯文卿一眼,朋友归朋友,但是事关妹妹的幸福,就绝不能用同一套标准来衡量对方的品性。   “二哥!你瞎说什么呢?我几时被人拐跑了?叫外人听见的话,人家会怎么想?你实在是…不跟你说了。”顾若寒羞恼地跺着小脚,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正堂走去。   顾绍宸见顾若寒气呼呼地跑掉了,又眼捷手快地拉住正要跟过去的冯文卿,冷冷地瞪着他,道:“君逸,咱们虽然是多年好友,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欺负我妹妹的。”   “我怎么可能欺负她?难道我就没有追求她的权利吗?绍宸,我不否认我一直很喜欢她,你也知道我的性情如何,更应该明白并非任何人都能被我放在心上,原本我以为今生跟她无缘,所以不得不按捺住那份心思,可是如今连老天爷都要帮着我了,你说我还会放弃吗?况且我从来就舍不得伤害她,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而已。”冯文卿淡定地回看着顾绍宸,从容地说道。   “你疯了不成,你以为我不知道长房大姐姐是因何缘故与你和离的?郡主娘娘因着那件事必然对顾家的人已经有所反感,又怎么还会同意你再娶顾家的女儿进门?你就不担心你的固执会害死我妹妹?!”顾绍宸恨恨地瞪着冯文卿,他才不信在顾若彤做下那等胡涂事之后,临川郡主还能接受顾家的姑娘做她的媳妇。   “虽是一家人未必会做一家事,我母亲不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再说我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看上了她,自然会护着她。”冯文卿笃定地回道。   “好!就算我相信你有心想要娶她为妻,但是你以为你们之间的问题只有这些吗?你我两家的身份地位本来已经相差甚多,如今再加上我父亲身陷牢狱、前途未卜,万一将来父亲真的丢官去职,甚至…到时你又当如何?你用什么理由说服汝国公和郡主娘娘同意你们的事?我爹娘也不会放心把她交给你的,与其等到临门一脚才来说没有缘份,还不如一开始就连希望都不要给她。”顾绍宸又继续提醒着好友,嫁与娶本来就不一样,他能保证自己和父母能对乔端静*护有加,可是却无法保证汝国公府的人都能真心疼*妹妹。   “不是还有你吗?难道你已经放弃科考?不想入仕了?寒儿将来的嫂子是韩国公嫡女,难道你希望你们的婚事作罢?而且不是还有淮安侯夫人嘛?她是寒儿的师傅,我相信她不会让寒儿受委屈的。”冯文卿自是很清楚顾绍宸的本事,不然韩国公怎么会放心把女儿嫁给他?而且顾若寒师从淮安侯夫人的那些年里,他又时时上门拜访,虽未曾听淮安侯夫人说过什么话,但他相信淮安侯夫人肯定早看明白他的心思,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徒弟,所以只要寒儿心里有他,那些事都很容易就能解决。   “哼!你倒是什么事情都算准了?难道没想过万一人家就是不肯帮忙呢?你也不看看现在还有几个人愿意和我们这一家子牵扯的?这世界上多的是锦上添花,缺的是雪中送炭。”顾绍宸的心里却没有冯文卿这么乐观,但是他从冯文卿的语气里也听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曾担心过他和自家妹妹之间的问题,也不考虑两个人在一起可能遇上的阻碍,他实在不敢确定眼前的人真的能给妹妹幸福吗?   “沈姨若是不肯帮忙,她早就不许我进她家大门,甚至可以直接向我母亲告状,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不是?你呀!每次只要一说到你妹妹的事,便变得举止冲动且不辨是非了…。”冯文卿要不是知道向来妹控成性的顾绍宸最见不得两个妹妹被欺负,他才懒得站在这里跟他白费唇舌。   “我哪有?!”顾绍宸即便心里认同,嘴上也不想承认,他可不想被这家伙看扁了。   “怎么没有?寒儿说你是木头,我看还是高估你了。”冯文卿轻轻地飘下一句后,便从容地转身离去。   顾绍宸愣愣地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冯文卿渐渐远去的背影,然后才气呼呼地跟在他后头一起离开花园。   顾若寒来到静颖堂时,乔端静和顾若蕾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只不见顾绍恩人影,便纳闷地问道:“四哥呢?”   “四哥带我到街上转了一圈回来,就自己跑去外祖父家啦。”顾若蕾嘟着嘴回道。   “哦!”顾若寒懒得多想,轻轻地点了下头。   “冯大哥呢?他没跟妳在一起吗?”乔端静等顾若寒坐下来后,才挨过去,低声地问道。   “唔…不知道吔!大概是和二哥躲在哪里谈论人生大事了吧?”顾若寒装傻充愣地回了一句。   “是吗?什么事情重要到饭都不用吃了?”乔端静心中不解,可也不知道要再从何问起。   “紫竹,去让朱大娘和翠竹把菜端上来吧,还真要等人到齐啊?”顾若寒心虚地转头对一旁的紫竹吩咐道。   紫竹应声去了厨房,没多久,冯文卿和顾绍宸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冯文卿不等顾绍宸开口阻止,就直接往顾若寒身旁坐下来。   “咦?!冯哥哥真的在我们家呀?我刚刚听到翠竹在喊你,还以为她累昏头了呢,可是冯哥哥跑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冒出来?”顾若蕾虽是讶异地看了冯文卿一眼,却没有对他为什么会坐在姐姐身边提出质疑,仅仅对他的半路失踪感到好奇。   “我去花园逛了一圈,正好碰到绍宸,才一起过来的。”冯文卿淡定地回道。   “哦…可是为什么我没有遇见你呢?翠竹明明说你很早就到了。”顾若蕾彷佛无意地说道。   “妳出门之后,我才来的,当然遇不到啦。”冯文卿依旧面不改色地应付着顾若蕾的问题。   “可是…。”顾若蕾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皱着眉头想再问下去。   “好了,问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呢?”顾绍宸一脸不快地喝住顾若蕾无数个为什么,心想这丫头分明是想刁难冯文卿呢,要让她再问下去还得了?虽然他也想知道刚刚冯文卿和妹妹到底做什么去了,不过眼前还是先吃饭要紧吧。   朱大娘和几个小丫鬟很快就把菜摆上来了,想是知道今天有客人上门,所以菜色特地做的比前几日丰盛一些,顾若蕾极为开心地埋头苦吃,让乔端静心里微微疼了一下,方才一起坐了这么久,她岂会没看到顾若蕾一张小圆脸同样瘦了不少,想来这段时间这一家人为了顾伯伯的事都过得很不顺心,但愿上天保佑顾伯伯能在年前被皇上开恩释放,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之后的几天,顾绍宸到底没敢直接逼问妹妹,究竟她和冯文卿的感情进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可是又担心顾若寒会不会整颗心都已经挂在冯文卿身上,担心万一冯文卿做不到他承诺的保证,顾若寒又该如何是好,他很不放心地在暗中观察了好几天,确定妹妹对冯文卿的心思没有他原先想象的那么深,才不由自主地暗松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某柔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有看过小亚童鞋说的情节,不过如今想来…这种类似的情节…其实不少文出现过吔~(⊙0⊙),所以某柔绝对没有吐糟哪篇文的意思-.-。   至于恋童这件事…其实某柔想说的是,有很多大大的文笔非常地好~常常好到当某柔看到男女主角的JQ时,都觉得…嗯~~很正常…,可是等某柔看到那所谓多年后的情节时,又会脑子突然短路地回头屈指一算,呦~~女主当年才不到十岁啊…所以,您该懂的…并不是男主恋童(其实人家女主内芯好歹也有二十了),而是某柔文笔太差,没忽悠到您…。   想要本文人物图表的某童鞋…其实这篇文哪~有出现没出现的人物加加减减也有几十个,老实说…某自己都早就晕成一片了,只是好加在有EXCEL这东东可以利用,暂时没有出现异常情况=.=”,至于弄出人物图表这件事…某柔还想加几个人物呢,所以只能请有兴趣又还没头晕的童鞋帮忙提供啰…(^人^) 。   另外,有童鞋忽然点醒某柔一件事,原来顾氏一家人已经成功转型为极品了吗?某柔自己都没发现说,偶还以为可以塑造出几个有心计的人,结果竟然写崩了吗?真是太令某柔伤心了//(tot)//。   PS:因某柔看留言是跳着看的,所以回答也就直接跳着回了,没回答的问题,不表示某柔没看到哦~只是目前没有答案可回答童鞋而已,当然每位童鞋的意见或预测等等,对某柔都很有帮助,甚至可以说能猜中未来的童鞋,肯定与某柔曾在梦中相会过的,让某柔觉得很开心唷~~(梦中相会哪~~>//////<)。   于是,只要某柔超开心的时候就一定会捧上来一串小花~~当当!!   再PS:至于等待后文的童鞋,还是只能请您耐心守候啰,因为某也算不出来要多久啊~~~。 ☆、57第五十七章   彩霞抱着一盆花,低头走进院子里,将花盆放到角落去,这里已经摆了许多不同种类的花,有些已经凋谢,有些还在盛开,彩霞轻轻叹一口气,才起身往屋里走去。   顾若薇正坐在窗前看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才抬头看过去,只见彩霞默默地向她行过礼后,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他还是不肯收下吗?”顾若薇本来看到彩霞空着手进来,眼中还闪过一片喜色,但是看到彩霞分明心里有话却不敢直说的模样,便知道这次又无功而返了。   “奴婢听荣子说,他今天有遇到正好要出门的冯大少爷,冯大少爷也看到他,还有他手上的花盆,但只对荣子说了几句话,东西仍是不肯收下来。”彩霞有些为难地说道。   “知道冯大哥说了什么吗?”顾若薇心思淡淡地问道。   “冯大少爷就问了这盆花的名字,还叫荣子别再替姑娘送东西过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收下姑娘送的任何东西,又说…请姑娘自重,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有碍姑娘的名声,他也从没想过与姑娘有什么牵扯。”彩云越说,头就垂得越低,满是羞愧的语气。   “自重?我若是不够自重就不会仅仅叫人送东西去了,唉!!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真心所*的人始终不肯接受我,而我不*的人偏偏纠缠着不肯放手。”顾若薇自嘲地轻笑一声,随即又无奈地一声低叹。   “奴婢劝姑娘还是放弃吧,这几年,四皇子对妳的情深意重,奴婢都一直看着的,可是那天妳当面跟四皇子表明不想嫁给他,奴婢见他也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四皇子若是心里没有妳,又怎么可能这样纵容妳对他不敬呢?”彩霞难得直白地劝了自家姑娘几句。   “我当然知道他很纵容我,可是有句话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想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未必能得到权势地位,我想要权势地位,就必须承受失去与所*的人携手一生的心愿,彩霞,若是妳的话,妳会怎么选择?”顾若薇黯然失色地低下头,平静地问道。   “可是姑娘不是也说过,被*比*人好吗?而且妳真的不喜欢四皇子吗?奴婢以为四皇子的样貌比冯大少爷还俊俏几分,年纪也与姑娘相近,又是尊贵的皇子,将来即便没有…也能被封个王爷,您就会是高贵的王妃,难道做王妃   不比做国公夫人好吗?”彩霞完全不能理解顾若薇心中的矛盾,不知道在她心底,追求真*确实比富贵荣华还更重要一点。   “妳怎么能明白我心里的想法,被*固然比*人幸福,可是真正的幸福应该是两人相*,心意相通…可惜我这辈子注定没有这个福气得到这种幸福了。”顾若薇一脸落寞地望向窗外,心想人生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的不如意?她不是带着主角光环的穿越女?难道她这个女主穿的是虐文路线?没有被折腾到死去活来之前,便得不到他任何注目的眼光?若是这样,她一定会守住自己的那些真心,不管是虐身也好虐心也罢,她都甘愿承受,只盼早日看见光明的未来。   彩霞当然不知道自家姑娘心里的想法,在她看来,能嫁给皇子是多大的荣耀啊?而且四皇子对姑娘那么好,只差没摘星星摘月亮了,怎么姑娘总是不满意呢?可惜她只是个丫鬟,就算将来姑娘慧眼,替她开脸伺候姑爷,还是主子的人,不过起码可以吃好的穿好的,要是将来有个一儿半女,那也是不错的。   很快的离新的一年就剩不到几天了,其实从月初开始,每过完一天,隔天早上,王氏的脸色就会难看一分,因为大理寺似乎已经把该定罪的官员都审完了,只除了这个家的主心骨-顾世凯还没有定案,王氏很担心,她不知道今年的除夕,他们家是不是还有团圆的机会…。   刚过十五日的那天,刘氏送了些年节所需的用品过来,还有一个姚氏身边的人一起过来转达姚氏的话,说是第一个年不好让新家空着,所以吩咐王氏领着孩子在家里过除夕夜就行了,不必专程回侯府一趟,若想回来,等元宵节那天再回来也可以。   “等过元宵节再回去?元宵节的时候也算过完新年了吧?太夫人这是不想我们回去让她们沾了秽气呢?”顾绍恩不满地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不能回去就算了,只是咱们几个人也不能亏待自己,芙蓉,妳等有空时就去跟唐嬷嬷说一声,今年的年夜饭还要拜托她多费点心思,到时我会好好打赏她的。”王氏嗔怪了一声后,又对边上的芙蓉吩咐道。   芙蓉轻轻地应了一声,王氏才又看向同坐的两个女儿,说道:“明儿个备些年礼去淮安侯府看看妳们师傅吧,都半年多没过去上课,平时不能过去请安也就算了,这年头年尾的却不能失了礼数。”   “知道了,娘。”顾若寒点头应道。   “宸哥儿,你也是一样,亲家公肯看得起咱们是你的福气,你更要去亲家公的府上走走,我听你爹说过,当年亲家公在写文辩证方面是极好的,若能向他请教一二,对你来年参加科考时也会有好处,等你爹回来…你和静丫头的婚事应该可以办一办了。”王氏知道明年之后,乔端静也十七岁了,本来两家是说好今年该替小两口完成婚事的,没料到刚起个想头而已,丈夫就遇上这等大劫,亏得人家不嫌弃,他们更不能拖累人家才是。   “儿子明白的,娘放心吧,前两日,儿子就去过韩国公府一趟,岳父大人还指点了好些儿子原先思考错误的地方,让儿子受益良多。”顾绍宸笑着回道。   “嗯。”王氏见顾绍宸毫无介蒂的模样,心里暗自点点头,看样子儿子应该是想明白了吧,果然凡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她也该放心了。   顾若寒和顾若蕾带着年礼来到淮安侯府拜年,踏进门时,正好见到淮安侯夫人在看一封信,听到声响时也仅是抬头朝她们看了一眼而已,两个人只好站到一旁等着淮安侯夫人看完手中的信。   过了好一会儿,淮安侯夫人才放下信纸,再次抬头看向她们,见两个人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微露讶异地道:“怎么都傻站在那里呢?该不会才一段时间没来就和我生疏了?”   “当然不是呀,就是因为知道太久没过来见沈姨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当然应该先向沈姨正式请安才是,所以我和小蕾不敢坐下来,就等着沈姨受礼呢。”顾若寒连忙笑着回道。   “傻孩子,咱们之间哪里需要那些礼数?小蕾,快过来让沈姨看看。”淮安侯失笑地摇摇头,又对顾若蕾招招手。   “不行,不行!沈姨还是让我们先行完大礼吧,不然回去让娘亲知道了,她会生气的。”顾若寒话才说完就赶紧拉着顾若蕾的手,两人一起走到淮安侯夫人跟前,跪下行了叩拜之礼,待起身后才让顾若蕾到淮安侯夫人去当乖宝宝。   “好像瘦了些?新家住的还习惯吗?可有缺什么东西没有?新年也快到了,家里该准备的柴火、米粮那些的都够用吗?”淮安侯夫人知道王氏一个人带着四个小的在外面过日子,肯定杂务繁多,又想着以前在侯府时,王氏并不是住持中馈的宗妇,恐怕很多细琐之事未必能想得周全。   “已经买的差不多了,沈姨放心吧,以前妳不是教过我很多事嘛,我都在一旁帮娘亲忙看着的,就算不是很完美也出不了什么大错。”顾若寒对于淮安侯夫人的关切很是感动,刚搬到新居的那段时间,淮安侯夫人的确差人送过不少东西到顾家去,而且大部份都是一些吃的用的,连如今府里的厨娘也是淮安侯夫人介绍给他们的,真的帮了不少大忙。   “那就好,以前教妳那些事情,本来是想着等妳嫁人之后才会用得着,没想到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不过也好,总不能叫人看你们笑话,说你们离开侯府就过不成日子了,倒是妳…已经半年多不见,我见妳确实长大不少也瘦削许多,想必这段时间过得很辛苦吧?”淮安侯夫人摸摸顾若蕾的头,又把顾若寒拉到近前打量一番,然后微微叹道。   “不辛苦的,只要我们一家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哪里会辛苦呢?现在只等我爹回来,然后一家人团聚了。”顾若寒轻轻地摇摇头,她虽说过了好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可也没有就因此吃不了苦,再说每天照样有吃有穿的,不过是住的地方从大宅院变成小宅院而已,就是这点变化也算不得什么,现在住的地方还比以前在侯府自由些,至少不用担心说句话都要害怕隔墙有耳,能跟着他们离开的都是能信任的人,与那头的人也没有多少牵联。   淮安侯夫人点点头,她虽没有去那宅子看过,不过听去拜访过的林嬷嬷回来形容的感觉,知道王氏和几个孩子把新家布置得很好,而且看起来每个人都是很平静地接受眼前的一切,只除了还放不下如今尚在牢狱之中不能回家的顾世凯,所以也相信顾若寒说的,等她父亲回家之后,他们的日子会   作者有话要说:某柔并不是要否决‘年少轻狂’或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这类的心情变化,只是有时真是愁太过了也狂太过了,忘记人生不会只绕着一个人转,因此就出现不少文文里那种明明女主自己本身也不如何,却因为金手指之故,变成女主做什么事都是对的,什么美男啊,权势啊,高位等等都是一层层围绕着女主转,即便后来有些改成打上女配的标签,其实本质依旧没变。   不过某柔嫉妒心比较强,所以那类的女主在某柔的文里是注定要杯具的,毕竟某柔都没有人人*了,她们怎么可以人人*咧?!真是太叫人愤愤不平了!!于是一定要给她比平凡还平凡的人生才行(ˋ︿ˊ﹀-#。 ☆、58第五十八章   淮安侯夫人又不忘问了顾若寒姐妹俩在家里的一些生活琐事,顾若蕾一听到淮安侯夫问起家事,立刻迫不及待地向她描述着最近在新家的生活。   “沈姨,小蕾在家里跟朱大娘还有唐嬷嬷学会认蔬菜了,也会帮忙挑拣菜叶子,朱大娘说小蕾很聪明呢。”顾若蕾手舞足蹈地说道。   “是吗?那挺好的,还有呢?”淮安侯夫人没有阻止顾若蕾不合宜的举止,只是和蔼地点头应和道。   “六姐姐和紫竹翠竹都学会做好几道菜,只有我身边那两个丫鬟…唉~实在太笨了,到现在只会添柴火而已,还得唐嬷嬷在一旁指挥她们怎么做。”顾若蕾垂下双肩,叹气道。   “凡事都得慢慢来,我看妳身边那两个也才大妳一岁而已,紫竹翠竹可都十来岁了,自然容易听得明白旁人在说什么意思。”淮安侯夫人笑着安慰道。   “是吗?娘亲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小蕾很想赶快多学一些事情,这样以后才不会给娘亲和哥哥添麻烦。”顾若蕾微嘟着小嘴,说道。   “怎么想到那里去呢?可是听谁碎嘴了?”顾若寒闻言,纳闷地问道。   “没有啊,只是看娘和哥哥们都很辛苦,小蕾却什么也帮不上,六姐不难得不曾这么想过吗?”顾若蕾撇撇嘴角,望着顾若寒问道。   “我当然想过啊,不然妳以为我干嘛要想办法帮二哥跟静姐姐和好如初?”顾若寒闷闷地回道。   “怎么?妳二哥和乔二小姐吵架了?”淮安侯夫人听到这里,不免疑惑地问道。   “何止呢,婚事差点就要告吹了,二哥一下子面对那么多事情,自己忽然钻进牛角尖,害怕韩国公会后悔这桩亲事,所以就…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顾若寒淡淡地笑着解释道。   “韩国公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这婚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也不好拖太久,妳母亲可有什么打算没有?”淮安侯夫人心想韩国公若不喜这桩婚事,当初也不会定下了。   “有啊,她说等父亲一回来就立刻替二哥和静姐姐完成婚姻大事,不然耽误了静姐姐,她也会不好意思的。”顾若寒想到这件事,笑容突然加深许多。   “两家合婚可是大事,若需要人手的话,就来跟我说一声,这侯府也很久没有沾喜气了。”淮安侯夫人欣慰地回道。   “好,我回去会跟母亲说的。”顾若寒也知道结婚是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古代的婚礼规矩甚多,她可是帮不了忙的。   随后淮安侯夫人又问了两人学习上的事情,得知她们每日都还有抽点时间出来温习女红,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突然间,她的目光停留在桌上那张折迭好的信纸上…。   “妳们两个也大半年没有学习新的手艺了,等过完年后还是继续来我这里学些东西吧,妳们父亲这一房虽说已经分府别住,但也不能就把自己当成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家,别忘了妳们还有王尚书家和韩国公府两座靠山,在京城内,这两家的门楣可比长兴侯府的更叫人敬仰几分,所以我想妳们将来的夫家应该不会只是一般人家而已,妳们母亲身为王尚书独女,虽说生母身份不高,却是在嫡母跟前长大的,管事之事必然也曾学过,只是久未沾染,难免生疏了,就是想教妳们怕也有些力不从心,倒不如由我来教导妳们这些事更适合些。”淮安侯夫人想了想,便决定还是让两个人恢复以前上课的日子,总好过虚度时光,傻等着不知何时到头的结果。   “可是…。”顾若寒有些犹豫不决,她也知道很多事不能等着父亲出来再去做,但是如果爹爹以后变成普通百姓,难道她还得等二哥做了大官才能许一个好人家吗?八妹可以等上几年,可是她最多就是再等个五年、六年吧,若是那个人有什么打算,他能等那么久吗?能等到自己配得上他的那一天吗?   “要是担心有什么不妥当的话,等年后,我可以亲自上门去跟妳们母亲说说,如何?”淮安侯夫人想的是顾若寒来年就十三岁了,再二年也将要及笄,冯家侄子必定是一等她及笄就会迎娶过门的,仅仅两年的时间要学到管理家务的精髓还是不容易,但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不学吧?   “等寒儿回去就跟母亲先提一下沈姨的意思,不过寒儿想母亲应该不会反对的。”顾若寒心里定了定,这种不可预知的未来何必要去多想?就算会有人着急,那个人也不该是她啊,她怎么竟然自己先心慌意乱起来了?要是叫外人知道的话,搞不好还以为是自己盼着能早日嫁进高门享受荣华富贵呢。   “那就好,时候不早了,这天寒地冻的,妳们俩早些回去吧,对了,林嬷嬷,让人烧两个手炉过来给两位姑娘带上。”淮安侯夫人看着两人和门边的丫鬟都是双手空空的,急忙又吩咐道。   “夫人放心,老奴刚才就让丫鬟们备上了,这便让她们拿过来。”林嬷嬷笑着应道。   很快就有两个小丫头各抱着一个很漂亮的小手炉进来,恭敬地放到顾若寒和顾若蕾怀里。   “谢谢沈姨。”顾若寒连忙笑着行礼致谢,这个小手炉看起来挺精致的,想必是早就备下准备要给她们用的。   “本来就是准备叫人送过去给妳们用的,妳们来的凑巧,正好自己带着回去用了。”淮安侯夫人见她们两人手抱着小巧的火炉,倒也衬出几分娇小玲珑的模样,便由不得又生出几分欢喜。   “这火炉好可*呀!可惜只有冬天能用,不过沈姨放心,小蕾会好好*护它的,让它明年后年都能一直陪着小蕾。”顾若蕾一副*不释手的样子,娇憨地说着童稚之语,让一旁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几声。   “好了,让林嬷嬷送妳们出去吧。”淮安侯夫人见她们已经披上披风,才让林嬷嬷送她们到门外。   等到林嬷嬷回来后,淮安侯夫人才又对她吩咐道:“让人先把风临院收拾好,义儿信上说明年开春就会回京述职,或许还会住上一阵子。”   “小少爷要回京了?不是说几年内都不会回来吗?他向皇上请求回京的?”林嬷嬷有些讶异地问道。   “嗯,这些年边关还算平定,他在那里这么多年又迟迟不肯再娶,大哥心里着急的很,偏偏劝他不动,已经写过几次信让我想想法子,只是妳也知道当初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弃文从武,本来好不容易娶了卢氏为妻,可惜是个没福气,我更没料到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眼前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让他达成多年心愿,我怎么舍得瞒着他不说呢?”淮安侯夫人有些无奈地叹道。   “原来夫人还没忘记小少爷心怡顾大小姐的事情?那冯大少爷和顾六小姐的事…。”林嬷嬷迟疑地说道。   “妳别瞎猜了,冯大少爷的心性向来坚定,他要是自己没点想法,谁都影响不了他,再说我虽允许他和寒儿私下相处,可也不会让他坏了寒儿的名声,这一切只能说是顺其自然所发生的结果。”淮安侯夫人当然不能说没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她从没有特意去破坏人家的姻缘,只是说老天爷也乐见这样的结果罢了。   “小少爷和顾六小姐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当然也是希望能见到他们都拥有自己的幸福,只是小少爷知道顾大小姐的事吗?那太医不是说顾大小姐已经不能…。”林嬷嬷点点头,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而且在她看来这个问题才是最严重的。   “妳也相信她真的不能生孩子了吗?那时候会是这样的结果,冯大少爷未必没有故意为之的私心,毕竟陈太医只说很难再怀上而已,可没说一定不能怀上,郡主虽然性子冲动了些,可是对儿子的话还是挺尊重的,所以那些事可信可不信,不过我也没有瞒着义儿这些事,我想他若愿意接纳她,自然就该接纳她的一切,但是成与不成却不是我能左右的,还得看他有没有足够的诚意打动顾大小姐才是。”淮安侯夫人揉揉发疼的脑门,淡淡地解释道。   “就算夫人的想法没有错,但是沈家已经一脉单传数代,少爷会冒着子孙可能断绝的危险同意让小少爷娶顾大小姐过门吗?”林嬷嬷担忧地看着淮安侯夫人,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容叫人乐观想象。   “那是他自己必须解决的问题,我能帮得上的当然会帮,但我也有帮不上忙的地方,所以只能看他们的缘份了。”淮安侯无力地叹一口气。   “小少爷也是个痴心的傻孩子,若这次能得偿所愿的话,那真是老天有眼了。”林嬷嬷想想也是如此,便只能感叹地附和一句。   “明年再找些机会让他们两个见见面,这想娶妻子的人也不是我,我总不能在他们中间替他们传话,妳先帮我琢磨着到时要用什么理由才好。”淮安侯夫人又交代了一句。   “老奴明白,其实这次等小少爷回来之后,咱们侯府也有理由办几场宴会的,到时下帖子给顾大小姐,她应该不会拒绝,再不然让顾六小姐出面请她过来也是可以。”林嬷嬷应声回道。   “我也没问过寒儿和她这位大堂姐的感情如何,以前只知道顾大小姐除了顾三小姐之外,与其他妹妹并不怎么亲近,寒儿未必能请得动她。”淮安侯夫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夫人也说过要教顾六小姐她们怎么打理家务,这世族大家常要举办宴会,该如何请要紧的宾客上门参加宴会也是个一件极重要的事,到时不就正好能给她一次练习的机会?”林嬷嬷理所当然的回道。   “妳说的也是在理,那就先这么着吧,到时让寒儿亲自去请她大堂姐过来作客。”淮安侯夫人对林嬷嬷的话还真是不能不赞同,便点头回道。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又想起有童鞋说到关于那个悲催的四皇子的问题…其实啊…这不也是万能穿越女的必备男配吗?身边总有一个两个傻得不象话的男人…但是咱们四皇子可不会悲剧,悲剧的只能是顾三小姐…要相信某柔对万能穿越女&无敌万人迷的嫉善如仇(这很贴切吧~美丽的白莲花…)。 ☆、59第五十九章   临川郡主一直等不到儿子来跟她坦白自己看上的是哪家姑娘,还整天的见不着人影,最后逼她使出杀手鐗…其实就是派人直接把刚从衙门里走出来的儿子请回家,如此而己…。   “娘,是发生什么大事值得妳急着派人把我从衙门门口拦回来?”冯文卿看着母亲两眼发光的模样,心里惴惴的暗自回想着最近是不是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不然母亲怎么这个表情?   “君逸,你和顾大小姐已经和离一年多,这外头的风声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应该可以准备再谈门亲事,早些娶妻子生子了吧?”临川郡主故作严肃地说道。   “这事…还不急,等过两年再说吧。”冯文卿还没想到怎么跟临川郡主说明白他和顾若寒的事,只好暂且能拖就拖了。   “还要过两年?!儿子啊~~过完年,你就已经二十四岁,若再两年…再两年,别人家的儿女都能够跑满整座府邸了,你好歹也替为娘的想想吧。”临川郡主扶着胸…忍不住激动地喊道。   “娘…。”冯文卿有些无奈地看着临川郡主。   “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位姑娘家里长辈有意见?不然你跟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娘亲自上门去和她爹娘谈谈?”临川郡主试探性地问道。   “她家里…意见是有一点,不过儿子会处理好的,娘放心吧。”冯文卿听到临川郡主的问话,心里第一个跳进脑海里的是顾绍宸那个妹控总是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画面。   “这到底是哪家姑娘啊?你好歹给娘一点心理准备嘛,哪怕不是官家出身的姑娘,只要家世清白,你心里喜欢就成了呀,娘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临川郡主还在挖心思想要从冯文卿的口中得到一点讯息。   “娘难道没有讨厌的人吗?万一儿子喜欢的偏偏是娘讨厌的呢?”冯文卿轻声地问了一句。   “什么?!你该不是跟娘说,你喜欢的是顾三小姐吧?!那不成!绝对不成!那个丫头,娘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没喜欢过她,如果你看上的是她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不用说了,等过完年,娘亲自帮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至于顾三小姐,人家还有更高的门可攀呢,咱们还是别招惹那种人了。”临川郡主闻言,突然惊叫一声,随即绷着脸,不停地说道。   “那除了她之外呢?娘真是这么好脾气,全京城的适婚姑娘就仅仅讨厌她一个而已吗?”冯文卿眉心一跳,母亲还真是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家的人…。   “不然呢?全京城的姑娘也没有几个像她那么大胆的,难道还要我一件一件说出来吗?”临川郡主不假思索地点头应道。   临川郡主向来自认不是什么迂腐保守的妇人,可是每次去参加宴会时,听到那些人谈论顾家的事情,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京城里有几个姑娘家是未出阁就忙着赚私房钱的?这位顾三小姐却是自去年和李家开了那家饰品店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的消息太过灵通,不到几个月,这些贵妇都知道那家样式奇特,价钱不菲的俪影坊,顾家三小姐是占了股份的。   顾若薇平日与一些世家子弟相处的情况也是令不少人诟病的,可别说什么小聚会不会有人在意的瞎话,这上流圈子就是这么小,有时可以小到哪个人平日吃什么用什么,哪个人常做些什么,都会被私下传来传去的,要不然那些人当初怎么会知道顾若薇心怡冯文卿的事呢?只是大家明面上还各自留了情份,又当顾若薇不过是个孩子,没有人想故意为难她罢了。   “母亲不必对她的作为如此在意,左右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对她存有什么意思的,咱们与她亦非同路之人,只是娘亲既然这么说了,儿子确实放心许多,您也不必老担心儿子再娶的事情,儿子暂且不成亲只是因为对方年纪还小,儿子总得等她及笄之后才能娶她过门哪。”冯文卿心中大石终于落下了,幸好母亲如他原先所猜测的一样,并没有把顾家所有人都视为如同长兴侯那样品性的人。   “哦…可是,儿子啊~喂!臭小子,我话还没问完呢。”临川郡主恍然地点点头,又想着总得问问要不要先把人定下来什么的,结果才一回神,却发现冯文卿已经不在跟前了。   依旧问不出答案的临川郡主只好一个人坐在那里,撑着手肘努力想着京城里有那些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琢磨着到底哪个姑娘最有可能是儿子看中的那个人…所以说整天没事只想着早日抱孙子的大娘,咱们实在惹不起啊…。   越接近年节,大街上挂上‘暂停营业’的店家就越来越多,家家户户都忙着家中杂务,顾家当然也不例外,只有顾绍宸担忧狱中的父亲,日日还不忘出门一趟,有时侯去王家走走,偶尔也会上韩国公府请教些事情,不管怎么走总会有一段路是往大牢门口走过去的。   皇上依旧没有发话说要释放顾世凯,也依旧对大理寺和刑部上呈的罪状再三驳回重审,闹得众人都说不准皇上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往轻了说也不对,往重了说也不行,大伙儿第一次遇上这么棘手的难题。   王氏亦是每日翘首盼着夫君归家,可惜顾绍宸带回来的消息总是让她失望不已,几次回去王家向父亲打听朝中情况,父亲也仅仅让她稍安勿躁,在家静候佳音,但是她怎么能安心的等呢?那是她的丈夫,结发二十年的丈夫,如今她却已经好几个月见不着他,更没有半点确切的讯息,究竟将死或是将生,也没有个结果,叫她心里怎么定得下来?   这一日,顾绍宸像往常一样出门去打听父亲的近况,没想到午时才刚过,在院子里打扫的几个小丫头就看到自家大小爷一脸喜意的跑回来,然后兴冲冲地冲进屋里。   “娘,我刚刚去外公家请安,外公说皇上今早才下了明谕,明日父亲就能回家了。”顾绍宸激动地对坐在正堂内,日渐愁眉不展的王氏喊道。   “真的?!老爷可以回家了?”王氏惊讶地倏然起身,身子微微颤抖着,彷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会是真的。   “嗯!明天一早我和弟弟一块去刑部大牢门口接父亲回来,娘,妳就和六妹八妹安心在家里等着,顺便交代陈嬷嬷他们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父亲好不容易能回来了,可得先去去霉气才好。”顾绍宸笑瞇瞇地连连点头,又不忘提醒母亲要准备东西迎接父亲回家。   “我知道,我知道,那些东西一直准备着呢,我还以为…总算是回来了,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王氏忍不住掩面啜泣,这几个月以来的日子可是真够难熬的。   “大哥,外公怎么说的?父亲能回来是无罪释放吗?还是责令回府看管?关于贪污案的事,父亲涉及了多少?这个官还能做吗?”一旁的顾若寒见这母子俩光顾着高兴,却没想过皇上这是已经打算网开一面呢?还是后头有更大的难关等着他们?   “听外公的意思,皇上并没有明说,只道恩准父亲于年前回家和咱们团圆,至于其他的…因为今日都已经二十五了,不到几日就是新年,皇上即便心里有什么想法,大概会等到过完年才下定夺吧?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给咱们一家子添堵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让父亲回来了。”顾绍宸苦恼地挠挠头发,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也就是说,父亲的事情还不能下结论了…。”顾若寒皱着眉头,低声叹道。   “罢了,好不好也是年后的事,咱们难得自家人一块儿过年,等明日你爹回来后,你们可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些事,省得惹他心烦。”王氏心底也是担忧不已,但面上还是不忘提醒儿女要谨言慎行。   “知道啦。”顾若寒乖巧地回道。   “娘放心吧,我们心里都明白的,回头我也会提醒绍恩几句。”顾绍宸点头应道。   王氏因着顾世凯将要回来,赶忙地回到院子里指挥婆子丫鬟打理屋内的环境,梧桐和绿意两个人约莫也是听到消息,都过来帮忙整理打扫,王氏看着这两个丫头,心里觉得感慨极了,平常人家里的通房丫头,哪有不生事,这两个倒是安份,又一路陪到这般地步,可惜至今没有一儿半女,其实王氏未曾拦住不让生孩子,偏偏就是没有过,这也只能说她们没有那个福份罢了。   王氏的心思突然转了几转,开口将梧桐和绿意叫到跟前来,说道:“明日老爷就能回来了,只是以后如何还是未知数…妳们这几日好好想一想妳们将来的出路,毕竟妳们俩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老爷在这上头又是个不上心的,想盼着他让妳们要个孩子也不容易,如果妳们舍得,等我问过老爷之后,就作主替妳们找个殷实的人家嫁出去,家境或许不会太好,但好歹后半辈子也能当家作主了。”   梧桐和绿意两人互看一眼,她们确实没想过能有这等事情,毕竟做了主子的通房丫头之后,很少有被主子放出府的,当然犯了事的那是另当别论,她们也不是没怨过一年到头几乎都是独守空闺的日子,但是夫人待她们又不曾慢待,也没不许老爷唤她们侍候,可是今儿却突然开了这样的恩典,她们担忧地想道莫不是老爷真的要被判罪了?夫人不想她们受牵连,所以才要她们离开?   “夫人,是不是老爷真的出事了?若是这样的话,奴婢更不能离开主子身边,奴婢好歹也受老爷和夫人几年恩典,若这时候离开你们,那岂非成了奴婢的不是嘛。”梧桐略为年长一些,便率先开口回道。   “是呀,夫人,奴婢和梧桐姐姐的想法是一样的。”绿意亦点头附和道。   “老爷有没有事还真不好说,我只是纯粹为了妳们将来着想,有个正经人家,日后才有个盼头,这也是妳们向来本份才有这个机会,愿不愿意等妳们自己想好了再来跟我说就是。”王氏淡淡地说道。   梧桐和绿意各自低头想了想后,才又抬头向王氏说会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才好,王氏本也不强求她们立刻有答案,便点点头让她们先回房休息。 ☆、60第六十章   顾绍宸兄弟一大早就前去大牢门口外头等候父亲,却是一直到了近午时分,才见顾世凯从里头走出来,身旁跟着的是冯文卿。   “爹,儿子和弟弟来接您回家了。”顾绍宸快步迎上前来,说道。   “嗯,我们先回家再说,君逸也一块来吧。”顾世凯笑了笑,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只是他这般年纪不会表现出太大的激动而已。   “咱们坐马车回去吧。”顾绍宸顺手把弟弟抱着的大氅替父亲披上,然后扶着父亲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因为顾世凯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儿搬出侯府的事情,所以在马车上也只是问了几句他们最近的情况,知道大家都过得很平安,他心里的担忧才跟着减少许多。   王氏领着两个女儿在正堂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门口的小厮来报说老爷和两名少爷回来的消息,王氏连忙吩咐人端火盆到大门外,看着顾世凯跨过火盆,去去秽气,然后又端来猪脚面线,示意顾世凯吃了几口,才陪着顾世凯先回房间梳洗。   王氏走在顾世凯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一直没有避讳地看着丈夫的侧脸,虽然儿子总跟她说父亲在牢里没有吃到什么苦头,但是她却以为那种地方就算没有受人刁难也未必真的能够过得多好,原先她心里还担心过入了冬之后,大牢那种地方可会暖和?万一受了寒可怎么办才好?   顾世凯一踏进房门就先被梧桐她们请进了屏风后头洗澡,然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后才再次出来,出来之后的顾世凯就看见王氏红着眼眶坐在那里呆坐,即便看到他出来了也不过是站起身傻傻地盯着他的脸,许久没有开口说半句话,顾世凯只得自己先叹一口气,歉然地说道:“夫人,这段日子委屈妳了。”   “妾身不觉得委屈,只是老爷看上去实在瘦了许多,您在牢里那么长一段时间,肯定也不好受。”王氏低下头,悄悄地伸手揉几下眼睛,才又抬头勉为其难地笑着回道。   “却也算是因祸得福,不是吗?夫人放心,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的。”顾世凯又上前几步,伸手握住王氏的手,温声安慰道。   “是,妾身也和老爷一样的想法,老爷这次逃过大劫,将来必有后福,这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王氏再次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才显得稍微柔和了些。   “走吧,孩子们都在前头等着咱们呢。”顾世凯笑着拍拍王氏的手,说道。   静颖堂里,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回家的兄妹四人或坐或站地占据着屋里的一小块地方,顾绍宸若有所思地斜睨着打从大牢门口就跟他们一起回来,到现在也没说要离开的冯文卿,似乎很纳闷自家父亲对冯文卿的信任几时这么深了?而且他们一家子人团聚,这个外人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顾若寒只是一开始时不解地看了冯文卿一眼,就和顾绍恩他们一样,都不约而同地望着门口,等待回房梳洗的顾世凯夫妇再次出现…。   站在门边的顾绍恩最先看到父亲和母亲一起走过来,他欣喜地对父亲喊叫一声,也同时惊动屋里几个人齐齐来到门边迎接。   “爹~。” “爹!”顾绍宸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对甫踏入屋里的顾世凯喊道。   “好好好,你们都是乖孩子。”顾世凯同王氏一起坐到正中间方桌的两旁后,他才定下心来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几个孩子,半年不见,顾若寒姐妹已经长大许多,顾绍宸的肤色似乎黑了一点,又见他们虽然比之前瘦削一些,精神却都很是饱满,便欣慰地点头说道。   “爹爹怎么瘦了呀?爹爹,听姐姐说大牢里面都是很暗很冷的,是不是?他们怎么不让人点蜡烛呢?爹爹晚上有没有被子可以盖呀?爹爹不会再回去了吧?小蕾很想爹爹、很担心爹爹呢…。”顾若蕾不等顾世凯叫唤众人上前,自己就先跑到父亲面前,含泪欲泣地连声问道。   “不会,不会,大牢那种地方哪,住一回就够本了,爹爹可不想再去第二回。”顾世凯赶紧抱起小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副悔不当初地模样,小心地安慰女儿受伤的小心灵。   “真的不会再被抓回去吗?不是说皇上还没决定爹爹有没有罪?”顾若寒看了看父亲又转头看了看明显应该知道细节的冯文卿,皱起眉头,狐疑地问道。   “妳一个小丫头操心这些做什么?皇上岂是会出尔反尔的人不成?他既然没有说过我有罪,那自然就是无罪,无罪之人当然不会一直待在大牢内。”顾世凯笑着对顾若寒解释道。   顾若寒听到这番话,简直跟绕口令差不多,只是见父亲一脸坦然,想来应该真的无事,可是皇上在想什么呢…既然不觉得父亲有罪,为什么非要把人留到年前才放出来??真是好奇怪呀…。   “好了,我看大家的肚子应该都饿了,夫人,还是先安排午膳吧,总是要填饱肚子才有心思说话。”顾世凯见几个孩子除了尚不知事的顾若蕾之外,个个都是面色沉沉,便立刻转移话题,让大伙儿先好好吃顿饭之后,再说其他的事。   王氏一大早就吩咐唐嬷嬷她们备下许多顾世凯*吃的菜色,此时正好派了小丫头过来请示已经准备妥当的菜肴是否要上桌了,王氏向小丫头点点又交代几句之后,小丫头应声离去,接着就有几个小丫头陆续将热腾腾的菜肴端进门上桌。   等到菜和碗筷都摆好之后,顾世凯便看向众人,说道:“大家坐吧,都是一家子人,不用分什么里外了。”   “呃?!”顾绍宸愣了一下,什么叫做都是一家人?!父亲该不会在牢里待太久,日子过胡涂了吧?明明就有个外人在的,他怎么会…不过算了,今天是好日子,就别拿这种事来破坏气氛,还是等明日再问问父亲吧。   顾若寒虽然没有出声音,却也是满脸疑惑地打量着冯文卿,眼里净是询问的意味,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跟爹爹说了什么…不然爹爹为什么这么说?爹爹应该没有忘记他和大姐姐已经和离的事吧??   王氏心里虽然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眼前的她心里只想着丈夫好不容易回家了,必须好好替丈夫补一补身子才行,故而一时间也没想到那么多,至于顾绍恩和顾若蕾…这两个人是十足的状况外,不提也罢。   吃过午饭后,站在门外伺候的芙蓉叫来几个小丫头进门收走桌面残余,接着又有婆子送上热茶,几个人才再次像之前一样落坐于两旁的椅子上。   “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在牢中几个月,虽然多亏君逸的帮忙,他们没有太过为难我,不过吃的是牢饭,自然也不可能有多么丰富。”顾世凯缓缓地吁一口气,轻叹道。   “是吗?难怪我看老爷的气色比我设想的好一些,原来是君逸帮了忙,说起来咱们家这段时间能够顺顺当当的,还真都多亏这孩子出力呢。”王氏立时恍然,赞许地看了冯文卿几眼。   “这小子做的事可多了,谁知道他肚子里有什么心思?”顾绍宸觉得这半年来,自己东奔西跑的也很辛苦的说,为什么父亲只夸赞冯文卿?心里微带不满的同时,说话的语气当然就有些冲。   “你这孩子真是…为父相信君逸即便有点小心思,也是真心为咱们好的,你身为兄长,既要安抚你母亲和弟妹,又免不了要四处打听为父的情况,想必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为父怎么会忘记你的辛劳?都这么大了,还跟人家吃醋不成?”顾世凯也不着恼,只是笑笑地就说破顾绍宸的心思。   “爹,儿子哪有吃醋?儿子也不觉得辛苦,您在大牢里受罪,儿子没本事救您出来已经很自责了,只是尽一个为人子,为人兄的本份,根本没有什么不对。”顾绍宸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其实这点小事对小侄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顾伯伯不必挂念于心,您能平安回来和伯母、绍宸兄妹一家团聚,对小侄已经是极大的回报了。”冯文卿客气地说道。   “冯大哥真是客气,我可没忘记如果不是你正好有这座宅子,又因为你不怕日后会惹来是非,肯大方地租给我们住,我娘和我们兄妹几个现在说不定早被赶到什么破房子去了,哪里还能吃好睡好的过日子?”顾绍恩笑瞇瞇地附和着父亲的话。   “你倒是会说话,”冯文卿有些羞愧地摸摸鼻子,他怎么可能说他其实是想巴结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便只能左顾右盼地转移话题,突见外面天色变暗,似乎是要下雪的感觉,心想也是时候告辞了,于是又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顾伯伯,您今日才回来,小侄本来是不该过来打扰你们相聚的时间,不过担心您还没办法打起精神罢了,现在看您心情很好的样子,小侄心里就安心多了,还是先走一步,等过几日再来拜访您。”   “别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以后有空就常来走动走动,过了年之后,绍宸要准备参加科考,再来还得着手迎亲的事,你若能过来帮忙帮忙也好。”顾世凯倒一点也不客气,还有一种丈人看女婿的欣赏意味。   顾若寒暗暗挑了挑眉,她觉得父亲一定知道了什么事情,不然依他凡事谨慎的习惯,绝不可能这样对冯文卿说的,不过这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不应该都是丈母娘的工作?可是为什么母亲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反应?难道哥哥没有跟母亲偷偷透露过讯息吗?他不是不怎么支持她和冯文卿的事?   顾若寒满肚子的疑问,她从顾绍宸曾经有过几次见到冯文卿时,对冯文卿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便以为顾绍宸心里或许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却不知道顾绍宸仅是担心冯文卿没本事替妹妹挡风遮雨,担心妹妹将来吃亏,他身为兄长,才不得不扮黑脸,时时提醒冯文卿,妹妹不是没有靠山的,虽然这个靠山目前看起来有点弱小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对于顾三小姐的怨念…会的,美丽的泡泡总有一天会破碎的,不要担心。   有童鞋说突然冒出来的‘暗恋者’太突兀,可能…会有一点那种感觉啦,不过咱们对男配就别太苛刻了,人家只是先出来小露一下而己,后续还有正式出场情节,顺便解释一下之前没有出场机会的原因。   唔…还有童鞋说男女主的互动太少了@@”,某柔突然也有这种感觉=.=”,嗯~后面再加强一下。   最后~多谢童鞋们的花花~这次来串彩球,互相勉励一下吧!!   *\(^_^)/* *\(^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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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不过我猜想大伯父怕是担心父亲一旦出来,也许很快又会得势,将来有个什么万一,他在咱们这里讨不了好,所以才故意这般叫人以为我们一家子跟侯府还是亲近的。”顾绍宸约略明白一些,这段时间在外头走动多了,未来岳父还曾暗示过他,说是长兴侯借着父亲位居光禄寺少卿的名头在外做了不少事情,李姨娘的娘家能当上皇商,想必也是这番缘故。   “大伯父倒是挺会盘算的,前段日子在街上遇见五弟,我听他说,四妹妹已经定了人家,是苏家的嫡子苏建兴,明年及笄之后,对方就要迎娶过门。”顾绍恩又接着说道。   “苏家?好像没听过,不是京城的人吗?”顾绍宸愣了一下,疑惑地反问一句。   “确实不是,听说是扬州人士,与侯府向有生意往来,董掌柜的和那位苏老爷很熟,大概是见过对方,觉得人还不错,才向三叔父建议的,毕竟是他的亲外孙女,他总不会害自己女儿吧?”顾绍恩耸耸肩,不以为意地道。   “话是没错,不过侯府出身的姑娘嫁给商户…罢了,左右三叔父在侯府的地位不过比咱们高一点而已,四妹又是庶出,能够得此良婿,对她来说也算是很好的结果了。”顾绍宸的眉头一拧,又突然松懈开来,缓缓地说道。   顾绍宸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到顾绍恩和顾若寒的年纪也都到能议亲的时候了,父亲那里又是个什么想法呢?若非这大半年来,家里为了那桩道不清说不明的冤狱,闹得每个人都心乱如麻,只怕弟弟的亲事早就定下来,而如今大劫已过,他们两人的婚事应该很快就会提上日程吧?   “你这段时间还跟吴家的小子一起鬼混吗?”顾绍宸看了一眼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的弟弟,问道。   “哪是什么鬼混?不过是与他一起学几招拳脚功夫,二哥,有空能不能替我跟父亲说说,我不学那些四书五经了,我想习武从军。”顾绍恩纵身一跃而起,大步来到顾绍宸跟前,巴结地笑道。   “我才不要,你自己的事自己说去。”顾绍宸一口就回绝了弟弟的请求。   “我当然也想自己去说啊,可我怕父亲不肯…二哥,你就好心帮个忙吧,哪怕只是说几字也好。”顾绍恩软言软语地央求道。   “过一阵子再说吧。”顾绍宸并不想见弟弟拿命去拚前途,反正他们本来就没什么需要争取的东西,日子能过得平安最是要紧,然而人各有志,若弟弟真有那份心思也有那个本事,他硬是要拦阻才真叫不近人情。   临川郡主自从那日被儿子的那番模拟两可的话给挑起心思之后,便连续烦忧了几日,满脑子就想着要知道儿子看中意的姑娘是谁,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什么符合的人选,偏是这一日,身旁的孟嬷嬷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才使她恍然大悟。   “我怎么就没想到那上头去呢!?唉!果然是旁观者清,可是妳肯定君逸看中的会是她?”临川郡主虽然也觉得越想越是如此,可又有些不确定,按理说,儿子应该比她更不喜欢那一家的人吧?怎么可能还会挑上人家的女儿呢?   “老奴觉得九成九是顾六小姐,夫人忘了吗?大少爷和顾六小姐的嫡亲哥哥可是相识多年的好友,顾六小姐能拜淮安侯夫人为师也是您居中牵成的,老奴又听说这一阵子大少爷为顾二老爷的事可是出了不少力,您想想看,如果大少爷心里没有点想法,凭他和顾二少爷的交情应当还不至于做到这么多吧。”孟嬷嬷细细地分析道。   “听起来还真像一回事,可是我以为君逸会因为顾氏的事情对顾家的人反感…偏偏他和顾家二房的人又不像有那么回事,我也弄不明白他心里怎么想的。”临川郡主重重地叹一口气,苦恼地说道。   “老奴曾经听看守门房的顺贵说过,顾家的那位三小姐已经很多次派人送东西来咱们府上,说是要送给大少爷的,只是因为大少爷早吩咐过他不许收任何从长兴侯府来的东西,所以即便对方一再恳求,他也从没敢收下过一件,老奴又向鲁思打听过一些事儿,说是大少爷平日与长兴侯和顾大少爷他们碰到面时还是挺客气的作揖问好,并没有真的与长兴侯的人扯破脸面,原先老奴也觉得不解,不过如今想来,恐怕就是为了将来这一桩事吧?夫人应该知晓大少爷做事向来都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孟嬷嬷似有意无意地开导着临川郡主。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啊,顾六小姐才几岁而已,他就知道人家将来的品性好不好了?”临川郡主说不出来心中的滋味,是以只能闷闷地回道。   “夫人可别忘了…顾六小姐是淮安侯夫人教导出来的,再不明白事情也不会丢自家人的脸,难道不比那位好多了?”孟嬷嬷意有所指地说道。   “瞧妳说了这么多,似乎都是在替顾六小姐说好话,莫非是君逸让妳来当说客的嘛?他是怕我刁难人家不成?我也没说顾六小姐哪里不好,就是觉得年纪小了点,这样一来,我可不是又得等上几年才有孙子可以抱?”临川郡主有些不甘心地嘟嚷道。   “夫人这话说的可伤老奴的心了,老奴即便想当说客也是因为替夫人着想的缘故,更何况大少爷见天儿的早出晚归,您都见不到他的人了,老奴又怎么见得着?”孟嬷嬷故作一副伤心至极的憔悴样,叹气地自己辩解一番,若非因为她是临川郡主当年从王府带出来的丫鬟,换了谁也不敢有这番作态。   “行了,行了,妳演给谁看呢?咱们几十年的关系了,妳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临川郡主没好气地挥手说道。   临川郡主这番话可不是作假,在汝国公府的其他人眼中,她们可不就是几十年的老主仆关系吗?而且有趣的事,主仆俩的某些应对手段亦是相差无几,总是叫人哭笑不得。   “那是老奴运气好,跟了夫人这样的好主子,”孟嬷嬷笑着应和一句,顿了顿之后,又说道:“不过老奴印象中,顾六小姐好像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吧?过了年也该要相看人家了,夫人最好还是再问问大少爷实际的情况是如何,别咱们自己想的太美好,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最后才发现顾二老爷夫妻俩全然不知,还定了别人家的少爷,到时您和大少爷可就无处哭诉了。”   “哎呀!这正是最要紧的一件事,可不就是如此嘛,确实得再问问才行。”临川郡主双手一拍,激动地附和道。   临川郡主心想若没有孟嬷嬷提醒,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那混小子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能把她瞒得死死的,搞不好连顾家两老也被瞒在鼓里呢,万一真像孟嬷嬷说的那样…唉唷!这情势果然看起来挺不牢靠的,可别被那胡涂儿子拖呀拖的,结果把媳妇给拖成别人家的了。 ☆、62第六十二章   顾世凯花了两三天时间就已经把家里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毕竟王氏只是习惯低调而非软弱好欺,内宅有她坐镇,外院有长子顾绍宸和朱管家打理,如今这个顾家倒是比他们在侯府时更叫人感到惬意自在,顾世凯便只吩咐一些如常即可。   除夕这一天,顾世凯一大早就带着妻子儿女回到侯府,一进门就分做两头各自见主人去了。   顾若寒与顾若蕾并肩走在王氏身后,一路往姚氏住的松柏院走来,一进门时就发现刘氏与张氏等人都已经在这里陪着姚氏聊天。   王氏带着两个女儿上前向姚氏请过安后,刘氏才笑盈盈地上前说道:“二弟妹快来这里坐吧,自从妳带着几个孩子搬离侯府之后,便甚少回来侯府府,只听说你们过得还算安稳,今日看来倒是一点也不假。”   “可不是?这二伯被关在牢里那么久,二嫂母子几人还能吃得好睡得好,换做是我的话,我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张氏一脸鄙夷地讽刺道,似乎对于没有看到意料中的瘦削憔悴很是失望。   “三叔母说的是什么话?我看着六妹和八妹都瘦了许多,哪里像是平日吃得好睡得好了?您这话说的可不地道。”顾若彤淡淡地扫了张氏一眼,轻声说道。   “哼!我哪里说错了?”张氏不屑地回头瞪了顾若彤一眼,心想一个被丈夫厌弃的死丫头,凭什么说她的不是。   “老爷回来已有几日,我们母子自然能将养个几天,所以也多少已经养出几分气色,不过三婶有句话可是说岔了,我还有几个儿女在,怎么能自己寻死觅活的?总得为他们想想以后,不是吗?”王氏神色淡然地反驳道。   “好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些话也能拿出来胡诌?!老二好不容易脱离苦牢,今日咱们一家子团聚吃年夜饭,最大的目的还是庆祝老二平安回家,老三家的,妳那张嘴要再这么不知分寸,改日惹上什么是非,就别回来求我和妳大嫂。”姚氏见张氏又想要开口添堵,立刻绷着脸,低声怒斥道。   “我难道不是实话实说吗?明明是戴罪之身,还敢这么嚣张,皇上可没说二伯没有罪,谁知道会不会是特意开恩让他回来家见自家人最后一面呢?”张氏依旧不肯罢休,彷佛知道什么□消息似的。   “三叔母的意思是皇上还要定二叔父的罪吗?不知道三叔母又是听谁这么说的?大姐说的没错,二叔母和两位妹妹的脸色还是很差,可见得确实是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您不安慰就算了,怎么还好指责她们呢?”顾若薇轻声地笑了笑,好似看不明白张氏的意思一般,疑惑地问道。   “薇姐儿说的又是什么话!?我不知道?难道妳又知道什么消息不成?难不成是四皇子跟妳说了什么?我说妳呀,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就别自己先往脸上贴金吧,以为有贵人看中妳,妳就显得比我们高贵了。”张氏怪声怪气地把矛头转向顾若薇。   “薇儿不敢这么想,薇儿只是不忍心见到二叔母和六妹她们好不容易盼到二叔回来,却还要被您这般奚落,才想劝三叔母别太咄咄逼人,免得与人结怨。”顾若薇略微低下头,貌似委屈不解地回道。   “好了,不是叫妳少说两句吗?是怎么着?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妳还好意思说薇丫头不对?”姚氏对张氏怒斥一句之后,又转头对顾若薇斥道:“薇丫头也是一样,长辈们说话几时轮得妳来强出头了?何况还用这种指责的语气对着妳三叔母说话,妳确实是越来越不知进退了。”   “薇儿知错了,刚才是薇儿冒犯,请三叔母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薇儿计较。”顾若薇敛下眼睑,起身向姚氏行了一礼,又向张氏福身道歉。   “算了,算了,知道妳是好心,见不得有人在妳眼前受委屈,只是别傻傻的什么人都帮,有些人哪,妳帮了忙,人家也未必承妳的情。”张氏说话的同时还懒懒地看了王氏一眼,然后便不再开口说话。   顾若寒坐在那里看着王氏和姚氏她们三人应对,心里对张氏的态度非常感冒,不过也因为有她的带头挑衅,接下来,王氏不管说出什么话都不会让姚氏找到什么错处,只是她猜测着姚氏不晓得会不会趁机开口让二房再搬回侯府?   “六妹,你们在外面住的时候,一定很想念侯府吧?我听说你们住的地方连侯府的一半大都没有呢,那时候又搬得那么匆促,肯定是要什么没什么了,可惜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姨娘说本来太夫人不让你们回来过年的,要不是二叔父回来,只怕你们连顿好的都吃不到呢。”顾若晴拉着顾若寒的手,缩在一旁,小声又怜悯地说道。   “是啊,我们那座宅子只有那么点大,前门一打开就看到后门,真是小的可怜,母亲又嫌我们人少,不肯让厨娘多做点好吃的菜,每天只有几样菜色不说,连我们都得下厨跟着学作菜了,妳看看小蕾的手,前些日子才被烫那么一下呢,唉~我真担心以后只怕连嫁个好人家的机会都没有了。”顾若寒一边哀怨地说着这些日子的辛苦,一边还不忘拉起顾若蕾的手,指着上面的一道伤疤,极为无奈地叹着气。   “哎呀!还真的呢,怎么不买点药来擦擦?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该不会没有钱买药吧?真是可怜哪…。”顾若晴只是嘴上不停地惋惜感叹,却没说什么要帮忙的话。   顾若寒暗自抽搐着嘴角,早知道这女人开口就没好话,不过也不用这么的…明目张胆吧?要真心怜悯她们处境艰难的话,怎不说拿些私房钱出来帮忙?以为她不知道吴姨娘的父亲吴管事在庄子里贪了多少钱吗?那些钱该有一半都在吴姨娘手上吧?顾若晴又是吴姨娘唯一的亲生女儿,难道会不塞点钱给女儿做私房?她才不相信!!   至于被顾若寒搬出来吸引同情眼光的那道伤疤,其实还真没作假,不过是前一日贪玩的顾若蕾跑去厨房帮忙做年糕时,一时没注意到情况,小手就不小心撞上了正在烧火的灶门口才留下的,本来要消除它也不难,顾若寒让翠竹制作的除疤膏比什么美容霜都好用,而且还有茉莉花香味,顾若蕾很喜欢那个味道,喜欢到连翠竹为她特制的护肤霜都要求必须加入茉莉花才行,然而顾若梅在细看顾若蕾的手时并没有发现那个味道的原因,一来是她不知道顾若寒姐妹手上有那些东西,二来却是顾若寒早有预谋,今早故意叫顾若蕾暂且不要抹上药膏的。   顾若寒心中鄙视某对母女的同时,嘴上也没忘记回道:“哪来的钱呀?我们家里一直全靠父亲的那点微薄俸禄支应着,铺子上虽说有点收入,可是自从父亲入狱之后,铺子的营利也少了一半,而且户部也把父亲的俸禄给停了,要不是母亲手头上还有些积蓄,我们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五姐姐那里好像有很多可以让人变漂亮的药膏呀?能不能给小蕾几瓶?您那么可怜小蕾,一定不会小气的,对吧?”顾若蕾突然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盯着顾若晴的脸,说道。   “啊?!这…这…。”顾若晴怎么舍得把自己的东西送人?她当然舍不得啦,尤其是藏在柜子里的几瓶美白霜,每一瓶要价五两银子呢,若不是有姨娘给她的钱,她也买不起,可是这死丫头一口气就开口要几瓶??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给咧。   顾若晴闭紧嘴巴,心里直转着要用什么理由才能拒绝顾若蕾的要求,那头的顾若彤已经看不下去地瞇起双眼,淡淡地把顾若蕾喊到她身边,疼惜地看着她的手,说道:“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呢?姑娘家家的身上可不能留下什么痕迹,等过几日,大姐便派人送几瓶珍珠雪白霜给妳,妳可要记得乖乖地照料好自己,别让伤痕留下来。”   “嗯!谢谢大姐,还是大姐最好了。”顾若蕾脸上的笑容放得大大的,还用力地点头应道。   顾若蕾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叫坐在不远处的顾若薇微微变了脸色,她低下头苦笑一声…可是那个曾经把她当成亲妹妹疼*的大姐已经不属于她的了,为什么呢?她以为大姐的退让是因为疼*她,想成全她的梦想,但是那一日的几句话竟是硬生生地粉碎了她的幻想。   那一日,她怀着对嫡姐的愧疚,想要去求证事实,想要弥补姐姐为了成全她和冯文卿所做的牺牲,可是大姐怎么说的呢?大姐说:“本来我是不打算那么早生孩子的,因为父亲说若我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的话,就会送妳或是五妹过来帮我,我想妳对我那么关切又与他相熟许久,要是妳可以进门做姨娘,我们姐妹就能继续相处在一起,那不是很好吗?至于妳说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妳喜欢他就让出自己正室的位子?我本来的打算就是妳进了汝国公府,最多也是做二夫人而已,谁知道妳那么有本事,居然翻身成为堂堂侯府的嫡女,所以我只得放弃原本的想法,准备自己早些生下孩子,没想到会着了念青那贱蹄子的道,落得如今的下场,成了别人的笑话。”   那一刻的顾若薇才知道在顾若彤的心中,她永远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她的光芒只能依附在嫡女之下,这个结论让当时的顾若薇既庆幸又伤心,她庆幸自己及时求来嫡出的身份,以后不必再沦为父兄攀附权贵的礼物,又伤心对嫡姐的讨好到头来也是一场空,人家根本没有想过抬举她的地位,只是把她   作者有话要说:此准则应是古今中外皆同,永远别说什么兄友弟恭的傻话,除非能保证一辈子没有利益纠葛,否则…没有趁你病要你命已经是奇迹了。   有时候看着别人的文,再回想自己的文,某柔总是希望能走出那个不一样,可是一不能毫无下限,二不能三观不正,这个‘不一样’实际上限制颇多…。   记得某柔刚开始看长文的时候,一篇三十万字的文必须分两三天才能看完,现在呢?有时候一个晚上就可以解决一篇数十万字的文,为什么呢?一来是像童鞋们的经历一样,常遇到雷同的情节,已经看腻了,二来是让某柔感到…无法再看不下去的雷区变得越来越多,所以厌弃的文也越来越多,至于有什么雷点?基本上只要其他大大会写到的,但是某柔的文绝不曾出现过的,大概都能算在内,不过某柔想那些雷~有很多还是极受欢迎的,所以不提也罢。   有时候某柔也会自嘲,如果哪天某柔能勇跨雷区时,应该离成神就不远了,可惜啊~某柔还想当个好孩子╮(-_-)╭。 ☆、63第六十三章   顾若晴见到顾若彤把顾若蕾叫到身边去,又轻描淡写地说了那些话,她也只是尴尬地笑了几声,却没敢回嘴,毕竟顾若彤再怎么样都是嫡出之女,身份摆在那里,她心中纵使有再大的不满,依旧越不过人家的地位。   一阵尴尬过后,正好外头的婆子也来说该入席了,一众人等才纷纷起身往顺和堂,照旧例,仍是男女分桌而食,姚氏还是位居中间之地,只见她从容入坐之后,才吩咐众人入席。   顾若寒悄悄地抬眼往顾世凯坐的那桌看过去,似乎看不出父亲脸上有什么异样,就连顾绍宸兄弟也是一脸的淡然,好像真的就仅是回来过除夕夜而已,旁的什么事也没有。   年夜饭的过程也一如往常的平静,除了偶尔的几声对谈之外,并没有谁的兴致比较高昂的感觉。   吃过年夜饭,接着就是向长者拜年领压岁钱,一群晚辈从姚氏手中接过压岁钱之后,姚氏就说她倦了想早些休息,让大伙儿各自玩乐去,径自叫身边的丫鬟扶她回院子去歇息。   长兴侯顺口请两个弟弟到他书房说话,顾绍扬则是自己回房去,并不愿理会这些兄弟顾绍东吞吞吐吐地请顾绍宸兄弟去花园里放烟火,连带几个小的都跟着去了,刘氏手里牵着才六岁大的顾绍明,又见长兴侯那头似乎还没有要散去的意思,只得客气地询问王氏要不要先去她院子里坐坐,王氏看了看顾若寒姐妹俩后,才笑着点头应下,而张氏早领着顾若梅离开了。   顾若彤看也不看一旁的顾若薇,只是笑盈盈地对顾若寒姐妹说道:“这天气那么冷,去哪里都要麻烦那些婆子丫鬟准备东西,这大年夜的时候就不要折腾太多人了,倒不如去我院子里坐坐吧,许久不见妳们,我还想问问妳们的近况如何。”   “好,三姐和五姐要一块去吗?”顾若寒笑着应和一句,又转头对尚未离开的两人问道。   “才不要呢,这种天气,要不是因为吃那一顿年夜饭,我可是连房门都不想踏出来的,刚刚已经叫秋菊回去烧地龙等着我回房休息,我就不过去打扰大姐了。”顾若晴不屑地瞥了顾若薇一眼,然后向顾若寒随口敷衍几句,便也转身回她的院子去了。   “不了,我这两天一直忙着没曾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我也先回去休息好了,六妹妹和八妹妹就陪大姐好好聊聊天吧。”顾若薇同样是客气地笑着婉拒了顾若寒的邀请。   顾若寒从一回来侯府就被许多状况分了心思,此时才发现顾若薇的脸色不太好,只是不晓得事出何因,她也没想着多问,对顾若薇点点头之后,便牵着顾若蕾一起随顾若彤回彤心阁。   彤心阁的正房里,几个小丫头早就已经把地龙烧热了,几个人一踏进去立刻感到一阵温暖。   “才多少日子不见,大姐倒是越来越会过生活了。”顾若寒打量着屋里井然有序的摆设,正中央的桌上还搁着一个飘着缕缕轻烟的香炉。   “有什么奇怪的,做人总不能老是在原地打转,总是要学会往前看,妳一直没回来这里,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上个月我在南大街那里开了一家香料坊,专门卖一些熏香用的香粉,生意还不错,我想啊,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平顺过下去,或许不用两年,我也会出侯府另立门户。”顾若彤走到桌边,拿起香炉边上的木棍,轻轻地在炉里头拨动几下,神情从容地说道。   “这样好吗?大伯父会同意让妳自己离开侯府过日子?再说大姐姐一个女人家在外头住着总是不比在侯府安全。”顾若寒倒没想到顾若彤能有这样的魄力,想来就连现代的女人也很少有这样想得透彻的。   “他怎么会管我?他还当我是那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顾若彤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冷意,显然长兴侯对这个女儿真的就是抱持一个放弃的心态。   “嗯?可是…翠竹,妳替大姐把个脉看看。”顾若寒心里琢磨着,这一年来,大姐一直都在吃当初她研制出来的药,照理说,身子应该已经恢复不少了才是,而且若再仔细调养一两年,就能够和正常的女人家一样养儿育女,但是怎么看大姐的样子,她似乎以为自己没救了?   翠竹应声上前替顾若彤把了脉,然后纳闷地挠挠头又走回到顾若寒身后,说道:“姑娘,大姑娘身子挺好的啊,妳要奴婢看什么??”   “当然是看大姐的身子恢复到什么程度了,这还需要我强调吗?”顾若寒没好气地白了翠竹一眼。   “可是…。”翠竹眼角一直瞄着顾若蕾,颇为迟疑的样子。   显然翠竹是晓得顾若寒想问什么,可是她觉得这种事不适合在顾若蕾面前开口,所以才会吞吞吐吐的不敢直接说出来。   “算了吧,六妹,妳回头再问也是一样的,又不差这点功夫,何况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好不好都无所谓了,也省得让人对着我指手画脚的,巴不得侯府能多一个交换利益的筹码,若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的耳根子也能清静一些。”顾若彤毫不在意地笑着反过来安慰顾若寒。   “翠竹,大姐姐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顾若蕾皱着眉头,不满地瞪着翠竹,她感觉到两个姐姐都有事瞒着她,明明她已经长大了呀,没什么事是不能知道的,六姐姐怎么能因为她年纪小就什么也不告诉她呢?   “小蕾,不是六姐不让妳知道,只是妳晓得了也没有帮助,所以才不说的。”顾若寒摸摸顾若蕾的头,温声说道。   “可是小蕾想知道!如果六姐不跟小蕾说的话,小蕾就去告诉冯大哥,让冯大哥来问六姐。”顾若蕾气呼呼地威胁道。   本来顾若寒也想过这种事其实不必要瞒着顾若蕾,以前不说是担心顾若蕾年纪小不懂事,万一说溜了嘴,对她对顾若彤都不好,即使顾若蕾约略知道翠竹懂医,但却不知道她能治好顾若彤,所以就一直没有说出来。   不过顾若蕾居然知道抬出冯文卿比抬出顾世凯夫妇更能够制住顾若寒这件事,倒是叫顾若彤和顾若寒同时感到无比讶异,只见顾若彤突然转头瞅着顾若寒,脸上还带着极为暧昧的笑容,让顾若寒忍不住羞红了脸,娇嗔道:“妳说什么呢?!难不成他来问我什么话,我都一定会说吗?妳想太多了。”   “那可不一定,不然二哥也不会跟我感叹什么女大不中留了,而且上次冯大哥去咱们家里,还跟妳一起躲起来的事情,让二哥很生气呢,你们都以为我不懂,可是我偏偏就知道,大姐姐一定也知道的,对吧?不过大姐姐不生气吗?”顾若蕾说着又转头看向顾若彤,甚为不解地问道。   “八妹为什么会知道妳六姐怕冯大少爷,又为什么认为我应该知道这件事?”顾若彤却不回答还反问道。   “上次冯大哥去淮安侯府找六姐的时候,我就猜到有问题啦,后来又看到六姐脸红红的跑回来,还有从刚刚到现在,六姐脸上没有一点心虚的表情,大姐姐也是笑瞇瞇,如果大姐姐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六姐早就会叫我闭嘴了。”顾若蕾指着顾若寒的脸,理所当然地回道。   “呵~!这样就能看出来?妳几时变那么聪明了?”顾若寒不服气地捏住顾若蕾的鼻子,用力地摇了几下。   “唉呀!本来就是嘛,大姐是那么好的人,六姐才不会对大姐做出落井下石那种事,虽然我是不小心说溜嘴的,可是大姐并没有生气,那就表示大姐一定是早知道这件事而且也很赞同的,对不对?”顾若蕾鼓着脸颊把自己的想法解释一遍,末了又跑到顾若彤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摇啊摇的,想要寻求认同。   “对!八妹真的是很聪明,那么八妹会喜欢冯大少爷做妳的姐夫吗?”顾若彤笑盈盈地捏捏顾若蕾的脸蛋,又问道。   “不是一直是小蕾的姐夫吗?只是以前是大姐夫,后来六姐说不能再叫大姐夫,所以才会叫他冯大哥,那以后的话,说不定又要改叫六姐夫,反正一样得叫姐夫就是了。”顾若蕾顺溜地回道。   “妳在说什么呢?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万一让别人听到了,会惹来麻烦的。”顾若寒见顾若蕾越说越扯,连忙止住她的话尾。   “怕什么?现在彤心阁里里外外都是我自己挑选的人,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由身边的丫鬟拿捏了,我不允许她们传出去的事,她们就一个字也不会说,不然妳以为母亲和三妹她们为什么都不知道我如今的情况?”顾若彤笑了笑,她是吃一次亏学一次乖,自然不会再纵容丫鬟随意生事,彤心阁的丫鬟婆子都是近几年才进侯府讨差事的奴才,在侯府没有什么根底,只能靠她这个主子过活,自然也会安份许多。   顾若寒相信顾若彤是有这等本事的,可惜以前太过轻忽身边的危险性,才会被贴身丫鬟背叛,想来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不过听顾若彤提到顾若薇时,她便想到她本来有心要问问顾若薇的情况,只是刚刚这么一闹就给忘了,此时正好可以借机提出心中的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童鞋们如此欢乐的撒花,某柔已经能够了解到大家有多么喜欢那串小花…于是咱们这次请另一串小花出来亮相一下~~。   ?   另外,本文不会有乱入情节哦…那两位老人家绝对没有JQ!(有木有看到某柔认真的眼神~(●-●))。 ☆、64第六十四章   顾若彤对于顾若薇的芥蒂一直未能消去的原因,一来是因为那个错误给她的教训太过深刻,二来则是因为顾若薇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她也是一清二楚的,突然见顾若寒问起来,她便想着与顾若寒好好谈论这件事,于是吩咐念悠把小嘴翘得高高的顾若蕾带到隔壁小花厅吃点心,然后看向顾若寒,问道: “冯文卿都没有跟妳提过吗?关于三妹妹对他做过的一些事情。”   “哦…他是跟我提过一部份,怎么了吗?难道大姐的意思是说三姐因为表白被冯文卿狠心拒绝,所以才会心情很不好?”顾若寒双手捂着温热的杯子,思索片刻之后,皱着眉头,回道。   “这是一部份原因,另一部份原因是我听太夫人说明年三皇子大婚之后,接着应该就会替四皇子指婚,三妹妹嫁给四皇子已经是非常确定的事情。”顾若彤又接着道。   “可是…这不是她的目的吗?怎么她的反应这么怪异?”顾若寒更觉得一头雾水了,这嫁入皇家不是穿越女一贯的目标吗?呃…虽然也有几个比较不同啦,不过人家嫁的也都是高门子弟,像是侯爷啦,王爷世子等等的,这顾若薇居然还觉得不满意?!   “我是听说她曾经跑去向四皇子表明不想做皇子妃的事,但是被四皇子拒绝了,四皇子说她不做皇子妃又能嫁给谁?三妹妹不敢说就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因为如此,所以三妹妹才会心情低落吧,只是四皇子已经为她做那么多事,她这般过河拆桥的态度实在叫人失望,再说皇室中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四皇子低声下气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回报都不要求呢?”顾若彤嗤笑一声,她自然知晓顾若薇这么做的原因何在,只是与虎谋皮多年,岂是她说断就能断的?别到最后为侯府惹来祸端才好。   “我以为…她当初费尽心思吸引众人注意,先是与那些世家子弟相识,后来又能两位皇子的认同,难道不是因为想要嫁入世家或皇室吗?不然她何必处心积虑地要让大伯母把她记到名下?难道不是心中有所求吗?唔…虽说有些可惜的是三皇子先放弃了,毕竟论起身份地位,三皇子是皇后嫡出的,身份比四皇子高一些,选择三皇子的话嘛,将来往上爬的机会也比较高,偏偏四皇子天生是个强硬的性情,三皇子不想和他因为一个女人闹翻天,所以就主动退让了,怎么如今她又说不想嫁给四皇子?她真当那些皇子都是软杮子不成?”顾若寒再想一想就明白顾若薇心里可能的想法,只是对她的一意孤行不能苟同,看来那位穿越女的主角光环没有她想象中的强大,这条感情之路似乎走的异常坎坷。   “三妹从小就很聪明,才六七岁大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要主动接近我,讨我欢心,虽然我知道她只是把我当成她认识那些贵人的踏脚石,可是我并没有对她的作为不满过,毕竟对于庶出的儿女来说,这样的表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管她能走到哪一步都是她的本事,只是这些年来,我总看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好好一个姑娘家,整天和那些男孩子混在一起,母亲更是胡涂的可以,居然看不出来那个江嬷嬷是被人收买的,我曾猜想过江嬷嬷应该是早就被四皇子收买,然后借着母亲的手放到三妹妹身边当眼线,不然哪有做一个教养嬷嬷教姑娘时会这么宽松?不过我看三妹妹这几年里一点礼仪规矩都没学到不说,脑子里还有一股冯大少爷是她囊中物的想法,真的是…。”顾若彤摇摇头,眼底净是惋惜之色。   “真是奇怪,冯文卿对三姐的吸引力有这么大吗?我明明问过冯文卿,冯文卿亲口向我坦承,他从没有给过三姐什么别有意图的暗示,就平日连交际应酬也和其他人一样的态度,他根本想不透为什么三姐会那么执着于他?甚至已经拒绝这么多次了,三姐还不肯放弃。”顾若寒重重地叹一口气,无力地说道。   “这种事除非她自己说出来,不然恐怕都不会有人明白,算了,不说她的事了,妳和冯文卿的事,二叔父和二叔母可是已经知道?”顾若彤摇摇头,然后就把这话题打住了。   “我娘肯定不知道啦,可是爹爹…看起来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唉唷!大姐,妳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总不能去问我爹娘他们这种事吧?那岂不是等着被我娘修理到惨兮兮的?”顾若寒鼓着脸颊,扭捏地说道。   “可是妳已经十三岁了,咱们府里的几个弟妹,如今四妹妹已经定了人家,嫡母也在为五妹妹相看适合的对象,绍东的亲事虽然晚了几年,不过听太夫人和嫡母的意思,好像要为他定一个小官的庶女,至于二叔父家里要面临议亲的就是妳和四弟两人了,不过因为太夫人不想管二叔父的家事,所以并不曾提起过,更别说替你们物色什么对象了,这对妳和四弟也是莫大的好处,至少不必受制于太夫人那里。”顾若彤细细地道出家里几个适龄弟妹现在的婚嫁情况。   “大姐的意思是说,冯文卿如果想娶我过门,要解决的事还有很多,除了他的父母之外,还有侯府里的太夫人跟大伯父,对吧?”顾若寒无奈地叹一口气。   “妳还真是不害臊,这样的话也好意思自己说出口,不过嘛,我的意思的确是这样,我觉得父亲和大弟在朝廷上与汝国公府的人似乎有些分歧,他们未必愿意再和汝国公府扯上关系,不过…也很可能因为要拉拢的关系而赞成此事,只是你们一家已经出府别住,与侯府的关系不如以往,这样一来,父亲的态度就很不好猜测,太夫人的话,顶多只是不希望你们的婚事给二叔父带来太多的利益,但是…汝国公和临川郡主都不是软弱好欺的人,只要他们赞成这门亲事,太夫人再怎么不同意又能如何?这情况其实和当初二弟和乔二姑娘定亲的情况是差不多的,更何况你们如今又已经搬出侯府,太夫人对你们的家务事更加鞭长莫及,想来以后除非是波及侯府的祸事,否则她也影响不了二叔父的任何决定。”顾若彤又继续说道。   “虽然大姐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说来说去,这决定的人不是我,我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啊,还不如什么都别想呢,反正他如果有心,自然能够得到他想要的,我啊~最多只能在万一我爹娘不同意的时候,多说两句好话,好好巴结他们一下而已。”顾若寒的眼珠子随着思绪转啊转的,分析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人无言以对,好像说了半天,她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嘛,难不成她唯一用途就是等着披嫁衣上花轿?!虽然这也是她的一贯目标啦,不过真的面对真相时,还是觉得颇为汗颜…。   这一个晚上,顾若寒和顾若彤说了不少私密话,直到王氏派人来找她们姐妹俩,说是准备回府,等隔日一早再回来侯府祭祖时,她才依依不舍的与顾若彤辞别,带着趴在巧兰背上,已经不知道睡到哪去的顾若蕾回家。   回到顾家后,顾若寒便迫不及待地向翠竹问起顾若彤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难道她们研制的药还是不成吗?   翠竹有些委屈地回道:“姑娘,八姑娘又不懂这些事情,妳当着她的面问,叫奴婢怎么回答?不过妳放心吧,大姑娘的身子真的很健康,恢复的情况比我想的更好。”   “妳可别骗我,我只是想大姐以后能恢复生育吗?我今天看她的样子,好像是觉得自己肯定已经不能生孩子,所以才感到心灰意冷,决定不再嫁人了。”顾若寒狐疑地盯着翠竹,质问道。   “当然可以啊!不过…不是现在啦,至少还得再调养一两年吧,她现在就是想生孩子,也只有一半一半的机会,而且…姑娘是想让大姑娘跟谁生?这种事又急不得。”翠竹不解地挠挠头,她再笨也知道孩子怎么生啊,大姑娘自己一个人怎么生得了孩子?   “妳在胡说八道什么?!大姑娘当然得再嫁了人才能有孩子啊,姑娘只是问妳有没有机会而已,妳扯到哪里去了?”紫竹突然拍了翠竹的后脑勺一下,没好气地骂道。   “哦…我只是担心嘛,万一姑娘想不开,打算让冯大少爷和大姑娘复合的话,那该怎么办?总是要先提醒姑娘一下嘛。”翠竹更加委屈地摸摸被打的地方,无辜地解释道。   “姑娘敢这么想?妳不怕冯大少爷生气吗?”紫竹挑了挑眉,她才不相信自家姑娘有这么笨,会冒着被人立刻打包回府的危险,做出这等蠢事。   “我!当然不敢…。”顾若寒很不服气地起了个头,然后很快又弱了下来,好吧,她还真的不敢…冯文卿对什么事都有一定的底线,她自然明白冯文卿一旦决定下来的事,谁也不可能令他改变初衷,更何况是等了这么多年才有结果的大事,她要是敢在他面前把这种心思说出来,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突然发什么疯啊?她还想多逍遥几年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提要之后的想法…这个女主果然是没前途的…(默默望天兴叹中~) ☆、65第六十五章   顾若蕾没忘记除夕那夜,两位姐姐对她隐瞒的事情,这一日正当两人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时,顾若蕾又一次向顾若寒问起顾若彤究竟生了什么病,顾若寒见顾若蕾坚持要问出答案的表情,想着顾若蕾确实长大不少,即便知道也不妨事,就还是向顾若蕾大略地解释了顾若彤的情况,然而顾若蕾的态度竟是极不赞成顾若寒对顾若彤的一番好心,怕她这番举动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六姐不喜欢冯大哥吗?”顾若蕾沉着脸,问道。   “我没说不喜欢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顾若寒略显疑惑地看向顾若蕾,她对冯文卿说不上*到骨子里,但喜欢肯定是有的,不然又怎可能接受他的亲近?   “既然如此,妳为什么还急着帮大姐?妳就不担心万一大姐病好了,她后悔和冯大哥和离了,难道不会想办法和冯大哥重修旧好吗?”顾若蕾着急地说道。   “妳想太多了,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再说…就算真的发生,我又能如何?人家没有对我、对咱们爹娘正式许过什么承诺,我也没有喜欢他,喜欢到非卿不嫁的程度,哪怕将来两人走不到一块儿,最多只是当两人缘份不够罢了。”顾若寒拍拍顾若蕾的头,好笑地回道。   “六姐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虽然我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大姐对三姐的态度忽然间变化很大,我不可能没有感觉,以前在侯府也听过不少闲言闲语,很多人都说是三姐想抢大姐的丈夫,才害大姐被赶出汝国公府,现在三姐还没出嫁,大姐的病又好了的话,有大伯父和太夫人在,六姐怎么抢得过她们任何一个人?”顾若蕾跑过来顾若寒身旁,紧紧地抱住她,忧心忡忡地道。   “小蕾就只担心别人会抢走我?怎么不想想我会同意吗?妳也太小看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来到这里的冯文卿突然开口反驳道。   “冯大哥,你都听见了?!”顾若蕾有些慌张地站起来,垂下头问道。   “只是正好听到一部份,小蕾可以让我和妳姐姐单独说些话吗?”冯文卿看似询问,语气里却有些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我去厨房那里看看唐嬷嬷今天中午准备什么菜,六姐,妳陪冯大哥慢慢聊,反正今天爹娘也不在,你们放心说话吧。”顾若蕾大概知道自己貌似闯祸了,赶紧匆匆抛下一句话,接着飞快地跑走了。   “你该不会都听见了吧?”顾若寒看看此时已经四下无人的花园,心中微微一叹,搬到这里之后,家里的下人顿时少掉许多,她和顾若蕾就没让几个丫鬟时时跟在身边,只叫她们偶尔去旁的地方帮衬,可没想到竟让某人钻出不少漏洞。   “嗯,过来。”冯文卿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就站在那里对着顾若寒说道。   不得不说的是,此时冯文卿心底生出一股无力又沮丧的感觉,从真正对顾若坦承心意到现在也有一年的时候,他仍旧抓不住顾若寒脑海里的真正想法,又从刚刚姐妹俩的一番话里得知他在顾若寒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的可有可无,她不担心他会改变心意另娶他人,他却时时要担心她不愿嫁他为妻,真不知道母亲若知晓此事,会不会怪他太不济事?   “哦…。”顾若寒乖巧地走到冯文卿跟前,无辜地对他眨眨双眼,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她不免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她衡量不出冯文卿对她的情意有多深,然而两人对彼此的感情深浅不同却是显而易见的。   低着头的顾若寒猛然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住,腰际上传来的压力让她感到冯文卿心底强忍的无措和失落,她只好动也不动地贴在冯文卿的胸前,心底一股悸动随之而来,她不是不*也不是不懂*,只是理智站在*情前头的时间远比失控来得多…。   “在妳心里…我当真一点地位都没有吗?”冯文卿的语气充满着苦涩,彷佛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问出这一句话来。   “当然不是,我没说我不喜欢你,只是…。”顾若寒摇摇头,歉然地回道。   冯文卿听到顾若寒迟疑的语气,突然想到紫竹曾对他说过的话,难道那种思维在她心里如此根深柢固吗?还是那段时间,京城里的谣言让她相信了?   “我既然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这么多年了,妳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或者…妳非常顾忌妳三姐的想法?”冯文卿想了想,又忍不住追问一句。   “这…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啦,可是三姐她的固执绝不是你能想象的,况且她还没有定下亲事。”就算真的定了亲,嫁了人,也难保她不会脑袋发热,决定np更有益身心健康啊…这些当然只是顾若寒心里想的话,她可没那个胆子敢说出来,毕竟她没有把握这个世界的规则会不会随着穿越女主的光环而有所改变。   虽然顾若寒已经没有机会了解那些np文中男主男配的内心想法,不过话说回来,毕竟读者们看到的永远只有对女主有利的一面,加上那些男人都拥有强大的势力,当然不会让外面的小老百姓知道他们与别人共享一个女人…即使这是事实,男人的*面子也绝不会让他们理直气壮地到街上去喊出来吧。   “妳放心,四皇子不会容许顾三小姐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如今顾三小姐身边时时都有四皇子的暗卫盯着,她没机会的。”冯文卿轻笑一声,想来顾若寒的前半句还是令他心中欢喜不已。   “你怎么会知道?你亲眼看见了?不过若能被你看到还能叫暗卫吗?”顾若寒抬头白了冯文卿一眼,当她是傻子啊?!暗卫那种身份是随便叫的吗?   “我当然没有看到,不过四皇子曾经暗示过我,他不希望顾三小姐太接近我。”冯文卿从容地回道。   “四皇子找你麻烦了?”顾若寒皱着眉头,问道。   “我一直尽量和顾三小姐撇开关系,所以我做的那些事情,四皇子也是清楚的,他只是心中不爽快,对我发泄一下而已,况且就不为别的,只要他还想帮着他大哥…或是他自己,他都不会跟汝国公府闹翻。”冯文卿摇摇头,笃定地向顾若寒解释情况,权当是安抚她的情绪。   两人原本是站在凉亭的边上,冯文卿突然看见顾若寒脸上闪过一阵不耐,整个人的重心已经靠他身上,才发现他们站得有些久了,顾若寒的腿怕是酸疼不已,便拉着她到一旁的石长椅上坐下,仍旧将她圈在怀里。   “嗯…最好是这样啦,还有我不想你介入几个皇子的斗争,我觉得现在几个皇子慢慢长大了,他们心里对那个位子也多少会冒出一些念头,父亲以前就对哥哥说过,让他别和那些早摆明了投靠于几位皇子的官吏子弟,怕他不小心被人利用。”顾若寒不经意地蹭了几下,找到一个令她舒适的角度,又整个人软在冯文卿怀里。   “顾伯伯对这些朝廷里的党派纷争向来都是小心避开的,绍宸听他的意见自然不会有大错,我与我父亲也是同样的想法,妳不必替我们担心。”冯文卿突然紧紧稳住顾若寒的身体,沉声回道。   许是冯文卿的声音有些异常,顾若寒好奇地转头看向他,关切地问道:“手酸?是我太重了吗?”   “不、不是…妳别再乱动,我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冯文卿显得有些尴尬,偏偏又舍不得放开顾若寒,只能苦笑地劝阻犹在状况外的顾若寒。   但是顾若寒不是真的不懂人事的单纯小丫头,前世即使没亲身经历过,可是该知道的一点也没落下,自然很快就明白冯文卿的尴尬从何而来,她羞涩地巴不开立刻逃出冯文卿的怀抱。   “你、你放手啦,万一我爹娘回来就惨了。”顾若寒红着脸,用力地想拉开冯文卿强力的手臂。   “我怎么可能放手?刚才已经跟妳提醒过的,妳偏偏不听,可就不能怪我了,”   “我才没有不听,我只是…。”顾若寒本能地想要反驳,只是接下来的话全被冯文卿连同她温软的唇瓣一起吞进嘴里。   冯文卿倒也没忘记这里不是能任由他胡来的地方,便仅是浅尝即止,但那股甜腻的滋味想来已够他回味许久。   “妳怎么还不快些长大呢,可要苦了我得再煎熬好些年,真是折磨人…。”冯文卿贴在顾若寒耳边低声轻叹,语气里净是浓浓的哀怨,如今对他而言,怕是没有任何事比得上佳人在怀,却只能看不能吃更叫人难受了。   “哼!不然呢?我还想等到我十八岁再嫁人呢,你要是等不得就别等了。”顾若寒方从迷糊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又听到冯文卿的埋怨之词,不由得生气地回了一句。   这本是她一开始的打算,不过看在冯文卿已经守了她多年的份上,而他也未必愿意再等那么久,所以她倒不介意及笄之后就出嫁,前提是他必须自己扫除所有障碍。   “不行,最多两年,两年后妳就及笄了,到时便得马上嫁给我,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果然冯文卿立刻咬牙切齿地驳回顾若寒的打算。   “嗯?”顾若寒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冯文卿看明白了顾若寒的意思,当下有些泄气,心想…还是先回去说服他母亲吧,但愿母亲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介意那个女人而 ☆、66第六十六章   顾世凯一家过了近一年黯淡无光的日子,在元宵节过后的这一日,夏顺帝身边的张公公亲自前来宣读圣旨,顾世凯升授银青光禄大夫,行左谏议大夫,另赐明时坊五进宅院一座,令择日搬迁。   圣旨中对于顾世凯在贪污案一事中的涉案与否,只字未提,然从其晋升正四品官阶,又改任命为更重要的言官一职看来,显然皇帝已经认定顾世凯在此事件上是毫无过错的,甚至用升官来弥补他那几个月的苦牢之罪。   张公公等顾世凯接过圣旨之后,才笑盈盈地道:“恭喜顾大人高升,陛下赐给您的那座宅院,前几日咱家才去看过,那房舍齐整得很,估算一下大概有七八十间,听说您家公子就要迎娶韩国公的闺女过门,可不是正好先入新宅,再娶新媳,您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承公公吉言,您要不要入内歇歇,喝杯茶再走?”顾世凯示意一旁的朱管家送上谢礼,又客气地拱手问道。   “不用了,宫里头还有不少事要做呢,至于您的新宅子,明日会有人过来为顾大人领路,您就先去看看之后,早些把家人安置好,陛下还等着您早日恢复上朝,替他分忧解劳呢。”张公公笑着婉谢顾世凯的好意相请,把一些不会写在圣旨中的琐事又向顾世凯交代一边之后,便领着身后的小太监回宫去了。   顾若寒跟着父母兄长一起跪拜领旨的,只是她的内心一直狂跳不已,直到众人又回了正堂里,她还是不敢相信父亲不但逃过一劫,且似乎更得皇上的重用了,真是好玄妙的事啊。   “爹,这真是太好了,您坐那几个月牢可不算白坐了。”顾绍恩兴奋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没事谁喜欢去坐牢啊?你不懂就别瞎说。”顾绍宸笑着在弟弟的头上拍了一下。   “唉!我又没这么想!”顾绍恩一脸无辜地跳到一旁,喊道。   “为什么皇上升了爹的官,还要给爹赐宅子?皇上不希望我们再回侯府去吗?”顾若寒冷静之后又有些不解,她不知道在这里升官还顺便赐府邸是不是常例,因为京城里许多有爵位的世家,很少旁支子弟能做到握有实权的大官。   顾若寒想着想着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低下头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数,接着很惊讶的抬头看向顾世凯,小嘴张得圆圆的。   “又想到什么事让妳这么一惊一咋的?”王氏好笑地看着大女儿呆愣的举动,问道。   “娘,爹今年好像才四十岁吧?那个左谏议大夫可是正四品官职?”顾若寒小心地问道。   “当然,以后爹领俸禄的官阶还是从三品呢,咱们可要增加不少收入了。”顾绍宸笑着替父亲回答了妹妹的问题。   “我是在想…依爹的出身,四十岁能当上四品官,应该算很厉害了吧?”顾若寒彷佛有些苦恼地问道。   “当然啦,要不是因为爹有这等能力足以担当大任,大伯父又怎么会忌讳父亲?几年前祖父尚在之时,因妳年纪幼小,可能很多事情并不知晓,我可是记得祖父曾经很惋叹地说可惜爹爹不是嫡子,如果爹爹是嫡出的话,他就可以把爵位传给爹而不是大伯父了,还说依他对大伯父的了解,将来那个爵位能够守住已经很了不起了,他根本不奢望大伯父在仕途上能有什么出息。”顾绍宸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可是很清楚父亲的能力如何,如今这左谏议大夫一职应当才是最适合父亲的职位。   “是吗?”顾若寒还是有些狐疑,左谏议大夫那是什么样的职位,她又不是听不懂,父亲真的可以坐稳那个位子吗?会不会哪日不小心说错话,被皇上迁怒啊!?哎呀呀!这古代社会里做官简直像在刀子口上行走嘛,可是不做官又没前途,真是两难的选择。   “好了,妳一个女孩子懂那么多也没有用,将来只要懂得怎样好好侍候大夫教养子女就够了。”王氏略板着脸,出声打断了顾若寒的思绪。   “孩子们也是关心我这个做父亲的罢了,她哪里有那么多心思,好了,没什么事情,你们先回房去吧,绍宸和绍恩明日也该回太学去读书,而且你们已经荒废这么多时日,自己可得要多用心一些才好。”顾世凯略安慰一下妻子,就发话令几个孩子各自回房。   顾世凯随后也与王氏回到二进院的正房休息,顾世凯在刚端起丫鬟送上来的热茶,突然开口说道:“我忽然想到绍宸的婚事应该要早些提上日程才行了,他和乔二姑娘的年纪都已经不小,难得韩国公如此仗义又看得起绍宸,咱们也不好拖累人家的闺女,等咱们搬到新居之后,恐怕就要夫人劳心操持咱们家的第一桩喜事了。”顾世凯忽然想到长子的婚事还没办呢,此时不办又要待何时呢?   “妾身正想跟老爷提这件事呢,没想到倒先被你记起来,只是你忘了还有恩哥儿和寒姐儿也都到议亲的年纪了吗?不晓得老爷心里可有什么想法没有?若有的也早些提醒妾身,省得把好对象给错过了。”王氏笑着应和道,却对丈夫会提出这件事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丈夫也是很关心孩子们的将来。   “等绍宸大婚的日子定下之后,妳再好好替绍恩物色适合的对象,至于寒丫头的夫君人选就不用费心了。”顾世凯点点头,然后说道。   “为什么?!寒姐儿她…该不会皇上透露出什么口风?不过不是早就定了三丫头给四皇子吗?皇上应该不可能让寒儿再嫁给哪位皇子吧?”王氏惊讶地掩口轻喊一声,着急地问道。   “妳别担心,皇上是考虑过给寒丫头赐婚的事,不过对象不是宫中的几位皇子,而是咱们都认识的冯家小子,君逸似乎跟皇上提过什么事,所以皇上才来跟我说的,还说如果郡主或咱们有意见的话,他不介意直接赐婚。”顾世凯拍拍王氏的手,淡定地说道。   “皇上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说君逸看上了寒姐儿?可、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我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王氏越想越觉得慌乱,似乎认为那是非常不可能的事。   “我也希望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皇上从不说妄语,若非真有其事,他怎么可能乱点鸳鸯谱?而且还是条件相差甚多的两个人。”顾世凯无奈地重重一叹。   “若君逸那孩子真的有心…倒也好,只是汝国公和临川郡主那里呢?他们可会同意?君逸和彤姐儿和离的原因虽然没有流传出去,但是私下也有人循着之前的事琢磨出一些味来,如果咱们还把寒姐儿嫁进汝国公府…大伯和太夫人会不会埋怨咱们?”王氏细想片刻之后,觉得这桩亲事虽说看着不错,但是还有不少麻烦事夹杂其中,若真要一一解决也得费不少功夫。   “汝国公和郡主自有君逸贤侄自己会解决,至于大哥他们…他们不会不同意的,妳放心吧。”顾世凯看着王氏一脸的担忧,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   “你倒是说的轻巧,不过我明儿个还是得好好拷问一下那个臭丫头,问她是几时和君逸走在一块儿的,居然敢瞒着我不说。”王氏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跳到了已经快留不住的女儿身上。   “唉!算了,寒丫头向来有主见得很,说不定是担心将来没个结果,所以才不敢说的,再说她又不会像三丫头那样做事没个分寸,否则咱们也不会被瞒在鼓里了。”顾世凯笑盈盈地安抚着有些小冒火的妻子。   “哼!就是这样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啊,亏得我身子骨好,不然大小事一件接着一件的,不早给吓晕了?”王氏埋怨地瞪了顾世凯一眼。   “夫人别生气了,气坏身子,为夫会心疼的。”顾世凯见状便立刻换了副表情,讨好地抱着王氏。   王氏本来还有些气恼,结果又让顾世凯这副作态惹的哭笑不得,说出也没几个人相信,平日在外面正经八百的人,关上房门却是这副模样,而且都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两个人还能这样如胶似漆的过日子,倒也是极难得的一件事。   隔日,王氏果然就把顾若寒叫到她房里,向她说起冯文卿有意求娶她的事,又拐弯抹角地打探她可曾知道冯文卿有这个意思。   顾若寒当然不会傻傻的对王氏坦白一切,仅是向王氏解释说,冯文卿的确一直很关心她,以前她当冯文卿是自己大姐的夫君,是她的大姐夫,当然不敢踰矩,更不敢存非份之想,不过因为她时常到淮安侯府去学习,所以偶尔在外头碰过几次面,却也仅是点头问安而已。   至于冯文卿曾经做的一些事,顾若寒就没有说了,毕竟那些事在当时冯文卿还是顾若彤夫君的情况下,其实是没必要做的,万一让人知道的话,难免会有不太好的影响,所以她一直做的很低调,此时更觉得既然是一开始就心照不宣的事,反正也不是没有几个人能很明显地看出破绽,就不必多此一举了,省得她那个娘亲又要多想些有的没的。 ☆、67第六十七章   喧嚷几个月的贪污案居然没有让顾世凯吃到什么大亏,虽说白坐了几个月的冤狱,可是皇帝也用升官来变相补偿了顾世凯,这个消息传到长兴侯府之后,长兴侯的脸色立刻变了几变,然后阴沉沉且默不作声地坐在书房里,叫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愤怒。   此时的长兴侯确实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暗中费了那么多功夫,这个庶弟居然仍然没有被罢官免职,还因祸得福地又升了官职,他估摸着再这么下去,指不定再过几年他那庶弟也能封侯拜将,与他这个侯爷平起平坐了。   “爹,您不是说二叔这一次难逃大劫吗?怎么不但没事,反而还升了官?”顾绍扬不解地看着父亲,这个结果似乎与他们原先所想的相差甚大。   顾绍扬是一听到这个大消息就赶回府里的,他觉得老天真不长眼,前年科举考试,顾绍宸就已经考中举人,而他却是惨败落榜,虽然顾绍宸因为自认没有太大的把握,因此没有继续参加会试,但不表示就放弃科考了。   后来顾世凯入狱待罪,顾绍扬日日盼着朝廷会下令将顾绍宸的功名革除,进而禁止他们参加科举,可是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也就表示顾绍宸随时都能再参加会试取得进士资格,然后入朝为官,这么大的差距叫他怎么能平衡?   “我们都错估了皇上的想法,看来…必须加紧拉拢愿意支持大皇子的人,可惜京城里有实权的武官不多,不然就更有利了。”长兴侯略带惋惜的语气,说道。   “拉拢武官吗?对了!爹,我听说东平侯的独子快要回京了,东平侯父子一直驻守在边境,听说他之前娶的卢氏难产去世之后,他就没有再娶,这一次东平侯世子奉命回京,咱们或许可以…。”顾绍扬意味深长地看着父亲。   “这不太好办,咱们侯府没有人选,旁支的姑娘出身太低,肯定配不上他,到时人没拉拢成功,反而得罪了人家就不好了,最合适的人选只有你大姐了…但是她不见得会同意,况且她已经不能生育,那东平侯世子的前妻听说只留下一个女儿,所以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长兴侯想来想去,这如果想要用联姻的方式把东平侯世子绑到他们这条船上,那么要推出去的对象就得好好找找,不过眼前似乎只有长女顾若彤最为合适,偏偏她却有个最不能被人接受的缺点。   “那要怎么办?不然先把五妹送去侍候他?只要五妹有点本事,不怕吹不动枕边风,就算没有正室又如何?并不妨碍他纳妾吧?”顾绍扬又建议道。   “不行!五丫头太小了,肯定不能成事,唉!如果当初没有把薇丫头抬上来,她倒是比妳大姐更适合,不过…算了,咱们再想想吧。”长兴侯有些失望地叹一口气。   “那该怎么办才好?年前宫中下了指婚的旨意之后,大皇子就曾对我说过,他说三皇子的正妃是赵大将军的嫡女,两侧妃一个是御史大夫吕大人的嫡长女,一个又是定远侯的嫡次女,她们的家世加起来可比起之前大皇子的正侧妃都强硬许多,他担心皇上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不然怎么偏偏在这上头就先压了他一头呢?”顾绍扬见父亲有些左右摇摆的感觉,脸上也布满着失望和担忧。   “皇上当初下旨时,就已经言明会选中这几位姑娘指给三皇子,只是因为这几位大人家的闺女正值适龄之故,并不是他对三皇子有何特别偏*,更何况皇上春秋正茂,少说还能当政十几、二十年,虽然朝中已有不少大臣频频暗示皇上必须早封太子为宜,皇上却不曾放在心上,只说一切尚不到时候,便不再提起,所以即使很多人心里依旧如此猜测,但也无人敢明白地说出来。”长兴侯有些慨然地道。   虽然长兴侯任职工部右侍郎,却因着侯府地位的日渐势微,他在朝廷上完全说不上任何话,只有随波逐流的份而已,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急着想谋求一份从龙之功,而让他时时不能放松戒备的庶弟,以前也从不在朝上发表任何意见,按他自己的说话是光禄寺只管吃食,不管它事,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以不曾介入任何党派之争,但是以后呢?长兴侯已有些不确定了。   顾绍扬有些失望,他感觉起来,听父亲的意思,眼下似乎是万事不能做了,他想了一会儿,才又道:“可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不然父亲先帮儿子想法子安排个职务吧,最好可以到兵部去,这样一来,还能认识一些武官人脉,说不定哪里就能派上用场。”   “我尽力吧,这兵部也不是那么好进去的。”长兴侯皱着眉头应道。   其实长兴侯也想过先替儿子安排差事,偏偏朝中向有惯例,王公世家的子弟想要入朝为官,均须要到二十岁才能报入吏部编册,然后再看情况决定职务,像冯文卿那样未满二十岁就能入朝为官的年轻子弟是少之又少,连李鸿儒也是去年才进了太常寺任祀丞一职,而如今的顾绍扬才恰恰将满十九岁而已。   顺帝赐与顾家的新宅就如前一日去传旨的张公公说的那样,占地极大,除了主建筑物的大正堂和后头将用来做为外书房的大院子,还有一个东西两跨院与散置后院范围的四座独立且大小不等的院子。   顾世凯随着领路的主事把宅邸的环境看过一遍之后,然后接过新宅的钥匙,便回来让王氏准备搬家的事宜。   半个月后,顾世凯一家再次搬迁新居,这一回才是具有实质意义的分府别住,又因为地方够大,所以除去王氏的主院之外,因为东西两跨院都还有再细分为内外两进,恰恰适合将要娶亲的两个儿子,所以王氏二话不说地直接分给顾绍宸和顾绍恩兄弟俩入住,而顾若寒和顾若蕾则分别挑了一个小院子。   接着又花半个月时间添置新的家具和训练新进奴仆,并选了吉日宴请各方亲朋好友。   宴请这一日,刘氏和张氏身为妯娌,很早就带着儿女先过来做客了,王氏见时间还早,就带着她们在花园里赏景,顾家的花园也有个人工湖,湖心中央还有个六角亭,可以很方便地看到花园的全景。   几个人走了半圈,直接到了湖心亭里歇息,张氏看着四周的风景,突然酸溜溜地道:“二嫂真是越来越有福气,原本眼看着二哥的前途就要断绝,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让二哥又升了官,而且皇上还赐你们这么大一座宅子。”   “那是皇上圣明,知晓老爷是个清官的,才没让他无端端地白坐了几个月的牢房,只是先前的那番滋味,我却不想再尝试一次的,何况我哪有什么福气?如今我们一家子出了侯府,往后若再发生什么灾难,我们也只能自扫门前雪了,三弟妹如此眼红的意思,莫非是不稀罕侯府的那个名头,也想分出侯府自立门户了?”王氏笑了笑,从容地回应道。   “我、我哪有,不过是随口说说嘛,再说那侯府里的景色几十年都是那样,我一时见着新鲜的,就有些口没遮拦了,大嫂,妳可别误会呀!”张氏闻言顿时紧张地反驳道。   “妳紧张什么?太夫人还在,本来也不可能让两个弟弟分出去住,要不是二弟发生那样大的事,二弟妹担心祸事牵连到咱们侯府,她又怎么愿意搬出侯府?太夫人为这件事还伤心好久,说二弟妹是个见地且晓得为自家老爷着想的,要换做别人,只怕早慌得不成样了。”刘氏暗暗瞪了张氏一眼,又对王氏说了几句好话,才算勉强圆过尴尬的场面。   只是王氏听着刘氏说的这番话,却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嗤笑几声,她想道,明明就是太夫人和大伯害怕他们受到牵连,才把二房赶出府的,到了大嫂的嘴里倒变成他们主动提出来的事?只不过这话也能两面说的,往好的说是懂得顾全大局,往坏的说也能牵上不孝的罪名,端看人家怎么想而已,如今他们二房眼见着再次前途光明了,难保将来太夫人不会又改口说他们不孝不悌,长辈犹在就急着搬出侯府,不肯在长辈跟前尽孝。   经过这一段插曲,妯娌三人也都失去继续说场面话的兴致,凑巧有婆子来禀报,说是淮安侯夫人和临川郡主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外,王氏一听便立刻起身,随口吩咐一旁的芙蓉请刘氏和张氏到福华阁休息,自己则匆匆地随婆子到前院去迎接两位贵客。   “奇怪,临川郡主怎么会来?她不是应该跟咱们侯府闹翻了吗?”张氏看着王氏渐行渐远的背影,纳闷地转头问刘氏。   “哪里就闹翻了?汝国公和咱们侯爷同朝为官,见面总有三分情,何况我看着未必是她自己要来的,妳刚没听她是和淮安侯夫人一道来的吗?淮安侯夫人是六丫头和八丫头的师傅,自然不可能缺席这种场合,好歹得为徒弟充充场面才是。”刘氏亦是心中纳罕,只明面上不想与张氏说的太显白。   张氏甚少参加府外的宴会,见识自然也没有刘氏那样多,所以就感觉不出刘氏的说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自以为了然地点点头,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68第六十八章   王氏在走往前门的路上,心中是一片忐忑不安,她与临川郡主虽说因着淮安侯夫人的缘故,倒也有几分点头之交,但自从知道冯文卿对顾若寒有意之后,她的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的,实在是因为她猜不准临川郡主对顾若寒的印象如何,又会不会心里存着对长房的不满而对顾若寒有所刁难。   “没想到郡主和夫人来的这么早,午宴尚未准备妥当,还得请两位稍坐一段时间,千万勿怪罪妾身的疏忽。”王氏一踏进接待厅,便向临川郡主和淮安侯夫人福身说道。   “说什么见外话呢?我就是怕妳忙不过来,所以把我府里两个得力的厨娘一起带过来,一会儿妳叫人领她们去厨房帮忙,你们家里第一次办这么的正式宴会,可不能让人拿捏到错处,看你们笑话。”淮安侯夫人指了指一旁的两个妇人,笑道。   “那就多谢夫人送来及时雨了,绿意,妳带两位嬷嬷到大厨房去,让唐嬷嬷跟两位嬷嬷一起商量午宴的菜色该怎么安排。”王氏先向淮安侯夫人谢过之后,随即向一旁的绿意吩咐一句,唐嬷嬷本来就是淮安侯府出来的人,她倒不担心三个人一起作事会没有半点默契。   绿意应声将两个厨娘领了出去,自是往厨房走去,临川郡主看看四周,忽然开口问道:“怎么没见妳那两个丫头一块过来?”   “大嫂和三弟妹一早就从侯府过来,还带着府里的几个姑娘,所以我让她们去招呼几个姐妹了,一会儿再派人请她们过来向郡主和夫人请安。”王氏歉然地回道。   王氏想请临川郡主和淮安侯夫人一起去到福华阁说话,又怕临川郡主心生反感,但是她也不好把刘氏张氏冷落在一旁,所以与这两位贵客说话时,显得有几分焦灼不安。   还是淮安侯夫人发现了王氏的异常,主动问道:“不是说妳两个妯娌已经来了吗?要不咱们去坐在一处说话好了。”   “好…不过郡主不知道…。”王氏脸上闪过一阵欣喜,然后又为难地看向临川郡主。   “走吧,大家同在一个地方,总会有见到面的时候,没必要硬挣那一口气。”临川郡主像是毫无芥蒂般的首先起身往门外走去。   “郡主说的是。”王氏心里松一口气,连忙快步往前走几步路,领着两个人往福华阁而去。   临近开席前,王氏才派婆子去请几位小姐过来,而其他的宾客也一一来到,王氏负责招待前来的王公夫人们,而跟着过来作客的各家小姐,就由顾若寒姐妹一同招呼了,顾若寒带着众位小姐过来时,王氏也已经招呼着几位夫人入座,顾若寒姐妹和几位小姐上前向长辈们问安后,才各自入席就坐。   新府邸的宴客处是位于花园前半部的荷风馆,男女分坐两边,中间有一长形屏风隔开,女宾由花园那头入内,男客则从前院有一小径通往此间,荷风馆的不远处架着一个小戏台,乃王氏为今日入新居之喜,特意请来了京中的小戏班唱戏用的。   顾若寒偷眼瞄向一旁从容不迫地用餐的顾若彤,心中憋着的那口气才吐出来一些,早先听到临川郡主上门参加宴会时,她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原本还有些担心顾若彤与临川郡主这对曾经的婆媳,经过一年多后的再次见面,双方都会觉得尴尬,可没想到刚刚照面后的那番作态,两个人倒比她这个旁人淡定多了,甚至临川郡主还夸赞前儿媳一句看起来气色不错…所以表示通常在某种情况下,无缘的儿媳妇在前婆婆眼中都应该气色很不好?!唔~她混乱了…。   一般说来,宴会中很少会有人愿意说些有内容的话题,所以听来听去都是一些哪家的胭脂水粉比较好,哪家的饰品比较漂亮等等的对话,顾若寒通常都是侧耳倾听,甚少与她们谈论,大伙儿只当顾若寒家中刚熬过一场大难,如今不过堪堪步入上流圈子,便也仅仅好心提点了几句,没有放在心上许久。   宴席散去之时,也已经将近黄昏了,顾若寒还扯着顾若彤的手,不肯让她离开,叫旁人失笑不止。   “妳是怎么回事?平日也不曾见妳对妳大姐姐这般黏糊的,今日可是喝多了果酒,喝醉了?”王氏无奈地示意紫竹翠竹扶住她家主子,温声劝道。   “哎!有什么不对?反正大姐回去也是没事,不如留在这里住几天,我们家现在够大啦,我院子里也有几间空房,好嘛,好嘛,大姐就住下来吧。”顾若寒缠着顾若彤的手臂,耍赖道。   “顾大小姐就留下来吧,这几日我府里正好有事,不能替她们上课,让她们姐妹俩多休息两天也好。”淮安侯夫人笑着劝道。   “这…好好好,妳乖乖的,我就留下来陪妳几天。”顾若彤倒也说不上是为难,只是担心临川郡主若见她和顾若寒走得太近,将来真进了那家的门,对顾若寒不利而已,但是偷眼望去,却见临川郡主脸色丝毫未变,淮安侯夫人又笑言相劝,整个势态看起来彷佛是自己多想了一般,再见顾若寒一脸粉色,这不是醉了,还能是什么原因?只好答应留宿几日。   刘氏和张氏见顾若彤答应留在顾家住几天,也没有多说别的,只道天色不早,就领着顾若薇和顾若晴她们几人回侯府去了,随后,顾若彤陪着顾若寒回到清露院。   一进了院门,顾若寒立刻像无事人般地自己走进屋内,让顾若彤微微地愣了一下,才跟着走进去,随侍在后的紫竹见众人都进了小院,随即打眼色示意小丫鬟关上院门,又叫新进的二等丫头白桃红袖先去小厨房准备茶点,翠竹带着念萍和两个小丫头去了西边客房打理。   “妳这丫头…我还以为妳真醉了,敢情是在唬人哪?”顾若彤见顾若寒神色清明地坐在桌边,才恍然地笑道。   “我不装一下样子,怎么让妳肯答应留下来又不会叫三姐姐怀疑太多?况且果酒的酒味那么淡,哪里就真能把人醉倒?大姐不也喝了不少嘛?”顾若寒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理直气壮地说道。   “妳这丫头几时也学会拐弯抹角的玩心眼了?”顾若彤大约知道顾若寒为何有些忌讳顾若薇的想法,却只能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大姑娘别怪姑娘突然对三姑娘防备得紧,下午在宴席上时,您都没发现到三姑娘的目光一直瞅着另一边的冯大少爷膲,刚刚还三番两次的想和郡主攀交情,可惜呀!我猜郡主心里八成厌恶着她,所以全当作没瞧见,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紫竹端着温好的醒酒汤进来,正好听到顾若彤的话,便大胆地替主子解释道。   “下个月三皇子就要大婚,想来宫中对四皇子指婚的圣旨也快下来了,三妹若还这么执迷不悟,只怕将来祸事不小…。”顾若彤无力地轻叹一声,只是却也没有多少惋惜之意,或许是已经对侯府,对父亲等人失望了吧?   “我也不是真的介意她怎么想,倒是想着今天大姐忽然见到临川郡主,心里可会觉得恐惧?我本来还担心她会给妳脸色看的,可是一整天下来,她好像没什么在意的样子。”顾若寒虽然不想和顾若薇正面冲突,可也没真把她放在心上,只是挂心着顾若彤一整个下午面对着临川郡主,怕是非常不自在而已。   “怕当然是有的,毕竟我自己犯了过错,可是我已经与汝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冯大少爷心里又有妳,我只担心她会因为我而错待妳,其余的并不是那么在意。”顾若彤轻笑一声,慨然地道。   顾若寒其实不怎么害怕临川郡主会对她不好,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一道无解之题,从来只要婆婆不喜欢那个媳妇,即使媳妇完全没有做错,即使媳妇对公婆孝敬到恨不得全世界都送到公婆面前,做婆婆依旧有本事能在鸡蛋挑出骨头,顾若彤曾经犯的错对她自己的未来或许会有影响,但是她觉得那点影响远不如顾若彤想象的严重。   况且顾若彤到底是不是真正有错的人,在顾若寒的想法里,这个答案很是模棱两可,因为倘若冯文卿心中有顾若彤,他自然也有千百个理由把顾若彤留在汝国公府,偏偏冯文卿心里没有她,所以才不愿意把人留下来,当然这也是因为冯文卿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他不会像某些人明明不喜欢不能生育的嫡妻,却为了名声,为了颜面,仍旧把嫡妻关在自家内宅,然后用着膝下无子的借口,在外面广纳美貌年轻的妾室,生下无数的庶子庶女,到最后闹得家宅不宁。   “我能明白大姐的担忧,不过我想过了今日之后,姐姐就不必再替我担心了,今天看郡主脸上的神色一直很和善,她和淮安侯夫人又是多年好友,我那个师傅啊…妳是不知道,她身边的林嬷嬷都说她是个惯*护短的,现在想想,可不正是如此嘛?平日见她措词严厉,偏偏那时一听到我们搬出来后,连个掌厨的嬷嬷都没有,就把唐嬷嬷送来给我们使唤,唐嬷嬷在侯府里好歹也是个二厨呢,却被主子送到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当厨娘,幸亏是个心胸宽大的人,换成别人的话,心里想不生怨都难。”顾若寒顿了一会儿后,才笑盈盈地回道。   “瞧妳说的好像真的一样,淮安侯夫人岂会做这种事?况且二叔母向来和善,现在二叔父又成了大官,我想那位唐嬷嬷说不定已经舍不得离开,甚至心里正暗喜着前主子的眼光不错。”顾若彤见顾若寒一脸后怕的模样,不由得笑道。   “呵~我也才这么想着。”顾若寒自是点头应和一句。   尔后,姐妹俩继续聊起其他的话题,等吃过紫竹送进来的茶点,顾若寒才关切地询问客房是否打理好了,听到翠竹回道已经整理妥当,便起身亲送顾若彤到客房那里,又叮嘱自家大姐早些休息,方回房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决定以后每隔几天就自动安排小花串上台亮相…这样才对得起童鞋们的支持~~。   ?   还有k童鞋的问题挺好的,这是某柔的小心声,想想看,小朋友多可*啊~对大人永远都是满满的崇拜,可是等到有一天,当他问出第一个为什么的时候,那绝对是大人人生悲剧的开始╯﹏╰,虽然他还是崇拜你…但是永无止境、无限循环的为什么,肯定会叫你喊救命!!!这是事实唷~千万不要怀疑→_→。 ☆、69第六十九章   冯文卿虽未与母亲临川郡主一同到达顾家,离去时却是一道的,母子俩各怀心思地回到汝国公府,冯文卿见临川郡主神色平静,心下对母亲今日突然前去顾家的原因虽有几分猜测,但不免想要问个仔细,便一路随临川郡主回到扶桑院。   “娘今天怎么想到和沈姨一起去顾家参加宴会?”冯文卿虽然表面上神情从容,心里却不停地想着母亲是不是已经猜到什么了?   “我嫌家里头太闷,出去走走不行吗?唉~这家里啊也就你们几个孩子,文兴说是去军营打拚,结果这一去也有三四年了,大丫头嫁出去那么多年,现在儿子女儿都有了,她忙着照顾小的,没时间回来陪陪我和她姨娘,二丫头前年刚出嫁,现在已经怀上孩子,我这个做嫡母的能送点东西过去就是尽了心意,总不能老去人家家里看吧?你又不肯再娶,我不跟着你沈姨出去到处晃晃,难不成要待在家里生白头发?”临川郡主没好气地回道。   “儿子没说不娶,只是还得再等等而已。”冯文卿心虚地看着一脸哀怨的母亲。   “今天看到顾大小姐,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这两年想来这心情已经调适过来了,不过好像跟顾六小姐的感情变得挺好的啊?她该不会知道什么事情吧?”临川郡主狐疑地盯着冯文卿,问道。   “顾大小姐会知道什么事?难道娘已经猜出来了?”冯文卿眉心一动,果然还是被母亲猜出来吧,所以才会质疑顾若彤和顾若寒的交好是有目的的。   “猜出来什么?哼!我还宁愿猜不到呢,我也想不明白,你怎么偏偏就看中一个小你那么多岁的丫头?京城里难道没有其他姑娘吗?”临川郡主有些气闷地质问道。   “娘~这种事哪是我能决定的?以前只是觉得她乖巧又懂得体贴人,所以自然对她比较疼惜一些,久而久之就不由自主地上了心,何况她也没什么不好,年龄虽然比我小许多,但是京城里不少再娶的不是找的继室都比自己小很多吗?我这样子的也不算太特例。”冯文卿颇为厚颜地反驳道。   “问题是…哎!我知道我说不过你,只是你让那丫头小心一点,万一顾大小姐见你们俩好了,一时心生不满,暗中使什么绊子,对那个丫头很不利的。”临川郡主倒也看得开,心里接受顾若寒这个未来媳妇,对她眼前的处境便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娘放心吧,且不说顾大小姐平日没有真正害过谁,就是她想做什么,寒儿身边的翠竹学过几年医,任何一些手脚都必然瞒不过她的眼耳。”冯文卿略略掩住脸上的笑意,正经八百地回道。   “她身边还有丫头学医的?既然她自己知道防备最好,可别将来又娶进一个傻头傻脑的,到时咱们汝国公府可真要变成京中笑谈了。”临川郡主倒是记得顾若寒身边的丫鬟跟了她许久,却没想到顾若寒还会让自己的丫头学医术,可见得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便放心许多。   “娘的意思是…妳不反对儿子和寒儿…。”冯文卿的心立时狂跳不停,什么好听话也没有他娘亲的一句准话,这话可是十成十的准了!   “你这臭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有说过半句她不好的话吗?瞧瞧你自个儿,那是啥模样?娘还会吃了她不成。”临川郡主见儿子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气打不到一处来,可想到他会这样也是因为尊重自己的缘故,便只能哭笑不得地轻斥一句。   冯文卿当然不敢应和临川郡主的这番话,不过因为心里的大石居然这样子平平静静的落下了,他心底总是十分高兴的,接下来只需要等适当时机让母亲派人上门提亲,接着就是等两年后,顾若寒及笄,便能迎娶过门了。   永兴十二年对京城的人来说或许会是很热闹的一年,刚过完新年,礼部收到来自宇阗国的国书,该国太子尉迟曜将率领使团前来大夏觐见当朝皇帝。   宇阗是与大夏边境相接的一个国度,国土不是很大,以前也和大夏朝有过几次大大小小的战争,不过自前朝皇帝平定边疆一带之后,两国已经和平往来许多年,宇阗现任的皇后还是夏顺帝的姐姐-安义公主,当年为了两国和平,毅然地前往宇阗和亲,如今与宇阗国王已育有两子,尉迟易与尉迟曜。   几年前宇阗国内曾传出动乱,纷乱平息之后,尉迟易身死,尉迟曜被封为太子,至于动乱的原因也无人知晓,反正没有牵扯到大夏朝,那时除了边境有过几次戒备之外,就没有什么战争发生过。   如今尉迟曜的到访除了表达母亲对故土的思念,另外也是宇阗对大夏表示友好的一种讯息,因此礼部官员都将之视为国家大事来看待。   二月初,尉迟曜一行十多人就进入了凉州城,由东平侯沈昌武携世子沈从义接待,在凉州行馆休整一夜,便将由沈从义奉旨带领一队士兵随行护送宇阗使团入京。   是夜,在入京途中的驿站内,一道黑影迅速地闪入某间房内,只见那人跪在地上,拱手向坐在桌边的人喊道:“殿下,属下已经完成您交付的任务。”   “查到当年那名女子的身份了?”屋内之人清冷的嗓音在幽暗的房中响起,冰的叫人忍不住想打颤。   然而此人竟不是旁人,正是这次领宇阗使团来到大夏觐见的尉迟曜,甚至此次踏上大夏的国土也不是他的第一次,如果顾若薇和她的两名丫鬟能有幸得见,或许可以隐约认出这个人便是曾被她们无心救下的那名少年…。   “属下年前就去到当年遇见殿下的那座云觉山,听得当初收留您的猎户娘子说那时救了您的一行人是每个月都会到山上的云觉山小住的大户小姐,又去向寺中和尚打听,很快就有了消息,那名女子是长兴侯府的三小姐,据说那段时间固定每月都会去云觉寺礼佛,至于她的一些背景和近来的事情都写在这里面,请殿下过目。”那男子恭敬地递上手中的布包,又同时禀报道。   “哦?”尉迟曜心知大夏朝的民风还未如宇阗那般开放,但是一个小女子敢出面救下当时身受重伤的他,确实叫人不能小看。   而暗卫所呈上来的消息似乎也一一印证了他的想法,一个闺阁女子居然有胆量在外面开店做生意,还没让家中的长辈发现并且阻止,又细看下去之后,他忽然察觉到貌似几家店的进帐都很不错,看来这名女子倒是有几分眼光。   只是在看到后面几页的时候,尉迟曜的脸色显然有些微变,他再次抬头看向暗卫,问道:“这大夏朝的四皇子和汝国公府的冯文卿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有不少事与他二人有关?”   “回殿下,他们两人与那位三小姐之间有些复杂,京城里不少人谣传顾家三小姐的心上人是汝国公的嫡长子,就是这个叫冯文卿的人,奈何对方对她一直无意,甚至多次拒绝她的礼物,而四皇子与顾三小姐的往来最是频繁,不少人都说三小姐会嫁给这位皇子为妻,不过…好像又听说顾小姐曾向四皇子拒绝过。”暗卫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禀着他所打探到的消息。   “哼!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子,一个还不知能不能登大位的皇子,他们有比本太子的身份还尊贵吗?待本太子去到京城之后,必然要寻机向夏顺帝求娶顾三小姐为太子妃,相信夏顺帝肯定乐见其成,绝不会与宇阗为难。”尉迟曜这次会这么积极争取出访大夏朝的事,就是为了当年那个救下他一命的女子而来。   那时的尉迟曜虽然处于半昏迷之际,但也不妨碍他只因那无意间的一瞥,便将那抹娇美的身影牢记在心底,至今无法忘怀,当初顾若薇虽以为他是不辞而别,曾经心中万分惋惜,却不知是因为当初循迹而来的几名暗卫见尉迟曜身受重伤,他们不敢在那个地方停留太久,进而匆匆将尉迟曜带走,才使得那时正在昏睡的尉迟曜没有机会留下只字词组,尉迟曜处心积虑想要再回大夏,自是为求得佳人而来,又岂会甘心空手而回呢?   “可是王后的意思,希望殿下能迎娶大夏的三公主或四公主,而且一个大臣之女的身份实在太低了,您将来也是一国之君,若是王后的身份不高,只怕难以服众。”说这番话的却是站在一旁,刚刚都没有插话的宇阗礼部大臣司徒敬。   “到时让大夏皇帝给她封个郡主或县主的封号就成了,那个姑娘的本事不小,不见得就压不住宇阗的臣民,何况咱们与大夏交好,为的不就是两国百姓的生意往来吗?这顾三小姐看着就是经商能力不错的,说不定到时能为宇阗百姓想出什么肷钱的法子。”尉迟曜一副笃定的模样,似乎认为顾若薇若嫁给他的话,对于宇阗国上下而言,必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司徒敬见他已然有所决断,当下也没有再三劝说,心想等到了京城后再见机行事还不迟,大夏皇帝未必肯让一个侯府的女儿代表皇室和亲,毕竟那跟养一头猛虎没什么两样。 ☆、70第七十章   冯文卿得知母亲确实无意阻拦他与顾若寒之事后,隔日就兴冲冲地跑去顾家,想要向顾若寒告知喜讯,可是人还没踏进花园,闻讯赶来的顾绍宸已经及时把他挡住…。   “君逸兄可是走错方向了?小弟的院子好像在另一边?你要是弄不清这宅子里的路,怎么不找个小厮领你过来,自己这么乱闯可不好,不过说实在的,我也老是会走迷路,幸好是自己家还无所谓,要是去到别人家又闯错了地方,那才叫贻笑大方。”顾绍宸故作一脸讶异地拉着冯文卿准备往回走,又不忘拐弯抹角地讽刺几句。   “我本来就是要去那里的,怎么会走错路?哎!你别扯我袖子,叫下人们见了,咱们可都百口莫辩。”冯文卿见顾绍宸一脸横眉竖目、怒火中烧地扯着自己,不肯轻易放手,心知他是故意拦着自己,不想自己去见顾若寒,只是他又不敢得罪未来大舅子,便只得半推半就地被请往东跨院来。   “你也怕被人看见?要是怕的话就给我差不多一点,谁不知道从花园一走过去就是后院?我才不会再给你机会去骚扰我妹妹!”顾绍宸这一句话说的是咬牙切齿,要不是人咬人太难看,只怕还真要咬上去了。   两人一路走进东跨院的正房,顾绍宸才很不客气地放开冯文卿的衣袖,站在那里直喘气,足以见得这一路走的有多急了。   “顾伯伯和顾伯母都不反对了,你还那么紧张做什么?何况我是来跟她说好消息的,算不得骚扰吧?你一个快成亲的人,不忙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净关心这种小事干嘛呢?”冯文卿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一杯水,从容地喝下几口之后,才万般无奈地说道。   “我爹娘不反对把妹妹嫁给你,所以你就能胡来了?!别忘了那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正经亲事可是提都还没提过呢,之前已经一次两次被你从我眼皮子底下躲过去,难道我会好心让你躲一辈子?!我早先说过,要是你父母那边问题不能处理妥当,就别来招惹我妹妹,不要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你要是敢惹她伤心难过,我一定会给你好看的,你莫不是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顾绍宸恶狠狠地瞪着冯文卿。   “我当然不敢说你在开玩笑,只是我以为昨日我母亲既已亲自来顾家庆贺你们一家入新居,难道还不是很好的答案吗?她的举止不恰恰证明了她并没有把你们一家人当成和长兴侯府里的那些人一样,所以当然也是愿意接受寒儿的。”冯文卿双手一摊,前一日的情况分明是最佳左证,顾绍宸难道还不愿相信他的诚意?   “那也能算数!?没准是淮安侯夫人硬拉着她来的呢,你当我傻呀?”顾绍宸毫不留情面地反驳道。   “那是你不了解我母亲的为人,她和我一样,只要她不愿做的事,谁也劝不动的,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可以去问顾大小姐,她曾在汝国公府生活那么多年,肯定对我母亲也有所了解。”冯文卿仍是一派从容,甚至也不怕顾绍宸去打探一二的态度,可把顾绍宸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又咽不下。   “我才不管!反正你要嘛待在这里陪我念书,要嘛立刻回汝国公府去,总之就是不能去找六妹妹。”顾绍宸见说不过冯文卿,索性耍赖起来,硬是不松口让冯文卿有机可趁。   “那我去见见我的前任夫人,可不可以?”冯文卿当然没有那么轻易就被人镇住,只见他负手在后,缓缓地步出房门,还不忘淡淡地飘来一句话。   “不行!见大姐更是不可能的事,你、你根本就是无赖!”顾绍宸见拦不住人了,忍不住急得跳脚,偏偏按他的性情又做不出什么更似泼猴般的举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文卿又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冯文卿笑瞇瞇地快步来到花园里,远远地就看到顾若寒正陪着顾若彤在湖心亭的边上喂鱼,立刻又抬脚往那里走去。   “咦?这么快就过来啦?不会又把二哥说得哑口无言了吧?”顾若寒见他过来,似乎一点也不感到讶异,想必是早就有人通报他过府的消息。   “二弟的性子并不算急躁,可是要惹得他生气也不容易,冯大少爷怕是借了六妹的势吧?”顾若彤言笑晏晏地对冯文卿福一福身,了然地说道。   “二哥心疼我们呗,当然要帮忙打跑坏蛋啦。”顾若蕾每每听到冯文卿被顾绍宸拦在门外时,眼睛就笑的跟弯月一样,那个表情分明是幸灾乐祸的意思。   “坏丫头,都学会笑话人了?”顾若彤笑着点点顾若蕾的额头,只那眼底的笑意竟与顾若蕾方才的笑容没啥两样…。   “看来顾大小姐的心情不错,气色也很好,想是已经放下过去的一切了。”冯文卿说这句话倒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他与顾若彤相识多年,又曾是夫妻,却偏偏不曾见过顾若彤笑得如此恣意。   “是,过去的已然过去,如今我只会看向未来的希望。”顾若彤坦然地回道。   “那就好。”冯文卿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   “小蕾早上不是说要教大姐怎么引柴升火?我看现在就去学怎么样?要不等再晚一些时候,厨房里肯定要开始忙着准备晚膳,几位嬷嬷正当忙得不可开交的当下,可不会愿意见咱们在那里碍手碍脚的。”顾若彤体贴地哄着顾若蕾和她一道离开,让顾若寒和冯文卿有机会说说话。   “好呀!”顾若蕾眼睛一亮,立刻先一步跑出亭子,回头见顾若彤还在跟顾若寒冯文卿道别,便极不耐烦地催促道:“大姐,快点!快点!”   顾若彤笑着回应了一声后,又特地叮嘱顾若寒不必跟上来,便转身疾步向顾若蕾走去。   顾若寒看着顾若彤随着蹦蹦跳跳的顾若蕾渐渐走远了,才回到刚刚的椅子坐下,冯文卿也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记得先前听妳说过让翠竹替妳大姐治病的事,现在她的情况如何了?”冯文卿问道。   “还不错,过年回去侯府时,我让翠竹替她把过脉,治疗过程很顺利,不过…听大姐的意思,她似乎不打算把病治好了。”顾若寒想着当时顾若彤脸上的神色,确实不见一丝喜悦,加之让紫竹打听的结果…。   “怎么回事?长兴侯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冯文卿有些惊讶,但脑海中彷佛想到什么似地问道。   “我让紫竹悄悄地去向侯府的婆子询问过,听说是大伯父和大哥两个人对大姐的婚事突然又表现出一副非常关切的样子,不过却没听说看中了哪户人家。”顾若寒侧着头,苦恼地解释道。   “宫中皇子的婚事通常与前朝的势力有所关联,先前大皇子迎娶的正侧妃,其外家的官职都不高,而且仅有武定伯为武职出身,而这次三皇子将要迎娶的正妃,娘家是掌有兵权的赵家,侧妃吕氏又是出身御史之家,相对于大皇子的势力而言,即使有个毫无实权的定远侯府平衡,仍是份量颇重,况且四皇子的正侧妃人选,宫中一直未有定论,坊间又谣传顾三小姐居正妃的机会颇高,若按此看来,届时四皇子侧妃的外家,地位必然要更低了,于此对四皇子不利,对大皇子更无益处。”冯文卿的手轻轻在石桌桌面上敲打着,缓缓地分析出目前宫中几位皇子的情况。   “现在才三个皇子要娶亲就这么复杂,不是说宫里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吗?若等到他们也都娶亲之后,那还得了?这皇宫和京城里不是又要大乱?”顾若寒撇撇嘴角,对于这种动辄波及个人安危的权利斗争,她最是不喜欢了。   “五皇子的生母只是嫔位,六皇子天生患有弱症,对大皇子他们来说,并不足以为惧。”冯文卿低笑一声,不以为意地回道。   “是吗?所以这两位皇子直接就被排除在外了?”顾若寒没问过皇宫里的事,乍听之下,便有些愕然,难怪只见三位皇子在外走动,敢情那两个是不敢或者说不能与人争锋啊…。   “倒是可以这么说,或者也能说因为两位皇子的亲舅家没有那么大的背景,不能提供他们有力的外援。”冯文卿既不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这两个皇子的条件还真是说不上好。   “所以大伯父是想借着大姐的婚事替侯府多寻一个助力了?”顾若寒大约是有些明白了,这也让她更同情顾若彤的处境。   “别说这些和咱们无关的事了,我今天来是有件好消息要跟妳说的。”冯文卿见扯了半天,竟然还没说半句正经事,便打断顾若寒的话尾,说道。   “嗯?什么好事?”顾若寒听冯文卿一说,她才恍然想起刚刚见到冯文卿时,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只是她挂记着顾若彤的事,便没有多问一句。   “我母亲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冯文卿突然笑逐颜开地丢下一枚炸弹。   “啊?!那你还敢来?不怕回去被骂?”顾若寒的直觉反应是要倒大楣了。   “说什么傻话?!我昨日向母亲问起,才知道其实她从来想过要反对我娶妳过门,只是一时间没想到我看中的人会是妳而已。”冯文卿没好气地在顾若寒头上轻敲一下。   “哦…。”顾若寒大大地松一口气。   “怎么一副很失望的样子?难道妳希望我母亲为难妳?”冯文卿见顾若寒眼中突然闪过的沮丧,顿时又觉得好笑。   “才不是呢,只是有些意外啊,然后又觉得以前我不该把郡主娘娘想的那么坏。”顾若寒吐吐舌头,心虚地回道。   “妳会那么想本来就很正常,毕竟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我母亲不会因为妳大姐的事把所有顾家的人都拖下水,不过显然我还是小瞧我母亲了。”冯文卿脸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神色,欢快地说道。   “是呀,难怪大姐会那么笃定的说一定没问题,看来大姐并不是不了解郡主嘛,可怎么就闹成那样呢?”顾若寒似无意地冒出这句话来。   “寒儿!那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妳大姐的事成为妳我心中的结,她以后会有属于她的生活,妳没有对不起她,若真要说…也是我对不起她才是,但是我不会因此就放弃妳的。”冯文卿心头微微一惊,急忙澄清道。   “你想到哪去啦?我有那么傻吗?而且大姐也不会回去呀,再怎么样都撕破过脸面的,大姐哪可能再…哎呀!你才别多想呢!”顾若寒微微愣怔片刻,想明白冯文卿话中的意思之后,又懊恼地道。   冯文卿还真是怕顾若寒误会他想与顾若彤再续前缘,那个紧张程度就只差没有诅咒发誓了,可是顾若寒却看得出来顾若彤心里根本没有那个想法,换句话说,两个人都没有复合的意思,那自然就是没结果啦,她才不会纠结这种没结果的事咧。 ☆、71第七十一章   顾若薇自那日从顾家回来之后,便不时地想到顾若彤和顾若寒那天的亲腻劲儿,总觉得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她思前想后,就是想不出来从哪时候开始大姐和二房的六妹变得那么要好了,还有那日上门恭贺的临川郡主和冯文卿,他们又为何与二房那样亲近?   许多问题盘旋在顾若薇的脑海中,硬生生地扰乱了她的思绪,就连借口出门到酒楼喝茶放松心情时,依旧在心里想着那些问题。   “薇儿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杨元德一进包间就看到顾若薇无言轻叹的模样,自是一番关切地询问缘故。   “我在想汝国公府的人似乎和我二叔父一家走的很近,可是往日却没见他们对我们长兴侯府的人有多热络,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大姐曾经是冯大哥的妻子,冯大哥应该与父亲大哥比较亲近,不是吗?”顾若薇下意识地脱口说道。   “为了一点小事就烦恼成这样?其实这并不难猜想,只是妳一直不晓得而已,妳二叔父的长子与冯表哥在两家尚未定亲之前就已经认识,不过因为两个人向来不聚在一起,所以甚少人知晓罢了。”杨元德不以为然地解释道。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汝国公才会出面替二哥牵韩国公府的那门亲事?那该不会也是冯大哥请托的吧?”顾若薇一阵恍然之后,又不解地追问道。   “那倒不是,请托之人确实是韩国公,冯表哥可不会管到这种事上头,不过…妳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们的事来?”杨元德摇摇头,然后纳闷地反问一句。   “二叔父一家刚搬进皇上赐下的宅邸,前两日还举办了一场宴会请一些亲戚朋友去贺喜,我们做为二叔父最亲近的亲戚,自然是都要去参加的,却没想到那日临川郡主也出席宴会,让我好生纳闷,以前不是没见过郡主与二叔母同坐一桌,相谈甚欢,可是我以为那是因为有侯府这层亲戚关系在,两个人不得不做做表面功夫,但是二叔父他们分府别住后,郡主竟出席他们办的宴会,那种意义就不一样了,毕竟能被邀请的人都是二叔父认可的朋友,也是看在二叔父的面子上才去的,临川郡主肯前往不正能表示她把二叔父一家当成朋友吗?不过若像你说的,他们以前就认识的话,有些事也能解释得过去了…。”顾若薇说出心中的苦恼,可是眉间的皱折却没有减少几分。   “那不就结了?冯表哥也不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不过对于他不喜欢的人或事,他是从不接受任何人的说服,这一点让堂姑姑一直很头疼呢。”杨元德心中了然,便故意说出冯文卿的一贯作为,希望顾若薇能想明白人家不要便是不要,强求也求不来的。   “只是我还有一件事觉得有点奇怪,那天郡主看到大姐的时候,居然对大姐的态度是一脸的和颜悦色,连半点恼怒之意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我明明听说当初郡主可是气极了大姐的,怎么才一年多而已就忘记了吗?还是说郡主其实并没有对大姐的事很生气?可如果她没有生气,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顾若薇大约是想到那日临川对她们姐妹几人的态度,明显的就是不待见她一个,这才是真正叫她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她想会不会是冯文卿把那段日子因她所作所为产生的不满都告诉临川郡主知晓,使得郡主以为她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姑娘,从而对她感到不喜?   “是吗?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一个侄子也不可能去问她老人家对前任媳妇的想法,不过…因为事过境迁之后,堂姑姑突然解开心中之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向来是个大而化之的人,确实不会把这种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放在心上,除非当初冯表哥没和妳大姐和离,这种事才有可能发生。”杨元德想了想,倒是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他的那位临川堂姑姑本来就是很大度的人,这顾大小姐已经摆明与汝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她才不会再为了以前的事去气恼一辈子。   “哦~。”杨元德的苦心劝解并没有让顾若薇释怀,她默默地又呆坐一会儿之后,就起身说要回府去了,丝毫不管身后杨元德那张略显不悦的脸色。   顾若薇坐在马车上,透过被风吹动的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当马车走过一个路口时,她突然喊道:“阿民,我要去二叔那里。”   外面的车夫闻声应声是,接着马车就转了方向,彩霞不解地看向顾若薇,问道:“姑娘怎么突然想去二老爷那里?”   “不是刚刚想到大姐还住在二叔家吗?我算了算时间,大姐应该也打算回府了,我们既然要回去,直接过去接大姐回家不是正好吗?”顾若薇不自然地笑着回道。   “可是大姑娘肯跟咱们一道回去?”彩霞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一句,毕竟自家姑娘和大姑娘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一样友好相处了,她也看得出来,大姑娘对姑娘暗藏着许多的不满和厌弃。   转眼间,顾若薇就来到顾家大门,门房听彩霞报上自家主子的名头,虽说貌似是自家人,还是按规矩进去禀报给王氏知道,王氏纳闷地皱皱眉头之后,才让门房请顾若薇主仆入内。   “薇儿见过二叔母,冒昧打扰了。”顾若薇随着婆子来到偏厅,向王氏微微福身行礼问安。   “薇姐儿怎么忽然想到要过来这里?可是想要寻妳大姐回去侯府?”王氏想着大约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驱使顾若薇主动上门。   “是啊,那日听大姐说只住几天就回去,我算着大姐已经住了快半个月,应该也有准备回去的意思,我又正好出府闲逛,一时想起便过来看看。”顾若薇客气又恭敬地回道。   “我倒是没听她说起,芙蓉,姑娘她们这会儿在哪里?”王氏其实有些质疑顾若薇的说词,她又不是不知道顾若彤和顾若薇姐妹俩早有嫌隙,顾若薇突然这么好心,未必真的无事。   “应该在后花园那里吧,好像是冯大少爷来访,大姑娘和六姑娘她们全跟着一起去湖心亭喝茶聊天了。”芙蓉立刻回道。   “这样啊…我让人领妳过去好了,不过看情况,寒姐儿不见得舍得放她大姐姐回去,等等只怕还得费一番口舌。”王氏点点头,又回头对顾若薇说道。   “没关系,总是觉得来问问也好。”顾若薇没料到冯文卿也在这里,心中顿时有些紧张,不晓得他会不会对自己摆脸色?那天他可是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   王氏随口叫来一个婆子带顾若薇到后花园去,然后看着她的背影,无力地重叹一声。   “夫人为什么突然叹起气来?可是三姑娘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芙蓉不解地问道。   “她的话听着很是冠冕堂皇,问题是她和彤姐儿早就不似往昔了,彤姐儿对她没有以前那样关心,她对彤姐儿更是淡若路人,今天突然好声好气地说要来接她大姐回府,妳觉得她会没有别的目的吗?偏偏冯家侄子恰好在府中,妳想想京中的那些传闻,她…。”王氏言有未尽地说道。   “夫人的意思…难道三姑娘是跟在冯大少爷身后过来的?这不太可能吧?三姑娘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传出去的话…。”芙蓉惊讶地轻喊一声。   “我是随口猜猜的,不过也说不定真的只是凑巧而已。”王氏警告地扫了芙蓉一眼,然后又自我安慰道。   “可不是嘛,三姑娘毕竟也是受过宫中嬷嬷教养的,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踰矩的事呢?”芙蓉连忙笑着应和道。   “薇姐儿从小就有一副争强好胜的性子,虽然身为庶出女,可是因为懂得看别人的眼色说好听话,才让太夫人和大嫂对她另眼相看,这些年看着她的行事作风也是挺有分寸的,只是没想到偏偏在感情上会如此执拗,倒是叫人感到意外。”王氏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我听人说越是执着于某件事的人,越容易走错路,夫人,三姑娘会不会因为得不到冯大少爷的喜欢,便把过错算到咱们家六姑娘头上?若是她心一狠,做出对六姑娘不利的事,怎么办?”芙蓉觉得王氏的话很有道理,又想着自己以前在侯府时,曾听到一些婆子说的话,便忍不住担忧地道。   “我能怎么办,只能尽量防着些,万一有什么苗头时,咱们早些避开便是,况且寒姐儿也不傻,不会轻易让自己身陷险境的。”王氏被芙蓉的话惊了一下,心里也有些恐慌,可是想着顾若寒平日甚少去什么地方,就是要去别人家作客,紫竹和翠竹也必定有一个人不离跟前地随侍在她身旁,心里又淡定不少。   王氏的确也算很了解自家女儿的个性,顾若寒身为一个读过不少穿越文的小绿叶,自然知道那些明面暗里的手段,她不敢说自己永远没机会遇上,她只能保证至少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不会用一句早知道就不要如何如何的借口来搪塞自己的自大,总之,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绝对是她在这里的处世宗旨,所以若顾若薇存心想坑害她,确实得费些功夫才能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某柔卡文卡的也想去当壁花了…所以拖拉彩球出来与童鞋互相勉励一下。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72第七十二章   顾若寒姐妹三人和突然到访的冯文卿一起在映荷水榭里下棋聊天,顾若寒和顾若彤坐在石桌边喝茶,而倚着栏杆的长椅上,却是冯文卿和学习不知道有没有一年的顾若蕾下棋。   “这个马大还是兵大?哎呀!我忘了啦,冯大哥,你怎么都不提醒我?”顾若蕾仗着年纪小,这一盘棋从头到尾都是她的抗议声。   “下棋哪能像妳这样浮浮躁躁的?难怪沈姨不让妳学,我看她是知道学了也是白学,不如省些功夫,对吧?”冯文卿从容地摆正被顾若蕾移的乱七八糟的棋盘,仍是好脾气地笑道。   “才不是呢,是因为没有陪我下呀,六姐的棋艺也不怎么样,所以她不肯陪我下棋。”顾若蕾义正词严地回道。   “喂!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拉我下水,而且妳也太呱噪了吧,没听过人家说‘观棋不语真君子,起手无回大丈夫’吗?妳光是态度就远远地不合格了。”顾若寒不客气地反驳道。   “我是下棋的人又不是看棋的人,为什么不能说话?是妳不能说才对吧?”顾若蕾手扠着腰,气愤地回道。   “喃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所以无所谓呀,怎么样?妳能咬我啊?”顾若寒淡定地应了一句。   “哼!那我也不是大丈夫呀,这起手无回的规矩对我更是没有用了。”顾若蕾说着便伸手把棋盘上的棋子故意排成好几排,摆明就是不玩了。   “妳们两个真是越说越不象话,要让二叔母听见,又要说妳们没礼貌了,我看淮安侯夫人也是很纵容妳们,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顾若彤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谁说的,我们在外面都很乖的!”顾若寒和顾若蕾竟是异口同声地辩解道。   “是呀,是很乖,我看着这京城里的世家小姐大概没几个像妳们姐妹这样里外形象差这么多的。”冯文卿亦是摇摇头,起身走到顾若寒身边,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   “我哪有表里不一?我一直都很安份守己的。”顾若寒拍掉某人在她头上作乱的手,气呼呼地白了一眼。   “这个我相信,要没有妳自己泄底,我也不知道妳和翠竹两个人还能自学医术,只不过…。”顾若彤轻笑一声,语气却有着百般无奈,原先她还可以用不孕来躲过被父亲弟弟利用的命运,偏偏顾若寒一心一意要治好她,她不忍心见妹妹失望的样子,也或者仍是割舍不下心底的一点希望,便不曾拒绝,只是那天听到念悠打听到的事,她心有些冷了,冷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姐若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话,我们这里自然不会有人说出去,若是哪天真的遇上真心对待大姐的人,大姐再向对方解释清楚就成了,而且我想大伯他们再如何费周章要拿妳去谋求利益,不是别有用心的人也不会愿意娶的,侯府嫡女更不可能沦为妾室,那种自打嘴巴的事,我相信他们是做不出来的。”顾若寒想着紫竹去打听回来的消息,知道长兴侯和顾绍扬仍然不忘计算着顾若彤的利用价值,她也为顾若彤感到悲伤,这世家大族看着光鲜,其实处处都是算计,她时常庆幸着自己的父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利益蒙住了眼睛。   “我知道,我不怕他们打算如何利用我,我还是那句话,即便他们想要我嫁给谁,也得我点头才能成事,不是吗?”顾若彤淡淡地笑了笑,拿起杯子掩去眼中的酸涩。   “若是他们真要逼妳嫁给妳不喜欢的人,妳只管去找我母亲求救,纵使曾经有错,可她也不会因此就见死不救。”冯文卿突然沉着地开口说道。   “好…我会的。”顾若彤没想到冯文卿会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她微愣了一会儿,才欣然点头应道。   “别说那丧气话啦,反正大姐若是被人欺负,我们一定会站在大姐这边的,大姐,我们去摘花吧,那边开好多月季花,咱们去摘下来晚上泡澡用。”顾若蕾拉着顾若彤的手,三两下就打破眼前沈闷的气氛。   顾若薇踏进月洞门的这一头时,看到的正是四个人在花丛里跑来跑去,还间杂着顾若蕾笑声的情景,她乍见冯文卿一脸温柔的笑脸,突然像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一样,虽是春末的天气,却让她觉得比腊月寒冬还要刺骨几分。   “你们几个在摘月季花吗?怎么不让下人做就好了?”顾若薇收拾好心里的情绪之后,笑盈盈地走过来向几个人问好,然后好奇地问道。   “三姐怎么来了也没叫人先通传一声?瞧我们这一身脏乱的…可是让妳看笑话了。”顾若寒几步路就走出花丛,客气地笑道。   “我也是突然想到大姐在妳这里已经住了几天,前日太夫人还问起大姐哪时会回侯府呢。”顾若薇面容不改,镇静地回道。   “原来是想来接我回府的吗?早上宋嬷嬷就来问过,我也让她回去先回禀太夫人,说是明日才会回去的,倒让三妹白跑这一趟了。”顾若彤随后跟着走出来,把手上的花交给一旁的小丫鬟,然后抬头看着顾若薇,淡然地说道。   “哦…我一早就出府了,所以不晓得有这回事。”顾若薇有些无措地垂下头。   顾若薇微微感觉到顾若寒她们对她的到来并不是那么欢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地就突然想来这里看看,她再次抬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冯文卿看过去,刚刚那抹温柔的笑靥,此时完全不见踪影,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看得顾若薇更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   “三姐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去,翠竹刚巧研究出一道新的糕点,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道尝尝看她的手艺。”顾若寒大方地邀请顾若薇留下来吃点心。   “这…好吧,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做。”顾若薇貌似有些为难地想了一下,才答应留下来。   “紫竹,妳再去泡壶新的普洱茶,顺便看翠竹的点心做好了没,做好的话就和她一起把点心送来,嗯…一样送到水榭那里好了。”顾若寒说着又看看四周,觉得还是映荷水榭的位置最好,便吩咐紫竹一样把东西送到那里。   紫竹福身离开之后,顾若寒就招呼顾若薇和顾若彤一起到映荷水榭里闲谈几句,冯文卿见顾若寒把顾若薇留下来作客,只好转身径行去东跨院找顾绍宸聊天,并没有与她们同行。   顾若薇不经意地回过头想再看一眼冯文卿的身影,却发现他竟然早就往另一头走去许久,只留下一片衣角在她眼前匆匆闪过,她不禁感到有几分失望,心想他连和自己同站在一块地都觉得厌恶了吗?不然为什么半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   几个人走进映荷水榭,各自在石桌边的一角坐下之后,顾若薇才有心思仔细地打量眼前的顾若彤,突然心思一动,笑道:“大姐在二叔家不过住了几日,气色竟然看起来红润不少,可见得这皇上赐下的府邸是沾着贵气的,六妹肯定是心疼大姐,才变着法子把大姐留下来住的吧。”   “这里又不是侯府,二叔母的规矩也没那么多,所以比较容易让人放松吧,不过我却觉得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三妹可能是一段时间没看到我,才会感觉有些不同。”顾若彤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容,平静地回道。   “那天见到临川郡主来参加宴席,今天又凑巧遇到冯大哥来访,我刚刚看你们相处的情况,似乎冯大哥还是这府里的常客?”顾若薇听到顾若彤的这番话,一时觉得有些无趣,便又转头向顾若寒打探起他们与汝国公府之间的交情。   “说不上常客,只是来过几回而已,而且他和哥哥好像交情不错,听哥哥说是认识好些年了,大概看着哥哥的面子上,对我们也就特别照顾一些,至于临川郡主出席宴会的事,我却是不太清楚了,我猜想应该是淮安侯夫人请她一道过来的吧,三姐不是不晓得我和小蕾都在淮安侯夫人那里学习女红绘画,我曾听淮安侯府里的婆子说过,夫人和郡主在两人尚未出阁之前就是好友,不止如此,即便各自成婚后又这么多年过去,她们的情谊仍旧不曾动摇半分,若是遇上了什么宴请之事,两人一同出席也是极常有的。”顾若寒也不紧张,从容地挑着不重要的话应付过去。   “哦!那…。”顾若薇眉头微蹙,她在心里回味了一下顾若寒这些话的意思,明明就是知道冯文卿有时会来府里作客,却还故意把大姐留下来,她是不是想让大姐和冯文卿重新复合呢?顾若薇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底猛然一沉,接着又想这应该不太可能,大姐已经不能生育,临川郡主绝不会同意大姐再进汝国公府的门才是…。   “三妹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其实也是因为今日二弟回来的晚,冯大少爷才有闲功夫陪我们几个坐下来聊聊,要不然想见他一面也不容易。”顾若彤彷佛能看出顾若薇的心思一般,却仿若未觉地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一时好奇而已,毕竟以前很少看他和谁比较亲近,就是和大哥也不过点头之交的情份,还以为他对谁都看不上眼呢。”顾若薇尴尬地笑着解释道。   顾若寒心中暗笑,这位顾三小姐的话也太多破绽了吧,妳怎么就知道冯文卿和谁亲近?若没有花心思在那上头,一个外男的事能传到妳耳里?而且还一副自己很清楚的样子,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吗?   顾若寒侧着头看向顾若彤,却见她的眼底也满是看好戏的笑意,便又想顾若薇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JJ很销魂吗?_?,为毛总有一种突然安静下来的微妙之感…。 ☆、73第七十三章   这一日,顾若寒姐妹两人来到淮安侯府,刚踏进正堂就发现淮安侯夫人身旁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淮安侯夫人正亲切地对着那年轻人说话。   顾若寒记得年后初来的几次都曾发现侯里的人异常忙碌,像是准备迎接什么重要的人物到来,然而因淮安侯夫人没有提起,她也就当作不曾发现,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让侯府忙乱好一阵子的贵客吧?!   “妳们来了?快过来这里,我引见个人给妳们认识一下。”淮安侯夫人露出少见的欣喜笑容,招呼顾若寒姐妹俩到她跟前。   “沈姨。”顾若寒和顾若蕾向淮安侯夫人问安之后,才好奇地看了那男子一眼。   “这位是我的亲侄子沈从义,也是东平侯世子,他刚从边关护送宇阗国使团入京,我想着京中的东平侯府已经许久不住人了,便打算让他在这里住一阵子。”淮安侯夫人这才向顾若寒她们介绍男子的身份。   “见过世子。”顾若寒姐妹俩同声向沈从义福身请安。   “不用客气,妳们是姑姑的徒弟,听姑姑说妳们就如同她的女儿一般,我也托福称呼妳们俩一声妹妹,以后妳们叫我沈大哥就可以了,不必叫得那么生疏。”沈从义极为亲切地向两人说道。   顾若寒听到这一声妹妹,忍不住狐疑地看向淮安侯夫人…妳妹的,说起来当初她好像正是因为冯文卿的一句把她当妹妹看,然后就从此被圈养了数年,接着又一个出人意料的意外,她的终身便再无第二个选择,如今还来一个不是哥哥的哥哥?!这个沈从义…没问题吧??不过淮安侯夫人并未发现顾若寒略带防备的隐讳目光,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许久未见的侄子身上。   “好了,妳们两个先去梨香阁,继续上次还没完成的绣画,晚些时候,我会过去看的。”淮安侯夫人见三人已经互相见过礼,便没让顾若寒姐妹俩在正堂久待,直接打发了她们下去温习女红。   “是。”顾若寒带着妹妹又向淮安侯夫人和沈从义行了礼,然后才走出正堂。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后,淮安侯夫人才又开口问道:“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举办宫宴宴请宇阗的太子和出使大臣?”   “听曜太子昨日觐见皇上时所说的意思,好像他们准备在这里停留半年的时间,而且司徒大人还透露出宇阗国王有想与大夏联姻的打算,若是如此,也许还会更久一些,所以这宫宴倒似不用急在一时。”沈从义沈吟片刻后才回道。   “是吗?这么说宫中的几位公主都可能被皇上点名派出去与宇阗国和亲了?”淮安侯夫人微微点头,她也听说宇阗国的太子还不到二十岁,而且至今尚未成婚,所以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不到那个当头,谁都说不准宇阗国是不是真有这个打算,现在看来竟是十成十了。   “按理说是如此,不过这一路上,我曾听他们的侍卫说起一件事,似乎曜太子不是第一次来大夏,而且好多次提到曜太子此次前来还有想要寻找一位恩人的意思。”沈从义似乎在回京的一路上也没闲着,还不忘要顺便打探宇阗使团来大夏的原因。   “恩人?!”淮安侯夫人有些疑惑,堂堂一国太子来到大夏,难道还是独身前来不成?不然怎么又会扯上报恩这种事?   “实际是什么情况还得再去探听之后才会知道,不过我看曜太子的态度,确实不像是来大夏找麻烦的。”沈从义当然也好奇所谓的恩人一事,毕竟其中牵涉到的事情还不少,万一当初人家来到这里曾经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才被人所救,朝廷为了两国和平,怎么也要想法子替人家解决掉那些麻烦,省得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怕是会引起两国的战争。   “总是要小心些才好,不过这种事是皇上该烦恼的事,你只能在发生苗头不对的时候,赶紧告诉皇上,让皇上知晓并且有所定夺,千万不能自己任意作主,万一得罪了宇阗太子,在皇上面前也是讨不到好处。”淮安侯夫人又再三叮咛道。   “义儿明白,姑姑不必替我担心。”沈从义笑着应道。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可是还没有留下子嗣呢,对了,刚才那两个丫头就是昨日我跟你提过的顾家二房的两个闺女。”淮安侯夫人看了看门外,说道。   “顾家?可是长兴侯府那个顾家?那她们是…她的妹妹?”沈从义一直记得多年前曾经见过数面的那位顾大小姐,虽说不上一见钟情,却被她温柔婉约的性情渐渐动摇了心房,可惜的是因为他母亲一直卧病在床,他甚少出门参加宴会,再遇上后来母亲病逝,他又要为母守孝,婚事被迫延宕下来,本想三年孝满后,请姑姑为他上门提亲的,没曾想三年未至,便听闻长兴侯府与汝国公府已然联姻。   沈从义与冯文卿也是熟识的朋友,自然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当时的他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偏偏姑姑为他介绍的几位世家女子,他总看不上眼,加上父亲人在边关,对他的事鞭长莫及,如此一拖就拖到了顾家大小姐嫁入汝国公府,他才心死,决意前去边境参军,继承父亲大业。   淮安侯夫人也是因为多次替沈从义介绍对象都不了了之,心中有所察觉,在他临行之前几番逼问,才知道他早有意中人,不幸的是,那个人已是有夫之妇,让她也无能为力。   “嗯,只是我甚少过问她们的私事,所以不知道她们两个和顾大小姐的感情如何,以前顾大小姐最照顾的是她的庶妹顾三小姐,不过这些年你不在京中,京中也有了不少变化,顾大小姐后来的遭遇,年前的信中我已经告诉过你,然而她与顾三小姐已然形同陌路一事,我却是没跟你提起过,如今该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如果你对她还有心,我可以替你们居中制造机会,却也仅仅是机会,倘若她不能因此动容,那我亦无法强逼于她。”淮安侯夫人点点头,复又说道。   “我想先见见她,姑姑能不能替我想法子?”沈从义心中一阵激动,可是还没有轻率到对淮安侯夫人说什么非顾若彤不可这类的话语,他以为顾若彤有过一次不好的婚姻,说不定对再次嫁人这种事会有所排斥,他若再贸然去说什么曾经倾慕她,想迎娶她的话,她也未必相信。   “过几日我让管家下帖子请几位京中的姑娘过府赏花,这样比较不打眼,否则单请顾大小姐一个人来,别说她心里会有顾忌,就是连寒儿她们也会起疑心的。”淮安侯夫人自是早就想妥法子,只是在等沈从义表明态度罢了。   “谢谢姑姑。”沈从义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还不忘向淮安侯夫人拱手谢道。   “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们一行人昨日才刚入京,想来这两天皇上应该还不会召你进宫,但明日之后就未必了。”淮安侯夫人笑盈盈地说道。   沈从义又一个拱手之后,便转身快步离去,一旁的林嬷嬷见沈从义离开之后,才走近前来说道:“刚才奴婢在一边观察,小少爷果真还没忘记顾大小姐,这次回京说不定能成一番好事。”   “但愿如此,即使真的不幸…好歹也有个伴侣共度晚年,沈家啊…唉~。”淮安侯夫人脸上露出些无力的神情。   “夫人其实还是担心顾大小姐的身子真有不妥吧?这一年多以来,长兴侯府对顾大小姐的事一直讳莫如深,奴婢想或许情况比咱们以为的更糟…夫人该不会是后悔告诉小少爷了吧?”林嬷嬷小心翼翼地探询道。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幸亏当初我也没有给义儿什么希望,如今不过是一如照旧而已,林嬷嬷不用担心,他既然能够回京,想必哥哥那里也同意这件事,不然他有的是法子不让义儿回来。”淮安侯夫人重重地一叹。   论起沈家这一个家族,淮安侯夫人有时想想都觉得颇为感慨,沈家虽然承袭了东平侯这个爵位,然而子嗣却比外人所想的艰难,单是东平侯这一代往上数,至少五代都是只有一子,即使纳再多妾室也没有改善,甚至到东平侯这代,虽然有幸多了淮安侯夫人这个女儿,但也是仅仅一子一女,尔后的情况如几代祖先一样,未再有儿女降生,老东平侯还盼着儿女能改变家族命运,没想到东平侯也是在嫡妻生了沈从义之后,就再没有留下任何子女,更别说连淮安侯夫人与淮安侯亦是成亲多年,直到淮安侯死前仍无一儿半女,独留淮安侯夫人守着一座侯府。   而沈从义虽也曾娶妻,却只生了一个女儿,今年不过两岁有余,没有人知道若沈从义再娶还能不能有儿子,于是东平侯不得不先退让一步,他想着若沈家注定在儿子这一代就不再有子嗣,那么好歹让儿子的人生快乐一点吧,是以才同意让沈从义回京探问顾家大小姐是否愿意再嫁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买v要验证码?_?,某柔不知吔,因为某柔都是上班时偷偷翻手机的=.=”,不过还真是辛苦童鞋们了~抱抱一下~给大家安慰\( ̄︶ ̄)/。   另外关于这个女配的问题嘛,其实某柔也想早点把她KO啊!不过童鞋不觉得这里的那位女配很有喜感吗(?_?)?通常遇到卡文时,就可以把她拖拉出来浑水摸鱼一下…呃~好吧,是某柔偷懒了(T__T)。   另外,中午的更文忘了上传,于是…晚点有加更唷~。 ☆、74第七十四章   顾若寒姐妹俩恢复学习之后,顾若寒又开始偶尔会到云轩书坊坐坐,那个小房间仍一如她初见那时的布置,只不过看上去彷佛还多了些物品,而且是经常被使用的,她想书坊老板不可能让外人进来这里,那些多余的物品八成是冯文卿的吧。   果然这一日,她过午刚踏进书坊大门,书坊老板便笑瞇瞇地对她说冯文卿在内院的房间里看书。   “一早就来的?不会连午饭都没用吧?”顾若寒喃喃自语地走进内院。   “顾六小姐,您来了,大少爷在屋里呢。”在门外休息的鲁思见到顾若寒主仆进来,立刻上前问安。   “吃过饭了吗?”顾若寒对鲁思点头示意后,关切地问道。   “大少爷吃过了,掌柜的早让人送外卖过来,您放心吧。”鲁思笑嘻嘻地回道。   “嗯。”顾若寒问过了话才推门入内。   冯文卿似已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手边的书,抬头看向房门这头,正准备起身开门时,门却先被打开了。   “今日休沐?”顾若寒语气肯定的问道,她也知道冯文卿休沐时多半不在家里,不是去顾家找她二哥就是来这里看书。   “嗯,知晓妳去沈姨那里,想着妳或者下午会来,就直接来这里等妳,总不能每次都叫你哥趁心如意吧?”冯文卿狡黠地笑了笑。   只要冯文卿去到顾家,必定得与顾绍宸周旋一回合才能顺利见到顾若寒的情况,在顾家似乎成了惯例,偏偏顾世凯明明知晓却是既不劝说也不阻挠,王氏见丈夫没有说话,只得跟着睁一眼闭一眼,毕竟教导儿子是做为父亲的责任,她不好插手。   “你们两个还真是斗上瘾了不成?”顾若寒貌似无奈地抬头望了天花板一眼。   “顾伯伯说可以训练绍宸的口才,省得他顾着读书,折腾坏身子,妳也知道制举的日程在年前就已经定下,如今不过剩下两个月功夫,顾伯伯和乔伯伯都不希望他有太大的压力,可是又不敢对他直接劝解,于是我只好当这个恶人了,总是让他多活络一下脑筋,皇上主考的制举不比贡举那么死板,当今圣上也不是事事都固守旧制的君主,他的前途自是大有可为。”冯文卿体贴地倒了一杯在一旁温着的茶水到顾若寒面前,不疾不徐地解释着他和顾绍宸那点不能不说的故事…。   “原来是这样啊,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嘛,家里那些下人几时那么喜欢凑热闹了,每次只要你一踏进大门,他们都能及时通知二哥出现。”顾若寒恍然大悟地点头应道。   “妳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看戏?不过没人敢乱说出去而已。”冯文卿又再次笑了笑。   “只要别传出府外就好了,单单在家里的话,我想他们还是知道分寸的。”顾若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似乎她和顾若蕾也是观众之一哪…。   “见我被妳哥哥欺负,妳就开心了?真是没良心的丫头。”冯文卿故意板起脸,伸手捏着顾若寒的鼻尖,埋怨道。   “疼呀!哎,问你一件事情…不对,该说问你一个人。”顾若寒忽然想到如今住在淮安侯府的沈从义,不晓得冯文卿是不是认识他?   “谁?”冯文卿好奇地反问一句。   “沈从义,好像是东平侯世子?就是前段时间护送宇阗使团来京的边关将领,你听过这个人吗?”顾若寒语气隐隐露出些许慎重。   “认识,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只是我与妳大姐成婚后不久,就突然听说他去了凉州从军,还是投在他父亲一个部属的麾下。”冯文卿似有些纳闷地回道。   “哦…。”顾若寒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沈从义有什么问题,此时不过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但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冯文卿乍听顾若寒问起沈从义的事情时,他也是微微一愣,沈从义护送宇阗使团回京一事,他是知道的,甚至连沈从义暂住在淮安侯府的事,他也是很清楚,本来以为沈从义回京后应该会找时间寻他们这些旧时好友一同畅谈叙旧,但却不知为何到现在为止,他们两人一直没有见上一面,要不是今天顾若寒提起,说不定他还以为沈从义回京仅是传言而已。   “寒儿在淮安侯府里常常见到沈兄?”冯文卿不经意地问道。   “没有啊,我跟他又不熟,怎么可能常常跟他见面?只是今天要离开时,沈姨给我一份名单,让我回去拟宴客的请帖,说是大后天请些人过去赏花,我刚刚看了一下,这里面有大姐的名字也有你的名字呢,所以才好奇问问你。”顾若寒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转手递给冯文卿,坦白地说道。   “我看看。”冯文卿没曾想刚刚闪过的疑惑,才一会儿功夫就有答案了,看样子淮安侯府的这场宴会应该特地为沈从义举办的,他打开名单一看,果然都是一些昔日常往来的同辈之人,恰恰印证了他的想法。   “这名单没问题吧?会不会有什么顾忌的地方,虽说名单是沈姨拟的,不过我想应该也是东平侯世子的意思居多,说不定他想顺便见见以前的朋友,只是我想他不在京中那么多年,未必知晓京城的一些变化,万一请到不该请来的人就不好了。”顾若寒虽见冯文卿的脸色平淡,但心中仍感到惴惴不安。   “这名单没什么大碍,毕竟能从小混到大的都是一些世交之家,而且不在同一个阵营上的人,他们的孩子通常都走不到一块儿,妳看像我和平阳侯府、信国公府的那几个人就没有什么私下往来,所以妳不用太担心。”冯文卿笑着解释道。   “若照你的意思…那么爷爷当年怎么就娶了太夫人过门呢?长兴侯府与信国公府应该也不算同个阵营的吧?”顾若寒侧过头想了想,似乎又有些疑问。   “老长兴侯爷本来也没想过要娶姚太夫人,却是因为姚太夫人的嫡亲大姐当时已经入宫为先皇的侧妃,又极令当时的皇后娘娘喜*,于是就不知道如何说服皇后娘娘替两家赐婚,老侯爷才会娶姚太夫人进门的。”冯文卿对于一些陈年旧事倒是有些耳闻,是以才能解答顾若寒心中的疑惑。   “该不会是当初的太夫人自己偷偷看中了爷爷,所以让她姐姐去替她促成的吧?”顾若寒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不然老侯爷怎么可能去娶一个明显看不上眼的女子?   “这很难说,不过以前的信国公府和我们这几家也还算和平相处,是后来皇上登基,姚妃被册封为皇太后之后,这京中的世家风向又有了新的改变,与他们的往来才渐渐不如昔日频繁。”冯文卿有些迟疑地回道。   “还真是复杂呢,既然你说名单没问题,那就这么安排吧,对了,把四哥也叫去参加宴会好了,自从他听说东平侯世子回京,还住在淮安侯府,已经好几次吵着要跟我们去淮安侯府,转着心思要和东平侯世子做朋友,我一直没有答应他,怕四哥这番举动太过贸然,东平侯世子会不高兴,我不知道你和他是认识的,不然让你带四哥上门拜访倒也妥当。”顾若寒想不明白自家四哥对于传说中的沈小将军为什么那么热情。   “我大概知道绍恩在想什么,听绍宸提过一回,妳四哥似乎打算走武职之路,不想读那些书本了。”冯文卿想了一会儿,便了然地笑道。   “呃?!他想从军?不会吧…就他那个身板?况且谁说从军就不必学读书识字了?难道他打算当一辈子的小兵?”顾若寒初时愕然,随即又哭笑不得地说道。   顾若寒是不知道顾绍恩的想法,不然肯定好好的取笑他一番,四书五经是死板了一些,但是从军和读书并不抵触吧,再说行军布阵之计难道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能想得出来的东西吗?   “有努力的目标总比漫无目的的过日子好,像我那个庶弟十五岁去朔方军营历练,如今已得一个陪戎校尉的闲职,再两年调任回京之后,少说也有个录事参军的职务,看似品秩不高,但大小也是个官。”冯文卿倒不认为顾绍恩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不过也知道没有人愿意见自己的家人走那条异常困苦,又万一遇上非常时期就可能连命都会没有的路。   “令弟难道也是从此就完全不碰书本吗?”顾若寒狐疑地反问一句。   “自然…不是,其实文兴在课业上的能力并不比我差,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当初会去从军也是他自己向父亲求来的,不过父亲只允他十年的时间,十年后无论有没有混得一官半职,都必须回来遵从父亲的安排娶妻生子,为他自己留下后代,没想到一晃眼已经五年过去,倒也让他做出了一点成绩。”冯文卿对这个唯一的弟弟似乎有种矛盾的情绪。   因为嫡庶有别,冯文兴尚未离家之前,冯文卿对庶弟并没有多少强烈的认同感,临川郡主对庶子虽然还算不错,但待遇上仍远不及亲生儿子来得好,冯文兴大约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毅然弃文从武,而他离京的这五年,冯文卿反倒对庶弟挂念起来,从一开始的拐着弯打听他在外地的消息,然后一直到现在两个人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有一次鱼雁往返,互相传递各自的平安。 ☆、75第七十五章   顾若彤的请帖是顾若寒亲自送上门的,附带询问了顾若彤对沈从义的印象,不过这番作为并没有经过淮安侯夫人的授意,而是顾若寒自己从紫竹打听的消息里感觉到若顾若彤真的要被迫顺着长兴侯的要求走的话,这个沈从义或许会是很好的选择,只要顾若彤对他的印象是好的,这个男人又确实有本事撑起一个家。   当然也不能说冯文卿就没有本事,只是可惜当初的他对顾若彤没有那份心思,能给足颜面已是很不错的,而顾若彤又迟迟看不破婚姻中的问题所在,以致两人走上和离之路,还让顾若寒这个路人甲得了最大的好处。   从长兴侯府里走出来时,顾若寒暗暗吁了一口气,两人的几句对谈中就已经得到不少讯息,在顾若彤印象中,沈从义也算是个孝子,东平侯夫人病重多年的同时,东平侯远在凉州驻守重镇,无法回京,所以整个侯府上下,全靠当年才十来岁的他一力承担,更因为他的至孝,皇上才会在他未有功绩之时就直接封他为昭武校尉,行凉州录事参军事一职。   “姑娘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东平侯世子的事情?难道是有什么打算不成?”紫竹一连几日发现到顾若寒的异常,不解地问道。   “嗯…是隐约有一些想法,不过目前还不好说,毕竟有些事总得你情我愿才行,硬是强求也求不来好的。”顾若寒点点头,一点也不否认地回道。   紫竹皱着眉头,对顾若寒的话中之意彷佛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不过想想,似乎姑娘所打算之事于姑娘本身并无什么损害,便不再多问了,她转头看着车帘外的街道,突然‘咦?’的一声,只见她低声对顾若寒说道:“姑娘,妳看那不是三姑娘吗?”   “嗯?”顾若寒不解地凑到车帘边,顺着紫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顾若薇与一名少年相偕从酒楼走出来,且都是一副谈笑自若的模样,显然并非初次见面或者偶然相遇。   “那个人不像是京城里的人,或者说不怎么像是大夏朝的人。”紫竹可以很肯定地说道。   “咦?我也觉得那个人的穿著与举止不像一般世家子弟,可是眼前在京中的外地人…只有宇阗使团的那些人,我仅听说其中的宇阗太子年纪还不到二十,倒不知道还有与他年龄相仿的随从一同前来。”顾若寒回想一下她所知道的信息里面,宇阗访团除去太子外,就只有两三位大臣和十多名随扈侍卫,而且按理说,那些人的年岁应当都比宇阗太子大几岁才对,可是刚刚那个人看上去,竟是与传说中的宇阗太子相差无几,莫非正是宇阗太子本人?!   “三姑娘也真是的,从以前就喜欢和信国公府的那些少爷们走在一起,都不想想她的作为在外人眼里有多么不合规矩!姑娘怕是不晓得呢,以前奴婢就曾见过她和晋国公府的魏二少爷在芙蓉坊那里进进出出,还有几次和四皇子在酒楼里吃饭,虽说彩云彩霞也跟在一旁,但总不是个样子,说也奇怪,为什么侯夫人都不知道要约束她?”紫竹对顾若薇的出格已经反感很久了,以前在长兴侯府里,为了避免人多嘴杂,顾若寒向来都拘着自己身边的人不得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搬离侯府之后,虽说习惯仍在,但终究是少了些许顾忌。   “大伯母想来应是知道三姐虽说和几位少爷走得近,却未做出真正有碍名声的作为,所以才没有阻止吧?再说如今咱们与大伯三叔他们的关系也远了,即使侯长兴侯府里的姑娘真有些不妥,娘也可以撇开关系,毕竟那几位姑娘不是在她跟前养大的,我和妹妹师承淮安侯夫人,也说不定早传出一些悍女子的名声,有时泼辣强悍总比不守妇道好听多了吧?”顾若寒不在意地吐吐舌头。   “泼辣?强悍?姑娘,别说淮安侯夫人没有真正被冠上这样的名声,就是有…瞧瞧您和八姑娘的样子,离那个形象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那些人肯定是眼瞎了才会信这种传言呢。”紫竹先是将顾若寒打量一番后,才不屑地回道。   “就算不够泼辣强悍吧,可是跟举止娴雅也沾不上边啊。”顾若寒眨眨眼,颇有自知之明地叹道。   “姑娘说的是,不过奴婢之前也不知道听哪个妇人说的,姑娘家只要不是品德有缺,总会有人要的,再说~您这么贬低自个儿,岂不是拐着弯说冯大少爷有眼无珠吗?”紫竹面不改色,语气冷飕飕地飘来一句,叫顾若寒当场噎住,心想紫竹这臭丫头还跟她玩脑筋急转弯呢,以为她不知道这句再转回来的话,不就又变成她识人不清了,反正说来说去就没有谁得到半点好处,便干脆装作没听见了。   因为请来的客人不多,又是以沈从义为主人名义邀请的,所以来的人自然不离魏启渊兄弟、乔承允和杨崇烨这些曾经志同道合的朋友,请来的各家小姐自然就是乔端敏姐妹和大皇子妃等人,最不可缺席的就是这次淮安侯夫人重点想要邀请的顾若彤。   顾若寒在见到顾若彤的时候,也同时见到她身后跟着上门的顾若薇,顾若寒微愣一下之后,又神色从容地迎上去,笑道:“大姐,三姐,妳们可来了,这才请来几个人呢,除了妳们就只剩大皇子妃未到而已。”   “是吗?娘娘身份尊贵,我们就是多等些时候也应该的,不然妳找个人先带我们进去好了,免得等等还要跑来跑去的。”顾若彤也没想到淮安侯府会请姚友蓉前来作客,毕竟皇家媳妇可不比她们这些世家媳妇自由,只是听顾若寒的意思,姚友蓉应当没有拒绝今天的宴请。   “八妹刚刚才带静姐姐过去竹意轩,应该还会回来的,不然大姐和三姐先在这里等会儿吧。”顾若寒指着一旁的小凉亭,询问般地说道。   “既然只剩大皇子妃未到,那就等等吧,她也不是惯于迟到的人,说不定已经在半路上了。”顾若彤点点头,率先进了小凉亭坐下。   顾若薇非跟着顾若彤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她从其他受邀参加的人那里得知,今日冯文卿也会来淮安侯府的,而且刚刚也听到被邀请的客人已经都来了,只剩下一个大皇子妃而已,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早点去见冯文卿,何况她早与某个人商量好,那人答应要找机会引冯文卿与她私下见面,只是淮安侯府对她来说是极陌生的地方,她担心待会儿没时间和对方约定见面的地方,是以心里有些着急。   “大姐,六妹,既然妳们还要等客人来,不然六妹替我指个路,我自己先进去好了。”顾若薇按捺住心急,笑着说道。   “我们又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或者六妹是想先去和魏二少爷说说话?”顾若彤彷佛不经意地看向顾若薇,笑道。   “呃?!是、是啊,大姐也知道妹妹聊得来的人就那么几个人,如今母亲又不怎么愿意让我出门,自然是遇上机会便舍不得浪费掉。”顾若薇心头一跳,胡乱地随口应道,似不觉得自己这么应对有什么不妥,却不想想她都十五岁了,再两个月便要及笄,一般外男经易不能得见,更别说这么直白地说自己要跟谁说话了。   “那六妹就找个人领她过去吧,三妹最近确实让母亲约束得紧了。”顾若彤微微一笑,像似没看出顾若薇明显的窘迫,还主动替顾若薇说情。   “哦…好吧。”顾若寒点点头,把不远处一个婆子招过来,吩咐她带顾若薇去竹意轩坐坐。   等婆子领着顾若薇离开后,顾若寒才低声问道:“她怎么会跟着大姐来的?我不记得有下帖子给她呀。”   “不知道,一早要准备出门时,她就来我院子里等着我更衣,还直接了当地说要同我一道来淮安侯府,我本来打算拒绝的,偏偏她说知道今天是妳主持的宴会,若她不来的话,外人指不定要怎么说妳如何不好,所以我只得让她来了。”顾若彤轻叹一声,无奈地回道。   “哼!什么烂借口?虽说今日的宴会是我主持的,但这里又不是顾家,旁人若有半句微词,我大可以说是东平侯世子拟的名单,我不过照本宣科而已,谁敢说我半句不是?!我看她是有什么目的吧?”顾若寒觉得顾若薇此来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十有八,九是为冯文卿而来的。   “就算是又如何?她这么做是自讨没趣不说,怕连四皇子对她都要不喜了。”顾若彤惋叹地低声说道。   “难道…宫中对四皇子的婚事又有什么变量吗?”顅若寒不解地反问道。   “近来几日,京中有人传言,说是看到三妹与一名陌生少年数次私下会面,还有人指称那名少年就是宇阗的太子尉迟曜。”顾若彤轻声地说起最近京城里的最新八卦。   “啊?!那个人…难道真是宇阗国的太子?”顾若寒讶异地轻喊一声又连忙摀住嘴巴,无辜地看向顾若彤。   顾若彤顿时把眉间皱得更紧了,脸色亦是阴沉几分…。 ☆、76第七十六章   顾若寒看似无意的掩饰之举,却分明坐实了顾若薇私下与其他男子相会一事,顾若彤自然高兴不起来。   “这么说…六妹也亲眼看到了,是不是?”顾若彤面带怒色地沉声问道。   “大姐…。”顾若寒正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才好,门房恰巧前来禀报姚友蓉的马车已经到了门边,而且连大皇子也来了。   顾若寒与顾若彤连袂来到门旁,发现大皇子身边还带着一名少年,顾若寒觉得那少年有几分熟悉,等听到大皇子介绍起贵客身份时,她才恍然大悟…。   “民女没想到尉迟太子竟会亲自光临此地,今日的准备的餐点并不是很精致,还请太子千万不要觉得民女怠慢了您才好。”顾若寒连忙福身问安,然后客气地说道。   “无妨,本太子突然前来只是因为听大皇子说今日是为了替沈小将军洗尘,淮安侯府才破了多年的惯例,邀请沈小将军的昔日旧友前来作客,本太子也想认识几位年龄相仿的朋友,所以就厚颜随大皇子前来了。”尉迟曜本就长的美如冠玉,与宇阗人的粗旷豪迈显然不同,偏偏他还露出一副温煦且平易近人的笑容,更像是要把四周的光芒掩盖一般,耀眼的叫人不敢直视。   “今日邀请过来的客人,诸位可是成了压轴的贵宾,还请随民女一道往里面去,几位先到的客人想来会非常欢迎太子您的参与。”顾若寒又一次弯腰,请大皇子与尉迟曜先行一步。   一行人走到半路上,沈从义也得了消息,匆匆往这里赶过来,亲自接待大皇子和尉迟曜过去竹意轩那里与众人见礼。   顾若寒与顾若彤随后过来时,顾若蕾突然上前拉着顾若寒到一旁,悄声说道:“六姐,刚刚三姐一来就和魏二少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你们来这里之前,魏二少爷又拉着冯大哥出去,接着三姐也不见人影了。”   “是吗?他们又在玩什么花样?紫竹,妳去找找看冯大少爷去哪里了?”顾若寒先是低声应和一句,然后挺直身躯,侧头对身后的紫竹吩咐道。   紫竹点点头,趁着一群小丫鬟忙着陆陆续续送上茶酒糕饼时,便闪身离开了竹意轩。   又过了不久,魏启俊独自一人回来,方才顾若蕾提到的另外两个人-冯文卿和顾若薇仍未见踪影。   顾若寒侧耳低声向顾若彤说几句话之后,随后起身离开竹意轩,只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淮安侯府虽然不大,她更是熟知任何地方,但不表示她能立刻知道刚刚几个人的去处。   最后,顾若寒在拐弯后的小径上遇到一个婆子,那婆子才对她说道:“寒小姐,奴婢正要过去找您呢,有个丫头跑去向林嬷嬷说她看到顾三小姐在斋月馆那里对冯大少爷拉拉扯扯、又哭又闹的,夫人已经亲自过去看了,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   “嗯?我知道了,我自己过去就好,这事别到处乱说,我会叫林嬷嬷奖赏妳的。”顾若寒眉间紧蹙,只吩咐让婆子回去忙别的事,然后径自往斋月馆走去。   刚看到斋月馆的一角,顾若寒就听到淮安侯夫人的低斥声和一个女孩子的啜泣声…。   “我真应该请长兴侯夫人过来亲眼看看,她引以为傲的姑娘居然敢做出这种不要名声的事,顾三小姐,妳不要名声是妳的事,但是请别牵扯到我淮安侯府来,我这里可还有两名未出阁的姑娘时常进出的,况且又是妳自家的姐妹,妳不替她们着想,我却得替她们考虑,今儿个我们侯府井并没有下请帖给妳,妳自己眼巴巴的凑过来对一个男人诉什么衷肠,妳自己好好思量一下到底是对是错,想来即使拿出去让外人评论,也不会是我们侯府有错!”淮安侯脸罩寒霜地瞪着被两个婆子压住的顾若薇。   “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脚,才会一时情急去抓着冯大哥的手,并不是故意要和冯大哥拉拉扯扯的,夫人您怎么可以这样扭曲事实?再说我不该来吗?今天的宴会不是六妹主持的吗?我身为她的姐姐,若是不来的话,别人难道不会说六妹因为嫉妒我比她好,所以故意不请我出席的?”顾若薇眼眶含泪,委屈地辩解道。   “这里是淮安侯府,不是你们长兴侯府,我让顾六小姐练练手的事儿,她做得好或做不好,自然有我顶着,何时需要妳一个不懂事的丫头来替她出头?何况妳若真心为她好,为什么此时此刻,妳不在竹意轩那里,却叫人引着冯大少爷来这儿与妳见面?我怎么不知道冯大少爷和顾三小姐的感情这么亲密了?”淮安侯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斜睨着身后那个差点着了道的冯文卿。   “沈姨,我也想不明白,刚才明明是启俊跟我一起过来的,结果一转眼就变成顾三小姐,而且我和她一句话都没机会说到呢,她自己倒先向我跌了过来,我才打算闪开,她却又紧抓着我的袖子不肯放手,似乎是想把责任硬赖在我身上呢。”冯文卿见顾若薇竟执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清,便也不想与她客气了。   “你不知道魏家二少爷和她的交情吗?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魏二少爷的话岂能轻易相信?!”淮安侯夫人毫不客气的一句薄斥,竟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我想着不是有鲁思跟我一起吗?哪里知道…。”冯文卿故意不说的是,他哪里知道顾若薇举止这么开放,居然直接整个人倒贴上来。   “我没有要诬赖你!我真的没有,我、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而已…我不知道会变这样…呜~~。”顾若薇险险要痛哭失声,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一个意外,却让她和冯文卿的距离拉得比以前更远了。   “三姐这是怎么了?你们…。”顾若寒走过来,一脸惊愕地在冯文卿和顾若薇两人身上转了几圈,然后又满脸疑惑地望向淮安侯夫人。   “没什么事,只是个小意外罢了,妳既然来了,就陪妳三姐一道回竹意轩去吧,君逸先跟我过去前院。”淮安侯夫人没有要多做解释的意思,只交代顾若寒陪着顾若薇回去,又借口让冯文卿慢些再回去。   顾若寒亲自上前扶着顾若薇的手臂,却听见顾若薇轻轻地叫了一声疼,便又说道:“咦?三姐的脚是不是受伤了,沈姨,要不要我先送三姐去梨香阁休息一下,让林嬷嬷帮忙找个懂推拿的婆子过来看看?”   “好吧,看她痛这么一回之后,脑子会不会清醒一点,别净瞎想一些没边没际的事情。”淮安侯夫人露出一脸的不耐烦,这样的表情,顾若寒可说是从未见过的,心下倒真对身边的顾若薇更加无言以对,毕竟能把她师傅那位老人家气成这样的,顾若薇还是头一个啊。   “那我先扶三姐去梨香阁。”顾若寒装作听不懂淮安侯夫人的话,与翠竹一人一边地扶着顾若薇准备往梨香阁走。   “哎!不必去到梨香阁,让林嬷嬷扶她到小偏厅休息就好。”淮安侯夫人及时喊住顾若寒,示意身旁的林嬷嬷上前把顾若薇接过来扶住。   “哦…那若没我的事,我先回去竹意轩招呼客人了。”顾若寒鼓了鼓小脸,看林嬷嬷扶着顾若薇离开后,便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反正沈姨都要帮忙照顾三小姐了,还是我跟妳一道回竹意轩吧。”冯文卿飞快跟上顾若寒的脚步。   淮安侯夫人目送小两口一前一后的离开,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颇有些纵容的意味,接着又转头看向顾若薇离开的那里,脸色沉了沉,心中的不悦完全显露在脸上:这个顾家三小姐越来越不象话了。   顾若彤在竹意轩里代妹妹陪着大皇子妃几人聊天,期间也有人问到冯文卿的去向,魏启俊还替冯文卿解释说去了前院的书房找些东西,很快就会回来。   沈从义听到那番话时,眼底的神色闪了几闪,又若无其事地与乔家兄妹聊起来,转了几转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来到顾若彤面前向她问好。   “顾大小姐,咱们似乎也有些年没见面,妳看起来比我印象里那个当年待嫁的小姑娘更加美艳动人了。”沈从义有些紧张地看着顾若彤脸上的某一点,说道。   “我说敬衍,怎么今天听你跟每个以前认识的女人说的话都差不多呀?刚才还说我变得越来越美丽大方,现在又说顾大小姐是美艳动人?”不远处的阳川郡主冷笑一声,不怀好意地打量顾若彤几眼后,又接着道:“不过如今再怎么美艳也掩饰不了曾经被人嫌弃的命运。”   “雁儿!”李鸿儒从另一边匆匆走过来,对着阳川郡主低喝一声。   “怎么?心疼啦?可惜你心疼的人永远不会是你的!”阳川郡主靠向李鸿儒脸颊很近很近的地方,瞇起双眼,恶狠狠地讽刺了这么一句。   “妳!想耍任性也要看地方,这里不是咱们府里。”李鸿儒按下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本郡主现在不乐意说了!”阳川郡主说完话,转头又对她的丫鬟大吼一声之后,便大喇喇地离开了,徒留下陷入尴尬气氛的众人。   沈从义和李鸿儒同时看向静静坐在那里的顾若彤,两人的眼底似乎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李鸿儒好歹还知道不能让阳川郡主独自回去平阳侯府,便向沈从义拱手道了声歉,也跟着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总是在二十万字之后,情节就会开始崩坏绝对是某柔的硬伤,偏偏不记教训的某柔为了害怕童鞋们不小心跌入坑中而不得不继续往歪路上走下去……于是,如果童鞋们发现什么乱入的狗血,那是绝对正常滴!!咳!通常最后的最后,只能保证三观仍然及格在线…。 ☆、77第七十七章   等顾若寒和冯文卿两个人重新回到竹意轩时,那场突如其来的闹场也早就结束,但顾若寒还是能感到几分异样的气息,她狐疑地看向顾若蕾,顾若蕾没有开口,仅仅在暗中指了指顾若彤。   顾若寒愣了一会儿,再抬头环顾四周一圈才发现李鸿儒和阳川郡主都已经不在这里,心中便大约猜到了一点缘由,她也知道那个阳川郡主向来脾气火爆,又自从得知李鸿儒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顾若彤之后,对顾若彤极不待见,所以几年下来,大家都知道举行宴会时,绝对不能把她们安排在同一个地方出现,偏偏今日的阳川郡主和顾若薇一样,都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而且是赶也赶不得的那种人,她先前要离开时,还特地提醒自家大姐小心一些的,怎么仍旧逃不过那位郡主娘娘的怒火?   “大姐没事吧?”顾若寒低声问了一句,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我没事,三妹呢?妳不是去找她?”顾若彤摇摇头,一脸的从容不迫,彷佛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还说呢,净会惹事的家伙,刚刚不小心跌伤脚,沈姨让人先送她到前院休息去了,说是待会儿妳要离开时,再叫婆子们抬她上马车就不碍事。”顾若寒撇撇嘴角,轻蔑地回道。   “是吗?不知道要不要紧。”顾若彤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打算过去看看的意思。   “不急,不急,这宴会只是喝个下午茶而已,再半个时辰也该结束了,时间还早得很,而且有沈姨在,三姐的伤不会有问题。”顾若寒眼见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走掉好几个人,便不愿顾若彤再离开。   “六妹,等等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妳。”乔端静突然欺身过来,讨好似地低声说道。   “嗯?想问啥?静姐姐不在家里好好准备妳的嫁妆,居然还有空陪着敏姐姐乔大哥出来闲逛?小心我回去跟二哥告状!”顾若寒也不客气地同样低声吓唬着乔端静。   “妳敢!哎!我也是没办法,我就是想问问妳…那个…唉呀!等等再跟妳说啦。”乔端静一张小脸顿时通红,偏偏还要假装无事地驳斥顾若寒的话。   顾若寒不客气地对乔端静扮个鬼脸,然后才把今日被带来充当小管家的顾若蕾叫到跟前来,让她和巧兰先回梨香阁休息一会儿,顾若薇还顺道多问了一句要不要先去看望顾若薇,偏巧地这句话让大皇子听见了。   “顾三小姐可是发生什么事吗?似乎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的人影,该不会是先回去了吧?”大皇子故作关切地问道。   “三姐刚才在花园里不小心扭伤了腿,所以民女安排她暂且在前院花厅休息,打算等这里的宴席散了之后,再让她和大姐一道回府,如今路上也能有人照应一二。”顾若寒连忙起身回道。   “顾三小姐竟然受了伤?四弟要是听见可又得心疼许久的,我回头就让四弟派人送伤药过来,这动筋伤骨的不是小事,顾大小姐要叮嘱她千万别大意了。”大皇子恍然地点点头,然后主动提起要回去转告杨元德知晓。   “大殿下客气了,只是一点小伤,还用到那等上好的药,才真叫浪费呢,就请您转告四殿下不必挂心。”顾若彤也跟着站起来,委婉地拒绝大皇子的好意。   “这可不成,顾大小姐也是知道我那四皇弟对顾三小姐的关心程度,要是我不说,改日还不得让他埋怨上了?”大皇子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着四皇子对顾若薇的重视,只是眼角却有意无意地看向一旁的尉迟曜。   尉迟曜听着众人的话,却是完全面不改色,好像大皇子他们在说的这个人真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然而他暗中紧握的双手还是被冯文卿瞧个正着,并且在心里存了印象。   申时过半后,宾客们才一一地告辞离去,魏启俊却是最为坐立不安的,他没想到替顾若薇约冯文卿出去见面,结果一个安全回来,另一个却受了伤,偏偏他又不能太直白地关切顾若薇的情况,毕竟人家还有亲姐妹在场呢。   淮安侯夫人见几个孩子进门,知道下午的宴会已经结束,便又吩咐人送了些点心茶水过来,示意他们坐下来说话。   “寒儿姐妹俩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淮安侯看来看去就只有沈从义、冯文卿和顾若彤,不解地问道。   “刚刚在半路上,六妹就被乔二小姐一直缠着说是想问事情,偏偏又不肯直说想问什么话,我看乔二小姐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只好劝六妹带她先去六妹她们平日歇息的梨香阁,等乔二小姐问完了话再过来。”顾若彤笑着回道。   “哦!”淮安侯夫人倒不觉得讶异,只是了然地点点头。   不久之前,顾家才请官媒到韩国公府请期,两家很快就订下九月中旬的吉日,让顾绍宸迎娶乔端静过门,淮安侯夫人知道此时的乔端静应当要在家里绣些小物件的,却还能腾出空档前来参加宴会,而且这明显是挑着顾若寒必然会出现的日子,想来大约是要打听未来公婆的一些喜好罢了,毕竟哪个新嫁娘不是这么过来的呢?淮安侯夫人自然明白乔端静的心情,也就很体贴地不再多问了。   淮安侯夫人又默默地观察起眼前三个人的脸色,接着突然说道:“我去看看顾三小姐的情况如何,要是不碍事的话,就吩咐人送她上马车。”   “那我陪夫人过去。”顾若彤闻言,立刻起身应和道。   “不必了,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吧,我去去就回来。”淮安侯夫人半强硬地回了一句,便转身踏出门外。   淮安侯夫人一走就像是带走了屋里所有的声音,留在原地的这三个人一直沉默许久,才有人开口打破了沈寂。   “为什么?她那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你才狠得下心不要这个妻子?”沈从义此时才露出眼中的愤恨,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毫不客气地质问冯文卿。   “若彤与我成婚数年,一直是个好妻子…是我对不起她。”冯文卿平静地回道。   “沈大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因为…。”顾若彤对于沈从义的突然发难感到有些错愕,但仍不忘要替冯文卿解释。   “妳不必替他说话,他要是真的有心,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的?非要弄个和离不可?妳以为和离就是好事了?妳怎么不想想妳这一年多过得什么日子?”沈从义猛然打断顾若彤的话,气愤地斥责道。   “我…我没有过得不好啊,沈大哥初初回京,大概听人家乱传言,听错了吧?”顾若彤苦笑一声,有些心虚地道。   “我有眼有耳,自然能分办真假是非,倒是妳,为什么到现在还处处替这个混账东西说话?难不成真的对他余情未来?!”沈从义抬手指向冯文卿,咬牙切齿地问道。   “才没有呢!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沈大哥,我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是你千万别误会了,我和君逸是不可能再回到曾经的那种关系。”顾若彤拧着袖口,急切地想要解开沈从义对两个人的误解。   “敬衍,我想你是真的误会了,我和若彤如今只是很谈得来的朋友,至于你想的…我们之间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回来也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一直没来找我和慎之几个不说,如今还对顾大小姐与我和离的事甚为关心…是不是太奇怪了点?”冯文卿本就习惯比旁人多用些小心思,自然脑海里的念头转的也是比任何人都快一点,沈从义才透露几句话的功夫,就立刻让他发现到不对劲了。   “我!以前我一直把若彤当成妹妹看待,所以对她的事情特别关心,这有什么不对吗?”沈从义顿时一愣,这才回过味来,自己刚刚似乎…太过激动了。   沈从义这番毫无依仗的话语,若是顾若寒能亲耳听见的话,指不定还会来上一句‘果然哥哥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当然古代人的思想还没有现代这么前卫,毕竟古人对结拜情谊的看重可是堪比亲手足的,但是像这般随便就把人当哥哥当妹妹的…咳~其实人家真的真的心里存了那么一点点的欣赏啦。   “是吗?这些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冯文卿当然不相信沈从义的说辞,不过脑海里却闪过了前几日顾若寒对他说过的话,此时又见沈从义反常的举止,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慎重之意。   “总不会是你以前也常对六妹说起这些话吧?”顾若彤掩嘴笑着揭穿冯文卿的底细,可不就是他常用来哄顾若寒的借口…借口?!这、这有可能吗?沈大哥对她…应该不会的,他们都多久没见面了,即使以前有过什么心思,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谁还会记得这么多年?   沈从义的心思不小心被揭开了一角,正有些惴惴不安地盯着顾若彤的脸,自然也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从轻快的笑意到若有所思,最后是怅然若失的低下头端起杯子轻啜茶水,他的心情也随着沉到谷底,久久不能动弹。   “唉!为了那些话,我如今可没少被她埋怨过,妳就别再提了,省得等等叫她听见,又要跟我闹脾气。”冯文卿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求饶地说道。   沈从义此时突然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顾若彤口中说的六妹不正是顾若寒吗?听冯文卿的语气,他对顾若寒似乎很特别,偏偏两个人提起这个话题,还都一副很坦然的神色,彼此竟然一点芥蒂也没有,难道他原先的理解真的错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不知道要做啥,所以只能拖两串小花出来秀一下,表示人家虽然有些小小的偷懒…(总是没空细看每一章的留言),可是心里对童鞋们的捧场还是怀着满满的感激^_^o ~~~。   ?   ? ☆、78第七十八章   顾若寒好不容易送走快要患上婚前症候群的乔端静之后,又与顾若蕾匆匆来到福禧堂,就怕错过送顾若彤和顾若薇回府的时间,只是当她踏进门的时候…咦?!这气氛好像怪怪的?她脚下一顿,又再放眼望去,呃?沈姨怎么不在也不派个人在外面拦着她呢?她该不会撞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吧?   “大姐,你们…在聊天啊?三姐呢?还没出来吗?”顾若寒站在门边,尴尬地笑道。   “妳们来了?乔二小姐呢?”顾若彤轻吁一口气,转过头来彷佛无事般地笑问一句。   “我看快天黑了,就让她先回去啦,反正再过不了多久,她还不得天天看到我?那些事也不急着浪费这点时间非要问清楚不可。”顾若寒貌似很鄙视的语气,其实还是很友*地遮掩了某人急着想知道婆家大小事的不安情绪。   “妳要体谅她,将来妳也会遇上同样的情况。”顾若彤一脸明了真相似地对顾若寒笑道。   “唔…那还是不要吧,那样子看起来挺傻的。”顾若寒彷佛很认真的表情让某人当场变了脸。   “对啊,静姐姐都问一些好奇怪的事,还问我二哥平常喜欢吃的菜,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好多次明明就看到她和二哥都挟一样的菜嘛。”顾若蕾跑到顾若彤身边,一脸哀怨地数落道,想来刚刚被某人问到挺烦的,而且有些问题又是她一时半刻回答不出来的。   “所以呢?小蕾不会因为这样就恼了吧?那可是妳的准嫂子哦!”顾若彤故意取笑一句。   “也不是啦~只是小蕾回答不了别人问的问题时,心情就会变得很不好嘛,才不是因为讨厌静姐姐,小蕾没有讨厌静姐姐。”顾若蕾一脸无辜地用力摇摇头,极慎重地解释道。   “小蕾,妳听不懂静姐姐刚刚问的那些问题,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不必因为这样心情不好。”顾若寒轻轻拍顾若蕾的头,想道要是妳这丫头也能看得出什么叫婚前忧郁症的话,该伤脑筋的应该是母亲吧??太早熟真的不好啊。   “真的吗?小蕾还以为是自己太笨了…。”顾若蕾眼底闪过一丝喜悦,刚刚的不愉快已经一扫而空。   顾若彤疼*地摸摸顾若蕾的秀发,其他人只是嘴角微微弯起,没人敢笑出声,就怕一不小心又伤到顾若蕾的小心灵。   “顾大小姐,顾三小姐的伤并不严重,回去休息几天就无事,妳可是要现在回府?若是的话,我让几个嬷嬷先送顾三小姐到马车上去。”淮安侯夫人走进来,对几个人笑了笑,目光停在顾若彤身上,问道。   “我的确该回去了,那就麻烦夫人派人把舍妹先送到车上吧。”顾若彤立刻站起来福身回道。   “嗯,林嬷嬷,妳叫张嬷嬷她们先送顾三小姐上车,义儿,你送顾大小姐出去,寒儿,妳们也早些回去吧,今儿个忙碌一天,已经都很累了,我就先回院子去,不招呼你们离开了。”淮安侯夫人淡淡地又交代几句,便从容地离开了。   “我送妳出去吧。”沈从义当然不会放过这样能够独处的机会,是以也没想着再招呼顾若寒他们三人,径自走到顾若彤跟前,说道。   “麻烦沈大哥了。”顾若彤愣怔一会儿,随即回过神,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沈从义极为绅士地先行一步,顾若彤转头对顾若寒笑道:“我和三妹就先回去了,至于她受伤的事情,想来过两日,淮安侯夫人该会亲自上门向母亲说明的,妳且不必替她担心。”   “我才不会替她担心,该担心的是她自己吧,撞了石墙还不知道回头,将来吃苦的也是她自己。”顾若寒轻声一笑,刚刚还在竹意轩时,她就悄悄向顾若彤解释顾若薇受伤的原因,当时顾若彤仅仅一声轻叹,什么话也没有说,似乎对顾若薇的不识好歹已经无话可说了。   “唉~。”顾若彤无奈地摇摇头,若有深意地瞄了冯文卿一眼后,就跟着在门边等候的沈从义走了。   “六姐,妳和大姐又在打什么哑谜啊?小蕾怎么看不懂?对了,妳没说三姐怎么会受伤呢?”顾若蕾纠结着一张小脸闷头想了半天,就又缠上顾若寒,开始她无数个为什么。   “不行告诉妳!妳的问题越来越多了,明天开始日日写十张大字给我看。”顾若寒淡定地拍掉顾若蕾抱着她的双手,问题小孩果然很麻烦…。   “啊~~不要!不要!人家好久没写大字了,不然改绣荷包吧,上次六姐带回去的那幅蝴蝶戏花图不错耶,小蕾想试试看。”顾若蕾唯一的优点就是刺绣的耐心和兴趣比旁人多了一点,已经退休的梅师傅为此还破例多指点她好几回。   “好啦,好啦,那就绣大一点,绣成屏风给二哥当新婚礼物好了,妳不是说不知道能送什么吗?这个应该不错吧。”顾若寒哪里不知道顾若蕾眼馋那幅图画很久了,只是她偏偏一直压着不给,存心吊自家妹妹的胃口。   “太好了!谢谢六姐!”顾若蕾立刻高兴的跳起来。   正沈溺在得偿所愿的顾若蕾浑不知顾若寒此时的心里也是乐到开花,因为她早估算过依顾若蕾的功力,想要顺利绣完那幅蝴蝶戏花图,少说也要一个月,若是绣成屏风的话呢?嗯…耳根可以清净很久很久了。   顾若薇坐在马车内的一角,眼泪如珠般地一串串落下,心头一直挥之不去的是她不久前在淮安侯府凑巧听到的一段对话。   顾若薇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在脑海转过曾经的许多场景,从在顾家的宴会上看到临川郡主面对前任儿媳时的和颜悦色,再到无意间撞见大姐和冯文卿于顾家后花园的会面,她分明看到两人一点没有因为过去的事感到尴尬,貌似相谈甚欢的模样,那时冯大哥脸上散发的温柔…莫不是对着大姐才这么笑的吧?难怪…难怪那时候,她总觉得隐约感到哪里不对劲,原来二叔父他们一直暗中想缓和大姐和冯大哥之间的关系吗?她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没想到今日偷听到的那段话却证实了她的猜测不假。   “冯大哥不是不喜欢大姐吗?怎么还会想和大姐复合?一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的!可是…如果我真的听错了,为什么大姐没有过来看我?她不知道我扭伤了脚吗?还是淮安侯夫人跟她说了什么对我不利的话?为什么我努力这么久,冯大哥依旧不肯多看我一眼呢?明明每个人都说我比大姐优秀,喜欢我的人有那么多…偏偏就是没有冯大哥。”顾若薇委屈地喃喃自语着,彷佛很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虽然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她所听所想的都不是事实。   顾若薇直到听见马车外传来顾若彤与人说话的声音,才接过彩云递上来的手巾,随意地擦了擦脸,然后像无事人一般地抬头对刚坐进马车的顾若彤笑了笑。   “脚踝还疼吗?我刚听六妹说妳扭伤脚,淮安侯夫人把妳安排在前院休息,本来很早就想先过去看看妳的,没想到阳川郡主突然发了一顿脾气,闹得大伙儿心情都不好,我也不好意思先离开那里,这一耽搁就耽搁到宴会结束了。”顾若彤淡淡地扫过顾若薇的脚踝一眼,明明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愧色。   “没关系,其实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痛,而且刚刚替我推拿的婆子技巧还算不错,她帮我推了几下又说骨头没有移位,所以我想很快就可以没事的。”顾若薇勉为其难地牵起嘴角,艰涩地回道。   “那就好,只是以前从没见妳这么莽撞过,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在别人家里出了这种事,彩云也是胡涂,居然不知道要把姑娘照顾好,回去自己找俞嬷嬷领罚去。”顾若彤点点头又绷着脸数落了几句。   “是。”彩云心里也是万分委屈,她哪里知道自家姑娘会做那种事?而且刚才她都已经寸步不离了,偏偏姑娘还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她实在百口莫辩啊。   “姐姐别怪彩云了,是我自己不听劝,跟她没有关系。”顾若薇低下头,无力地说道。   “照顾好主子是她的本份,怎么可以说没有关系?等等回去还得跟母亲好好解释一番呢,妳这段时间的作为已经有些过份了,妳要真有心的话,就别让母亲难做人。”顾若彤突然变了脸,这次的语气就有些重了。   “妹妹知道了。”顾若薇心里更加失落了,姐姐果然知道她在淮安侯府里发生什么事,因为觉得应该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所以心里不痛快吧?   顾若薇垂着头,默默地闭上双眼,她要眼睁睁地看着深*的男人又一次成为别人的丈夫吗?她一点也不想!更不愿意看到那个人还是已经无法生育的嫡姐,不!她一定要想法子争取到他! ☆、79第七十九章   后来在回长兴侯府那后半段的路上,顾若彤和顾若薇都没有再说任何话,甚至到了长兴侯府的大门之后,顾若彤也是一副平淡的语气向顾若薇交代,让她在马车上稍等,等自己进去后会叫人抬小轿出来接她。   一直到顾若薇已经坐在小轿上,婆子直接把她送回院子,她被动地坐到床上,仍然不见顾若彤过来找她,好奇地使彩霞去打听一下,才知道顾若彤一进大门吩咐婆子去接她之后,就自己先去向刘氏解释了今天在淮安侯府发生的事情,又问了问可有再说其他的事情,彩霞只是摇摇头,说顾若彤早就回彤心阁去了,顾若薇失望地没再问起任何事情,心里却想着大姐不晓得怎么同母亲解释的,母亲迟迟没有来,是不是因为太生气了?如果母亲来训斥的话,她要如何应对才不会引起母亲的反感呢?   不过任凭顾若薇自己躲在房里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到其实这时候的刘氏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费心管她的事情,因为离顾绍扬大婚之日只余不到半个月了,她如今可是天天穿梭在府里府外,为了继子的婚事忙昏头,哪有空再去操心其他的事?   但是所谓穿越女主就是有比较特殊的命运轨迹,她们通常都是与家人感情特别淡薄,可是在外面的好朋友却不计其数,每个人都当她们如珍似宝,有难必定出手相助,尤其是在异性朋友的眼中,她们简直可比天上的仙女,即使总是看似遥不可及的让他们扼腕不已,但仍然舍不得心中的女神受一点点的伤害…。   当天晚上,杨元德就派人送来了宫中御赐的活血药,隔日一早还有晋国公府里的婆子送来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最低调也最叫人费解的是尉迟曜透过大皇子府的人带过来的药,据说在他们宇阗国只是皇宫里的人才有资格使用,顾若薇望着那占了三分之一张小桌面积的药,心中的骄儌油然而生,她果然是带着女主光环的人哪,这世上又有几个像她如此幸运的呢?既然命运之神没有抛弃她,她自然也要奋斗到底,一定不能对她喜欢的人轻易放手!   又几日过去,淮安侯夫人也没有如顾若彤所想的那样,亲自上长兴侯府去向刘氏说起那日在淮安侯府发生的事情,仅仅派了林嬷嬷过来,隐讳地提醒刘氏多关心一下女儿的行为,然而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忙得团团转的刘氏给忘到脑后了。   一次故友重逢宴也重新燃起了沈从义对顾若彤的情苗,当冯文卿对顾若寒说起那日在福禧堂里的发现时,顾若寒眼底的兴味极为浓厚,她心里更加肯定要把沈从义和顾若彤撮合的念头,或者可以说,在她脑海里的想法,像顾若彤这样感情被动的姑娘,还是比较适合对方*她比她*对方多一点的情感关系,而沈从义对顾若彤能维持多年不变的*恰恰符合了这一点。   “妳从哪里看出来敬衍喜欢妳大姐的?妳不是说你们没见过几次面?”冯文卿瞧着顾若寒一脸兴奋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气里不经意地掺杂了一丝醋意…。   “啊?!当然是猜的…。”顾若寒默默地扭过头,她可不敢说她是看到她家师傅一提起大姐的时候,眼底总有一股掩不住的期盼和喜悦,所以就忍不住想歪了…。   “猜的?总不会又是妳上次说的什么女人的直觉吧?那能不能把这种直觉多放在我身上一点?咱们以后才是最亲近的人,不是吗?”冯文卿伸手缓缓地环住顾若寒的细腰,语带诱惑地说道。   “我怎么把这种直觉放在你身上?!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顾若寒一头雾水地看着冯文卿,一副某人好像很不清醒的质疑表情。   “自然是把心思多放在我这里,至于妳大姐的终身大事,那是她自己该愁的问题,还轮不到妳这个没嫁过人的妹妹插手,或者妳希望早点嫁给我,嗯?”冯文卿亲腻地蹭着顾若寒的脸颊,颇有些无赖的感觉。   “再早也得等后年我的及笄之礼过完呢,况且咱们这会儿还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想太多了。”顾若寒轻轻推开冯文卿的同时,还不忘顺道泼盆冷水。   “快了,等妳哥哥把乔二小姐迎娶过门,我就让我母亲上门提亲,咱们先把关系定下来再说,而且绍恩已经说服妳爹让他从军,妳也不用想拿他尚未来做借口。”冯文卿笑瞇瞇地说道。   “我才没有…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四哥要去从军?!这可是大事,你不许随便诓我!”顾若寒瞪大眼睛,惊愕地转头看向冯文卿那张笑脸,顿时有种想握拳头的感觉…。   “我怎么敢骗妳?只是因为妳家里忙着办喜事,顾伯伯担心影响顾伯母的心情,所以才压着没说的,我会知道也是妳二哥告诉我的,他是想让我帮忙问问看妳四哥适合去哪里参军。”冯文卿大约也是看到顾若寒咬牙切齿的表情,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将顾若寒又一次紧紧地搂住,轻声解释道。   “什么样的地方才叫适合?边境的军营肯定最不安全,可是京城里的十六卫未必就好生存,四哥还以为参军是去玩耍的呢。”顾若寒低声嘟嚷了一句,突然把头闷到冯文卿怀里,久久没有动静。   起初,冯文卿也没敢开口劝说,直到胸口有一阵湿热传来,他才担忧地轻喊一声:“寒儿?”   “那个坏蛋从来就没让爹娘省心过!”一阵哽咽的话语从冯文卿怀里的那个方向传来。   “其实我问过和妳四哥一起学武的那几个人,他们说绍恩在武术上的领悟力不错,虽然学的时间晚旁人几年,可是等再过两年肯定能跟得上他们其中一些学了七年八年的人,所以妳不必太过为他担心,也许他早就想好要走这条路了,只是一直放不开而已,这次因为顾伯伯的入狱,他才下定决心要习武从军的,而且他向顾伯伯保证过,他会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个位置,绝不会轻易涉险,让你们为他挂心。”冯文卿轻轻拍着顾若寒的背,柔声安抚道。   “不行!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要撮合大姐和东平侯世子了,东平侯世子也是武官,我可不想大姐以后要过那种万一遇上什么状况时,只能躲在家里提心吊胆的日子。”顾若寒突然抬起头,貌似有些赌气地说道。   “我不是说了,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假使妳大姐自己愿意呢?难道妳还拆散人家的姻缘?”冯文卿好笑地捏捏顾若寒的鼻子,问道。   “我当然不想啦,可是…大姐应该没这么笨吧?”顾若寒有些不确定地扭着十指,对呀!万一那个东平侯世子太有毅力,害得大姐也跟着犯傻的话,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狠心拆散人家啊?!大姐会恨死她吧?可是已经失去过一段婚姻,将来再有什么意外…这对大姐的伤害也不小啊…唉~怎么办呢?   “我说妳呀~才是最让人不省心的一个,好不容易出来见一次面,妳心里想的,嘴里说的都是妳大姐的事,我都不知道妳们的感情怎么就变得这么亲密,叫我想不吃醋都不行…。”冯文卿毫无预警地把顾若寒压倒在她身后的软榻上,低沉嗓音里透出来的全是哀怨的意味。   “我才没有呢,我只是…。”顾若寒微微感到有些紧张,自然是忙不迭地想要辩解,可惜那番长篇大论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双唇已经被一股温软的气息贴上。   不同于几个月前的那次浅尝即止,这次冯文卿可是把全副心神都投注于品尝他早已想望许久的甜腻滋味,巴不得能一口把眼前的小人儿吞到肚子里去,他一点一点地描着怀里佳人的樱桃小口,彷佛怎么样都无法让他得到最大的满足…。   顾若寒憋红着一张小脸,口不能言,只好用力捶着某人的肩膀,直到终于能再次呼吸新鲜空气为止,她用力地喘几口气之后,又泄忿似地在冯文卿身上捶了好几下,要不是顾虑到万一声音弄得太大,外面的翠竹肯定会冲进来,说不定还会忍不住尖叫两声。   “你这个大坏蛋!”顾若寒气极地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之后,便扭开头不肯再和冯文卿说话。   “别生气了~我只在妳面前才无法控制自己,那种想要把妳融入骨子里的渴求,妳能否了解?以前偶见书中之人如何谈情时,总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可是等到发现我居然对妳动情之后,才真正明白何谓刻骨铭心、情不自禁,不过也因为*妳,所以我愿意尊重妳。”冯文卿轻轻环住顾若寒略显僵硬的身躯,一声低叹飘进顾若寒的耳边。   顾若寒的心早被这样的柔情化成了一池清水,或许她不懂情也不知*,但是见到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能够舍下颜面,甘心对她低声下气时,她还是觉得骄傲,又看到这个人处处为她着想,总是能早她一步打点好她需要的一切时,即使不懂得那就是*情,却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哪~无论他的身影、他的声音,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她的骨血之内,难以割舍,顾若寒甚至不敢想象,若有一天冯文卿不要她了,那么她还能依仗着哪个人、什么事而活下去。   心头那一阵纠结的思绪转了又转的顾若寒突然转身伸手抱住冯文卿的腰身,整个人更是紧紧地贴在他胸前,静静地感受那份安然,孰不知她这么大一个动作,愣是把冯文卿吓得有些心惊胆跳的,等到心绪平静下来后,他满心柔软地摭着顾若寒的秀发,从不曾如此主动的顾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某柔发现前面有某几章出现BUG吔…,不过v章不能改,要改得多添字数才行,所以只好请童鞋们自行转换好了,多半是一些同音或近音字的样子。   终于等到花朵出现了,不过某柔也忘记有多少叶子了,唔…反正那不是很重要的事,主要是…表示男女主角的JQ有重大跃进啦~~,知道有童鞋又将要准备考试,所以让大家心情好一点,考试成绩也会好一点。 ☆、80第八十章   顾绍扬将要迎娶的姑娘是信国公的嫡次女姚友兰,往后顾绍扬和大皇子的关系就更进一步地成了连襟,这也是为什么长兴侯与顾绍扬会越来越偏向大皇子的原因,毕竟庶女就算记到嫡母名下,还是掩饰不了她原先的出身,更何况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谁能保证她会一直向着娘家人?所以衡量得失之后,顾绍扬这个嫡长子在长兴侯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放到金字塔之巅,任何人也取代不了。   顾绍扬大婚这一日真可谓门庭若市,热闹滚滚,不止平日与长兴侯往来的官吏都上门庆贺,连皇室里也有不少人亲自出席或派人送礼过来,让长兴侯脸上的光辉顿时耀眼许多。   顾世凯一家大清早就回来帮忙,顾绍宸兄弟要跟着迎亲队伍去信国公府,顾若寒和顾若蕾也要在新娘子进门之后,在新房里和顾若薇她们几个陪着打发时间。   顾若薇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哄着顾若蕾来到她的院子里,试图从顾若蕾口中打听出是谁有这打算想让顾若彤和冯文卿复合的。   “三姐这里好多漂亮的摆饰呀!”顾若蕾第一次来到顾若薇的房间里,对于里面的精致摆设发出浓厚的惊叹声。   “是吗?妳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挑两样好看的送妳。”顾若薇对于这些别人主动送来的东西一点也不在乎,即便其中有几件还是宫里才有的物品,但是在她看来全没有特别的意义。   “不用了,虽然我很喜欢漂亮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是家里没办法摆出来的,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官宦人家,要是摆上这些东西让人发现的话,爹爹会倒霉的。”顾若蕾摇摇头,客气地拒绝了顾若薇的好意。   “哦…没关系,不然等我有上街时,再帮妳挑几样新奇又漂亮的,好不好?”顾若薇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面不改色地说道。   “好呀!”顾若蕾笑盈盈地点头应下,心里却不由得生了防备…六姐说平常不会对某个人示好的人要是突然特别会献殷勤的话,就一定要非常小心,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万一不小心中了计,可能连自己都要赔上,嗯~三姐一定有什么事情要拜托她,或是想跟她套话?不行!不行!她要注意一点才好。   “坐呀,站着做什么,反正外头现在也没有咱们的事情,妳就在这里陪三姐说说话吧,饿不饿?我让人送点心进来?”顾若薇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要从何问起,一边还不忘小心地讨好顾若蕾。   “嗯!”顾若蕾一脸天真无邪地笑着点头。   顾若薇转头吩咐彩云去看有没有点心,然后才回过头来,问道:“小蕾现在女红学得怎么样了?淮安侯夫人对妳好不好?”   “师傅对小蕾很好,小蕾学会绣很多花花哦!”顾若蕾笑瞇瞇地回道。   “哦?那都常常绣那些花花呢?”顾若薇有些不适应这样幼稚的童言童语,费了好大的劲才组合出一句话。   “有玫瑰花,有莲花呀,还有竹子,啊!小蕾最喜欢菊花,冯大哥和二哥也喜欢菊花呀,他们说菊花加上枸杞用来泡茶很好喝,而且对眼睛非常有好处,不过六姐说怀孕的妇人不能喝,所以那天我看到厨房的杨大姐拿干菊花要泡茶喝,还很好心的阻止她呢,哎!幸亏我记得这件事,不然杨大姐可惨了,杨大姐的婆婆可是已经盼孙子盼好久呢。”顾若蕾扳着手指数一数后,又自顾自地说起其他的事情。   “好好好,我知道了,小蕾真是善良,还知道要救人一命,我刚刚听妳说冯大哥?就是冯家的大少爷吗?”顾若薇连忙笑着打断顾若蕾的话,然后问道。   “废话!我们大家也只认识汝国公府一家人是姓冯的嘛,三姐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顾若蕾翻了翻白眼,彷佛顾若薇问了一个多么无聊的问题,丝毫没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多么不礼貌。   “哦!我当然知道是汝国公府嘛,只是有些好奇,上次去的时候,六妹说冯大少爷常常去你们家?我不记得冯大少爷和你们家很熟呀,是因为大姐住在那里的关系吗?”顾若薇语气似乎有些急切的样子,紧张地问道。   “小蕾不知道,反正人家来了,娘说不能把客人赶出去,所以只好招呼他啦,有什么不对吗?”顾若蕾无辜地看着顾若薇,一副好像自己做错什么事的模样。   “没、没错,小蕾说的很对,人家来了就是客人,咱们不能随便把客人赶走,这样万一弄不好是会得罪贵客的,所以妳真的不知道冯大少爷为什么时常要跑去你们那里吗?还是…有什么不能跟三姐说的?”顾若薇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又说了好几句话,顾若蕾硬是一句‘不知道’就从头撑到王氏派人寻来前,而且顾若薇一直问不到点上,就是不小心问到一两句也被顾若蕾装傻混过去,她从头到尾都不晓得自己竟然被个小丫头摆了一道,更不晓得自己的思路完全被引偏原有的方向。   顾若寒从旁人那里得知妹妹被顾若薇带回去院子时,心里顿时生出许多疑惑,印象中,那个女人从不把顾若蕾放在眼里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会主动带顾若蕾去她那里?可是也不对…她向来最不喜欢和小孩子亲近,别说是如今已经年纪够大的顾若蕾,就是以前顾绍明尚在襁褓的时候,也没见她去帮忙照料过弟弟,要知道顾绍明在名义上还是她的亲弟弟呢。   顾若寒在心里思索一番之后,觉得顾若薇突悄悄带走顾若蕾是有目的的,想来应该是要从顾若蕾的嘴里套话吧?只是不知道她想问些什么?难道她发现自己和冯文卿之间的事?可是看着又不像,因为若是那样的话,她理当直接气冲冲的跑来质问才对,何必还拐弯抹角地打听真假?   于是顾若寒自告奋勇地向王氏说要去接妹妹回来,省得她打扰了三姐休息,毕竟人家不久前才受过伤嘛,不宜过多劳动也是实情。   王氏也知道顾若薇之前在淮安侯府受伤的事,自然不疑有它,摆摆手就同意顾若寒找妹妹去了。   “彩霞,三姑娘和八姑娘是不是在屋子里?”顾若寒径自来到顾若薇的院子,见院门大开,便自己走了进来,向在门外侯着的丫鬟问道。   “奴婢见过六姑娘,姑娘和八姑娘在屋里聊天呢。”彩霞很快就上前问安并回道。   “那就好,我自己进去好了,妳不用忙着招呼我。”顾若寒点点头,听得彩霞向屋里的人禀报有来客后,才笑瞇瞇地说道。   彩霞闻言便略一福身,让顾若寒自己进屋里去了。   “三姐,八妹果然在妳这啊,害我找了半天,幸好听吴嬷嬷说曾见妳们回来院子,不然我可得把整座宅子绕上一圈了。”顾若寒向顾若薇福身问安后,才坐下来向两人笑道。   “真对不住,我也是一时兴起,想着八妹在前头帮不了忙,我又因为脚伤未愈,不好在那里呆太久,打算先回来歇歇时就顺势把八妹带回来了,倒忘了叫人跟二叔母说一声。”顾若薇神色有些怪异地笑了笑,随便扯个理由,便当作已经解释过这个问题。   “哦!反正都在家里,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三姐的伤还没好吗?”顾若寒恍然地点下头,接着用一副极关切的语气,询问起顾若薇的脚伤。   “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怕有不好的影响,才想说多休息些时日,妳刚从前头过来,应该知道今天府里都有那些宾客过门庆贺吧?”顾若薇见顾若寒没有看出她把顾若蕾带来的目的,心里微松一口气,又笑问一句。   “我也不知道吔!只看到二姐姐已经先回来了,不过好像一直在三叔母那里,又听说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可能晚点会到,还有宁王妃、平阳侯夫人都会亲自出席的样子。”顾若寒皱着眉头,好像很认真的在回想一般扳着手指数道。   “这么热闹?我不能亲眼看到实在有些可惜了…那汝国公府的人没来吗?”顾若薇彷佛不经意地问道。   “唔…好像没有看见,哦!太夫人还交代大姐今天不能出院子呢,为什么呀?这么大的好日子,不是应该一家子人都要出席吗?怎么大姐就不能出现?”顾若寒说着又像想到什么大事一样,懊恼地说道。   “这我也不知道,许是太夫人她老人家有什么忌讳吧?毕竟大姐她…反正太夫人都已经亲自开口,大姐就只能照办了。”顾若薇心里暗暗地幸灾乐祸着,她想身份再怎么高贵,终究是嫁过人又和离的,太夫人不想让她出去丢人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为什么汝国公府的人都没有来?至少冯大哥应该过来看看吧?还是他担心父亲为难他?   “新娘子得到申时方能迎进大门呢,现在才午时刚过而已,我去找大姐聊天好了,八妹,妳去不去?”顾若寒看向一旁的播水壶,露出一脸我很无聊的样子,接着突然起身说要去彤心阁。   “要去!要去!我也要去。”顾若蕾当然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三姐,那我们去大姐那里了,妳好好休息吧。”顾若寒一副我们很乖,我们不会打扰妳养伤的表情,向顾若薇匆匆辞行,然后快步走出去了。   “唉!我…。”顾若薇不过略一闪神,顾若寒姐妹俩已经跑出院门了,害她想接一句她也想去的话都来不及。   顾若薇心想,顾若寒应该是大姐和冯大哥之间的牵线人吧?难怪…难怪她会突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和大姐变得如此要好,不过肯定是因为大姐许诺她什么好处,她才会愿意帮这个忙的,究竟…是什么好处呢? ☆、81第八十一章   往彤心阁的路上,顾若蕾三言两语地就把顾若薇找她去的过程说得一清二楚了,然而叫顾若寒讶异的是,顾若薇彷佛以为他们是要找机会让冯文卿和顾若彤重新复合?她怎么会这么想呢?!难道她知道大姐不孕症已经痊愈的秘密?不可能呀…如今彤心阁里敢背主的奴婢也只有那么两个,不过一个已经升天,一个还没出生,所以基本上泄密的可能性等于零,那么…她到底怎么想的?!   顾若寒想了一路,还是想不出答案,到了彤心阁之后,她忍不住向顾若彤提出疑问,而顾若彤却给了她一个很叫人伤心又不能不承认的答案…。   “因为在她眼中,妳的样貌、妳的才华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一个被她从心底认定不足以成为她情敌的人,自然怎么猜也猜不到妳身上。”顾若彤连头也懒得抬起来,目光专注于眼前的绣架,轻描淡写地解答了顾若寒的疑惑。   “大姐,咱不带这么损人的,好歹我也算是个乖孩子,既不会拈花惹草,更不会不安于室,这应当算是很大的优点吧?”顾若寒可怜兮兮地反驳道。   “是没错呀…可是也不能拐弯抹角地说自己姐姐有这种毛病吧?要是叫我那位好父亲听见,还不知道会怎么责骂妳。”顾若彤隐忍着笑意,故作懊恼地瞪了顾若寒一眼。   “少来了,我倒觉得大伯父根本不在意三姐这个女儿,如果不是四皇子一开始就表示对三姐有意思,他会那么好心去做那些事?如果三姐有点自知之明的话,或者在大伯父心里还会有一点用处,偏偏三姐一心*慕冯大哥,如今他不敢说什么也是因为四皇子都没有明白地表现出对三姐的厌恶或者说出不会娶三姐过门的话。”顾若寒无趣地翻了翻白眼,她才不相信那个利益至上的大伯父对儿女会有多少疼*之心。   “咦?六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敏了?居然可以一下子想到这么多事?!”顾若彤又是一脸惊讶地叹道。   “大姐!”顾若寒被顾若彤一阵取笑,不由得羞恼地跺脚喊道。   “六姐是不笨,但是三姐也不聪明呀!她怎么就以为我一定会上她的当呢?”顾若蕾在一旁无奈地摇头叹气,说起来,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吧?   “这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吧,她总以为妳们没有她那般聪明才智,所以连对妳们耍弄心计都觉得不屑,却没想到连才九岁的八妹也能对她的手段一目了然,算了吧,总归是一家人,只要她不想些害人的手段,咱们也当不晓得她那点心思就是。”顾若彤摇摇头,不愿再对顾若薇的举止多加评断。   但实际上,顾若彤心里所想得到的事可自然不止这些,她素来知道宫里的那些阴私手段远比这些大宅后院还更多更残忍,顾若薇势必要成为四皇子的妻子的,倘若她迟迟不能认清这一点,将来即使进了宫,她的处境只会比自己更惨上数倍,即便四皇子再怎么想护着她,她也无法在那样复杂的后宅争斗中全身而退,一败涂地是早晚的事。   顾若彤还没有想得很深,她至少没有想到如果最后四皇子突然改变心意,决定不迎娶顾若寒进门,那么依顾若寒往昔在京城中的风评,她这辈子能够顺利出嫁的机会恐怕是微乎其微,试想连皇子都不屑娶进门的女人,谁知道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再说…长兴侯府也不是什么值得攀交的人家。   真实的人生就是如此,那些穿越文当中一个穿越女总被几个男人抢来抢去的戏码纯粹是穿越大神开的金手指,所以当穿越大神不愿意继续眷顾之时,其实再万能的穿越女也得面对其他女人将要面对的一切情况,而像那些对感情的不忠、对婚姻的不贞,乃至于对家族的不屑等等,以前看着好似没有差错的事,最后都势必招来莫大的祸事。   顾若寒心里也是这么想过,或许顾若薇的魅力十足,还能引起其中一个两个依旧深*她的男人愿意为她承担一切后果,但是如果她仍然看不清现实,定不下心思去认定其中一个人为后半生的伴侣,最终仍会遭到所有人的抛弃,就如同四皇子当下的转变正是已经对顾若薇逐渐心冷的最好例子,要知道*情最经不起永无止境的折磨试探和看不见终点的无底付出。   “大姐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三姐的样子,是因为对她太失望了吗?”顾若寒看着顾若彤的侧脸,好奇地问了一句。   “担心有用吗?曾经我如何对她,后来她又如何对我?一个满心满眼觊觎着妳夫君的女人,即使那是妳的姐妹,难道妳就能忍得下去?”顾若彤重新抬头看过来,反诘一句。   “说是放下一切,可到底还是记恨着三姐吧?”顾若寒无力地叹道。   “妳说我记恨吗?其实倒也不至于有那样的想法,毕竟她没有在明面上做过什么,后来做的那些又全是在我与冯文卿和离后的事,我只是气她不懂珍惜又偏要招惹他人,却不知有些人不是她招惹得起的。”顾若彤沉重地叹一口气。   “好像确实是这样…,”顾若寒对顾若薇的事向来没放太多心思,所以也不过随口一问就不再关心顾若薇的事情,她看着顾若彤手上的绣架,又好奇地问道:“大姐怎么突然想起要绣东西呢?记得好像很久没见妳亲自动手了。”   “只是一时兴起又怕久没刺绣,以前学的手艺生疏了,才随便拿块布出来练练手。”顾若彤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又面色如常地回道。   “哦!”顾若寒愣愣地点头应道。   “好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妳们该去新房那里等着迎接新娘子,听说姚家二小姐在外的评价是秀外慧中,想来是个贴心的可人儿,如今妳们不住在侯府里,未来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更该去混个脸熟才好,省得哪日在路上撞见时,还互不相识,那可是要叫人笑话的。”顾若彤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之后,便劝说顾若寒姐妹俩早些去新房凑热闹。   “哎呀?!居然已经这么晚?那我们先过去新房那边,大姐也别忙着绣那些花样,尤其是晚上的时候,视线不好很容易伤眼睛,嗯…改日我让翠竹弄个可以保护眼睛的补品好了,多少可以补救一下。”顾若寒见顾若彤还不想放下手上的绣架,离去前又多劝了一句。   “放心吧,现在的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惜我自己,我再绣两针就休息了。”顾若寒笑着点头应允,然后才让念萍送她们姐妹出去。   顾绍扬的新房在顾世凯他们原先居住那处北院里的小院,离彤心阁自是有段距离,等两人来到新房时,只见顾若薇和顾若梅都已经坐在正房旁的偏厅等侯,王氏和张氏等一些长辈们并未出现,想是要稍晚才会随新人前来。   顾若寒牵着顾若蕾的手往一旁还空着的椅子走去,刚好坐到顾若梅的身边,顾若梅抬头对她微微一笑,说道:“刚听三姐说,六妹和八妹去了大姐那里?大姐可还好?”   “嗯,气色挺好的,只是有些可惜不能来新房看新嫂子。”顾若寒点点头,轻声说道。   “是呀,大哥是她的嫡亲弟弟,却没想到这样的大日子,她这个做姐姐的连看都不能亲自看上一眼,我想大姐一定心里很难过吧。”顾若梅无奈地低叹一声。   顾若寒并不觉得刚才看到的顾若彤有多少难过的神色,毕竟那个弟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可*的孩子了,他学会了算计也学会了阴谋,重要的是他变得和他父亲一样长兴侯,为了前途,连嫡亲的姐姐都想要算计一把,顾若彤心里又怎么会有多少欣喜?   “听说四姐的亲事已经定下,而且夫家还是在扬州?那以后岂不是轻易不能得见了?”顾若寒心思略转几圈之后,才提起顾若梅自己的亲事。   “嗯,不过姨娘说那也没什么要紧的,虽然远了点,不过那家在扬州是大商户,与咱们名下的商行常有往来,便是要送封信、带点礼什么的,总是比别人方便一些。”顾若梅的脸微微一红,垂着头低声应道。   顾若梅脸上丝毫不见恼怒怨怼之色,她心里明白在长兴侯府,一个旁支庶女想要嫁给有权有势的,基本上不太可能,除非像二伯父那样的,或许还有机会,原先她也想嫡姐是宁王府的媳妇,旁人多少该给几分面子,偏偏她的生母完全不看中这点地位,反而认为有钱方能有好日子,外祖父才会替她寻这门亲事。   再者,顾若梅也明白这门亲事说低嫁,却也不是真的低嫁,那苏家长子听说前两年就已是举子,今年还要上京赶考,谋求进士资格,若不出意外,她过门之后,一样会是个官家夫人。   “四姐自己能看得通透也是好事,将来好日子还长得很呢。”顾若寒笑盈盈地说道。   董姨娘的眼光向来看的远,这是顾若寒一直都明白的,她教导顾若梅凡事要敬重顾若柔三分,对张氏更是必须恭顺有礼,是以张氏对外人再怎么张扬跋扈,对董姨娘却能收起几分戾气,虽然顾若寒总觉得张氏就是只纸老虎,只会动嘴皮子而已,不过有本事教出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按惯例,每隔几天就要出来绕场一圈,权当感谢童鞋们卖力支持的小花串……(突然有种想把小花变大花的冲动…可惜美术能力太差了~)。   ?   接下来…因为孩子大了,纷争自然也多了,不过呢,某柔向来比较偷懒也做不到叫自家女儿当个睁眼瞎的傻事,所以万一后文中有感到任何趣味不足、激点太低的遗憾时,还请童鞋们务必见谅…。 ☆、82第八十二章   这一日,顾若寒姐妹将要告辞离开时,淮安侯夫人突然对顾若寒说过几日皇宫中会有一场宴会,吩咐她先有个心理准备,届时会让她随自己进宫,顾若寒随口应了一句,心里仅仅有些纳闷,却不感到半点兴奋,要知道皇宫是所有穿越文当中最为危险的一个场所,凡有牵涉到皇宫的情节,都离不开暗杀、下药、jq等等的意外,而那些‘意外’全是顾若寒最不喜欢的。   顾若寒一边低着头沉思,一边与妹妹一同走到门边,准备出侯府大门回家,忽听见顾若蕾向沈从义打招呼的声音,她才赶紧回神对沈从义行礼问安,然后收敛心神,和顾若蕾一道上了马车。   “六姐刚刚有没有发现沈大哥腰间挂着的荷包好像…很眼熟?!”顾若蕾待马车行走之后,突然开口问道。   “呃?什么荷包?我没注意到吔。”顾若寒向来没有盯着别人看的兴趣,所以乍听顾若蕾的问话,只能一头雾水地望着她,等她解答疑惑。   “哎呀!妳怎么会没看到?那个荷包用的布料颜色和咱们前几日在大姐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呢。”顾若蕾彷佛发现到什么惊奇事件般地大呼小叫道。   “妳犯傻啦?那日大姐不是说她因为怕手艺生疏了,所以才会想要刺绣的,既是如此,又怎么会拿什么好布料来用?沈大哥好歹也是个名门出身,能在身上挂个次等货?!”顾若寒没好气地拍拍顾若蕾的小脑袋,示意她不要太过激动了。   “什么次等货?大姐明明用的是上等绸缎料子,要是那个都能叫次等货,咱们这会穿的又是什么?反正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随妳,而且我看着那上头的花样挺像那日大姐绣了一半的花样。”顾若蕾撇撇嘴角,心情极差地挪动屁股坐到另一边去,一副自己被人小看了的委屈样。   “真的?可是怎么可能呢?”顾若寒心中顿时起了疑惑,若说别的事,她兴许会觉得不可信,但是顾若蕾在女红上的本事向来比她精进许多,所以举凡与女红有关的事,顾若蕾看走眼的机率都是极低,既然顾若蕾敢这么断言,那肯定假不了了,可是…为什么大姐绣的荷包会在沈从义身上出现?!   “姑娘,奴婢想起来一件事,那天咱们回去长兴侯府时,奴婢听内院的一个婆子说起,最近大姑娘出过几次门,每次都仅仅半天就会回府,本来奴婢以为是大姑娘名下的店铺出了什么状况,她才会不得不多出门几趟的,不过若八姑娘看到的东西确实是出自大姑娘之手的话,说不准大姑娘是哪次出门时凑巧遇见世子,结果被世子给缠上了。”紫竹在一旁突然插了几句话进来。   顾若寒愕然地回头看向紫竹,说道:“妳这是直接把人家东平侯世子升等成登徒子了?!”   “不然姑娘怎么解释为什么东平侯世子能够拿到大姑娘的东西?要嘛就是大姑娘心怡他,要嘛就是他自己硬讨的,可是大姑娘以前不也说过没有再嫁的意思吗?那自然是世子自己硬缠着大姑娘要来的啦。”紫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呃~好像…也说得通,不过搞不好大姐自己心软了呢,不行!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万一他把大姐拐跑了怎么办?凉州吔!那得多远的距离??”顾若寒自从上次听到顾绍恩说要从军之后,就歇了要把沈从义和顾若彤凑成对的心思,结果现在可好了,她什么也没做,人家照旧往那条路上走去,那怎么可以咧?!她可不想见温柔的大姐将来无所依靠,好歹得先蹦个子儿出来才成啊…呃?!想到哪去了?   “如果大姐自己要跑呢?六姐怕是拦也拦不住吧?而且妳自己不是说过坏人姻缘会倒大楣的?”顾若蕾凉凉地泼来一盆冷水…。   顾若寒顿时无言…这算不算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能说这不算好姻缘吗?好像…也不能,顾若寒想着就忽然间全身无力,这种月老红娘的差事果然做不得啊~。   “其实大姑娘若真能想的明白也是好事呢,东平侯世子虽说是个武官,可是他的心思与冯大少爷比起来,却差不到哪里去,也许是因为平日在军营里和那些大老粗直来直往惯了,所以刚开始时言行显得比较直接一点,不过这两日倒是学会掩人耳目,不然又怎能瞒得过咱们这样三五日就去侯府的人?”紫竹反倒以为大姑娘若能和其他人定下来才是好事,至少对自家姑娘来说,心里会少一个疙瘩,若是大姑娘还能找到真心对她好的良人,又是更好不过的事了,因此对顾若寒忽冷忽热的转变才会感到不满意,进而忍不住劝说一番。   “唉~我也明白,不过我却担心…东平侯世子毕竟是武官。”顾若寒说到后半句时,竟是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人家当武官又得罪她哪里了。   顾若寒当然不可能把顾绍恩将要从军之事告诉眼前的几个人,毕竟那是冯文卿私下跟她提起的,若不小心说出去,只怕传到母亲耳边也不过转眼间的事,所以她最后选择忍下这一口气,反正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而她是等同小人的女子,嗯…三个月应该足够了。   话说那日淮安侯夫人口中所提的宴会,正是礼部几位官员经过一番仔细讨论,又分别向皇帝及宇阗使团代表请示过之后,决定将欢迎尉迟曜一行人等至大夏来访所举行的宴会。   迎宾宴定在端午节的前一天,当日,朝中四品以上的文武百官与京中的王公世家均将受邀出席盛会,不止如此,皇上还示意皇后娘娘以中宫的名义下请帖给京城里不少如今正当适龄的世家名媛,让众家姑娘同样于当天进宫参与这场宴席。   同一时间里,京城之内渐渐开始谣传着一则流言,说是宇阗太子此次前来大夏出使,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向大夏皇帝请求结亲,不过因为皇上舍不得年幼女儿出嫁远地,所以与文武百宫商议之后,决定从各个王公世族里的嫡出女子挑选一名最合适的姑娘代表大夏和亲宇阗。   这个谣言传出来几天之后,朝野上下和京中百姓总不见皇上出言斥责辟谣,此一类似默认的举动,更加落实了谣言的可靠性。   这一日,杨元德甫一回到宫中就直接往郭贵妃的华阳宫匆匆走去,而郭贵妃也正坐在正殿的贵妃榻上,翻看着几个名门世家中如今正值适龄姑娘的资料,想着等宴请的那一日再仔细看那些女子的举止作态,准备为将要指婚的小儿子选定几个家世背景良好又品性温纯好拿捏的媳妇。   只是心里又想到儿子仍一心一意要让那个明明是庶女出身的顾家三小姐为正妃时,心中立刻深深地感到愤恨不平,眼前看过去的几个人选里,随便哪一个姑娘的出身都比顾若薇要好上许多,偏偏她劝说多回,儿子始终不肯听她的话。   “唉~。”郭贵妃越想越觉得无力,她把最大的希望投注在大儿子身上,也把最多的关*寄放在小儿子身上,偏偏两个人都不能叫她放心。   “母妃心情不好吗?”杨元德的声音从大门那头传了过来,随即见他几大步就走到郭贵妃眼前。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问?!不就是为了你的事吗?”郭贵妃没好气地轻斥一句。   “哦!”杨元德匆匆地一眼扫过郭贵妃手中的纸张,心下了然。   “你要是有心想帮助你大哥就乖乖听从母妃的意思,娶一两个家世背景得力的人,若你自己也有意…这正妃的人选更不能随便挑了。”郭贵妃语重心长地叹道。   郭贵妃看着一脸沉默的杨元德,心中极为无奈,大儿子虽然有心谋取那个大位,可惜聪明有余,敏锐度不足,对朝廷上的事永远缺乏一丝远见之明,小儿子眼光看得远,能力与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可说不相上下,偏偏差个身份不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不说,如今连看中的女人也是个庶出的丫头,即便已被记到嫡母名下,在她眼里,身份依然不足以配上她的儿子。   这回,杨元德似乎把郭贵妃的话听进去了,他低头沉思许久,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只要母妃能够接受顾三小姐嫁与儿臣,儿臣愿意听凭母妃的安排。”   “嗯?这么说…你也可以接受顾三小姐顶多只能屈居侧妃之位的事实了?”郭贵妃狐疑地看着杨元德。   “是!只是母亲开心就好,儿臣绝无第二句话。”杨元德暗地里咬紧牙关,仅仅停顿一息间的迟疑后,彷佛下定决心般地点头应道。   杨元德心中纵使还有些不舍,但一想到顾若薇至今仍不减对冯文卿的痴狂,即使他觉得不值得许给顾若薇一个正妻之位,却也不愿意放弃那曾经付出多年的心血,更不想见她有朝一日如愿以偿地嫁给冯文卿。   “你要是早些时能这么想,母妃就不必操心了,不过现在可以想明白也为时不晚,放心吧!母妃会为你挑选最适合你的妻子。”郭贵妃微微松一口气的同时也看到儿子眼底闪过的失落,她轻轻拍着杨元德的手背,和蔼地安慰道。   “儿臣明白,儿臣以后不会再做让母妃难过的事情。”杨元德虽然带着笑容,却是叫人怎么看都觉得无比别扭。   “你能这么说,母妃心里已经觉得非常欣慰了,况且你和你大哥都是母妃的孩子,母妃对你们的期望其实是一样,只希望你们其中有人能在将来真正的成为人上人,那时候的母妃才会真的感到开心,不过最要紧的是赶紧成亲生子,你大哥成亲也有四五年了,如今才得一女,这未来的路还长得很呢。”郭贵妃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地感叹起来。   “是,儿臣会努力的。”杨元德用着极为严肃认真的表情,向郭贵妃回道。 ☆、83第八十三章   到了宫中举办宴会的这一日,皇宫正门两边的仪门大开,一边是让文武百官进入宫廷,可以一路直达皇宫的前院,另一边则是专门迎接今日受邀入宫参加宴会的那些王公世家的姑娘们,她们将随着宫内安排前来领路的宫女们直接前往御花园觐见皇后与宫中几位妃嫔。   “寒儿,待会儿妳只要跟着我就好,那些世家千金进宫都是有目的的,我可不想出个什么意外,到时对君逸不好交代。”淮安侯夫人略带兴味地对顾若寒叮嘱道。   “知道啦~师傅,您别说的那么直接嘛,人家会害羞的。”顾若寒抱着淮安侯夫人的手臂,娇嗔道。   “是唷?幸亏还知道害羞,不然人家以为我这师傅教妳这几年是白教的,好了,规矩一点,别教人看笑话。”淮安侯夫人貌似责怪地拍掉顾若寒的手,却没掩住眼底的笑意。   “是!师傅。”顾若寒站直了身子,故作正经地应道。   “调皮!走吧。”淮安侯夫人刚交代完事情,就听到外面马车停下来的动静,林嬷嬷和翠竹也已经先下车在一旁等候,便示意顾若寒可以下车了。   马车停放的位置是在宫门内的一侧,一旁还停了其他的马车,想来已有不少人前来赴宴,顾若寒随着淮安侯夫人刚站到马车外,立刻有个宫上前向两人行礼。   “奴婢觅秋见过淮安侯夫人和顾六小姐,今日两位在宫中的一切均由奴婢负责,因为宾客太多,夫人和小姐带来的人都不能入宫,所以还请这两位先至绛雪轩用些茶水点心,待宴席散去之后,自然会有人通知妳们。”宫女自称觅秋,还特别交代了随行的奴仆已经另有其他去处,不能跟着进入宫内。   “是吗?既然这样…林嬷嬷,妳和翠竹就先去绛雪轩休息吧。”淮安侯夫人双眉微蹙,随即转头说道。   林嬷嬷也不知道会突然改了规矩,原本命妇入宫是允许带一人随侍的,今天倒是特别不同,但是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不愿意,只得点点头,带着翠竹跟上另一名宫女的身后离开。   “姑娘,妳自己可得小心一些啊。”翠竹匆匆提醒了顾若寒一句之后,才追着林嬷嬷的脚步离去。   “这位觅秋姑娘,我们可以先进去了。”淮安侯夫人见林嬷嬷她们离开之后,才回头对觅秋说道。   “淮安侯夫人客气了,您唤奴婢名字便可,还请两位随奴婢一道先到皇后娘娘的宫殿。”觅秋显然是皇后那里派过来的人,气度和礼仪感觉与一旁的那几个小宫女明显有着差距。   几个人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来到皇后娘娘住的长乐宫,觅秋向门外的宫女禀报宾客的身份之后,只见那名宫女轻巧又迅速地步入门内,不过片刻功夫就再次出现,示意她们可以进去觐见皇后娘娘。   虽说是第一次进宫,但顾若寒还是学过宫中礼仪的,她按着脑海里的记忆站在淮安侯夫人身后向殿上的皇后行大礼问安,等到皇后出声喊起,她们才起身走到旁边去,皇后语气温和地开口赐座给淮安侯夫人,顾若寒便乖巧地往淮安侯夫人身后走过去。   “顾六小姐也坐吧,来者皆是客,妳不必因为在本宫这里就觉得拘束了。”皇后笑瞇瞇地对顾若寒说道。   “民女谢娘娘赐座。”顾若寒福身谢恩之后,才往淮安侯夫人身旁的位子坐下。   皇后似乎与淮安侯夫人的交情不错,至少就顾若寒看起来,她们待在长乐宫这段时间里,皇后和淮安侯夫人之间的对话一直没有间断。   顾若寒一直默默地听着…咦?怎么好像听到皇后提起东平侯世子的婚事啊?师傅会怎么回答?   “敬衍那孩子向来就这件事最叫人操心,不过臣妾这几日见他都是早早便出门,回来的时候,有时还一副极为愉悦的模样,只怕已有什么好事将近也说不定,是以臣妾不敢应允娘娘的好意,万一坏了孩子的事可就不美了。”淮安侯夫人笑着婉拒皇后的建议。   “是吗?那也只好这样了,我还想今天那么多优秀的姑娘进宫,刚好让妳替他相个对象,不过既然妳会这么说,显然东平侯世子已经有自己想要的对象,该不会是以前因为他远在边境,对京中的一切鞭长莫及,所以才迟迟没再成婚的?”皇后婉惜地说了一句之后,又不免升起几分好奇心。   “这个嘛…只能请娘娘容许臣妾先卖个关子了,不过想来离事成已经不会很远,到时说不定还要请娘娘高抬贵手,帮忙一二。”淮安侯夫人在心里琢磨一阵之后,才笑着回道。   “那自然没问题,如今本宫到这个年纪,最感兴趣的事就只剩替这些小辈促成几段姻缘了,便是顾六小姐的婚事,本宫也想凑上一份呢。”皇后笑着看了顾若寒一眼,显然是早知道她与冯文卿的事情。   “呃?!民女…怎么好意思劳驾皇后娘娘呢?而且民女尚未及笄,说这种事还太早了点。”顾若寒绷着身子,紧张地回道。   “也不早了,一般人家的姑娘都是十三四岁就议亲…我记得长兴侯府的五姑娘今年已经十四岁?”皇后忽然突兀地提起了长兴侯的庶女。   “是,五姐今年确有十四岁了。”皇后的神来一笔,让顾若寒感到万分莫名,却又不敢不应话。   “倒是个有造化的姑娘…。”皇后若有所指地轻轻一叹,随即又换了话题,向淮安侯夫人说道:“本宫看时候也不早了,那些姑娘们怕是在御花园久候不耐,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是。”淮安侯夫人和顾若寒一同起身应道。   皇家花园的景致果然比之那些王公世家的私人花园广阔许多,花草树木也丰富许多,一排排的松树、柳树、桃树等等的布满了整座花园,间或有玫瑰、桂花和牡丹、菊花掺杂其中。   花园中央一个很大的万寿亭,几位世家千金或坐或站地在那里闲聊,不过皇后带着淮安侯夫人和顾若寒要去的地方,却是不远处的瑶仙殿。   一行人进入殿内之时,郭贵妃和柳妃、周妃等人已经早她们几步来到,淮安侯夫人领着顾若寒退到一旁,待妃嫔们向皇后请安后,她们才上前一一见礼。   “这是长兴侯府二房的姑娘,长得倒是娇俏可人,娘娘怎么就想到请她进宫呢?”郭贵妃把顾若寒打量一番后,才有意无意地笑道。   “原先本宫没想到请她来的,毕竟年岁太小了点,只是淮安侯夫人说她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才特地向本宫求个恩典,叫她跟着进宫里看看风景也好,本宫想着今日进宫的姑娘本就不少,多一个少一个并不算什么,便同意让她来了,幸亏是今日见着一面,不然还不知顾大人有这么乖巧的女儿。”皇后淡定自若地回道。   “哦…不过臣妾听说顾六小姐和汝国公世子的交情不错啊?可是真有其事?”郭贵妃虽是对着皇后说话,眼角却是盯在顾若寒身上。   “确实是如此,贵妃娘娘也知道臣妾与临川郡主的交情向来不错,说起来臣妾和顾六小姐的师徒缘份还是多亏郡主牵成的,其实真要算起来,与汝国公世子交情好的人应该是顾六小姐的兄长才是。”淮安侯夫人轻描淡写地代顾若寒回了一句。   “哦?!可是我知道的好像不止如此啊?我还以为…长兴侯府里这些姑娘的家教都是特别的与众不同。”郭贵妃意味深长地说道。   “郭贵妃,他们虽说曾是一家人,如今却是两家事,妳可别把人家弄混了才好,况且顾大人家里的家务事,就本宫所知,姚太夫人和长兴侯是向来不曾插手的,妳这番话可是以偏概全了,本宫看着顾六小姐可是规矩极好,不像是个胡涂的。”皇后的话轻飘飘地传来,硬生生地打断了郭贵妃未及出口的责斥。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妾驽钝了。”郭贵妃听出皇后语气里的不满,连忙起身告罪道。   淮安侯夫人似乎明白郭贵妃的发难从何而来,便笑道:“贵妃娘娘怕是关心则乱,臣妾倒能理解一二,如今顾大人两名女儿在臣妾眼中就像臣妾的亲生女儿一般,若是她们遭到什么难言的委曲,臣妾少不得也要辩解一番,不过…大皇子终究是不会只有一个人侍候的,该由谁侍候还不得孩子自己喜欢才是最好的吗?”   淮安侯夫人言下之意不外乎,妳觉得人家的姑娘不好,可是妳儿子却觉得好呀~妳又能怎么办?反正只要不是正妻就无所谓啦,哪怕来了十个八个女人,妳一个做婆婆的也不必放在眼里。   “淮安侯夫人这一番话竟叫本宫茅塞顿开,也是呢,反正孩子喜欢就好,说不准哪日又不喜欢了,那些男人呀!可不都是如此嘛?”郭贵妃在后宫地位虽贵,仍是高不过皇后的地位,这做妾的辛酸,她在皇帝尚未登基时也是尝过的,又怎么会不明白?   顾若寒在一旁低着头听几个人的唇枪舌剑,总觉得这事态发展显得有些诡异…难道有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嗯~回头叫   作者有话要说:前后文有封号不同的BUG,明日某柔会修改第四十三章,请有看过的童鞋,明日就不要浪费时间点那章内容了,只是改个名字而己…话说,幸好那章不是v章,不然这么肥的虫,某柔光用想的都想飙泪…(-.-)=3。   PS:文中有些情节在众多穿越文里很常用的,就不再细写了,端看童鞋们喜欢用哪篇文的,自行代入即可……(大概没人会像某柔这么偷懒的吧…╮( ̄▽ ̄)╭)。 ☆、84第八十四章   皇后喝止郭贵妃接下来的话之后,便让门外的宫女唤那些世家千金入内觐见,顾若寒站在最角落的地方看过去,皇后请来的世家千金也不过十一二位,而且不单单京中有爵位的世家,连皇室旁支的几个王府嫡女亦是赫然在列,看来是真有要挑选和亲公主的意思。   顾若寒当然也看到顾若薇的身影,顾若薇的及笄礼在十月,正是顾绍宸大婚之后的时间,所以尚不知刘氏准备请谁来主持典礼,顾若寒更是没有关心这个问题,反正也不会找她去帮什么忙,顶多到时过府去吃顿饭而已。   稍后的茶点宴席看起来更像个小型相亲会一般,除了午宴后先行离去的文武百官,留下来的全是王公世族之中已在朝廷领有职务的嫡系子弟,顾若寒没想到皇帝也突然懂得领先风潮了,眼前这等阵仗还真可谓此间少有,话说平常人也不能有这等大场面,不过后来顾若寒才听说这个办法竟是她老爹和皇上私下讨论时胡闹出来的…。   只不过这样平淡的宴会若能真的一直平淡下去就更好了,偏偏总有人见不得气氛太过平静…。   “皇后娘娘,可否让民女提一个建议?”一个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寂静。   “哦?是什么样的提议,还请何大小姐说说。”皇后循声望过去,却是户部左侍郎千金何珊珊,便点头应允道。   “民女以为咱们只是这样坐在这里吃吃喝喝的,这气氛上感觉未免太单调一些,民女想着在座的各位均是出身世族之家,曾经多少都学过一些技艺,不如大家就轮流献丑一番,让皇上和几位娘娘评判一二,不知皇后娘娘以为如何?”何珊珊姿态大方地回道。   “这…皇上以为呢?”皇后自然不能自己一锤定案,便又把问题丢给一旁的皇帝。   “唔…听起来好像不错,反正今儿个在这里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正好瞧瞧他们平常怎么打发时间的,这个…张公公,去差人做个签筒出来,朕也来凑凑热闹,就由朕抽签决定你们展现才华的顺序。”皇帝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已经步入知命之年的人。   顾若寒却不得不掩面叹息,她能先悄悄溜走吗?这种场面,她这个小女子应付不来啊~~。   不多久,张公公依言端来一个玉制的签筒,看上去彷佛是原先放在多宝格上的什么瓶子,被张公公临时征用了。   皇帝第一个抽中的便是信国公府的世子姚定轩,姚定轩倒也不含糊,直接一手书法就过了关,不过并不难猜到这些人的才艺要怎么发挥,毕竟不是现代嘛,自然不能期待他们会来个什么高歌一曲或是热舞一段之类的,但是总的来说仍然颇有欣赏价值的。   顾若寒一边看着几人在太监们搬上来的小桌子上写字作画,一边等皇帝再抽出下一个倒霉的娃,忽然间,顾若薇的名字跳进了耳里。   “居然到这会儿功夫才抽中顾三小姐,顾三小姐的才华在咱们京城里向来是有目共赌的,妳可别让皇上和几位娘娘失望了。”说这句话的是刚被册封为荣安郡主的庆王府嫡长女杨如宁,听她一副酸溜溜的语气,似乎对顾若薇含怨已久。   “民女绝不敢让皇上和皇后娘娘失望,请郡主放心。”顾若薇从容地福身笑道。   顾若寒见顾若薇一脸的自信,心中忽然有种不大妙的感觉…千万不要是经典名曲啊!   可惜顾若薇不会听到顾若寒的心声,只见她客气地请一旁的宫女寻来一把琴,接着在琴架后站定,那首横行无数穿越文的‘水歌调头’立刻从她十指之间传递出来…。   “我就知道…。”顾若寒垂下头,无力地暗叹一声。   顾若薇毫不怯场地自弹自唱一曲完毕之后,立刻有不少人鼓掌叫好,不过都是男孩子那边的,女客这里呢,要嘛就是不当一回事,要嘛就是一副哀怨愤恨的表情,大抵对穿越女来说,她们的遭遇跟现代那些美丽的校花一样,能吸引到的永远只有异性的目光,同性群体能和她做成朋友的机率几乎等于零。   不过顾若薇并不在意这一点,对她来话,这一直是众多考验之一,若是认真就输了,她自然是不会输在这种小小的挫折上头。   淮安侯夫人见出去表演的人已经过了大半,又彷佛有听到刚刚顾若寒低落的嘟嚷声,便回头笑问一句:“寒儿想不想也上去玩玩?”   “不了,不了,我那点东西哪里能上得了台面?要是叫我绣几个荷包给皇后娘娘,兴许还牢靠一点也不会丢师傅的脸,可是叫我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表演呀,我绝对不成的。”顾若寒连忙摇摇头,吐着舌头说道。   “想来也是如此,妳那个胆子也就比手指头大一点而已,我更不敢叫妳出去丢人现眼,到时反而叫人说我不会教徒弟。”淮安侯夫人嘴上笑骂一句,可是心里却不这么以为,女子有德有才固然是好事,却未必定得叫众人都看在眼里,需知道越是出尽风头的女子,结局越是容易得不到好的。   “哎呀!徒弟知道师傅心疼我呗,而且您的面子就是徒弟的面子啦,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嘛,对吧?”顾若寒此时当然是不忘狗腿一把,不过理由很牵强就是了。   “净会胡扯!”淮安侯夫人又笑着薄斥一句,便不再说起这件事。   不过显然淮安侯夫人也知道今天顾若寒就是跟着她来看戏的,皇后交到皇帝手中的名单根本没有她的名字,所以到最后还是没让顾若寒有上台献丑的机会。   等到众人都献过才艺之后,尉迟曜突然说道:“皇上既是让在场众人都有机会表现出自己的长才,子阳也不能不拿出一点本事来,不然岂不是叫人笑话我宇阗连个象样的人才都没有?”   “尉迟太子您客气了,朕念在远来是客,自然该让客人坐在一旁尽兴欣赏我大夏子民的才华,不过既然尉迟太子有心,朕当然也要让你有宾至如归之感,却不知太子打算表现哪方面的才华?”皇帝笑了笑,淡定地解释一番后,就顺从其意地问道。   “大夏子弟的专长无外乎在诗词画作这方面,子阳理应从善如流,以前子阳也学过几年画,不若当场挥笔作画,让在场诸位评论一二。”尉迟曜自信地拱手回道。   “原来尉迟太子也打算画一副画,是吗?那自然是可以的,快替尉迟太子准备磨墨备纸。”皇帝沈吟半晌之后,随即吩咐了一句。   很快地就有小太监把一张早先有人提笔写字,然后一直没有移走的桌子整理一番之后,再次铺上白纸,接着一个小太监站到一旁开始磨墨,待墨水备足才请尉迟曜移驾作画。   尉迟曜的画技似乎极佳,虽是最后一个提笔作画的人,却与其他人几乎同时完成了作品,皇帝命人全都收到他眼前的桌上,由他与皇后一同评比。   “这几个字写的不错,刚劲有力,柔中有济,咦?这应该是敬衍的字吧?你写的书法,朕已经好些年没看过啦,没想到竟然进步如此之多。”皇帝先是随意抽出一张书法,然后说道。   “皇上谬赞,不过是平时为着修养身心之平静才练出来的字,却是比不得真正的书法大家。”沈从义连忙起身拱手回道。   “哎!正是因为涵养修炼有足,这字才显得出意境,想来这些年你在边境过得不错,朕倒也放心多了。”皇帝欣慰地点点头。   “皇上可别光顾着夸赞敬衍,瞧瞧这副字也是挺不错的,这可是刚刚信国公世子写的?”皇后笑着又拿出另一副字,说道。   “嗯!这个也好,这个也好。”皇帝看了几眼后,笑着附和一句。   “皇上,不如让臣妾几个也帮忙看看吧,这看写字虽然不行,看画倒是有几分眼光。”郭贵妃见帝后两人和乐融融的样子,语气微酸地插话道。   “也好,张公公,把这几副画拿过去让郭贵妃瞧瞧。”皇帝点点头,指着桌上的几副画,吩咐道。   张公公奉命将画作送到郭贵妃眼前,郭贵妃为求表现,自然看得非常仔细,还边看边说了些评语,然而在她看到最后一张画作时,整张脸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这…是尉迟太子的画作吧?”郭贵妃抬起头,有些迟疑地指着那一幅画,问道。   “贵妃娘娘眼力甚好,这正是子阳的拙作,不知贵妃可有什么指点,尽管直说无妨。”尉迟太子略扫去一眼,便坦然地回道。   “哪里有什么指点的,尉迟太子这人物画得可真是唯妙唯肖,不过就是这画中之人…。”郭贵妃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画中之人正是子阳心上之人,自然是画得特别出色。”尉迟太子笑盈盈的模样,似乎不觉得把自己心中所想的画出来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皇上,臣妾实在无法评断这幅画的好坏,还是请皇上自行过目吧。”郭贵妃心里顿时憋着一股气,这个尉迟太子也太不象话了,这种事是能这样做的吗?他不知道如此当面画着未出阁姑娘的像,还说出这种暧昧话来,会把一个姑娘家的名声都给毁掉吗?   其实最让郭贵妃膈应的是这画中女子竟是她小儿子曾经一心一意非要娶作正妃,前阵子才好不容易让她说服的那个女子。 ☆、85第八十五章   不明究理的皇帝接过张公公再次呈上来的画作之后,脸色竟也跟着微微沉了几分,他看了看画像几眼之后,又抬眼往女客这里扫过一圈,脸上略有所思,却迟迟没有开口。   “子阳斗胆,恳请皇上将此女赐与子阳为妻,子阳保证此后百年之间,宇阗与大夏将无战役,还可以互通有无。”尉迟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貌似诚意十足的请求,让众人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皇上,不知尉迟太子求的是哪家千金?今日可有出席宴会?能否说与大家知晓?”魏启俊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侄,便大胆地说道。   魏启俊的话一落,立刻就有不少人附和,连三皇子与四皇子也是看着皇帝,满脸均是疑惑探询的意味。   “这没什么不可说的,子阳所求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兴侯府的三小姐,她今日自然也在此地。”尉迟曜坦然地说出他此行打算求娶的对象。   “不行!我不准,父皇,您不能答应尉迟太子的请求。”杨元德听到尉迟曜的话,脸上的笑容乍然变色,他急急地向皇帝说道。   “四殿下此话怎讲,今日能够出席宴会的不都是尚未有婚配的千金吗?子阳单单只求一个顾三小姐,为什么你要阻止皇上?”尉迟曜瞇起双眼,不悦地质问道。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京城里外,谁人不知顾三小姐会是我未来的妻子,你初来大夏,就想夺人所好,又是意欲何为?”杨元德咄咄逼人地驳斥道。   “真是对不起,据子阳与顾三小姐先前有过几次接触的情况看起来,似乎顾三小姐从不曾对子阳说过此事啊,想来应该只是四殿下单方面认定,并未与顾三小姐有何协议吧?”尉迟曜笑盈盈地往顾若薇那里斜睨一眼,貌似不解地反问一句。   “你!”杨元德无言反驳,因他确实没有得到顾若薇的认同,甚至还多次遭到顾若薇的强烈反对,只是在他看来,一旦他父皇下旨赐婚,顾若薇再不愿也不可能甘冒违旨抄家之罪,所以一直都是有恃无恐,哪知今日会出现一个程咬金。   “太子殿下,民女未曾向您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民女的婚事本由父母决定,并非民女自己决定,自然不能片面地任意评论,但是民女也未曾对殿下暗示过倾心相许之意,您的话难道就不算武断吗?”顾若薇大概也担心皇帝会真的把她指给尉迟曜,便不顾一切地跑出来想要澄清自己的无辜。   “既是如此,不正表示我和四殿下都有机会?那何以四殿下要阻止本太子向皇上请求之事?或者顾三小姐愿意现在就决定妳是想嫁给本太子,或者嫁给四殿下?”尉迟曜当然知道顾若薇心中所属之人是谁,但他偏偏就是不给她第三种选择。   “我…。”顾若薇一时无言,她彷佛无意地看了看四周,却发现找不到她想看的那个人,顿时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顾三小姐先回座吧,这等终身大事岂是妳一个姑娘家能出面说话的?”皇后有些看不下去地开口说道。   顾若薇闻言,顿时手脚微凉,内心更是充满忐忑不安,她垂着头回到位置上时,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嗤笑的声意,让她尤其感到尴尬不已,只是能被两个条件如此优秀的男人争求她为妻的那种优越感于剎那间似乎又渐渐越过原先的尴尬惶恐,心里想着这大约就是穿越女主的缺憾吧,虽然样样都能拔尖,可也有不能圆满的时候…若她的本事能再强大一点,或者就不会有这样的选择题。   “德儿也先退下,这件事朕自有打算。”皇帝见状,便同样对杨元德怒斥一句又环视众人一圈后,才接着道:“诸位所展现的才华,朕已是心里有数,只不评出个优劣先后,但凡有才华出众者,明日都有赏赐到府上去,今日时辰已然不早,你们就先出宫回府吧。”   突然来这么一段插曲,大家也不敢在这久留,听到皇帝发话赶人了,便赶紧一一起身行礼告退。   顾若寒没想到会亲眼目赌这二男抢一女的戏码,幸亏皇帝没有当场问起顾若薇真正喜欢的是哪个,不然说不定连冯文卿都要被拉下水了,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好像无论哪种场合,只要有穿越女出场时,那个三观底线就特别开放的感觉?这换做平时,谁敢当着皇帝的面说这样的话呀?还有那个在大殿展现才艺的事…是能够这样胡闹出来的吗?!看来她果然孤陋寡闻了。   “我今儿个真是大开眼界了,原先看这顾家三小姐容貌艳丽,已经惹得不少世家子弟侧目,四殿下更是越陷越深的模样,却是见她对君逸的样子,手段看着也不怎么出色,没想竟还能惹得宇阗太子放着高贵的皇家公主不要,只向皇上求她一人为妃。”淮安侯夫人一上马车,就忍不住摇头叹气了。   “三姐一向都这么有人缘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今天在皇宫里,四皇子和尉迟太子竟然闹成这样,皇上会不会牵怒我们啊?我怕我爹爹那个官才做没多久,搞不好又要因为这件被罢黜了。”顾若寒偷偷地看了一眼车帘外,见顾若薇头低低地上了长兴侯府的马车之后,才把头缩回来,担忧地道。   “皇上岂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不过妳爹爹虽然不会被这件牵连,但长兴侯那里却是很难说,毕竟顾三小姐是他的女儿,他总要担起一些教养无力的责任,这一回啊…恐怕难辞其咎了。”淮安侯夫人轻轻安抚一句之后,又补充道。   “我只求爹爹无事就好啦,大伯父那里我可管不着,不过刚刚沈姨好像早就知道皇上一定不会抽到我的名字,是不是?要不然怎么还问我想不想上去表演?”顾若寒抱着淮安侯夫人的手臂,亲腻地撒娇,突然想到啥似的,好奇地问道。   “那是肯定的,因为皇后呈给皇上的世家千金名册里面并不会有妳的名字,要知道那些人都是皇后细心挑选出来足以担当和亲大任的千金,妳想妳能有那个本事吗?”淮安侯夫人白了顾若寒一眼,淡定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为什么要把三姐的名字放进去呢?难道皇后娘娘会不知道四皇子心怡三姐的事吗?”顾若寒听淮安侯夫人打趣,却也不恼,只是一阵恍然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宫里的事哪有皇后不知道的?甚至连四皇子指婚的事都早就在进行,只是为什么会…我还真是不清楚了,很有可能是宇阗太子并非今日才提出希望由顾三小姐代表大夏和亲一事,所以皇上私下暗示皇后把顾三小姐放入名单中,这是考验也是试探,显然…宇阗太子和顾三小姐的反应并未让皇上满意。”淮安侯夫人皱起眉头,想必也是不明白其中缘由。   “对了,沈姨,今日在皇后娘娘的宫殿里,妳们同贵妃娘娘在打什么哑谜呀?怎么我听着觉得不太对劲?贵妃娘娘对长兴侯府好像很有意见的样子?是因为三姐的关系吗?”顾若寒心里冒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这个妳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和妳没什么直接关系,你们一家如今仅是长兴侯府的旁支散叶,有些事情纵使有些牵连,稍微运作一番,总是伤不到筋骨里去,只不过今日宫里这么一闹,外头难免有些闲言闲语,我猜想着这回任凭四皇子再怎么想法子挽救,恐怕也留不住顾三小姐了。”淮安侯夫人人一边轻轻地梳理着顾若寒散在脸颊上的乱发,一边说道。   “沈姨的意思是,三姐极可能必须远嫁到宇阗了?”顾若寒讶异地反问道。   “嗯,长兴侯在朝中算不上要紧的大臣,皇上怎么可能因为他们家和宇阗生了嫌隙,再者皇上也不会乐意见四皇子为一个女人失了皇子的尊严,所以不管眼前看到的情况如何,顾三小姐替大夏和亲是必然的。”淮安侯夫人仔细地分析道。   顾若寒突然沉默了下来,她本以为顾若薇的命运是当上王妃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最后是成为太子妃?!虽说不是大夏的太子妃,但总是离最尊贵的那个位子仅仅一步之遥,不过远嫁了也好,若顾若薇嫁给四皇子,总是还在京城里,看她那样子,只怕还以为四皇子必然能够无限度的容忍她,必然还会瞅着不是冯文卿不放手,到时候不说四皇子能不能忍下那口气,自己见着了,心里都要冒火的,毕竟信任冯文卿是一回事,被人家不时地‘关切’又是另一回事,试想,谁愿意有人整天对着自己的所有物流口水啊?!   正当顾若寒还在神游世外的时候,淮安侯府的马车已经在顾家的大门前停下,淮安侯夫人拍着她的手,唤她回神,又叮嘱她无须多想,外头那些事自然有人会去解决它,她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顾若寒笑着应了一句,向淮安侯夫人道别之后才步下马车,一转头便看到冯文卿正站在门旁等着她,因着没发现他几时出的宫,所以也不知道他何时就等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jj不给修文╯﹏╰,昨晚忙乎甚久,改不了就是改不了,所以不小心发现那只肥虫的童鞋就默默地略过吧…谁叫某柔自己混过头了*@︿@*﹀。   另外…某柔近来因卡文外加被雷文膈应到极点,所以除了还能陪童鞋们一块儿继续洒花,其他的在脑子里就只剩一团乱线,无力思考,然后的然后,今日改彩球菇凉们出场…。   *\(^_^)/**\(^_^)/**\(^_^)/**\(^_^)/**\(^_^)/**\(^_^)/**\(^_^)/**\(^_^)/**\(^_^)/*   *\(^_^)/**\(^_^)/**\(^_^)/**\(^_^)/**\(^_^)/**\(^_^)/**\(^_^)/**\(^_^)/**\(^_^)/*   PS:有童鞋投滴霸王票收到了,感谢您的支持,某柔无以为报,唯有努力填坑来表达深深滴谢意。 ☆、86第八十六章   顾若寒与冯文卿一起进了门,得知顾世凯和王氏都在明德堂那里休息,两人便一同往这里走来,向顾世凯夫妇请过安之后,顾世凯才问起今日宫宴的细节。   顾若寒大约地说了一遍,着重的重点还是在尉迟曜向皇帝求娶顾若薇,结果被四皇子阻止的事情,接着又似乎想到什么异样之处,回头看向冯文卿,问道:“你是几时出宫的呢?怎么我印象里好像没听到皇上抽中你的名字?”   “我并没有前去参加那场茶宴,妳该不会连我没出现都不知道吧?”冯文卿挑了挑眉,略带不满地说道。   “唔…好像没发现吔…。”顾若寒仔细回想一下,然后心虚地吐吐舌头,随即又问道:“可是你为什么可以不去?东平侯世子都出席了呀。”   “这还用问吗?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不过早晚的事,皇上也是知道的,他又怎么可能自讨苦吃,叫君逸去出席那种场合?”顾世凯笑着替冯文卿答道。   “唉呀!爹,女儿说正经事呢,您还取笑人家。”顾若寒害羞地娇嗔道。   “我母亲的意思是等绍宸的婚事办完之后,就请媒人上门提亲,不过后来又听说皇上主动把事情揽下来,打算等时机成熟之时,要将几桩婚事一并下旨赐婚,她老人家想想也没什么不妥的,便欣然地同意皇上的提议。”冯文卿一脸笑意地看了顾若寒一眼,然后对顾世凯说道。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的,其实就连今天发生的事,我和皇上也早猜着一些,那日皇上曾私下召见,问起我可知道三姑娘和尉迟太子之间的事情,坦白说,我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他们何时认识,怎么尉迟太子会如此清楚三姑娘的事情?而且似乎知晓的还不少,感觉那个尉迟太子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看中三姑娘的,不过…这两国和亲向来都是由皇室中选出合适的女子,如这般寻一个家世不显的公侯小姐却是不曾有过任何前例。”顾世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是摸不清宇阗国那头的用意,到底是嫌他们大夏的皇室公主身份太高?还是认为大夏教养出来的公主让他们看不上眼?   “照爹的意思,皇上真的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过今天弄这一桩事又是为啥?让大家去唱戏吗?我听沈姨说,以前宫里也是偶尔会宴请一些世家千金进宫玩耍,但是并没有像王公府邸的宴会一样,男女宾客同时聚在一处,今日却是头回例外。”顾若寒纳闷地问了一句。   “这个嘛…还不是因为皇上说皇后娘娘近来接见了不少命妇,都在向她抱怨晚辈婚事无着的事嘛,平日那些王公贵族都只挑自己熟识的往来,这能选的人自然有了限制,所以我和皇上两人就合计了一下,干脆趁机把所有年轻一辈的孩子都召进宫里玩耍一回,没料准真会有几个互相看对眼的。”顾世凯轻咳一声,尴尬地解释道。   “爹呀~没想到您思想竟然这么开放,还知道玩集体相亲这一套法子?女儿真是小看您了。”顾若寒无力地抚额轻叹,她就说呢…这皇上怎么会想到那里去的,看来还是她老爹出的主意。   “咳~这为皇上分忧解劳不是作为臣子该做的吗?只不过照妳回来那时说的意思,效果似乎不太好。”顾世凯想是已经知道这个主意实在太烂,便有些羞涩的意味。   “顾伯伯这个提议固然不错,可是放在宇阗国使团来访的当下,这样的作法就显得有些太过刻意,尤其是今日三位公主都没有在宴会上露面,可说是等同于坐实了公主不会和亲的传言,那些被皇后下帖子请进宫的人家里,只怕还会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像是无意让女儿远嫁的恐要担忧皇上会以势压人,强令其女远嫁,若有心抬举女儿的又不免要钻研一二,期盼将来藉由此事向皇上邀功,图一份大赏赐,而就我所知道,户部的何大人便有意让女儿和亲,不然何小姐也不会在宴会上那么积极了。”冯文卿略带劝慰意味地笑道。   “你跟君逸说这些也就罢了,寒姐儿哪里知道你们男人的那些想法,你好歹念在她今日一早就出门的份上,让她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不能改天再说的?”王氏一直默默地听着几人闲聊,忽地抬头望见门外已是垂暮之色,便连忙劝道。   “唉?都怪我,这话头一起就不知道收尾,算了,既然皇上都说他心中有数,咱们还是静待皇上的旨意吧,寒姐儿出去一天也该累坏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君逸,这几天绍宸准备考试已经到紧要关头了,你若不急着回去,不如到他那里走走看看,好生提点他几句也好。”顾世凯看了看时辰果真不早,便对两个人说道。   “嗯,那女儿先回院子去了,爹和娘也早些休息。”顾若寒点点头,站起来福身告退。   冯文卿见顾若寒要走了,便也起身向顾世凯夫妇告辞,准备陪顾若寒走一小段路后,再绕去顾绍宸那里。   月色渐渐升起,顾若寒和冯文卿衬着月光走在往花园的小路上,颇有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氛围,两人走到往湖心亭的石桥边时,冯文卿忽然握着顾若寒的手踏上石桥,一直往湖心亭走去。   “怎么了?”顾若寒冷不防地被拉到亭子里,她有些纳闷地看着冯文卿,不晓得这人又在想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多看妳几眼。”冯文卿紧紧握住顾若寒的双手,淡淡地说道。   “还不就是这样子而已,可禁不起天天看的,要是哪天看腻了怎么办?”顾若寒双颊突然一阵火热,扭捏地回道。   “哪里会?都看这么多年了,再多看个几十年也不觉得腻,反倒是我还怕妳会嫌我比妳老了许多。”冯文卿放开手,转而将眼前的人搂进怀里,宠溺地轻笑一声。   “这可能性还蛮大的…因为有权有势又有钱的老男人总是比较吃香,肯倒贴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在乎年纪啦。”顾若寒煞有其事地点头附和道。   “妳说什么胡话呢?”冯文卿没好气地用额头蹭了蹭顾若寒的发梢。   “哪里是胡话?今天我见三姐在殿上向皇上澄清的时候,好像还转头在找人的模样,想必是在找你吧,只是她没看到你的人影,又好像挺失望的样子,连话都不会回了,现在想想,倒是很庆幸那时你不在场,不然还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浑话。”顾若寒嘟着小嘴,一阵后怕地埋怨道。   “我就是担心她会在那种场合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所以才忍着没去的,不然光想着妳在那里见到那么多年轻有为的男子,不晓得心会不会也跟着飞走了,我这一整天心里就没安稳过,妳还用一副酸溜溜的语气来笑话我,真是没良心的小丫头。”冯文卿紧紧抱着顾若寒,又腾出一只手捏着她的鼻子,露出一副非常不满的神色。   “谁酸溜溜啦?谁又心飞啦?我像那种人吗?你才真是冤枉我呢!”顾若寒鼓着小脸,生气地拍掉冯文卿的手,然后揉揉鼻子,生气地嘟嚷道。   “好吧,咱们谁也没冤枉谁,当是扯平了?妳早些回去休息,我就不耽误妳时间了,其他的话等过两日,我休沐了,咱们再好好说说,嗯?”冯文卿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放开环着柔软身躯的手,可是也知道再晚些走,只怕又有人要跳脚了,便只好依依不舍地说道。   “知道啦,你也别和哥哥聊得太晚,越是到紧要关头才越要养足精神呢,静姐姐都劝过哥哥好几回了,他总是不肯听,你待会儿记得跟他说呀,他要是再不听的话,改日我可不帮他向静姐姐求情了。”顾若寒又叨叨絮絮地念了几句,见冯文卿都一一应下后,才放心地走出湖心亭,叫上等在不远处的翠竹,径自先回清露院去了。   冯文卿一直看着顾若寒的身影隐入另一个月洞门之后,才转身往原路走回,准备上东跨院与他的大舅子交流感情去了。   顾若寒回到院子里,紫竹就迎上前来,问道:“姑娘怎么这时辰才回?可是宫里的宴会散得晚了。”   “不是啦,刚刚和爹娘在前头又说一会子话才回来的,紫竹,有没有什么点心?我饿了。”顾若寒笑瞇瞇地说道。   “奴婢就猜着姑娘肯定不会吃饱,已经在小厨房里叫福婶温了些粳米粥,姑娘先坐一会儿,奴婢去端过来。”紫竹一点也不讶异顾若寒还会喊饿,只说了几句便又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紫竹端了一小碗上面撒着些碎果干的甜粥进来,放到顾若寒面前,然后伺候她用餐。   顾若寒三两口就解决那小碗甜粥,紫竹随即唤来一个小丫头收走空碗,再叫人送了热水进来给顾若寒洗浴,等到这些事都做完之后,已经又一个时辰过去。   “紫竹,妳明日回侯府去打听一下,最近侯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顾若寒满足地趴在被子上,用力地揉几下后,又抬起头对紫竹说道。   “奴婢知道了,姑娘先睡吧,时候不早了。”紫竹点点头,看着顾若寒闭上眼睛之后,才悄悄地退出门外,想是要寻翠竹说话去了。 ☆、87第八十七章   那日宫中迎宾宴结束后的隔日,皇后便召刘氏进宫,因着前日之事,以教养不力为由,训斥了刘氏一顿,又令她回去好生管教顾若薇,务必令其不得再做出如此有损自身名声、大夏颜面之事。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刘氏回到侯府之后,当然免不了要向姚太夫人说起皇后召她入宫的原因,姚太夫人听完之后也是面色阴沉,连将顾若薇找来问个一二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叫刘氏调派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守在顾若薇的院门外,不许她再随意出府。   不多久,紫竹就打听到一个叫人惊讶无比的消息,据悉,在顾绍扬大婚那天晚上,大皇子竟是一夜未归,连大皇子妃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紫竹却知道隔天一早,大皇子是从长兴侯府的侧门悄悄离去的,还有就是原本已经说好的顾若晴与工部郎中关家长子订亲的事,突然没了下文,又从长兴侯府里一个惯*八卦的婆子口中得知,刘氏居然与大皇子妃商议定了等来年顾若晴及笄之后,就会将之抬入大皇子府做为大皇子的侍妾。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贵妃娘娘那日会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连皇后娘娘也说了那么奇怪的话。”顾若寒恍然大悟,果然是内有隐情啊…。   不过听到顾若晴疑似爬上大皇子床的这件事,顾若寒却是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毕竟顾若晴妒恨顾若薇的好运道,时日已久,如今见她将有机会嫁入皇家,自己却只能屈嫁到一个小官吏之家,丈夫还是个白身,顾若晴自然忍不下这口气,非要想法子争出高下不可。   而选中大皇子的原因,想是曾从自己的父兄那里打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以为大皇子来日登大位的机会最高,若是大皇子登基为帝,届时,顾若晴就算捞不到妃位,好歹也能封个嫔位,怎么说都比一个王妃还要尊贵几分,因此她才铤而走险地在兄长大婚之夜,设计了已然酣醉的大皇子。   “五姑娘也真是奇怪,难道做人家的妾比做正室好?她居然眼巴巴地去设计大皇子?只怕将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紫竹倒是看得明白,她一点也不认为顾若晴此后真的就能麻雀变凤凰了。   “人各有志呀,她自己选的路当然要自己走下去,别人代替不了她的。”顾若寒不置可否地叹一口气。   “对了,姑娘,奴婢还听说三姑娘被侯夫人禁足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院门,连彩霞和彩云也不能出来,前天她院子里一个小丫鬟好不容易买通守门婆子让她出去,似乎是去哪里溜一圈之后,婆子又不肯让她回院子里了,说是侯夫人交代过,那院子只许出不许进,便是有什么什物往来,也是再三翻检之后,才准许拿进去的。”紫竹又说道。   “哦?”顾若寒愣了一下,大伯母对顾若薇向来甚少管教,怎么这会儿突然对顾若薇做出这么严厉的举动?于是又疑惑地问道:“大伯母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得对三姐这么严格?”   “听说是侯夫人被皇后娘娘召进宫里训了一顿呢,不过三姑娘禁足是太夫人的意思。”紫竹叹了一声,回道。   “是吗?既然他们都特意瞒下来了,这件事今日说过后就别再提起,三姐的事自有大伯母和太夫人去处理。”顾若寒轻轻敲了几下桌面,然后才严肃地吩咐紫竹一句。   “奴婢明白的,奴婢一打听到这些事之后也只对姑娘说过而已,旁人是半句都没透露出去。”紫竹点头应道。   顾若寒让紫竹下去之后,自己坐在桌边望着烛台发呆,心里思索着这两三个月来,大小事是一件接着一件,亏得自己不是主角,不然怕是要累疯了,可就不知道顾若薇此时的心情怎么想的?眼前她就两条路走,要嘛嫁给四皇子,要嘛嫁给尉迟太子,不过显然这最后会选中谁,决定权并不在她手上,而是在皇帝手上。   夏顺帝看似面慈心软,但也并非真的那么好唬弄,这是顾若寒从父亲平日与他们言谈时的只字词组中得到的结论,可怜他那几个儿子还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呢。   七月初,多年未曾举办的制举开试,顾绍宸听从外祖父与父亲的建议,前往应试,此次开考的科目为:博学通艺科,顾名思义,即非以四书五经为首要,皇帝仅以一题为试,从中选拔他所中意的门生,中举者立马就能安排相应的官职。   顾绍宸比起其他考生来说,实在年轻许多,是以顾世凯对他此次应试的结果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便仅仅叮嘱儿子尽力即可,等到顾绍宸‘出关’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至于结果什么的,众人根本不在意。   可怜的顾绍宸只被放养三天而已,立刻就被王氏抓去试穿喜服了,离大婚不过一个半月的情况下,所有的准备工作均进入紧要关头,就是连顾若蕾也没有歇息,忙着绣制她将要送给大哥大嫂做为新婚礼物的屏风。   清露院的正房东次间里,冯文卿望着很悠闲地靠在窗边看书喝茶的某人,狐疑地问道:“妳倒是悠哉,妳哥哥大婚,难道妳不必表达一下贺喜之意?”   “自然有啦,怎么没有?我可是很大手笔地包了大嫂过门后半年的时间,要把她的身子调理到最好的状态,好让我爹娘早日抱到白白胖胖的小孙子,这可不是轻松的活儿,妳没看到翠竹几乎在韩国公府长住了吗?”顾若寒大言不忻地回了一句,完全忘记那个真正出力的人好像不是她…。   “还真像妳会做的事,净挑这种活儿做,表面上看似很麻烦,可是实际上诊脉的人好像不是妳吧?”冯文卿好笑地揉揉顾若寒的秀发,对她的做法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哎呀!翠竹是我的大丫鬟吔!我牺牲我的享受把人给借出去给嫂子用,这样已经很好啦,不然能叫我送什么礼物?而且我还是有送静姐姐一支玉簪呀,可不是完全没表示唷。”顾若寒虽说被人说破了小心思,却仍面不改色地说道。   “妳呀~。”冯文卿除了无奈地摇头轻笑,还真想不到什么可以说的。   “对了,四皇子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呀?有没有听到什么小道消息?我听大姐说三姐现在虽然解了禁足令,可是大伯母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同意她出府游玩。”顾若寒放下手中的书本,环住冯文卿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只知从那日宴会之后,所有的事情就突然沉寂下来,连贵妃娘娘都不再召其他大臣之家的姑娘入宫。”冯文卿轻轻握住顾若寒的手,摇头说道。   “可是那件事情都过去两个多月了,当时尉迟太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的,而且尉迟太子不急着回去宇阗吗?不然应该会催促皇上及早下旨才是呀。”顾若寒想着就觉得奇怪,明明乱了很久的事,突然就消声匿迹,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怎么可能呢?   “妳是担心皇上下旨呢还是担心皇上不下旨?”冯文卿斜睨了身旁的顾若寒一眼,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   “唔…如果三姐不老想要缠着你不放,当然能不远嫁最好啦,不过若不远嫁的话,会不会引起尉迟太子不满呢?万一引发两国战争就不好了。”顾若寒迟疑半晌后,才斟字酌句地回道。   “宇阗国他们自家的纷乱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我以为他们应该不会希望和大夏因为这种事打仗的,只是皇上也不会丢自己人的颜面,所以和亲一事会照常进行,不过这个人选嘛…如果尉迟太子坚持只要顾三小姐,皇上最终还是不得不点头的。”冯文卿说道。   “若是这样的话,那四皇子可算吃大亏了,这些年他对三姐一往情深,如今只差一步就能修成正果,没想到会被一个外来者给截断姻缘。”顾若寒幽幽地叹一口气,她想这种事换成谁,谁都不会开心的,所以她还是好人呀!没有出去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虽然选择少了一点,但好歹比盲婚哑嫁强多了。   “妳倒是好心,居然还想着替四皇子感到惋惜?我却以为说不定四皇子会利用这次机会在皇上面前博得几分同情,替他自己争取到有力的外援,例如指几个家世更为显赫,在朝中有举足轻重之位的正妃?”冯文卿大约是已经看出四皇子的蠢蠢欲动,想他不会甘心为自己的大哥卖命,兴许更想自己登上大位也不一定。   “他若会那么做,我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不过啊…就怕他行事太过急躁,万一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到时候只怕这场仗不打也得打了,我看还是祈祷尉迟太子别是只三脚猫才好。”顾若寒摇叹道。   顾若寒想着某些穿越文的定律,总会有些主角与配角之间不死不休的情节,所以她不怕四皇子太理智,只怕四皇子不够理智,毕竟尉迟太子和冯文卿的立场不同,冯文卿对顾若薇是避之唯恐不及,尉迟太子却是实打实地要跟他抢女人的情敌,万一尉迟太子在大夏受了伤或送了命, ☆、88第八十八章   那日宴会之后,杨元德一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便独自锁在书房内发了一顿脾气,平日随侍在侧的任公公领着几个小太监垂手守在门外,却没有谁敢主动进去劝谏主子,直到隔日,郭贵妃派人来宣他过去,任公公不得不壮着胆子敲门,又憋着一口气到听见里面传来命人入内侍候的时候,才轻轻地吐出来。   当郭贵妃看到杨元德时,杨元德虽然衣着轻爽,但脸上的疲惫之色甚是明显,她想到前一日发生的事,只能心疼地劝道:“母妃早就说过顾家那个丫头的心思根本不在你身上,让你对她别太过用情,你偏偏不听母妃的话,如今可好,她竟然连尉迟太子都招惹上了,宇阗国虽然不算强盛,可是因为你姑姑在那里的缘故,两国之间一直都是和平相处,尉迟太子又是你姑姑膝下仅剩的儿子,皇上心疼远嫁的妹妹,早晚都是要同意尉迟太子的请求,所以…你还是放弃吧,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让你父皇对你心生不满。”   “母妃…儿臣实在不甘心,冯表哥有什么好?为何这些年来,她就不肯对他死心?既然不能忘情于他人,又为何还要接受儿臣对她的好?甚至…连她到底什么时候与尉迟曜认识的,儿臣竟也丝毫不知情,难道儿臣在她眼中就这么不值吗?”杨元德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彷佛丢了什么要紧东西般的满脸慌乱,让郭贵妃心中对顾若薇更加地痛恨不已。   “你放心吧,母妃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别以为她离了大夏就能高枕无忧,毕竟是离乡背井过日子的,如果没有大夏做她的靠山,她在宇阗国那块地方也得寸步难行,况且安义公主能在宇阗国王的后宫平稳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会没有一点本事?要是让她知道尉迟太子宁愿娶一个民间女子而舍弃尊贵的皇室公主,她又怎么可能给顾三小姐什么好脸色?”郭贵妃看着自家儿子,冷冷地说道。   “可是她若真要代表大夏前去和亲,难道安义姑姑会不顾及两国的颜面,会故意对她不好吗?”杨元德不由得质疑起郭贵妃的话,总觉得事情没有她说的那么糟糕。   “难道身为婆婆,连教导媳妇的资格都没有吗?你怎么不想想你大嫂在我和皇后娘娘是如何的恭敬?她以前也是极尊贵的国公府小姐。”郭贵妃脸色一板,极不客气地说道。   “是吗?”杨元德低下头,他虽然对顾若薇很是不满,但想到她若去到宇阗国,也许将不能过上舒坦的日子,心里又有些不舍。   “反正这已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母妃只是要提醒你,万一你父皇真的决定了选择顾三小姐前往宇阗国和亲,你万不能为此事去向你父亲求情,更不得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明白吗?”郭贵妃严肃地警告道。   “儿臣…明白。”杨元德藏在袖子内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心里明白他今生与顾若薇已经无缘,原本以为就算她不*他,只要父皇一道圣旨,她终于还是会属于他,如今却连唯一的依仗都没有了…。   杨元德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顾若薇,但如此再怎么不愿又能如何,父皇母妃都把国家大义拿出来说了,如果他再坚持下去,别说没有争夺大位的机会,便连父皇仅剩的荣宠都会失去,于是这些不甘只能化做水酒,一杯杯地吞进肚子里。   从此之后,杨元德再也不主动去见杨若薇,他想除非父皇没有把她指给尉迟太子,除非她还能成为他的女人,否则这辈子倒不如永不再相见,总好过见一回伤一回…。   八月底,制举的皇榜在皇城的城墙上揭示,顾绍宸的名字居然险险地挂在最后一个位置上,红纸衬着发亮的黑字,在炽烈的阳光中晃得叫许多人傻眼…。   顾若寒应该是最不敢相信这件事实的人,因为她总以为顾绍宸在那些平均至少有二三十岁的考生当中算是年纪最轻又无任何官场经历的人,皇帝未必会看中这样一个毫无显著优点的少年,可是偏偏…他还是考上了,即使是榜上的最后一名,但终究是比不幸落榜的强。   “这样也能上榜啊…不会是皇上故意给二哥很多很多的同情分数,你才能侥幸考上的吧?”顾若寒摸着下颔,胡乱瞎猜着会有这种结果的原因。   “胡说八道,好歹我也勤勉苦读很多年了,还曾考中举人,为什么就肯定我不会上榜?妳居然这么小看我?!再说皇上为何要给我那种所谓的同情?我们家跟皇上向来没有任何私交,应考之前,说不定皇上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顾绍宸听到妹妹这样鄙视,立刻愤愤不平地在她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严词反驳道。   “哎!很痛呀!你敢欺负我,小心我跟嫂子告状去!说你两句又怎么了?小气鬼!”顾若寒不甘示弱地喊道。   “好了,你们两都已经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胡闹。”王氏冷静地阻止了兄妹俩的唇枪舌剑。   “宸哥儿此番制举既已侥幸考上,想来吏部那头应该很快会有任令下来,只是会被分到什么职务就难说了,明日你先随为父到你外祖父和岳父两处走动一二,毕竟他们为了你的事也费不少心思,再者你亦将成家立业,有些事情为父难免有不足之处,还需向他两位前辈多多请教。”顾世凯望着顾绍宸,既欣慰又不失严肃地说道。   “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顾绍宸连忙行跪拜大礼,向父亲表示极其谦恭的感恩之意。   往后几日,顾绍宸还忙着四处拜托昔日教导过的几位夫子,一一聆听他们的叮嘱,虽说此番有幸考上了,但是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谁能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会再次劳烦那些夫子呢?所以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九月初,顾绍宸的任令公布下来,令人讶异的是,吏部直接将他安排进到中书省门下当差,官封从六品的通事舍人,散官阶则封为朝议郎,日后竟也算是天子近臣之一了。   紧接着来临的是顾绍宸迎娶乔端静的大喜之日,前一日,淮安侯夫人就直接把淮安侯府内大半的厨子和几个经验丰富的婆子都调派过来顾家帮忙准备,因为有这些人的帮忙,王氏才没有显得过于手忙脚乱。   顾若寒想到上次顾若彤连亲弟弟的婚宴都不得出席,她心中委实感到不平,所以在请示过母亲且得到同意之后,她就派婆子去长兴侯府把顾若彤请过来府中又留住了几日。   只是没想到接回来的人除了顾若彤之外,还多一个不速之客-顾若薇,她不知道顾若薇几时又开始像以前那样,总是形影不离地跟在顾若彤身后,而且她明明没有请她来,不是吗?不请自来的人自然让顾若寒打从心底欢喜不起来,只是在王氏面前,她依旧客客气气地笑脸迎人。   “之前就一直想着有机会的话,定要过来这里住上一两日,和六妹八妹好好培养姐妹之间的感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正巧遇上妳过府请大姐来作客,我便厚颜跟过来了,还请六妹不要生气才好。”顾若薇笑容可掬地道明己意,又彷佛很是期盼的样子,大约也是料定王氏和顾若寒不会赶她回去。   “既然都来了,当然该留下来多玩几日,哪里有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事儿,只是这几日因为宸哥儿的大喜之事,这府家里难免会忙乱一些,万一没有招呼好的地方,妳也别太介意。”王氏带着淡淡的笑容,好似完全不介意顾若薇的冒昧一样,关切地说道。   “若薇自然不会介意的,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二叔母也不必跟若薇客气。”顾若薇礼貌十足地回道。   “嗯,住的地方还是上次彤姐儿来时住的凝香阁,那地方也算够大,妳们住在一块儿并不会显得太挤,廖嬷嬷,妳带两位姑娘先过去歇息吧。”王氏点点头,随即吩咐人带顾若彤姐妹去凝香阁休息。   顾若寒一直等到人都走远了,才开口抱怨道:“什么嘛!明明就没请她过来,她居然自己眼巴巴地跟来,大姐怎么也不拒绝她?”   “我听说太夫人将她禁足半个多月才同意让她出院子走动,只是不能出府而已,不过她已经自由自在过了那么多年,忽然之间被约束着手脚,肯定觉得不快活,我想她会跟着妳大姐过来这里,或许只是想找借口出门散散心吧,妳跟她计较这种事情做什么?要叫外人听见妳说的这些话,人家会怎么想妳?怎么想妳父亲和哥哥?虽说分了家,但妳们依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千万不要轻易让人抓到错处好。”王氏微带严厉地说了几句,语气中却也不掩劝慰之意。   “女儿当然明白娘说的那些道理,不过三姐的作法也不对吧,哪有人这样的,根本就完全不顾主人家的意思。”顾若寒嘟着小嘴,不满地埋怨道。   “妳呀!我看是心里害怕彤姐儿又像以前一样,只关心妳三姐而不肯理会妳吧?”王氏摇摇头,无奈地笑叹一句。   “娘~女儿才没有担心这种小事咧。”顾若寒心虚地反驳道。   是不是这样的想法,顾若寒自己也说不准,毕竟那个人有着女主光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然以前的顾若彤又怎么会疼她疼得紧?虽然有些事情看着渐渐起了变化,可是未来的结果很难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某柔深深地纠结于某个问题…为什么所有的长文中,总是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野花冒出来在男女主中间横插一脚呢?明明生活并不是这样过的啊,况且还个个很极品…这叫始终不能体会桃花人生的某柔情何以堪…。   所以某柔只是想说,不是不想把男主或女主写成桃花朵朵开的主角,而是因为某柔实在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以无法想象出那种暗恋、痴恋或狂恋的心境该是如何…悲剧的是某柔连当追捧桃花男的经验都没有呢,所以更不能完美地模拟出那种群体该有的情绪或举止,其实在某柔的标准中,顾三小姐的行为似乎还不够痴狂,但若要再刷新下限的话,恐怕先倒霉的就是某柔自己了…。 ☆、89第八十九章   凡遇上结婚喜庆的日子,总是能叫人忙得团团转,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三个人用,顾家几个主人家,除去新郎官那个主角之外,也都各有各的事要忙,不过总有那么一两个置身事外的…。   顾若薇因为顾若彤被请来这里暂住,她才找到机会跟着踏出侯府透一透气,本来还盘算着可以出去街上走走,偏偏只要她一踏出凝香阁就有一种到哪里都躲不开旁人目光的感觉,是以到现在连大门也不敢接近一步。   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办法的顾若薇,趁着此时顾家众人都在前院忙着喜事之时,一个人带着丫鬟在花园里四处闲晃,好不容易瞅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两人匆匆走过去那里,她正准备交代彩云稍晚伺机去街上的俪影坊替她取些银两回来之时,竟远远地瞥见顾若彤和一个极眼熟的男子一前一后向她这个方向走过来,她当下的反应是立刻拉着彩云一起躲到不远处的一排树丛里观望情况。   顾若薇隔着树丛之间的空隙往外看去,顾若彤与那名男子越走越近,她的呼吸也几乎要跟着停摆,一方面担心他们可能会停在这处小树林外说话,一方面又不想他们停下来发现到自己的存在,最后叫她既庆幸又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半点想要停留下来的意思,而是直直地走过那排树丛,然后在转角处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顾若薇也没有细看他们离去的方向,只是从树丛后走出来时,依旧皱着眉头努力思索那名男子的身份,最后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才转头问身边的彩云,道:“彩云,我是不是见过那个男的?感觉挺眼熟的,妳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姑娘不记得吗?那位公子就是暂住在淮安侯府的东平侯世子啊,上次奴婢和妳陪大姑娘一起去淮安侯府时见过的,不过奴婢想不明白,世子爷为什么会和大姑娘走在一起啊?”彩云很好奇地反问一句,想是早忘记那两人有故交情谊之事。   “原来是他…我记得他和大姐好像以前就认识的,而且当初大姐大婚的时候,他还曾派人送礼物过来给大姐,可是…。”顾若薇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不停地打着鼓。   顾若薇觉得刚刚看到那个东平侯世子望着大姐时的神情非常不一样,有一种极为浓烈的感情在里面,可是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件事情呢?那个东平侯世子竟然是喜欢大姐的吗?不过她记得大姐那时候喜欢的是平阳侯府那个大表哥,可惜当时父亲并没有考虑与平阳侯府亲上加亲,所以最后大姐才会嫁给冯文卿,之后好像这个人就没在京中看到过了。   “姑娘,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宴客厅那里吧,太晚过去总是不太好。”彩云见顾若薇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连忙低声提醒道。   “唉~好吧,对了,等等妳有机会的话…。”顾若薇无力地叹了一声,却又想起要吩咐彩云去办的事情,于是一边往外走去,一边低声对彩云交代着要办的事情。   顾若彤因为这两年的日子安静惯了,如今竟是有些不习惯偏厅里的吵杂声浪,身边的念悠在刚刚就让她遣去帮忙端茶倒水的,又不想找旁人说话的她只得一个人走出偏厅,随意地沿着往花园那头的碎石子路,心不在焉地低头数着地上踏过的石子。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跳突然加快的顾若彤居然忘记自己应该走向何处,也忘记这样应该折回偏厅才是正确的选择,她只记得身后那个似乎从她一踏出偏厅不久就一路跟着过来的人。   顾若彤表面上十分镇定,实际上已经非常不知所措的一路往前去,可是没想到这走呀走的,竟然走回到凝香阁的房间,偏偏此时整座宅子的丫鬟婆子几乎都被叫去厨房或前院帮忙做事了,看似不小的凝香阁里外,除了刚刚才走回来的这两人,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你不许跟进来!”顾若彤恍然回神时,便连忙转身喊住那个已经踏进房里的人。   沈从义难得有机会与顾若彤独处,今日又是这样的场合,他心里早有一个快要压抑不的念头,总觉得今天一定要得到个答案不可,所以非但没有听从顾若彤的话,他还反手关上房门,然后快步走到顾若彤面前,她心慌意乱地退着,他也亦步亦趋地紧逼着,直到顾若彤几乎无路可退的跌坐在床边。   “为何不许跟?我若偏要跟着,妳又能如何?我说过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人,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再失去第二次,彤儿,妳为何不肯信我?”沈从义站在顾若彤面前仅仅一个转身的距离,他抬手轻轻扶着顾若彤的双肩,哀怨地问道。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有些事…你并不知晓,我、我不想拖累你。”顾若彤垂着头,语气低落地解释道。   “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妳又是哪儿拖累了我?不如妳我今日就说个分明。”沈从义说着就往顾若彤身旁坐下,大有非要与她讨论出个结果才肯离开的模样。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未免太乱来了,等等三妹和丫鬟回来撞见你在我屋里,我要怎么跟她们解释?不如你先离开,反正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咱们可以另外找时间再谈谈,好不好?”顾若彤捏紧了衣袖,苦口婆心地劝沈从义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当然不好!”沈从义轻轻地一句反驳之音落下后,他伸手揽住顾若彤的腰身一压,两人就顺势跌入枕席之间。   沈从义那一双闪着晶莹的眼眸,一直盯在顾若彤的脸上,又像似落在她的嘴角某处,顾若彤的目光羞怯地停在他的身后,两个人就这么静止不动地僵持在那里,谁也没敢轻易移开半分…。   “沈、沈大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顾若彤内心惶恐不安,总有一种万一说错哪个字,就会发生意外之外的事那般,叫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探问着眼前的人。   沈从义却是迟迟没有开口,顾若彤也只能摒住呼吸,猜测他的下一个举动会是什么,突然压在身侧的大手微微一动,趁着顾若彤将要轻喊出声的同时,一阵温热的感觉贴上她的唇瓣,钻入她的口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意味,重重地啃咬着她的一切。   顾若彤不是那种没有经过人事的少女,但是却从来不知道两个人紧贴的身躯缠绕在一起时,可以火热到如此叫人娇羞难耐的地步,她只能紧咬住双唇,试图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偏偏那人像是毛头小子一样,没轻没重地在她脸上和颈间不停地游走着。   “不要…。”当沈从义又一次轻吮住顾若彤的肩胛骨上时,她终于忍不住低泣求饶。   “别怕,我不会伤害妳,放心交给我便好,嗯?”沈从义微带喑哑的声音在顾若彤耳边响起,还夹着一阵温热湿润的气息。   “不行,我们不可以这样,我不要。”顾若彤害怕地低声哽咽,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这种羞人的感觉?   “彤儿…妳知道我想要什么,对不对?只要妳答应我,我今日便放过妳一回,不然的话,我可是一点也不想停下我将要做的事。”沈从义也料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只是若换成别人,他又哪里会如此失控?原来所有曾经令他自豪的冷静,在她面前全无用武之地。   “可是…。”顾若彤轻咬住唇瓣,顿时陷入两难之境,她该怎么选择?答应他吗?眼下沈家尚无子嗣可传宗接代,即便六妹再三保证她与一般女子已无不同,她依旧不敢冒这个险,也不想利用他的感情和他的责任去圆满自己的后半生,然而不答应吗?是不是一段露水姻缘之后,两人从此断绝往来?她与他再无相见之日?怎么办…怎么办?   一阵水气剎时弥漫在顾若彤的眼底,她两边都不想选啊,为什么要她做这种选择?如今有谁可以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做才好?   “我知道妳担心将来无法替我传宗接代,也知道妳一点都不想再成为妳父亲的棋子,可是我只想要妳,想到几乎快疯狂了,这些年来,无时无刻地想着当初若是我果断一些的话,妳便是我的妻子,过去的事已经不能改变,但是未来呢?彤儿,我是真心心悦妳的,那妳呢?妳心里可有一点点在乎我?”沈从义身体里的火热已然退去大半,偏偏心底那股浓厚的哀伤又一阵阵地翻滚出来,堆积在他的心口之间,彷佛一个不经意就要涌出胸,膛般的生闷发疼。   “有…我有的,如果不在乎,我就不会觉得心里难受,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不能…。”顾若彤的泪水一串串地滴落在脸颊上,更滚烫在沈从义的心底。   “我却但愿妳能自私一点,但愿妳心里只有我,不去想任何会让妳烦心不安的事,彤儿,答应我,我可以带妳去凉州定居,不能生孩子也不打紧,我们已经有个女儿,人家不是说女儿贴心吗?将来替她找个好女婿,一样有儿孙可以承欢膝下。”沈从义轻轻地拭去佳人脸上的热泪,柔声安抚道。   “…好,我答应你,我跟你去凉州。”顾若彤此时忘记了她的六妹怎么殷切交代她不能一时心软,只记得眼前这个人待她的好,已经是本能的反应,根本不需要再去想为什么的问题,所以她想要、无比地想要与他一起白头偕老。 ☆、90第九十章   顾若寒在前头一直陪着临川郡主和淮安侯夫人说话,所以还不知道在她没注意的当头,某人已经攻坚达阵,收获最终的胜利,只差张婚书就可以凯旋回归…。   于是当顾若寒再次见到顾若彤的身影出现时,已是一群女眷坐在新房里陪刚进门的新娘子聊天的时候,顾若寒看了大姐一眼,总觉得大姐的神情有些怪异,虽有心想问门大姐来新房之前都跑去了哪里,可是也知道眼前不是说私密话的好时机,便只得压下好奇心,打算另外找机会和大姐谈谈。   顾若寒陪着王氏送走最后一位夫人,又送王氏回院子歇息,等她终于得空叫人去请顾若彤过来说话时,派去的小丫鬟回来之后却说顾若彤已经早早歇下,还吩咐过念悠,若有人来都一律替她回绝了,只等隔日再与对方道歉,顾若寒颇为无奈之余,也不好又亲自跑去打扰自家大姐休息,便只得作罢。   不过,当日白天的插曲既然是发生在顾家内宅之地,而顾若薇所停留的那处小树林又偏巧离秋霜院很近,于是顾若薇主仆离去时的背影好巧不巧地落入了一个刚好回院子取东西的小丫鬟眼底,她自是认得顾若薇的容貌,可是却对那对主仆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感到有丝疑惑,于是自己想来想去之后,就立刻把这件事偷偷告知了巧玉。   如今这巧玉巧兰两人的心思虽说还不及紫竹她二人灵活,但是非轻重却是明白得很,巧玉本来就觉得那个三姑娘心思不怎么单纯,而且大家都在前院或小偏厅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在后花园里到处乱转,若是自己家也就算了,偏偏她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巧玉当然不会以为她只是纯粹四处走走而已,便把这件事趁着顾若蕾休息前又提出来,顾若蕾皱着眉头道一声知道了,然后也放弃要休息的念头,转头走出院子,往顾若寒的院子走来。   顾若寒见顾若蕾尚未歇下,还带着巧玉又跑来她这里,心里不由得一阵疑惑,又听到巧玉再次转述的情况,她便陷入一阵沉默。   许久才又向巧玉问道:“那个小丫头看到的真是三姑娘吗?三姑娘怎么会突然独自跑去后花园?可知道除了她还有谁去过那里?”   顾若寒如此问的意思,显然也不觉得顾若薇只是单纯从那里经过而已,难道是心里有什么打算?还是约了谁去那里见面吗?   “这件事就交给奴婢去问一问好了,后花园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人,可实际上也有安排几个婆子随时注意着有没有外人往来,所以应该不难问到才是。”紫竹随即接口道。   “我记得大姐那时候好像也有段时间没和咱们在一起呀?不过她们都是住在侯府的人,三姐应该没必要特地找大姐去说话吧?”顾若蕾彷佛想起什么似地,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更叫人不得不多想的话。   “不知道今日东平侯世子是否也过府庆贺二哥大婚呢?”顾若寒瞇起双眼,貌似平静地问道。   “好像有吔!四哥不是还缠着他问了许多边境的风土民情什么的吗?”顾若蕾突地眼神一闪,惊奇地点头应道。   “然后呢?他一直都在前院待着没去其他地方吗?”顾若寒怎么想都觉得这会儿的情况跟某些情节不是挺相似的吗?   即使已经来到此地多年,顾若寒却不会以为自己就能完全忘却前世的一切,尤其是那些穿越女最喜欢做的扰乱一池春水的蠢事,她早就决定自己绝不要也不能掺合进去,在祈求自己能一世安然的同时,她没有相信什么麻烦是上天赐与的这种瞎话,试想如果不去招惹不该惹的人,麻烦又哪里会找妳一个没有用处的小人物?   顾若寒总是无时无刻不牢记着自己看过的一些宫斗宅斗情节,她要的不是万一遇上时该怎么应付的答案,而是万一有苗头时,她要怎么把危险掐死在摇篮里的手段,所以此时听到这样多方巧合的情景,心里不由得就多了几分警惕。   “这个嘛…恐怕也得去问一问才好。”顾若蕾一整日都是跑来跑去的,她还真想不起来那个东平侯世子是不是一直在前院和四哥他们聊天。   “既然没有立刻闹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状况,咱们也有时间找出应对的法子。”顾若寒琢磨着比较可能的情况是大姐和沈从义私下见了面,或许还被顾若薇不小心撞见也不一定,但也有可能顾若薇原本打算约冯文卿过去,但是冯文卿不为所动,于是她只能独自一人在那里傻等…不过好像这样想来思去,那两个人又偷偷见面的机率还是无敌高啊…。   隔日一早,顾绍宸领着乔端静向父母行礼请安,顾绍恩他们几个也向新嫂子行礼问好,连顾若彤和顾若薇也提前和乔端静认了亲,只是顾世凯还不忘交代下午得去长兴侯府那里和太夫人、长兴侯等人请安问好,互相认个亲疏远近。   顾绍宸于十月初才要入宫当差,不过因着新人上任,总得先拜会一下前辈,打听一些喜好比较妥当,顾世凯想着他刚刚新婚,便让他多陪着媳妇几日,等月底时再带他进宫或去那些同僚的府上走走,彼此认识一下。   顾世凯和王氏两夫妻喝过媳妇茶后,一个便出门入宫上朝当差,一个则把几个晚辈都赶回去做自己的的事,只道她还想再休息一会儿,没事就不必来打扰她了。   几个人齐齐退出门外,顾绍恩便说要出门找朋友去了,只剩下顾若寒姐妹四人面面相觑,不晓得要做什么好,可也不是不能做什么事情,这段时间因为多了顾若薇的存在,顾若寒与顾若彤自然无法像往常那样,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但是又不能叫顾若薇自己回去侯府,所以总是显得有几分尴尬。   “大姐打算什么时候要回去?我、我想出去走走,能不能给我半天时间,等大姐要回侯府时,我再赶回来同大姐一起回去。”顾若薇想起昨日彩云出去时,竟然遇上了尉迟曜,尉迟曜让彩云带话,让她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去跟他见一面,她不想跟尉迟曜撕破脸,这一面是一定要见的,所以才不得不拜托顾若彤帮她掩饰一下。   “我大概要傍晚才会回去,妳要想去哪里便去吧,记得申时前回来就好。”顾若彤淡淡地回了一句,她并不是好心,仅是不愿与顾若薇多加攀扯,再者她这些日子都没和顾若寒说些心里话,正好趁这机会聊聊。   顾若薇一见顾若彤点头同意,连忙欣喜地道谢几句之后,转身就走向大门,只见她步履轻快的模样,显然此刻的心情极为雀跃。   “大姐去我那里坐坐吧,咱们好久没正经说过一句话了,这几日被三姐旁敲侧击地想套话,我光挡她的问话就觉得筋疲力尽,偏偏又赶不得人。”顾若寒看着顾若薇远去的背影,轻吁一口气,转头对顾若彤说道。   “我也是这么打算,不然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她出去?那天出门时,母亲可是再三叮咛我要看紧她的,不过心都飞了,光拘着人在眼前又有什么用呢?”顾若彤微微叹一口气,想来那日的事也传到她耳中,让她深感讶异,只是在她的观念里眼姑娘家的亲事从来都是父母作主,哪有自己说了算的?三妹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   顾若寒和顾若彤并肩走在小径上,因为离的很近,顾若寒一转头就可以看到顾若彤身上的一切…包括衣领旁那几道非常可疑的红印,顾若寒暗暗地倒吸一口气,她觉得她应该可以不用等紫竹打听什么消息回来了,反而该好好的问一问大姐和那个混蛋己经闯到第几关才是。   一回到清露院的正房里,顾若寒让翠竹端了茶进来后,就让所有人都出去门外守门,然后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瞅着顾若彤不动,瞧得顾若彤脸红心跳,还有一丝莫名的心虚…。   “六妹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顾若彤手足无措地转动手中的茶杯,弱弱地笑问一句。   “我是想说话啊…心里突然有些疑惑想问大姐,可是又觉得好像不该我问,所以正在想着怎么开口呢。”顾若寒的语气里有几分暧昧,还有几分逗趣,只没有顾若彤想象中的责怪。   “怎么这么说呢?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不能说的吗?”顾若彤突然一阵心慌,总觉得妹妹已经发现了什么秘密。   果然…只见顾若寒搬动椅子来到顾若彤身旁,轻轻扯开顾若彤的领子,然后故作不解地问道:“昨天那些丫鬟是有多偷懒呢?居然没有点上熏香,害得大姐一个晚上就被蚊子咬了这么多个包出来,不过说也奇怪,我们家的蚊子感觉好像挺肥的啊?瞧瞧这痕迹…啧啧,回头得叫娘好好责罚那几个不肯好好做事的丫头才行。”   “六妹,我…我这不是…。”顾若彤的脸顿时红得可比鲜艳的红玫瑰一般,还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顾若彤又羞又窘的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解释说那不是什么蚊子叮咬的痕迹,而是…可是妹妹知道之后,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她太不守妇道呢? ☆、91第九十一章   顾若寒瞧着顾若彤彷佛羞愧难当的模样,当下歇了笑闹的心思,语气轻柔而且肯定地说道:“昨天大姐和沈大哥见过面,对不对?你们是不是已经…已经成了好事?”   “没、没有,我、我拒绝了,怎么说我也不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昨天和他那样子已经是件很出格的事,六妹,妳千万别告诉任何人。”顾若彤慌忙地摇摇头,可是想到昨天两人那样亲密的行为,觉得离那一步也不算远了,所以半途又改口透露了几分。   “是他强迫了妳?!该死的王八蛋,早知道应该叫翠竹多下点泻药的。”顾若寒当然不会认为是顾若彤自己贴上去的,所以把事情都算在沈从义头上,气呼呼地说道。   “什么?!上次他说突然肚子不舒服了许久,难道是妳对他下药的缘故?妳怎么可以这样!”顾若彤吓了一跳,没想到妹妹还对人家暗下毒手过?!   “谁叫他一回来就整天想着把妳拐跑?我不是让妳小心一点嘛~妳怎么总不听我的呢?妳想想呀,凉州那是什么地方,风大沙子多,妳光吃顿饭,搞不好就能配上半碗的沙,妳的身子又不是顶好的,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妳去那里吃苦受罪?”其实顾若寒两世也没去过那么内地的环境,如今不过是凭着印象,怎么不好怎么说,反正只要能让顾若彤不去凉州,死的她也能说成活的。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顾若彤听了妹妹好大一串的瞎扯之后,忽然平静地冒出一句话…。   “啥?!妳刚说什么,麻烦再说一遍。”顾若寒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说道。   “我说…昨天我已经答应嫁给他,还要和他一起去凉州。”顾若彤面不改色地又强调了一遍。   “……。”顾若寒顿时愣怔不动,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起身冲向门外,对门外喊道:“翠竹,本姑娘限妳三天时间,给我弄出一瓶新的泻药来!”   “姑娘要做什么?”翠竹推开房门,狐疑地眨眨眼,反问道。   “这次一定要让某人三天三夜出不了茅房!!”顾若寒咬牙切齿地回道。   “哦!知道了,奴婢马上去做。”翠竹恍然地点点头,然后又关上房门。   “六妹,妳这是做什么呢?他可没有得罪过妳。”顾若彤跑过来拉着顾若寒回到桌旁,担忧地劝道。   “大姐,妹妹我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药材,好不容易才让妳可以像别人一样生个娃,但是…妳怎么能这么狠心,让我以后连我的侄子侄女都不能见一面呢?”顾若寒反过来拉起顾若彤的双手,感伤地说道。   “没这么严重吧?况且…我们都不能肯定我真的可以再……”顾若彤无奈地苦笑一声。   “大姐,妳这句话要是被翠竹听到了,小心她会跟妳翻脸不认人的,再说翠竹的医术虽然不是各科都算得上顶尖,但在妇科这一方面,她却是为了妳我苦下过一番功夫,妳怎么可以质疑她的医术不好呢?”顾若寒肃正面容,慎重地说道。   “我不是质疑她的医术不好,我只是以为…当初太医都断出那样的结果,就算翠竹现在说我没有问题了,但终究不能肯定,不是吗?”顾若彤又叹气地解释道。   “大姐这么说也有道理,要不然你们两个先…等确定有了孩子再嫁?”顾若寒摸摸下巴,觉得这样子也说得通,便顺口冒出这么一句。   “妳真是胡闹!这种事也能先…别开这种玩笑了。”顾若彤皱起眉头,生气地说道。   “哎!我也是好意呀。”顾若寒纠结着一张脸,她当然知道这样行不通啊,就是拿到现代也要被耻笑的,可是能怎么办?!这种事本来就说不准的嘛。   “妳不必替我担心了,他说没孩子也无所谓,反正他前妻已经生了一个女儿,往后只要我们好好待那个孩子,将来好歹还有女婿外孩可以慰藉一下。”顾若彤心里感念妹妹对她的殷殷关切,便忍不住把两人私下的谈话说了出来,好让妹妹明白那个人对她的用心。   “妳觉得这种空口白话的保证能维持多久?还有东平侯真的同意接受这样的媳妇吗?东平侯府是什么情况,大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妳真的想好了将来怎么去面对吗?”顾若寒岂能不知男人*一个女人的时候,连替她上天摘星星摘月亮的情话都能信手拈来,可是等到他不*妳的时候呢?逼妳下十八层地狱的狠话也是同样说得顺溜无比。   “我相信他,只要他不会说不要我这个人,大不了我替他纳妾就是,反正不过是要几个孩子而已。”顾若彤轻咬着唇瓣,低头掩去眼底的酸涩,淡淡地回了一句。   “妳要是能接受这一点,当初在汝国公府的时候,妳就会去做这件事了,何必等到现在?”顾若寒冷冷地看着顾若彤,反而忘了她在说的那个人…却是将来会与她最亲密的人。   “不一样,六妹,他们不一样的,妳明明知道君逸心里从来没有我,所以我也不曾想过为他委曲求全,可是我和敬衍之间,却有太多的纠葛,他对我就像君逸对妳一样,我既然要承他这份情,自然该和他一起去背负那个责任,妳…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顾若彤抬起头,浅浅地绽放出一丝笑容,带着淡淡的甜蜜和期待,她觉得这次的结果不会与上次相同,因为他们对彼此都有情。   “大姐既然都这么说了,妹妹也只能给予无限祝福,希望东平侯世子能够始终如一,永远对大姐不离不弃。”反正他对妳好也不会防碍我这段时间继续回馈未来的大姐夫更多‘善意的祝贺’…顾若寒如是暗想道。   “多谢六妹的祝福,妳放心吧,将来若真有好消息,大姐一定会第一个通知妳的。”顾若彤见顾若寒如此态度,想是心里已经不介意自己将要远嫁的事实,笑容中也多了几分释然。   “嗯!不过…大伯父那里怎么办?东平侯世子可有把握让大伯父同意你们的婚事?”顾若寒心思一转,突然又关切地问道。   “自然会的,其实父亲一直就有这个打算,他想要拉拢一些武官,敬衍正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始终找不到适合的人选,也没敢要求敬衍娶我这样一个…再嫁的女子,所以才迟迟没有消息。”顾若彤轻咬唇瓣,低声地解释道。   “既然是这样,他干嘛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直接向大伯父提亲不就得了?浪费这么多日子在干嘛?”顾若寒愕然,她还真没想到…原来前一阵子大姐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是这个吗?她不愿像以前那样因为政治立场的不同而两边为难,所以才想着干脆不要再嫁人算了?   “因为他知道我的心结所在,故而曾经说过,除非他得到我的同意,否则他绝不会去向父亲提亲,不想让我将来在心里埋怨他的不是。”顾若彤一脸羞怯地回道。   “他倒是挺心疼大姐的,不过既是因为这样,妳去了凉州也好,到时天高皇帝远,就是大伯父想利用东平侯世子来谋画什么,只要他们保持中立的原则,不轻易为之所动,重要的是他能够护着妳,毕竟妳将来的荣华富贵都得依仗着他呢。”顾若寒想着以前大姐和冯文卿的婚姻会出问题,有一部份不就是因为大伯父想让大姐吹枕边风嘛,谁知道冯文卿自始至终都没把大姐放在心上,这不放在心上的人,当然吹再大的风也没用呀。   不过顾若寒想到这里,自己也觉得挺心虚的,其实一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时候的冯文卿究竟怎么想的呢,既然有时间琢磨自己缺少什么,还有闲暇去打点那些她需要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肯费心关切妻子的事情,总是他的发妻不是吗?   虽然顾若寒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冯文卿当年对顾若彤的关心多一点,是不是今天便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她更说不上来万一冯文卿和顾若彤始终没有分开的话,她又会是如何?或许父母会替她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又或许像五姐那样屈嫁到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不过她本来就是那样打算的,倒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幸亏当初她没有像顾若薇那样对冯文卿存着别样的心思,不然的话,如今她欠顾若彤的人情债可就更多了。   “妳倒是想得挺多的,不过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只把它想成回归正轨罢了,妳想想之前我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难道不觉得挺复杂的吗?但是因为经过那么一遭,反而有点像是重新走上各自该走的路一般,好似这样才是正常的关系,所以妳不必把那些愧疚一直放在心上,要不然岂非变成我的不是了?”顾若彤彷佛可以看到顾若寒心里的纠结,她顿时有感而发地劝解着顾若寒,希望妹妹能明白,如今她们已经找到各自的幸福,什么是非对错都没有能得到幸福这种结局更好的了。   顾若寒笑了笑,轻轻地依偎在顾若彤肩上,心想,是呀,管它过去究竟有什么难解的纠葛,如今大姐可以找到真正的良人,那就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92第九十二章   本来顾若寒以为可以多来几回善意的祝福,不过这天当冯文卿带回那包她早上专门交代顾若蕾带去淮安侯府的‘特制点心’之后,就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   “妳真是太胡闹了!妳可知被妳捉弄的人是何等身份?万一真出什么大事,妳以为顾伯伯能护得住妳吗?要知道若到那时,即便是我也无法替妳求情,原以为妳平日小玩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却越来越没点分寸了。”冯文卿气愤不已地对顾若寒吼了几句。   冯文卿从不曾这么对顾若寒厉声斥责过,只是他刚刚才见到沈从义那副面容惨白,连说话都显得十分吃力的模样,自然会担忧好友的情况是不是非常不妙,又忍不住细问起前因后果,偏偏好友对他的问话总有些顾左右而言的态度,他心底才不得不怀疑此事大有内情,于是暗中逼问了沈从义的贴身小厮之后,知道沈从义吃过好几次顾家送来的点心,他立刻明白这是谁造成的结果,更晓得若再不阻止顾若寒继续胡闹下去,沈从义那条小命怕是真要被玩完了。   “可是小蕾明明说他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啊…。”顾若寒被吓得脸色苍白,只能低头心虚地回道。   “什么叫不是很严重?!小蕾在后宅那里能知道多少前院的事?更何况这种事能传出去吗?妳知不知道敬衍他在…,皇上闻讯之后,还连夜派太医前去诊治,太医问诊了许久,却只说是吃错了东西?可是偏偏又查不出吃错何种食物,可气的是,敬衍明明早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竟然替妳们姐妹瞒着藏着,要不是我对他身边的明广威胁恐吓,说不定连我都能瞒过去。”冯文卿越说越生气,心里认为这次若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丫头,她未必会记得自己犯过什么错。   “我下次不敢了啦,我、我马上叫翠竹去配解药,那个药是她配的,她一定知道怎么样才能好得快,你不要生气嘛。”顾若寒顿时眼眶含泪,她明明就只有下一点点而己啊,怎么情况会变得那么严重?惨了!要是东平侯世子真出什么意外的话,大姐一定会恨死她的…呜~下次不敢了,不对,是没有下次了。   “妳还想有下次?!不就是因为妳大姐要嫁给他的事吗?难道妳真想把妳大姐留在侯府一辈子?妳怎么不想想妳大伯父和那个顾绍扬会怎么对待她?”冯文卿见顾若寒掉泪,心里就有些软和了,但是仍没忘记要数落她几句。   冯文卿气平几分之后,又无奈地想着小丫头先前还不停叨念着要替她大姐找个好夫君呢,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不错的对象,结果她却又出这种狠招折腾人,也不知道下的是什么药,能让人一连上吐下泻好几日,整个人如今虚脱到只能躺在床上,太医还说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因为脱水而亡,可想而知,那个情况有多严重了。   “没有下次了…。”顾若寒扭着手指,愧疚地摇头保证道。   “妳呀~真不晓得妳在想什么,赶紧去叫翠竹把解药配出来,然后去跟人家道歉,那可是妳未来的大姐夫,妳真想他对妳大姐好,妳也得对他好一些,至少让他无病无忧的,不然日后谁来陪妳大姐过日子?”冯文卿轻轻拭去顾若寒挂在脸颊上的泪水,温声地劝解了几句。   “知道啦,是我没想到太多…我这就去让翠竹配药。”顾若寒垮着脸,转身走到门边向翠竹交代了几句。   翠竹听到沈从义吃下她上次配的药之后,如今竟是快要出事了,她惊讶地低喊一声糟糕!接着立刻飞奔到她的小药房里,不到一个时辰便把药配出来,然后又与顾若寒一起随着冯文卿赶往淮安侯府去。   淮安侯府的福禧堂里,顾若蕾正站在那里垂着头,淮安侯夫人犹自一脸怒容地坐在那里,忽然瞥见门外一道身影在那里一步一踱地就是不走进来…。   “妳不进来?!莫不是还要我亲自请妳进门?”淮安侯夫人沉着脸,厉声喊道。   “沈姨…。”顾若寒闻言,只得慢慢地挪动脚步进到屋里。   “我正想着找人去请妳呢,怎么?妳也晓得自己闯下大祸了?”淮安侯夫人冷冷地问道。   “寒儿已自知理亏,今日任凭师傅责罚…。”顾若寒说完,默默地伸出藏在背后的双手,手中捧着一根藤条,然后跪到淮安侯夫人面前,大有负荆请罪之意。   “师傅,这件事小蕾也有错,您既是要罚就连小蕾一块罚吧。”顾若蕾见状,立刻到姐姐身旁跪下,愧疚地说道。   “我罚了妳们,敬衍就会没事吗?别说沈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那日他去妳们府里回来,又是多么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和妳们大姐的婚事有望,结果妳们竟是闹出这样的事来,我不管妳们有什么理由,错了就是错了,只是这样的错却可能无法挽回,妳们说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淮安侯夫人心里又气愤又酸涩,两个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还正值花样年华,难道就要因一时贪玩,毁了她们的人生吗?   “师傅,翠竹已经配出解药,此刻正在沈大哥院子里替他诊视,当初那药是她弄出来的,所以她要救治沈大哥也是很容易的,不过她说那药本来就与一般的泻药不同,太医们才会一时半刻之间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是若真看明白了,其实要治愈并不难…。”顾若寒心虚地解释道。   “并不难?妳的‘并不难’可差点要了一条命!难道一开始时,妳不知道会有这等后果吗?”淮安侯夫人问道。   “寒儿真的不知…。”顾若寒真心不知道翠竹弄出来的强力泻药会有反效果,早知道会这样,她用一般的泻药就好了,如今也不会在情势上落到下乘,呜~以后大姐夫一定会用这件事来威胁她见不到软嫩嫩的侄子侄女了…泪奔!!   “妳们都是大姑娘了,我要真对妳们使板子,将来妳们姐妹俩的名声还能好听吗?这次算是给妳们一个教训,再说真正受害的人也不是我,妳们要真有心,倒不如去向敬衍诚心道个歉,要是他肯不追究妳们的话,妳们自然平安无事。”淮安侯夫人淡淡地扫了两人几眼,然后才开口说道。   “寒儿这就带妹妹过去向沈大哥请罪。”顾若寒心里明白她的师傅肯定舍不得打她们,可是该赔罪的还是得赔罪,便连忙叩拜回了一句。   淮安侯夫人虚应一声,叫来婆子陪姐妹俩一起去沈从义的院子,进侯府之后,冯文卿就先带着翠竹过来给沈从义把脉服药,等到顾若寒姐妹俩过来时,沈从义才刚睡下不久。   “姑娘,刚刚奴婢已经向沈世子赔过不是,他说他知道妳是因为心疼大姑娘,才会一时冲动,所以未曾责怪妳,还说此番无事之后,姑娘就不要再记挂着,免得影响心情。”坐在偏厅等候的翠竹见到顾若寒几人进来,便连忙轻步走来,低声在顾若寒耳边说道。   “妳是妳,我是我,我还是得当面向沈大哥道歉,这样才显得出我的诚意,不过妳刚刚有替他把过脉吧,实际情况到底如何?”顾若寒无奈地撇撇嘴角,说道。   “初时的确有些不太好,我问过伺候的人,说是因为前两天一直跑茅厕,沈世子怕控制不住,所以喝的水便少了许多,才会有脱水的现象,偏偏太医并没有看出只是拉肚子而已,还当多严重的病呢,不曾对症下药,又怎么可能会好?”翠竹一脸鄙夷地回道。   “呃…原来~是这样啊?”顾若寒愣了一愣,敢情沈从义病重的原因不是泻药太好用,而是因为那些太医院里的老人家们想太多了?!   在顾若寒的坚持下,他们在淮安侯府一直待到晚上,沈从义睡了一觉起来那时,总算见到沈从义的面。   “不是跟妳的丫鬟说过,让妳不必挂心的,怎地还留到这会儿?君逸也不劝劝她,这丫头真是叫妳宠坏了。”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刚刚醒转的原因,沈从义的面色红润许多,不似想象中的苍白。   “沈大哥心慈仁厚,寒儿却不能再任性妄为,既然犯了错就该当面赔罪,若仅是叫个丫鬟顶罪受过,怎么也不成礼数。”顾若寒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垂首回道。   “妳既是有心悔改,沈大哥也就直说一回了,这次是沈大哥命大逃过一劫,但不表示一直能如此幸运,再者妳若依旧顽劣如故,同样也未必每回都可以轻易脱身,妳总不想妳大姐将来随我去到凉州,还要日日挂心妳在京中会不会闯祸吧?”沈从义说话的声音虽是恹恹无力,却仍有种不容人反驳的气势。   “寒儿会牢牢记住的,今天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连着被三个人骂过啦,不过…唉~肯定不会有下次了。”顾若寒这时放下心中大石之后,才猛然想起…喃还有几个不知道的呢,尤其是母亲那里…万一被她知道的话,自己身上那层皮大概很快要离她而去了。   “这次我们就替妳瞒下来了,姑姑那里我会去说的,只是如妳所说的,不再有下次。”沈从义了然地笑一笑,说道。   “可是大姐那里呢?这次你突然生病,你们也好几日没见面了吧?她不会怀疑吗?”顾若寒先是欢喜地裂嘴一笑,又突然收起笑容,心想大姐那里应该瞒不了吧?   “我自然会跟她解释清楚的,妳放心吧。”沈从义当然不会瞒着顾若彤,可是好歹也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让顾若彤对妹妹心生不满。   “嗯!谢谢沈大哥。”顾若寒连忙点头道谢。   于是这场意外的闹剧至此才算无声无息般地落幕,至于还有哪些该去慎重解释一番的对象,也是全让冯文卿和沈从义两人解决了,顾若寒则是更加小心地在顾府里当起乖宝宝。 ☆、93第九十三章   转眼来到十月,长兴侯府将为顾若薇举行的及笄礼,刘氏早先就与宁王妃商议,由她来做正宾为顾若薇梳头插笄,另外还邀请几位平日常有往来的世家夫人见礼,而顾若寒在这次的仪式中有幸担任了有司一职。   顾若寒也是在仪式之中得知女子及笄也有取字一事,她以为只有男子及冠才会取字的,没想到自己又孤陋寡闻一回了…。   及笄仪式完成之后,众人仍在原处说些家常话,突然间,就听宁王妃说道:“长兴侯夫人,今日本妃既然有幸为顾三小姐行笄礼,可见得她与本妃是极有缘份的,所以本妃刚才突然有个想法,不若趁着今日,本妃想收顾三小姐为义女,不知长兴侯夫人意下如何?”   “这…宁王妃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倒叫妾身好生讶异,不过这事关重大,还得等妾身与老爷商量过后才能给您一个答案。”刘氏笑容一僵,随即委婉地说道。   虽然刘氏把话说得极为婉转,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宁王妃这番举止想必大有内情,一则昔日便有则谣言流传言,提及四皇子钟情顾家三小姐,顾家三小姐必会嫁入皇家,二则是有关数月前在宫中发生的那件事,虽说当日的宴会最后看似平和地结束了,但在皇上面前二男争一女的消息,事后仍在贵族圈子里流传好一阵子,不过大家都只想到顾家三小姐竟敢一下子同时得罪皇上和宇阗国太子,就不怕皇上当场龙颜大怒,降罪于斯,甚至祸及长兴侯府,而后来顾家三小姐突然传出被长兴侯夫人禁足府内的消息,更是变相地表示了对当日之事的心虚。   不过究竟花落谁家的答案,宫中到如今依旧没有任何表态,大家不由得地以为皇上想必已经说服宇阗太子迎娶哪位公主回去了。   没想到今日宁王妃竟突然开口说要收顾若薇为义女,而这件事的影响又是可大可小,更是直接点明顾若薇原本可能嫁与四皇子一事已是空谈,甚至间接地表示皇上已经决定同意宇阗太子当日的请求,选定顾三小姐为代表大夏和亲远嫁的对象,不日便要指婚,将其嫁与宇阗太子为妃。   “娘娘今日怎地心血来潮,竟要认下顾三小姐为义女?那日后可有打算向皇上请封个封号呢?”在座的一个妇人,掩不住好奇地地问了一句,当然这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那是自然要的,不然又如何能显示出本妃对这件事的重视,更何况这对顾三小姐可是件大好事,等她成了皇家的女儿之后,想来任谁也不敢轻视她了。”宁王妃从容地笑着回道。   “哎呀!这当然是好事呀,真是可惜了~我家珊儿怎么就没遇上这种好事呢?”另一位妇人跟着开口附和道。   顾若寒站在王氏身后,偷眼看了一下顾若薇那里,却只见顾若薇一脸的惨白,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她微微敛下眼睑,心想看来三姐事先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不然不会出现这种反应。   “这总是要讲缘份的,本妃和妳家丫头没有那等缘法,可怨不得本妃偏心。”宁王妃掩嘴一笑,还故作一副很抱歉的模样。   可是因为刘氏的拖延婉拒,众人又错过话题之后,宁王妃也没再提起此事,似乎真的只是突然一时兴起的模样,依旧与众位女客说说笑笑的直到宴席结束,所有的宾客均先后离去,刘氏悬浮半空的心才顿时落下。   当晚,长兴侯自然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是一副沉思不语的模样,刘氏不解其意,只能忧心忡忡地问道:“侯爷不是说皇上有意将薇姐儿指给四皇子吗?为何今日宁王妃又来说这样的话?是不是皇上私下向宁王爷透露出什么消息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近来皇上似有意把四皇子的亲事提上日程,也已经频频召唤好几位家中有适龄未嫁闺女的大臣到御书房去细谈,就是不曾召见过我一回,便是在宫中遇到四皇子,他也不如以往那般对我十分客气的样子,恐怕……哼!都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真不知道妳当年怎么会看了走眼,认为她是个有本事的,结果呢?哄人的本事是有几分不假,偏偏都用错了地方,如今若皇上还中意她去和亲也是件好事,否则依那日她在宫中冲撞皇上的行径,皇上没有当场赐她一死,没有事后再降罪于侯府就已经是万幸了,我还敢巴望她能替咱们做什么?!”长兴侯愤愤不平地斥责道。   “侯爷,这一切说起来都是妾身的疏忽,本以为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不需要妾身一再耳提面命,便能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又哪里晓得她会…妾身心中实在有愧于侯爷的信住。”刘氏此时除了低声下气向长兴侯请罪之外,她也想不出法子好扭转眼前的弱势。   不过刘氏也听出长兴侯的言下之意是同意让顾若薇认宁王妃为义母这件事情,又觉得这事应当有皇上暗中允许的意思,因为就算宇阗太子真的就看中顾若薇,也不可能让顾若薇顶着长兴侯府嫡女的身份和亲,总要在明面上让人知道她是代表的是大夏的颜面,并非长兴侯府的颜面,所以这个身份上的转变也是极为必须的一个重要环节。   顾若寒尚不知道顾若薇及笄那天过后,长兴侯府是否还发生了哪些事情,毕竟她与侯府那里真正有往来的一直只有顾若彤一人,不过说起这个温柔的大姐,顾若寒不得不再次想起前段日子曾闯下的祸端,如今想来竟是一阵后怕,虽说大姐知道后并没有对她有过多的责备,可也因此才让她更心虚愧疚,只差没把她可*的翠竹送到大姐面前任其调,戏,一解心中不平了。   十月底某日下午,数名宫内使者同时步出皇宫大门,然后依次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接着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几道圣上指婚的消息立刻飞满京中各角落,自然也包括刚接到旨意的顾家。   “皇上这是想改行当月老了?怎么一下子就指了这么多…婚事?”顾若寒本来还因为自己被指婚的事有些晕乎乎的,又听到管家来禀报说,今日接到指婚圣旨并不止他们和汝国公府这一对儿,还包括尉迟曜和前日才受封为晋阳郡主的宁王妃义女顾若薇、以及沈从义和顾若彤那两对也都接到圣旨。   至于众目睽睽已久,四皇子的正妃人选却是落在现任兵部侍郎荣国公方宗毅嫡长女的头上,侧妃则为太仆寺卿董子珏独女及大学士唐文理嫡次女。   “前些日子三丫头被皇上封为郡主时,这几件事,众人就已经心中有数,今日宣旨不过是礼部过过场之后再下达的正式旨意罢了。”顾世凯淡定地解释道。   “那么…大姐的婚事会在京城里办呢?还是要去凉州才办?”顾若寒才不管自己的那一桩,反正还有两年呢,大姐的婚事才是最着紧的事情。   “这事妳怎不直接去问妳大姐姐?妳们俩不是常凑在一块儿说话吗?”王氏笑笑地反问一句。   “怎么能问大姐?这等大事应该要看男方的意思吧?沈大哥的父亲还在凉州呢,他又不能轻易离开那里,可是也没道理儿子要成亲这样重要的大事,他做长辈的不亲自参与啊。”顾若寒一脸无辜又义正词严地回道。   “我想…他们应是要去凉州才正式行大礼的,不过皇上给的时间都很充裕,反正四皇子大婚和咱们并没有直接关系,侯府便是利用这段时间准备好需要的嫁妆,等过完年后,东平侯府的聘礼大约也会送到京中,接着再送彤姐儿去凉州也是可行的。”顾世凯想了想后,从容地说道。   事实也是如此,除了四皇子的婚期已定之外,其余三对又因为路途远近不一,还有顾若寒未至及笄之年的缘故,都没有很明确指定说必须几时迎娶过门,等于是让各家自行议定的意思,所以他们有很充分的时间做准备。   “只怕沈世子早等不及要把大姐娶回去呢,说不定这聘礼不必等到过年就能送到京城了。”顾绍宸在一旁笑道。   “二哥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认为!”顾若寒呶呶嘴巴,颇为认同地点头附和着自家哥哥的话。   “唉~沈大哥若能赶紧把大姐娶回去也好,不然每次都要趁大姐来咱们家的时候半路把人劫走,然后两个人偷偷跑出去玩,这样实在不太好,简直有损大姐姐的形象哪…。”顾若蕾貌似一本正经地摇头叹气,只是如果眼底的笑意不要那么明显的话,或许这句话还让人觉得牢靠一点…。   顾世凯和王氏两人互看一眼,无奈地莞尔一笑,他们自然知道顾若蕾这句话看似在暗示沈从义有多么迫不及待的样子,不过恐怕埋怨没带着她出去玩才是真的吧?再说若真是两人偷偷相会,又哪会让他们都知晓呢?   几桩婚事公布出来之后,却也并非人人都是欢喜的,此刻在长兴侯府内的某处院子里,有人正大发脾气地折腾着屋里的摆设…。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非常有幸地看到好几篇文都是只写到男主与女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谈妥婚事,然后就END了,于是某柔突然有股冲动,很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明天也直接来个HAPPY END,接着给它睡个三天三夜,再花一个月的时间孵下一篇文…(前提是明天之后不会在此地收获一堆鸡蛋蕃茄…)。   好吧,其实非常*钱的某柔正在努力地想要把这篇文‘拖’完这个月,哪怕是最后必须拿天雷情节来忽攸童鞋们也好,总之,最后一章绝对不会是明天啦~~~(坏心柔落跑鸟~~)。   再来串好久不见的小花串与童鞋们共勉之~~。   ? ☆、94第九十四章   顾若薇全身僵硬地随父母跪拜接旨之后,她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院子里,心里实在不敢相信,明明那日他答应过要帮她的,大姐已经被赐婚给东平侯世子了呀,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要嫁给他?还是要去宇阗和亲呢?   “姑娘,妳是不是因为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心里觉得不开心?不过也没办法呀,皇上既然下了旨,咱们就只能照办。”彩霞看着自家姑娘极为难看的脸色,便好心地上前劝了一句。   “妳不明白的,几天前他才答应我,愿意成全我和冯大哥的,可是为什么明明大姐被赐婚给沈世子了,我却依旧不能嫁给冯大哥?”顾若薇说着话的同时,泪珠也一滴滴落在脸颊上,看着非常令人心酸的模样。   “说不定宇阗太子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变化呢,要不然明早奴婢去替姑娘打听看看?”彩云也在一旁柔声地安抚着顾若薇。   “可是…也对,妳去打听看看,除了我和大姐之外,还有谁被皇上赐婚的,我听父亲说,似乎今日接到圣旨的不止我们家,我怕…我怕…。”顾若薇心里有些许的不安,总觉得事情离她所设想的越来越远了。   “奴婢真是想不明白,姑娘先前拒绝了四皇子,如今又想抗旨不嫁给宇阗的太子吗?为什么您那么坚持非要嫁给冯世子呢?明明他就不曾喜欢过姑娘啊,而且每次见到姑娘也都离得远远的,哪里像魏二少爷他们那样,总巴不得姑娘多看他们几眼。”彩霞纳闷地问道。   “妳不会明白的,我喜欢冯大哥已经好久好久了,可以说是…妳们不懂的。”顾若薇心底一叹,她怎么跟彩云彩霞解释说,她对冯文卿的*是两世的纠缠,是早就深刻在心底的烙印,前世已不可得,今生本以为能得偿所愿,偏偏兜兜转转了那么多次,还是与他擦身而过,她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顾若薇心想她又不是什么无情无义的人,如果他们肯和平相处的话,她也能把她的*平分给每一个*她的人,但为什么到最后竟是一个个离她而去?尉迟曜总是再三强调对她的喜*有多么深,可是她知道将来要做一国之君的人,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她认识他不过短短几个月,根本不敢保证他会对她一心一意,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唉~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冯文卿那样不贪女色哪,明明都和大姐和离了那么久,身边还是没有个亲近的姑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动心?   顾若薇心底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隔日下午,彩云匆匆地跑进院子,一路来到房门外才喘嘘嘘地停下来,扶着门边调整一下气息后,才走进门内。   一整天恍恍惚惚的顾若薇遗漏了这么一段,不过也不妨碍她接下来听到那样令人愕然的消息,心情如何的惊涛骇浪、起伏不定。   “妳说什么?!冯大哥他…他要娶六妹妹?这、这怎么可能?!妳一定听错了,对不对?”顾若薇紧紧抓住彩云的肩膀,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不同的答案。   “是真的,姑娘,今早二夫人才特地回来跟太夫人说这件事的,这是昨天皇上连同您和大姑娘的婚事一起赐下,京城里早早就传遍这件事,而且好多人私下很羡慕地说咱们侯府这次可是长足颜面,一口气就让皇上替长兴侯府定下三位姑娘家的亲事,还说两位姑娘将要嫁入的人家虽然比不上邻国太子妃那样尊贵,可也都是公侯之家的大门大户,奴婢自然不会听错的。”彩云忍着两肩的疼痛,吃力地解释道。   “哈!太可笑了,没想到顾若寒那个丫头还有这等扮猪吃老虎的本事,我真是小看她了…。”顾若薇戚戚然地放开抓着彩云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一股脑儿地跌坐在榻上,心碎欲绝般的狂笑着,叫人不忍直视…。   “姑娘…。”彩霞和彩云两人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我去找大姐,她一定知道真正的原因,我绝不相信她也会被蒙在鼓里,连冯大哥和六妹之间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顾若薇发泄一阵之后,又冷静了几分,这才想到大姐时常与六妹见面,她一定晓得这件事,如果连她都不知道的话,那六妹演戏的本事也太强了,万一大姐也被她利用了呢?不行!一定要让大姐知道六妹的真面目,说不定大姐根本不想嫁给东平侯世子,只要大姐不愿意嫁人,也许、也许还有机会挽回。   顾若薇匆匆地往彤心阁走去,只是未到半路就被顾若晴给拦了下来,看着对方的态度,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五妹妹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让开?我还有事情要去找大姐。”顾若薇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耐心地说道。   “哼!三姐还没真正嫁出门呢,就想对自己的妹妹端架子吗?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太子的,怎么会放着宫里几个尊贵的公主不要,偏偏看上妳这个狐狸精,只是不晓得他初来乍到之时,有没有听说过那些闲言闲语?知不知道自己挑中的太子妃,心里早有了别的男人。”顾若晴端着打量的眼神在顾若薇身旁转了几圈,冷嘲热讽地看着对方。   “这点小事不劳五妹妹费心,还有我做姐姐的也要劝妹妹一句话,妳将来是要进大皇子府侍候大皇子的,上有正妃、侧妃,又有几个跟随大皇子已久的侍妾,若妳总是如此张扬跋扈的话,将来倒霉的还是妳自己。”顾若薇也不着恼,只是平静地对顾若晴送了几句她自认非常诚恳的真心话。   “如果不是妳这个*做作的狐狸精,我会变成这种性子吗?我会不想做个安份守己的人吗?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妳不是也不肯好好守着妳庶女的身份吗?从小就只会巴结太夫人和太太,整天在大姐身后当跟班,好让她们喜欢妳,眼中只有妳一个姑娘似,可是呢,偏偏喜欢上个有妇之夫,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妳当大家都不知道吗?如今又凭什么来说我的不是?也幸亏以前的大姐夫眼力甚好,没让妳这个伪善的女人给骗了,现在呢?妳还想去找大姐做什么?打算再把东平侯世子抢过来吗?妳可别忘了,皇上已经把妳送给宇阗国的太子了,难道妳还打算把我们一家子人送上刑台,让长兴侯府从此倾倒,妳才肯罢休吗?”顾若晴愤愤不平地怒骂着眼前的顾若薇。   顾若晴虽然没有本事,但不表示她真的笨到极点,遇见急匆匆要去找大姐的顾若薇时,她就知道这个女人绝没安什么好心眼,所以才故意要拦住她,非要狠狠地刮她一顿不可。   “妳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算了!我也不想跟妳多说,我只是想去找大姐说说话而已,毕竟都是将要出嫁的姑娘,不过见个面说些将来的事,有什么不能的?我只劝妳不要再惹事生非,免得又被母亲禁足,徒惹人耻笑!”顾若薇被说穿了心事,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她强压着羞怒之色,急促地抛下几句话后,就闪过顾若晴的身旁,继续往彤心阁走去。   顾若晴看着她远去的背景,只能恨恨地在原地跺着脚,却不再追上前去,不久,一个小丫鬟从一旁的小路钻出来,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姑娘,奴婢已经向大姑娘禀报了三姑娘要去她那里的事情。”   “大姐怎么说?”顾若晴冷冷地问道。   “大姑娘没说别的话,只说她已经知道了,如此而已。”那小丫鬟有些疑惑地回道。   “算了,反正大姐自己有的是法子应付她,倒是我多事了,回去吧。”顾若晴听到顾若彤如此平淡的反应,心里大约明白她应该早就心里有数了,毕竟日后六妹要嫁的人可是她的前夫呢,顾若晴思索一阵之后就自觉无趣地回了她的小院子。   顾若薇一路匆匆地往彤心阁走去,一路分神想着许多事情,先前因愤恨所生的那点思虑不全的想法,已经让顾若晴刚刚的一番怒斥给点醒了,她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若不是被顾若晴挡这么一下,她肯定又要犯错了。   顾若薇心里明白的很,她确实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牵连到整个侯府,不管这些人对自己的付出是真心还是假意,若他们没有做出真正迫害到她的事,她就不能因一己私而伤害这个府里的人,否则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站不住脚,所以暂时还不能扯断冯文卿和六妹的婚事。   不过她转念又想,反正冯文卿想娶顾若寒过门还要等上两年的时间,这个时间应该足够她说服尉迟曜放她回来,另外在京城里,她也要安排些人想法子破坏这件婚事才可以,总不能等她回来再来做那些事,那样肯定会来不及的。   顾若薇一边想着一边已经来到彤心阁,这里一如往常的宁静,却不知道为何突然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压力,彷佛这一踏进去就会面临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她站在门口深深吸一口气之后,毅然决然地踏入了彤心阁的 ☆、95第九十五章   自从与沈从义的感情稳定并逐日上升之后,顾若彤身上那股柔和温暖的气息更盛,有别于初时和离回府的情景,此时的彤心阁里充满着淡淡的平和之气。   但这样的平和却缓和不了顾若薇心中的不安,她以为会见到大姐充满忧愁哀怨的神情,或者茶不思饭不想的自怜自艾,偏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相反的,她感觉大姐似乎很期盼大婚之日的来临,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大姐如今喜欢的人不是冯文卿而是东平侯世子沈从义?那个她将要嫁的人?可是明明那日,她问过大姐,大姐说他们不过是谈得来的朋友罢了,又怎么会变成眼前这般景象?!   “大姐,六妹被皇上指给了冯大哥,妳可知道?”顾若薇双手紧握,极力地保持语调的平稳,抬头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早上二叔母就来跟太夫人禀报这件喜事,当时我正在一旁听太夫人训话,所以也有听见这个消息。”顾若彤手里端着茶杯,淡淡地转着杯子,似乎不为所动的模样。   “可是…大姐,六妹年纪还小,她和冯大哥会不会差太多岁了?何况冯大哥一直膝下空虚,临川郡主真的愿意接受六妹做她的儿媳吗?”顾若薇见顾若彤好似不明己意的样子,便又有些急切地说道。   “那又如何?君无戏言,既是圣旨已下,便表示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况且六妹都未必会担忧自己不能胜任做为汝国公府长媳的角色,反而是三妹对此事如此忧心忡忡,会不会有些关心过头了呢?”顾若彤的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就这样直直地望着顾若薇。   “我是真心诚意为六妹的未来着想呀,毕竟旁人在冯大哥这般年纪,虽说不上儿女成群,却也非一儿半女全无,当年若非因为大姐被诊出不孕,郡主又怎会愤而逼迫冯大哥与妳和离,偏偏你俩和离之后,冯大哥身旁都没个贴心的人伺候他,许是皇上知道郡主心里不晓得有多着急,才会一时好意赐下婚事,可是这京中又不是没有适龄的姑娘,皇上怎么就挑中六妹呢?郡主也未必能等得及两年后再娶新媳妇过门呀,再说依六妹那看着瘦弱的身子,还不知几年才能有喜事传出,万一郡主因此把六妹记恨上的话…不是说皇上与郡主向来手足情深,怎么连这点都不曾为郡主设想周全?”顾若薇越说越觉得自己彷佛已能预见六妹将来如何悲惨似的,脸上净是伤恸之色。   “这些就不劳三妹担心了,老实说吧,我与沈世子的婚事是沈世子向皇上求来的,六妹和冯世子的婚事也如我一般…是冯世子亲自向皇上求来的,想来日后应当不会有妳所认为的那些事情发生。”顾若彤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淡定从容地说道。   “啊?!怎么可能?!六妹才十三岁,冯大哥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大姐是不是误听到什么不实的传言?还是妳被妳和沈世子的婚事给气疯了?否则怎么会相信冯大哥是心怡六妹呢?大姐,就算妳心里还气着当年的事,六妹却是无辜的啊,难道这件事真的不能更改吗?”顾若薇惊愕地看着顾若彤,却还是不肯相信冯文卿与顾若寒真的有什么。   不过一开始那时,虽然顾若薇心里极为气愤上天的不公平,甚至认为是顾若寒故意抢走了她的丈夫,但等她真的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凭顾若寒那副傻里傻气的模样和尚未长开的身段,冯文卿怎么也不可能看得上眼,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错点了鸳鸯谱,假若真是如此,她更该把错误纠正回来才对。   但是,为什么她听到的是这样的答案?她心心念念的冯大哥亲自求旨要娶比她小两岁的六妹妹?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她的心底却很明白,大姐不会拿这种事来骗她的,所以这是真的…是真的…。   “妳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何得来的?昨日才刚接下圣旨,今早竟不知道该去向太夫人和母亲问安,如今又来责问我六妹的婚事是否不妥,妳的礼仪呢?妳的规矩呢?不日就要远嫁和亲的姑娘,却还叨念着一个与妳毫无关系的男子,妳是打算将长兴侯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顾若彤凌厉地瞪视着顾若薇。   “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放不下,顾若薇心虚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做何解释,这或许正是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前世今生,她总是与心里最渴望携手一辈子的人相隔遥远,原本她以为这场穿越,她可以演绎出最华丽的人生,但为什么处处都觉得绑手绑脚的?   顾若薇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原来除了她,还有另一个曾经与她生活在同一个时空的人穿越至此,如果没有那个人,也许她真能拥有最完美的人生,得到她最想要的人,即使要用最不得当的手段,那个人终究会看到她的存在,然而如果也只是如果…。   有了婚约在身之后,冯文卿更加能堂而皇之地出入顾家,虽说已升级大舅子的某位仁兄依旧时不时地冒出来堵他,可惜对一个战斗力始终没有多少长进的人,他实在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偶尔愿意谦让一二,还是因为未来娘子的好心劝告才给点面子的,再说从原先的大姐夫降级为未来的妹夫,他也是吃了亏的好不好?呃…不过为了娘子,一切都很值得。   “冯世子来了,姑娘正在里面休息呢。”因为已经定下关系,紫竹很难能可贵地对未来姑爷客气了几分,还主动告知自家姑娘的动向。   “多谢,噢!对了,鲁思说有些话想跟妳说,他这会儿人在前院那头,妳要是得空的话,就过去一趟吧。”冯文卿自己的大事底定,总算也没忘记身旁忠心小厮的终身大事,这不,还特地制造机会让人家小两口去增进感情呢。   “是吗?奴婢知道了,奴婢等等就过去看看。”紫竹疑惑地皱一下眉头,心想这个鲁思每次跟她见面都要斗上几句的,会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该不是太久没跟他吵架,皮痒了吧?   冯文卿自然不知紫竹此时心中所想,若是知道的话,想来也要为他家可怜的小厮掬一把同情泪吧?谁叫那家伙追姑娘家跟小孩子玩扮家家酒一样,只会找心怡的姑娘吵架,还以为这样可以培养好感??   “寒儿,妳在忙?”冯文卿一进门就难得地见到有人竟然捧着绣架在认真绣花,忍不住翘起嘴角,自动走到她身边坐下,问道。   “嗯,沈大哥和大姐的婚期虽然还没定下,不过我算着大概就明年四五月左右,还有三姐那里也要准备礼物,只是不知道宇阗的迎亲队伍几时会来,我想说做一些荷包和小屏风之类的东西送给大姐和三姐留作纪念,否则谁知道她们俩人这一前一后的远嫁之,又得几年后才能见到她们?”顾若寒有些心不在焉地虚应一声,根本连头都不曾抬起。   “妳还替妳三姐着想?难道妳大姐没跟妳说吗?刚接到圣旨的隔日,她竟然去妳大姐那里发了一阵疯,结果被妳大姐训斥一顿之后,又灰溜溜地离开,之后除了去长辈那里请安,就一直没曾出过院子的门,不知道的当她是在准备嫁妆,知道的人却是怕她又要弄出什么么蛾子。”冯文卿轻嗤一声,有些不悦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没出去过?我可是晓得她私下又与四皇子见过两次面,一次是斥责四皇子没有遵守承诺,迎娶她为妃,一次是想要求四皇子替她想法子…逃婚…。”顾若寒抬起头看了冯文卿一眼,又低头做事,语气平静地说着顾若薇近几日的行径。   “四皇子想必是没有答应她吧?”冯文卿想着京中连日的平静,便笃定地回道。   “如果是以前的四皇子未必不会答应她,但是如今四皇子心里始终恨着她眼中唯有你一人,偏偏又没有借口对你做出不利之事,再加上三姐是要和亲的郡主,他怎么也不敢甘冒大不讳,私下帮助三姐逃婚,万一引起宇阗国君和太子不满的话,要怎么解决?连我都知道两国和亲是家事更是国事,绝对轻忽不得,想来四皇子也不至于这么胡涂吧。”顾若寒摇摇头,淡淡地阐述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妳三姐那个人的本事,我可不敢小看,即使四皇子不肯出手帮忙,她也不见得真的办不到这件事,不过…只要别在大夏境内出事,与咱们就没有关系了。”冯文卿大约也对顾若薇的性情明白几分,知道她是一旦认定要做的事,谁都劝不动,不然又怎会这么多年过去,她还不曾对自己死心?   “唔…所以只要防着她在离开大夏之前都是安安份份的,但出了大夏之后,咱们就不管了,你可是这个意思?”顾若寒挑了挑眉,略带疑惑地再次抬头看向冯文卿。   顾若寒本来就觉得顾若薇不可能这么顺顺当当的嫁去宇阗,因为很多穿越文真正精彩的情节都是发生在女主将要嫁人的年纪,所以连四皇子对顾若薇的拒绝,她也是略略保持着保留态度的,不过怎么听这位的意思是打算随她折腾的样子?!难道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计划吗?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抱抱~~(≧◇≦),来串彩球表示某柔滴心有戚戚焉…。   *\(^v^)/**\(^v^)/**\(^v^)/**\(^v^)/**\(^v^)/**\(^v^)/**\(^v^)/**\(^v^)/**\(^v^)/**\(^v^)/ ☆、96第九十六章   冯文卿虽见到顾若寒满脸的疑惑,却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径自抽走了她手中的绣架,然后搂住她的腰身到自己腿上坐着,说道:“妳如今正在长身子的时候,那些东西就是少做一点,妳大姐也不会怪罪于妳,左右不过是一番心意,妳先前为妳大姐费尽心思做的那些已经足够让她不敢忘记妳这个妹妹了,倒是咱们俩的事,妳怎么想的呢?好似从接到圣旨那日之后,妳始终未曾跟我说些什么心底话?”   “要我说什么?婚事都定了,又是皇上出面赐下的,我还能反悔不成?就是心里总觉得有些惴惴的,虽说郡主每次见到我都挺和善的,不过终究不是亲娘啊,说不担心那绝对是骗人的,何况…貌似你也挺吃亏的。”顾若寒扯着冯文卿胸前的衣襟,有些歉意地说道。   为什么顾若寒会这么说呢?因为两个人的年纪摆在那里,在种种可抗拒或不可抗拒的因素之下,冯文卿如今没有孩子是事实,人家沈从义好歹还有个女儿呢,当然这也不是说她不能生什么的,而是她担心万一又得过两三年才生,这位仁兄不知道可有力气被个娃儿折腾还是两说。   顾若寒也考虑到公公婆婆那里对于早日生下子嗣的期望,不过她也绝不会傻傻的一个人去承担这种沉重的压力,反正那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怕就怕冯文卿自己会承受不住压力,到时想纳几个比她年轻貌美的侍妾,可不就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   但是这些事在没影没踪之前,她只能放在心里瞎琢磨,绝不会主动说出口,不过如果有人自己能够识趣一点,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到时她鼻子一摸,叫婆婆找自家儿子谈,即使最后的结果是谈不拢,那也不关她的事,不是吗?   “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若是愿意就不必等到咱们成亲之后,先前就有不少机会可以去做,难道妳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冯文卿彷佛真能看到顾若寒心中所想一般,好笑地贴着她的脸颊,亲腻地笑问道。   “这种事不好说呀,此一时彼一时,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不过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绝,不然将来有个什么意外的话,岂不是面子上难看?”顾若寒亦是笑着回道,总是没有很肯定地说一定会相信冯文卿。   冯文卿听出顾若寒话中隐含的敷衍之意,也没有立刻反驳她的话,仅是浅浅地吻着她的额角,双手紧紧地把她的身子禁锢在自己怀里,略略出力地磨蹭几下后,才道:“分明心里就不肯相信我能对妳一心一意呢,嘴上还不肯实说,咱们相处这么多年了,妳是什么样的脾气,我会不晓得吗?总是非要我说白了才愿意相信我?”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觉得这种事总要经历几十年的时间才能真正知晓的,现在信与不信又能改变未来多少?难道我说一句不信,你就不愿再遵守那些承诺了吗?便是我说相信你,你就能保证一辈子真的只有我一个?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能不为所动?”顾若寒却是极坦然地反问道。   “为什么不能?我自家的事岂是别人能够左右的?只要我在外面的事做得好,回到家里关起门之后,我想怎么做便是我的私事,即使是皇上也不能对我的私事插手太多吧?”冯文卿却是行事向来公私分明,最不愿别人对他的事指手画脚的,即使是他的父母都甚少能插手他的事务。   “那也是因为你够聪明,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皇上不管你的私事,可没说你不能去向皇上请求啊,对吧?”顾若寒很不客气地白了身后的人一眼,心想要是皇上管不着你的私事,那道指婚的圣旨又是从何而来的?人家皇上是信任你才不管你的事,要换成别人,未必有这等好运。   “我的小寒儿也不笨啊,居然可以想到这一点,妳说我是不是该奖励妳一下呢?”冯文卿愉悦地轻笑一声,低声说道。   “奖励?”顾若寒无辜地眨眨眼,脑子里已经想到所谓的‘奖励’是什么了,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可是她也有点不想拒绝呢…。   冯文卿看着顾若寒的眼睫毛在那里眨呀眨的,眨得他心痒痒的,忍不住轻轻碰触一下她的眼角,然后缓缓地向下移动,直到紧紧含住她的嘴唇,舌尖灵活地撬开她的唇瓣,恣意地与她纠缠起来。   冯文卿用一只手搂着那副柔软幽香的身躯,另一只手则没有停歇地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暖暖的大手每到一处敏感的地方时,都会让顾若寒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颤栗,心神更是逐渐地涣散直到陷入空白,冯文卿*极了她动情时那种迷离失焦的眼神,娇弱的叫人怜*不已也令人无法自拔,天知道他一边想挑,逗她又一边想压制住自己那里的火热,该是有多困难才好,偏偏这种美妙的滋味一旦尝到了,哪里是说放就能放的?   冯文卿见着她的模样,自然也不会满足于只能占据一个地方,他的唇慢慢地往下滑动,一直来到她已经半开的衣襟之间,贴在那片已经极有形的丘陵,专注地吸吮着她身上带来的香甜时,房内的温度有种越来越翻腾的趋势…。   忽然之间,一个很轻脆而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剎时惊醒了这对已经沉没于迷乱失神之中,差点就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小两口。   “姑娘,秦嬷嬷刚刚说三姑娘突然来访,这会儿在正堂那里向夫人问安,等等就会过来了。”紫竹的声音总是如此适时地响起…。   “三姐?哦!我知道了,”顾若寒羞红着脸,拉回被扯开的衣襟,慌忙地跳出冯文卿的怀里,飞快打理好身上的衣服,还不忘一边叨念着:“她怎么突然跑来了?该不会这会儿才想到要来兴师问罪吧?”   “还不到十日的功夫呢,哪里就晚了?不是说长兴侯夫人现在并不轻易同意她出门吗?许是被绊住了这些日子,今天才得空出门。”冯文卿犹自淡定的坐到窗边的软榻上,双眼依旧贪恋地望盯着某人红晕未褪的脸颊。   “你先到二哥那里去吧,不然等等她还不晓得会说什么难听话。”顾若寒穿好了衣服,又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检查头上的发饰,回头见冯文卿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便为难地说道。   “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就算单独待在一处也很名正言顺,岳父大人都没说不许了,妳还怕她不成?何况妳敢让妳大姐知道,为何就不敢让她晓得?”冯文卿见顾若寒一脸紧张的模样,好笑地回道。   “那是一定要的啊,她们怎么能一样?”顾若寒摇摇头,开过金手指的穿越女怎么能拿来和本土女配比较?尤其是那一位是不知道三观为何物的穿越女,当全天下好男人都是她的呢,搁着有权有势又肯费心讨她欢喜的皇子不要,非要巴着一个有主的男人不放,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怕什么?反正过完这个年,她就要离开了,再说她那点本事…连妳身边两个丫鬟都比她强几分。”冯文卿站起身,笑盈盈地走到顾若寒身后,轻轻环着她的腰,说道。   当顾若薇走进来时,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和将要喊出的声意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得顿时无影无踪。   “顾若寒!妳太过份了!妳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对不起我的事?!”顾若薇的眼眶盈满泪水,她激动地喊道。   “三姐为什么这么说话?妹妹怎么对不起三姐了?”顾若寒本能地反问道。   “妳明明该知道我喜欢冯大哥,为什么要抢走他?大姐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肯相信,妳凭哪一点让他喜欢妳?!”顾若薇愤愤不平地责问道。   “唔…??”顾若寒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她身旁的那个人。   “顾三小姐,这种话似乎不是妳该说的吧?在下一直未曾接受妳的任何好意,也没有对妳表示过什么好感,这些话在下已经说过许多次了,为何顾三小姐又要如此执迷不悟呢?”冯文卿望着顾若薇的眼神有些冷漠,也有些不虞,这女人凭什么来指责丫头的不是?明明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会让她误解的事,她到底从哪里觉得他应该喜欢她的?   “冯大哥,以前是因为我年纪小,所以不得不把你让给大姐,你难道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跟大姐和离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总觉得那是上天可怜我,才又把你还给了我,可是为什么你的眼里始终看不到我?四皇子、启俊,还有德彦他们,个个都我说才貌双全,恨不得我的心只给了他们,我却一个也看不上眼,偏偏唯一能让我动心的人,竟是对我不屑一顾,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顾若薇说到这里,忍不住痛苦失声,她想要的也就是有一个能和她相*一辈子的人,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成全她?   “那妳又为什么非要他一个?分明就有那么多人可以让妳选择,那些人之中有哪个比君逸差的?妳怎么一个也看不上眼?话说回来,既然都看不上眼,哪又何必去招惹人家?”顾若寒平静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顾若薇,不解地反问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有鉴于童鞋们近日留言踊跃,于是今日上甜点一份,表示某柔还是挺有良心的,没有忽略大家的勤劳唷~(至于回复什么的,咱们就不要虐待小菊花了吧=.=”)。 ☆、97第九十七章   顾若薇当然不会认同顾若寒对她的指责怀疑,她不但不觉得有错,还义正词严、怒气冲冲地反驳道:“妳胡说!我几时去招惹过他们?那不过是正当的交际应酬而已,是他们自己要误解我的意思,怎么能把过错都推到我头上?!”   “交际应酬?真是叫人好生奇怪,我在师傅那里学了这么多年的礼仪规矩,却也没听说过男人和女人的交际是可以互相勾肩搭背,彼此手把手的饮酒作乐,妹妹还不得不问一句,不晓得三姐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礼仪?”顾若寒犹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又继续追问道。   “那是我以前…你们都是迂腐落后的人,当然不会明白我所作的那些事情,自己没有常识还好意思说我是不守规矩?再说女人和男人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样是人吗?凭什么他们能做的事,我不能做?!若不是你们太过小心眼,我能做的事还有很多呢!”顾若薇高傲地回道,想来既使来到这里也有十年时间的她,依旧没有学会这里的一切,还想着要把她所谓的现代知识搬到这里来发扬光大,却没想过这岂是她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   顾若寒笑了笑,怜悯地对顾若薇摇摇头,她可没想着与顾若薇争论这些事情,毕竟她从来就没有那种雄心壮志,以为人家几百年的风俗习惯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的。   “彩云,还不赶紧扶妳家姑娘起来吗?三姐今天来该不会是想确认我有没有因为赐婚的事而伤心痛苦吧?”顾若寒是不怎么想让顾若薇知道她和冯文卿的往来,可也不表示她就怕了顾若薇,她只不过不愿和这个女人正面冲突罢了,其实今日把事实说出来也好,将来若要防备这个女人在她背后使绊子就不至于师出无名。   “不用妳假好心!顾若寒,我当真太佩服妳了,我怎么想也想不到妳小小年纪就如此有手段、有心计,晓得怎么拢络住一个男人,让他为妳死心蹋地的,但是我不会让妳这么称心如意,绝对不会!妳等着吧!我一定要让妳后悔的!”顾若薇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顾若寒一眼,然后再也不看一旁那个曾经让她神魂颠倒的冯文卿,用力甩开彩云扶着她的手,转身就跑了出去。   “唉唷?!这样子就气跑了?还放狠话呢,怎么办?我好害怕…。”顾若寒看着顾若薇渐渐跑远的背影,站在那里幸灾乐祸地放马后炮。   “妳还敢取笑人家?难道不怕她暗地里对妳下什么狠招吗?”冯文卿无奈地揉揉顾若寒的秀发,略显担忧地问道。   “我刚刚不是才说我很害怕?可是能怎么办呢?难道因为这样就不嫁人了吗?”顾若寒耸着肩,不以为意地走到软塌那里,整个人瘫在上头,懒懒地回了一句。   顾若寒若不是穿越过来的女配,或许会有两种情绪反应,一个是无知无畏、吃饱等死,一个当然是心怀恐惧、草木皆兵,前者可能傻人有傻福,平安过关,后者可能反而自己吓死自己,而做为一个号称读过无数穿越文的人来说,如果只有以上反应,甚至还笨到中计的话,恐怕唯有一个字足以形容…那就是逊!换成两个字的话,则是很逊!!扩大为三个字的话,简直是逊毙了!!!   顾若寒当然不能承认自己会逊毙了,对吧?!可是该那怎么办呢??总要想些自保之道呀!幸好虽然他们一家子人已经不住在长兴侯府,但是人脉还是有一点的,加上紫竹这些年来的暗中经营,不求忠心耿耿只求物尽其用(?)的原则之下,抓住几个重要钉子的弱点,稍稍运作一下,再强大的凤凰也能变成落汤鸡…。   “翠竹最近都在妳大姐那里?”冯文卿见顾若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看了看门边,彷佛想到什么似地问道。   “对呀!我想她要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身边的丫鬟好歹要懂点医理,万一有什么紧急的时候总能派上用场,大姐问过念悠念萍,两个都说想学看看,所以让翠竹过去教她们了。”顾若寒笑着回道。   “紫竹肯定知道怎么向她传话最安全吧?”冯文卿抚摸着顾若寒的发梢,大约可以明白这丫头为什么那么安然自若的模样了。   “是呀,不过…我只管得到那一小块地儿,出了京城可就管不到啦,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勾搭上什么人,叫人家跑回来对付我?”顾若寒抬起头,笑瞇瞇地看着冯文卿,一副你一定知道怎么做的神情…。   “我以为妳真打算都自己解决呢,没想到还会知道要拜托我?”冯文卿见顾若寒眼巴巴望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当然也要你出马啦!别忘了那可是你招惹来的烂桃花,我没甩手不管就不错了,你还想置身事外?想都别想!”顾若寒猛然转身,整个人趴在冯文卿身上,不依不饶地埋怨道。   “放心吧,到时和亲使团除了宫里派出来伺候郡主的宫女太监,也必须派几个官吏随行前往的,不过皇上能想得到的人选大概就那么几个,我会先打点好的。”冯文卿飞快地贴上顾若寒的嘴唇,然后笃定地回道。   “应该~不会叫你去吧?”顾若寒狐疑地反问一句。   “自然不会,这一趟过去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我可不想错过妳的及笄礼,更没打算把咱们的婚期延后,倒是听说魏家的那小子曾央求晋国公夫人向皇后自告奋勇过,但是被皇后拒绝了,大概也是想着要避嫌吧。”冯文卿摇摇头,但是他的表情让人看起来好像对和亲使团的人选已然心中有数。   “哼!倒是会哄我…。”顾若寒故作不屑地白了冯文卿一眼,她才不会承认能听到有人把自己放在很重要的地方是一件很令人欣喜的事情。   两人又厮缠了一会儿,冯文卿才有些意犹未尽地离开顾若寒的院子,转而去了顾绍恩的院子里,和顾绍恩说了几句话后才离开顾家…话说某个总记挂着想去从军报国的孩子,似乎到现在还瞒着他母亲的样子?!   王氏得知顾若薇是怒气冲冲地飞奔出顾家大门时,心里就晓得他们一直不想让她知道的事,今儿个是被揭穿了,等到冯文卿离开后,她才派人将女儿叫来院子,想问问女儿的打算。   “娘,您找女儿有事?”顾若寒轻快地步入母亲的房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压力感。   “妳不是说绝对不让妳三姐知道你们两人的事吗?怎么今日她来找妳,君逸那孩子居然没有回避,生生把人家给气跑了。”王氏倒也没有想着要责备顾若寒,只是替她担心万一顾若薇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利于女儿的事情,到时候长兴侯府和他们家都要担不小的罪责,毕竟顾若薇已经是皇帝明旨要前去宇阗和亲的皇家郡主。   “娘,女儿本来也不想啊,可是那家伙不肯避开,我有什么办法?不过这样也好呀,好歹将来她想要做什么坏事,我们都可以事先有防备之心,总好过将来她在宇阗站稳了脚跟,又或者发展出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到时背后捅我们一刀,我们却还不知道,那才叫死得冤枉呢。”顾若薇不以为然地抱着王的手臂,从容地解释道。   “呸呸呸!说什么…别乱说一些有的没的,不过既然妳都这么说了,我们至少该知道她如今在这里有哪人帮手,或者她会找什么人来帮她出这口气,妳别看妳三姐年纪不大,可记恨的心思也不小,当年连妳大姐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更何况是妳,好在咱们在侯府还有几个能用得上的人,这事交给我就是了,妳安心吧。”王氏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盯紧侯府那里的动静,万一那孩子真起什么坏的心思,她也可以预作防备,免得被人钻了漏洞,到时喊天不应、叫地不灵就不好了。   “好呀!只要咱们母女连手,女儿就不信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而且我想现在四皇子应该不会笨到帮她破坏我和冯大哥的婚事吧?在他眼中,冯大哥还是他的头号情敌呢,虽说他和三姐已经没机会在一起,却也未必愿意看到三姐嫁给冯文哥,何况他没琢磨着怎么让宇阗太子娶不到三姐,已经很是叫人惊讶了。”顾若寒笑盈盈地向王氏撒娇,心里也对于能够已经顺利离开京城的宇阗使团致以最崇高的欢送之意。   顾若寒先前就想过,尉迟曜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地离开大夏,显然杨元德还是很清楚鸡蛋不能碰石头的道理嘛,不然就是他心里对她家三姐已经完全不抱期望了,这一点从顾若薇后来两次与杨元德的会面都没有得到想要她的结果就能够明白地表现出来了。   王氏无奈地摇摇头,她轻叹一声后,又道:“不过想到明年侯府一下子有两个姑娘家要远嫁外地,将来想见一面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咱们家就妳和小蕾两个姑娘,庆幸旳是妳已经确定还能留在这京城里,可是小蕾呢…。”   “娘,小蕾才九岁,妳担心的太早了。”顾若寒抽搐着嘴角,哭笑不得地回道。   “早?哪里就早了?等妳两年后一出嫁,她也离谈亲事不远了,哎!只是恩哥儿的婚事到现在还没着落呢,妳爹那日莫名其妙地叫我说暂时不用替他相看姑娘,真不知道妳爹怎么打算的。”王氏一想到这里又开始忍不住叨念起来。   顾若寒心虚地缩起脖子装无辜,心里却想道因为四哥很快就要离家啦,爹爹当然让您先别替他挑媳妇,免得将来误人青春咩,不过这种话她可不敢直说,只好在心里腹腓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基于标题所述,于是本文的小白女主也是绝不会犯错滴…童鞋们懂吧?? ☆、99第九十八章   永兴十三年的新年对顾若薇来说,也许是她在这个家过的最后一个新年,等嫁去宇阗之后,能不能在有生之年重新踏上大夏的土地,还是个未知数,至少大家都知道当年安义公主出嫁至今就一直未曾回来过。   姚氏特地吩咐刘氏要把这个新年过得热闹一些,希望顾若薇出嫁后能永远都记得他们长兴侯府这个家,刘氏自然要照办的,因为不久前,皇后就派人前来传话,说是礼部那里已经将顾若薇的嫁妆添置妥当,宫中几位妃嫔的添妆也都备下,只等年初五一过,顾若薇便要先行入宫学习礼仪并等待出嫁。   除夕夜这一天,顾世凯带着妻儿回侯府过年,照往例,一群女眷都要在姚氏的松柏院里说些无关紧要、特没营养的话题,当然今年的重头戏是两位新媳妇几时会有好消息…。   “老二媳妇,我听说妳一直没给宸哥儿安排屋里人?这怎么好?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就算你们二房分出去住,却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平民百姓,这开枝散叶是第一要事,要是妳没有相中什么好的,改明儿我挑几个过去给宸哥儿。”姚氏看了看乔端静和她身边伺候的丫鬟,然后有些不满地说道。   “蒙太夫人关心,媳妇本来是有安排人的,不过那时遇上好些事情,一时之间就没顾及上这些,所以才想着等静儿有好消息之后再做打算,毕竟他们俩才刚新婚,媳妇也不好让亲家那里太寒心呀,太夫人挑选的人自然是好的,既是好的怎么也该留给扬哥儿,怎么好让宸哥儿抢了去?要是弄个不好,岂不是叫他们兄弟离了心呢。”王氏垂着头,淡淡地驳回姚氏的安排。   “是吗?既然如此就算了。”姚氏冷冷地扫了王氏的头顶一眼,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原以为这二房都是些老实的,可没想到六丫头居然会攀上汝国公府那个大丫头的前夫,一个干巴巴的丫头有什么好的?偏偏她还不能插手,幸亏大丫头这次也被指了婚,对象倒是很让人满意,不然她这口气只怕更要缓不过来了,不过二房的前景越来越看好,她怎么也要掌握一点内情,可没想到这个老二媳妇居然敢当着大家的面回绝她,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才分府多久就不顾侯府的前途了。   “这哪个男人屋里没一两个贴心的姑娘,二婶婶如此就太不关心宸哥儿了,就是我家磊哥儿,前些日子也已经安排了两个丫鬟去伺侯他,可别说呀,这男孩子越是管得紧越是容易作乱,还不如早早安排好呢,宸哥儿媳妇,三叔母这么说也是为了妳好呀。”张氏大言不惭地说起自己对儿子女儿多么照顾、多么关心,大抵在座的没人能比得过她的意思。   “三叔母说的是,静儿受教了。”乔端静浅笑着回应道,这种场面以前在韩国公府看多了,应付起来也不难,只要婆婆和夫君心向着她就行,别人怎么说,她才不在乎呢。   “咱们还是别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吧,今天也许是薇姐儿最后一次能和大家聚在一起的机会,彤姐儿虽然也会嫁得很远,但是若哪日沈世子回京述职时,我们总还有机会见面,薇姐儿恐怕就未必有这机缘了,妳们几个小的不如多陪陪薇姐儿说些体己话。”刘氏见王氏的脸色有些难看,便连忙笑着岔开话题。   不过显然做为主角的顾若薇本人一点也没感受到嫡母的好意,原本低着头的她听到刘氏的话后,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我看算了吧,这里真心想祝福我的也没几个,何必这么虚假呢?若是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唉?可是过几日,妳就要进宫了,难道不想着跟妳大姐和妹妹们多相处些时候吗?”刘氏有些反应不及地看向顾若薇。   刘氏略带不鄙夷地挪动双脚,重重地叹了一声,说道:“可真是呀~我说太夫人,大嫂子,薇姐儿现在身份与咱们已经不同了,说不句好听的,就连我这个叔母见到她都得向她行大礼呢,人家又怎么肯和我们这些人坐在一块儿说话?便是柔姐儿回来了也得低她一等,您们还是别为难她吧。”   “说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养妳十多年,现在飞上枝头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吗?妳的母亲是这么教妳的?!”姚氏寒着脸,不虞地望向顾若薇。   “薇儿不敢,薇儿是真的有些累了,还望太夫人和母亲恕罪。”顾若薇只是平静地起身行礼,然后转身走出房门。   顾若寒看着如此‘潇洒’的顾若薇,心中顿时无比佩服,果然是女主光环哪,走到哪都有唯我独尊的气势,所以这是表示情节走上正轨了吗?当然顾若寒的这些念头还是在忽略掉她离去之前投来的那充满怨恨的一眼之后,才能淡定地得出来的总结…。   顾若薇离开后,姚氏约莫是心情也变得很不好,她看了看还在屋里的几个晚辈,便皱着眉头令她们自己出去找别的事打发时间,待傍晚的团圆宴再回来这里。   众人见长辈面带不虞,只得起身告退,齐齐走出门外,而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顾若晴此时才悄悄地走到顾若寒身旁,低声说道:“三姐现在可是恨妳入骨了,妳自己最好小心一些吧。”   “咦?”顾若寒讶异地转头看向顾若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干嘛这样看着我?不会是和他们一样,看不起我这个一心想爬上别人床的女人吧?”顾若晴嗤笑一声,冷冷地问道。   “自然不是…五姐千万别误会妹妹,若非要说妹妹有什么想法,也不过是担心五姐将来去到大皇子府那样的地方,真的能够适应吗?当初为何不按着大伯母的安排呢?我听四哥说过那家人的事,似乎是个不错的殷实人家。”顾若寒迟疑片刻才小心地回道。   “哪又怎样?那样的门户,上不上下不下的,论地位没有侯府高,论财富连四姐将嫁的人家都不如,妳说那样真的是为我好吗?”顾若晴自嘲地垂下头,轻声说道。   “五姐…。”顾若寒扯了扯顾若晴的袖子,她可没忘记这里还在太夫人的院子,容不得有人说三道四的,若让太夫人知道顾若晴说了这番话,怕是顾若晴又得有苦头吃的。   “我还没恭喜六妹喜得佳婿呢,虽然年纪大妳几岁,不过我听周嬷嬷说,男人大一些也有好处,至少懂得疼惜妻子,就是…有点可惜了。”顾若晴不知道顾若寒和冯文卿是怎么有了那份情谊,但想着她嫁过去又算不上冯文卿的元配,说白了也没有比自己好到哪去,不过一个为妻一个为妾,身份上早有天南地北的差距。   “谢谢五姐。”顾若寒见顾若晴似是不愿提起她自身将要入大皇子府的事,大约也有几分后悔,然而事情已定,长兴侯夫妇与姚氏都不可能为一个庶女得罪皇家,此时再谈懊悔已是于事无补。   “不过前几日听人说三姐一个人在她屋里大发脾气,似乎是叫人办什么事情没有办成,我猜她若打算对妳不利,应该也不会就此轻易放弃,虽说她不日就要进宫,宫中的规矩和防卫未必能容许她胡作非为,但在这之前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六妹自己得保重了。”顾若晴笑了笑,又极慎重地说道。   “妹妹知晓,多谢五姐提醒。”顾若晴说的事,其实顾若寒早有耳闻,但是人家好心提醒,她也不能泼人冷水,便一副十分感激的态势,向顾若晴谢道。   顾若晴见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之时,同行的一群人也正好走到花园一带,便敷衍地说一句想先回去小歇一会儿,就向其余的人告罪往另一边离开,顾若寒点点头后,目送她远去,总觉得那个身影看起显得有些单薄悲凉…真不知道将来进了那个地方,失去那份坦率真性的五姐能够生存多久?   “六妹不必替她担心,大皇子妃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若哪日五妹真的无心待在那里,大皇子妃应该会愿意替她安排一条路的,只是到那时候,荣华富贵就与她无缘了。”一旁的顾若彤走上前来,柔声安抚道。   “怎么能不担心呢?以前还在侯府时,五姐也就是少数能和我说得上几句话的,如今见她这般模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顾若寒显得落落寡欢的神色,让顾若彤一时半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是自己面对五妹可能的结局,却苦无解决之道,心中也颇觉无奈至极。   后来一直到二房一家人离开侯府之前,顾若薇都未曾再出现于众人面前,姚氏虽然心里恼恨无比,偏是无计可施,因为顾若薇如今已算是皇室之人,即便仍然姓顾,侯府的人却不能对她任意打骂责罚,故而也   作者有话要说:某柔实在特不喜那些总*给儿子孙子挂一串粽子的老女人…。 ☆、100第九十九章   正月初五,顾若薇孤身随皇后派来迎接的宫女官吏一起入宫,也不知道皇后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下旨让顾若薇不必将贴身丫鬟带进宫里,说是平民丫鬟的身份不高,随郡主和亲必有损国体,故而将在宫中另行为她挑选合适的宫女随行。   顾若寒乍闻之时,心里有些讶异,因为她早有料到彩云彩霞被顾若薇欺负那么久,肯定不会心甘情愿跟着顾若薇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甚至在她们暗中帮她化解许多危机的时候,她也答应她们到时会替她们想办法脱身的,可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应对呢,就掉下这么一个大馅饼?!直到某人来访,她才知道啥叫宫中有人好办事…。   这一日,冯文卿突然带着一个人造访顾家,顾家几人正好在前堂喝茶聊天,听到有客到来时,顾若寒忙不迭地领着顾若蕾准备准备闪回后院,却凑巧与来客碰上,然后就听到顾若蕾一声惊呼:“怎么是你?!你就是上次在街上撞掉我好不容易买到的糖人儿,结果还给我落跑的大坏蛋!”   “八丫头,不可无礼!还不赶紧向三皇子道歉!”快步走出来的顾世凯赶忙地出声喝止,显见来客的身份尊贵。   “顾大人不必慌张,令媛说的没错,年前确实曾经有过一次,我因事需得赶着在宫门落钥前进宫觐见父皇,故而匆忙之间,竟没发现自己撞到路人,等随后赶上的石杰跟我说起时,我已经回到宫里,不过只听石杰说是个小女娃,他也没说对方是谁家的孩子,今日倒是赶巧了,难得来顾大人这里一回,居然还能遇上苦主。”杨元寿和气地劝阻了顾世凯对顾若蕾的责难,笑着解释起缘由。   “这丫头在微臣家中排行老么,平日被她兄姐给宠坏了,若有不敬之处,还请三皇子见谅。”顾世凯尚且想不透向来与群臣少有往来的三皇子今日怎地突然上门拜访,只好小心地伺候着。   “顾大人,我如今无官无职也没有爵位在身,你就不必这么多礼,今日会来此是因去了汝国公府向临川姑姑拜年,见君逸说要来你府上,一时兴起跟过来走走的,再者也有些事要与顾六小姐知会一声。”杨元寿似乎知道顾世凯的小心思,索性直白地解释道。   “是吗?”顾世凯疑惑地看了顾若寒一眼,似不明白她与三皇子有何往来。   顾若寒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看杨元寿又看看冯文卿,她几时跟三皇子有话可说了?!这个人在她的印象中,貌似就是个神龙见首不尾的人物啊,根本就不曾见过,难道是…。   “三皇子既是与六丫头有话要说,反正有君逸作陪,我们暂且不打扰了,六丫头,妳带三皇子和君逸去湖心亭坐坐吧,芙蓉去请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泡壶茶一起送过去。”王氏听到他们的对话,思寻着三皇子将说之事也许与昨日才进宫的顾若薇有关,便立刻吩咐下去,又示意顾若寒姐妹小心应对。   “哦…三皇子请随臣女到花园去坐坐吧。”顾若寒看到王氏的眼神,似有些明了王氏的意思,随即把人给带走了。   王氏等着几个人离开后,才对顾世凯说道:“年前回侯府时,我看着薇姐儿的作为就有些不对劲,又想到她对君逸那孩子的心思,说不定真是人在宫里犹不知安份,听说以前三皇子对薇姐儿也有些想法,不晓得可会被利用了?”   “应当不会,三皇子的作事为人和四皇子不同,他可是比谁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将来的目标,不会被一个姑娘家随意左右的。”顾世凯似乎对王氏的顾忌很是不以为然,也不觉得顾若薇能够影响任何人的想法。   “若是这样最好,否则薇姐儿要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咱们岂不也得被她牵连?好不容易才有平静日子过,偏偏就总有人见不得咱们好。”王氏说着似乎又想到那日姚氏想要强塞人给顾绍宸的事,心中更加对侯府那头的人不满,她自己的儿子都还没让她操心呢,这些人蹦跶个什么劲儿?   “唉!大哥还在盘算着三丫头这一去宇阗和亲,他侯府可以得多少好处呢,扬哥儿至今尚无官职,想来大哥应该会替他谋求个一官半职吧。”顾世凯闻言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   “是吗?说起来还是宸哥儿争气,昨日听静儿说年前皇上赏给宸哥儿不少赏赐,她本打算交到公中,不过我想想他们早晚要有孩子,也得为孩子先准备准备,所以就让她自己好好保管起来。”王氏想到自己大儿子的长进,眼底的担忧尽散,只余满满的喜意。   “嗯,妳觉得好就好,反正咱们早已搬出侯府,自家也没必要守那些陈墨旧规,再说孩子有本事才是好的,别像东哥儿一样,明明有几分本事,却因为长兄无所为,便连他也不敢擅自出风头了。”顾世凯突然想到大年初一回来之后,顾绍宸曾经私下来告诉他,说是顾绍东打算随长姐的送亲队伍去凉州,听说顾绍恩打算趁那时到军营去历练,便来问顾绍宸能不能也为他安排一个适当的位子。   顾世凯又是一声无奈的轻叹,长房的子嗣也就顾绍扬他们兄弟三人,如若平日就能一视同仁,将来便有什么意外,且不说才六岁的顾绍明将来能力如何,单凭顾绍东这等能够隐忍多年的耐性,未必不能让长房扬眉吐气,不过也得人家心甘情愿呀!如今想来,倘若哪日顾绍东当真功成名就,必然是不愿把自己得来的荣耀分给父亲嫡母的,甚至连将要远嫁的妹妹,怕也是沾不到好处。   顾若寒跟在冯文卿身侧,偶尔偷偷打量着杨元寿的外表,她记得当今皇后为晋国公的嫡亲妹妹,不过三皇子与晋国公府那两位少爷却走的不怎么亲近,便是连冯文卿与他也仅仅比旁人亲近几分,看起来好像就是个不善交际、极难相处的皇子,可是刚刚看他的表现又不像如此,真是奇怪极了…。   几个人一路无话地走到湖心亭,顾若寒不知道杨元寿打算对她说什么,便不敢主动询问,冯文卿也没有为顾若寒的意思,于是气氛就僵在那里直到杨元寿先开口说话。   “表哥在之前就跟我说过一些关于晋阳郡主的事情,让我感到惊讶,记得初识她那时,她才八岁,总觉得是个很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我也挺喜欢她的巧慧敏思,可惜后来因为发生许多事情,对她的心思就渐渐淡了,到最后仅仅比不知名的路人多熟稔几分而已,本来以为四弟钟情于她,两人成婚亦是早晚的事,却没想到她竟然变成要和亲的郡主。”杨元寿的声音极为温润和煦,叫人听了就觉得很舒服,似乎连心情也容易变得愉悦起来。   “是吗?可是君逸怎么会跟您说起三姐的事?您不是对三姐…。”顾若寒纳闷地转头望向冯文卿,她还以为顾若薇的事绝不会成为这两人之间的话题,除非三皇子真不介意他曾经喜欢的女人对另一个人的痴心难舍,难道三皇子后来不喜欢三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冯文卿吗?   “那早就成为过去的事了,再者,有些事情,顾六小姐不需要知道的太过详细,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妳,如今晋阳郡主只身在宫中,母后也吩咐了她身边的那些人不许偷偷为她传话出去,再上四弟忙着大婚之事,想来也没有心思理会她,所以妳不必再担心她会出什么状况。”杨元寿笑瞇瞇地解释道。   “哦…皇后娘娘会突然说不准三姐带贴身丫鬟进宫,莫非是三皇子向娘娘进言的缘故?”顾若寒略思考一下就明白前一日那道懿旨的由来为何,然而显然三皇子如此建议皇后的出发点与她想帮助彩云彩霞不必进宫的出发点并不一致,不过反正最后结果相同,她也无心计较中间过程如何了。   “那是自然,毕竟能做到贴身伺候主子的下人大多是极为忠心不二,凡事都会替主子出头,主子不能做的事,未必他们不能做,君逸说晋阳郡主颇为聪慧,京里单单她本身私下经营的铺子就有三四间,而且获利都不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没有半点根基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她如此地步的确实不多,偏偏在人情世故却不似我以为的那般成熟,我这么做并非因为个人因素,纯粹是不想她闹出什么有损大夏颜面的事,所以顾六小姐也不必想得太多。”杨元寿只是依正常的角度来分析,当然想不到顾若薇连自己贴身丫鬟的忠诚度都没有完全掌握住。   “我明白了,只是这点小事,您让君逸转达就成了,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倒不像您平日的作风。”顾若寒解除心中困惑之后,便觉得这点事情还要一个皇子亲自上门,未免太小题大作,心里又有些不解了。   “那是因为啊…。”杨元寿突然笑得极有深意的拉长话尾,眼角又不停地瞟着冯文卿。   “三皇子出来甚久,还是早些回去吧,三皇子妃不是说等您一起回去用膳?”冯文卿突然拉着杨元寿起身向外走去,似有不愿让他把话说完的意思。   “哎?!”顾若寒愣了一下,心中顿时疑惑更深,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呢?   “等等嘛,我还有话没说呢,小丫头,改天我再找时间把糖人儿还妳,好不好?”杨元德突然弯下腰对顾若蕾说道。   “不用了,上次那个大哥哥已经还我银子了。”顾若蕾立刻退了几步,心中浮起一种大野狠想吃小白兔的不安感…。   “他还的和我还的怎么能一样呢?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改天见!”杨元寿一边向顾若蕾约定一边已经被人拉着向门外走去。   顾若寒看着这个情景,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诡异,她瞇起双眼望着某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福至心灵地对顾若蕾说道:“记得姐姐上次说的话吗?离这种没名没份的人类越远越好。”   “哦!知道!”顾若蕾有些不明白自家姐姐的意思,只能一头雾水地点头应道。 ☆、101第一百章   元宵节刚过,东平侯府就派人送来聘礼和请人算好的几个吉日,刘氏与姚氏商议过后,挑了最适合且较近的五月初八,等送礼的人离开之后,侯府就正式打理起顾若彤要出嫁的一切事宜。   本来这送亲的大事合该由亲弟弟出面的,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小姚氏却诊出了喜脉,大皇子妃心疼妹妹,便婉劝妹婿留下来在她身边照料,于是这送亲的人选就只能落在其他人身上。   顾世凯主动提出让次子顾绍恩陪同前去,顾绍东也自荐愿意前往,所以在顾若彤的应允之下,两人都将随她前去凉州出嫁,只是回不回来就没人能预料了。   正月底,宇阗使者来访,奉上和亲国书一封及黄金千两权作聘礼之用,余下则待晋阳郡主的送亲队伍到达宇阗之后,会另有安排,宇阗国请人所卜算出来的婚期在六月底,因此,夏顺帝在接见过宇阗来使之后,随即就下旨点选送亲至宇阗的人选,并定于三月初出发,预计将在宇阗国君定下的吉日之前可到达目的地,并且于见证过尉迟太子与晋阳郡主正式完婚之后才会返回本国。   这日,顾若蕾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原本平稳行进的马车一阵急止之后,车外的马夫大叔扬声喊道:“姑娘,咱们被人挡住啦。”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没事挡在路中间?!”顾若蕾因为马车的突然停止,害她撞上了旁的木杆,心火顿时燃起,又听到是有人挡在马车前面,便气呼呼地探出头,问道。   “顾八小姐,好久不见。”杨元寿笑瞇瞇地站在那里,丝毫不因自己挡了人家的马车而感到愧疚。   “怎么是你,你!算了,大叔,咱们从旁边的路走。”顾若蕾正咬牙切齿地想要开口大骂,忽然想到人家可是尊贵的皇子,她得罪不起,便又消了心火,转头对马夫大叔吩咐一声后,重新退回马车里。   “哦!可是…。”马夫大叔为难地看了看站在那里的人,又看了看四周,貌似这条路不怎么宽敞,不管怎么绕都一定会撞到眼前的这位少爷,偏偏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他们能招惹的对象,姑娘交代的…没问题吗??   “大叔,姑娘问你是怎么啦?为什么还不走呢?”顾若蕾大概是见马车迟迟未动,于是又派了巧玉出面询问。   “巧玉姑娘,这路挺小的…不能绕啊…。”马夫大叔只得忐忑不安地回道。   “不能绕路吗?”巧玉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的确也是如此,才又回转马车内向她家姑娘请示。   不久,顾若蕾气呼呼地直接跳下马车,走到杨元寿面前,质问道:“你没事挡在这做什么?不知道祸害别人是不道德的行为吗?!不要以为你是…我就不敢怎么样!”   “上次欠妳的糖人儿,我还没机会买还给妳呢,正好今日有缘相遇,选日不如撞日,咱们去庙前玩耍,好不好?”杨元寿仍是一脸笑意,小心地问道。   杨元寿此时的作为,若是顾若寒能亲眼一见的话,应该可以正式为他冠上大野狼的标签了,然后她宝贝妹妹就是那个小红帽…。   “我不是说过不必啦,我又没那么小心眼,而且早就有人替你还钱了,我也不能那么贪心,非要人还两次。”顾若蕾不耐烦地回道。   “可是那还妳钱的人并不是我,对我来说这笔债始终没有还哪…。”杨元寿故作不安地解释道。   “你怎么这么难沟通呀?要是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你能有多少时间呀?真够笨的!”顾若蕾鄙视地上下打量杨元寿一眼,心想难怪那日会闯祸呢,堂堂一个皇子却要事必躬亲,不累死也要烦死。   “只有某些事才值得我亲自出马,旁的琐事自有他人代劳,顾八小姐考虑的如何?今日若不去的话,要再有机会还这笔债,恐怕得一年之后了。”杨元寿又从容地说道。   “可是我姐姐和娘亲在家里等我呢,我若没有准时回家,她们会担心。”顾若蕾脸不红气不喘地反驳道,天晓得她出门十次总有七次没有准时回家的,要不是身边有人跟着且知道她只是上街买买零嘴,她早被禁足了。   “我已经派人去顾家向顾夫人说过了,所以妳晚点回去也无妨,她们总不会连我都不放心吧。”杨元寿厚颜地回道。   “……”顾若蕾无言地挑了挑眉,心里想着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更让人不放心吧?!   “走吧!再晚可就买不到妳要的糖人儿了。”杨元寿说着就拉起顾若蕾的手,不顾她的反对,径自往附近的护国寺走去。   护国寺前的那条街是京中有名的商业大街,不少士子闺秀入寺上香之后,总会来这里走走逛逛,尤其是遇上初一十五之日,那更是人潮汹涌,来客不绝。   而杨元寿‘偶遇’顾若蕾的这一日就正好是十五之日,因此下午时分就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闲晃,杨元寿一手紧紧抓住顾若蕾的小手,另一手则环在她腰间,两人如旁人一般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顾若蕾满脸通红地闪着路人,偏还不敢和杨元寿贴得太近,闹得她心里是又气又恼的,恨不得把身旁那个人踹上两脚才能解心中之火。   两人逛过一圈之后,顾若蕾的手中已经拿着一只小糖人儿,身后的侍卫还捧着一堆小玩意儿,全是他们这一次的战利品,在经过一家茶馆时,杨元寿还贴心地带她进去歇脚喝茶。   “今天玩得开心吧?”杨元寿笑着问道。   “还好啦…。”若能让我早点回家就更好了,顾若蕾恹恹地应和一句。   “我觉得今日一游,咱们的交情也增添几分,以后,我就叫妳小蕾妹妹,好不好?妳也可以叫我元寿哥哥。”杨元寿这话说得让一旁的侍卫深深地感觉到自家主子的脸皮似乎越来越厚了…。   “当然不好!姐姐说过,无事献殷勤的都不是好东西,非亲非故的就要我叫他哥哥更不是好东西,哼!我已经被拐走两个姐姐了,怎么可能还笨笨的随便认哥哥?”顾若蕾撇了撇嘴角,一副你不要当我是傻瓜的表情,鄙夷地把椅子挪动了老远…。   “是、是吗?”杨元寿暗暗抽搐一下嘴角,果然越小的越不好骗,早知道就该抢表哥看上的那个丫头才对。   “本来就是!何况咱们俩身份相差十万八千里远,你这句话留着去跟我三姐姐说还差不多呢,她好歹是皇上册封的郡主,是皇家的姑娘,叫你一声哥哥也很正常呀。”顾若蕾还理所当然地回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比较喜欢听小蕾叫我一声哥哥,而且妳三姐哪有妳长得可*?妳说是不是呢?”杨元寿眨眨眼,煞有其事地说道。   “唔…我真的比较可*吗?”顾若蕾有些狐疑又有些期盼地问道。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可*两个字有时候还真是个万能的哄骗工具,于是在杨元寿看似颇为诚恳的言词下,顾若蕾小朋友果然有那么一点心软了…。   “那是当然啦,不然妳的哥哥姐姐们又怎么会那么疼妳呢?自是因为妳长得比别人可*的缘故。”杨元寿见状,立刻又忽悠了一句。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的叫你一声元寿哥哥好了。”顾若蕾很满意这样的答案,于是就慎重地点下头,答应叫杨元寿为哥哥。   杨元寿看着顾若蕾的童稚之语,心中不由得暴汗,他想等来日他府中妻妾若生下儿子女儿后,他与他们的相处或者可以非常得心应手吧?因为经过今日这一遭,他觉得他哄孩子已经是小有经验,绝不用担心小孩的无理取闹会让他手忙脚乱,于是…得到这般结论之后的杨元寿对自己的表现,深表满意,可是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顾家的兄弟姐妹有多么团结…。   等到夜幕低垂之时,杨元寿才想到该把顾若蕾送回家了,而此时的顾家大门已然伫立着两位大爷正在等着‘伺候’这位尊贵的皇子…。   顾家马车缓缓接近大门之时,顾绍宸就已经迎上前来,正好接手准备要被抱下马车的顾若蕾,只见他似笑非笑地哄着妹妹,道:“小妹回来啦?妳赶紧先进去吧,这么晚回来了,娘和妳姐姐可是已经在屋里等急了,至于三皇子交给我们几个接待就好。”   顾若蕾乖巧地点点头,拉起裙襬就快步往明德堂走去,而顾绍宸则与冯文卿两人一左一右地把杨元寿请到早已备下酒席的荷风馆,荷风馆里还有一个顾绍恩在那里等候大驾…。   杨元寿见此阵仗,心底突地一跳,心虚地对冯文卿说道:“咱们交情向来不错吧?你好歹也替我挡挡…这不必这么折腾吧?”   “没办法,未来丈母娘与娘子有令,还请三皇子多担当几分,她们说也不敢得罪您什么,只不过听闻宇阗那里的风土民情向以豪气为主,虽说皇宫之内未必如此,但是烈酒一项定然不可少,所以说让三皇子练练酒量酒胆,今日就以三大坛为限,保证是宇阗国当地的正宗烈酒,三皇子,我们几个人今晩为着要陪你喝酒,已经连明日衙门里的假都请了,您可不能叫我们失望啊。”冯文卿扯住想要溜走的杨元寿,淡定地笑道。   “呃?!”杨元寿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过这会儿显然他已经溜不掉这一场拚酒了。   果然这一顿酒席一直喝到近半夜才结束,冯文卿和顾绍宸还好心地送三皇子回去皇子府,众人想着如此就不会让某人继续觊觎自家小妹,而且这皇上也真是的,年纪那么大了还*拿他们小辈开玩笑,他们的宝贝妹妹怎么可以进那个人吃人的地方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某柔真正悲催的心声…就是没有认过干哥干姐干弟干妹此类人物,本人的人生…丫的就是个壁花角色!︸_︸   另,三皇子纯粹只是在某柔结文的前一刻出来打打酱油,别无他用…。   PS1:那位因为太欢乐而打错分的童鞋…由于您非常到位而诚恳的评论,所以某柔也将非常期盼天天能见到你唷~~。   PS2:至于用手机看文的童鞋们,最后一段文看不到的这种情况某柔也常遇到,不过似乎没有什么解决之道…唯一的方法就是上计算机补看…而且某柔发现最后一段文有时候会很重要、很重要滴说,不限本文唷~。 ☆、102第1一百零一章   三月初,顾绍东与顾绍恩带着一群家丁护送顾若彤前去凉州,说起来这所谓的护送也不过是个样子,真正遇到有事时,能使得上力的大概只有沈从义特地从凉州派来迎接的那十几个亲兵吧?!   不过其实这些年以来,由于当今的圣明治世,大夏国境内各地都是风调雨顺,倒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想要改行当土匪或强盗,所以顾若彤他们这趟前往凉州之路还算非常平稳顺利。   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顾绍恩出门前,还一直对他再三叮咛的王氏压根儿也没想到顾绍恩此番随长房嫡姐前去到凉州,再回到京中时竟是数年之后的事,叫白氏悔恨当初不该同意让他送嫁,反让她自己差点愁白了头发,还过了许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幸好顾绍恩在回来之前两年就娶了另一个武官的女儿,小夫妇俩携家带眷地回家拜见父母,王氏看在媳妇孙子的份上,到底也舍不得对顾绍恩说什么太伤人的话语。   等长兴侯府的送亲队伍离京不久,往宇阗的和亲使团也随着准备出发,皇上钦点带领使团的人选是早先就定下的三皇子杨元寿,余下则是礼部的一些小官吏,另外指了二十多个宫女太监,则是将要随晋阳郡主留在宇阗的人,因被选中的这些人多是家中已无亲人者,倒不是皇上相信他们绝不会变节,反过来说,却是担心他们万一思念家人过甚,半途偷偷跑回来的话,恐怕更为不妥罢了,而且真的在那头有什么意外的话,解决起来也比较不用心软…。   自从两条长长的队伍渐渐远离京城之后,顾若寒就开始天天数日子,想着大姐他们一行人几时应该会到凉州,又想着她与沈从义成婚时的景象,是不是像当年嫁给冯文卿那时一样的盛况空前?   “唉~早知道我也陪着去就好了,什么都看不到真是觉得好遗憾哪。”顾若寒无力地趴在窗沿,唉声叹气地道。   “姑娘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妳这会儿怎是说出门就能出门的?真的无聊的话,不如奴婢把绣架移过来这里让妳打发时间,或者去找少夫人说说话?”紫竹很不客气地白了自家姑娘一眼,打从大姑娘离京之后,姑娘越来越懒散了,如今能见她出一趟房门,倒也算得上是件奇事。   “算了,大嫂现在忙着帮娘管理家务,我才不敢去打扰她,哎?小蕾回来没有?”顾若寒看了看天色,似乎是接近傍晚时分,顾若蕾那个臭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二姑娘刚过午就回府了,不过一进门便钻回院子去,奴婢见巧兰手上抱着画轴,大概是二姑娘又找到什么新奇漂亮的绣图吧?”紫竹点头回道。   “哦!”顾若寒想着顾若蕾那一得到喜*的绣图时,就可以没日没夜、旁若无人的模样,顿时打消了原起意想去寻她说话的念头。   顾若寒无聊地在软榻上滚来滚去,心想这无趣的古代社会,她这些年最不习惯的就是终日无所事事的虚度光阴,偏偏前世的心愿却是每天想着如果当个不用工作的米虫该有多好,不必整天像个陀螺似的不停打转,嘴巴里吐出来的话语永远都是‘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做’等诸如此类的句子,然后还要认命地被上司剥夺宝贵的美容觉时间。   “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看起来懒洋洋的样子。”好不容易忙完公务,匆匆来到顾府的冯文卿,一踏进门就看到一个不成样的人形摊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   “无聊呗!您老最近好像越来越忙了?”顾若寒懒懒地借着手肘的力量侧卧起身,看着似乎有几日不见的某人。   “三皇子离京之前丢了不少公务下来,皇上命我暂管一段时日,免得有些事情没有及时处理,恐将延误后续进展。”冯文卿拉起顾若寒的手,顺势将人揽进怀里,然后解释道。   “哦~我怎么不知道三皇子需要打理什么朝政?”顾若寒纳闷地问道。   “妳以为皇家的事真能全权信任底下的官吏吗?大皇子如今是协理都水监所有事务,三皇子则是自十八岁那年开始掌理军器监的事务,至于四皇子,听闻皇上有意让他大婚之后就去司农寺学习,皇子可不是光领俸禄不做事的,也不能对朝政上的事没有半点接触。”冯文卿笑着回道。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我可不敢说他们日子过得很闲哪,只是一时之间没想到这么多而已,再说朝廷里的那些事情跟我又没有直接关系,不知道也很正常吧?!”顾若寒撇撇嘴角,无辜地辩驳道。   “其他的事或许跟妳没关系,不过我今日收到一个消息恐怕就和妳或者该说和长兴侯府有关系了。”冯文卿突然敛起笑容,低声说道。   “咦?什么事情?”顾若寒不解地转头看向冯文卿,却只见他眼神冷冽,似乎对于将要向她说的事有种极度的不满和排斥。   “听说三皇子他们一行人刚出边关不过三日,晋阳郡主就被一群黑衣人抓走了,因为事出突然,便是宇阗国前来迎接的使者也未能及时察觉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冯文卿轻轻地嗤笑一声,然后才说出今日得到的消息。   “啊哈?!”顾若寒一阵讶异之后,忍不住想要掩面叹息,心道所以那个穿越女主身边的男配人数又要增加了吗?!   “三皇子虽说立刻派人循迹追踪,但是和亲的新娘半路被人劫去,便是找回来也不能再送去宇阗完婚,如果宇阗太子仍执意要迎娶晋阳郡主,不但他的位置不保,我们和宇阗两国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也会面临危机,三皇子派人快马加鞭送回的折子已经呈到皇上御案前,如今只能等皇上裁决该如何处理后续。”冯文卿说起这件事时,情绪似乎已经没有太大的起伏,好像刚刚的那一丝气愤不曾存在过。   “那么…多久才能有三姐的消息?皇上又需要多久时间决定谁要代替三姐远嫁到宇阗?而且这一来一往的,还能赶得上那边已经选下来的日子吗?”顾若寒皱着眉头,疑惑地追问道。   “这对象自然不会挑三位公主了,否则岂不是表示她们的才貌当真不如晋阳郡主?所以应该依旧由大臣家中的姑娘挑选,幸而上次皇后召见许多世家千金入宫过,想来这个对象不会很难选择才是。”冯文卿淡定地回道。   “那…长兴侯府那里呢?可会有事?”顾若寒想了想,这和亲的新娘不见了,过错要算在谁头上?   “虽不至于罢官削爵,但一顿斥责仍是难免。”冯文卿回道。   “那爹爹和大哥…。”顾若寒嘟了嘟嘴,又担心地问道。   “皇上从来没把你们两家看成一家,所以妳大可以放心。”冯文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不担心他的准岳父和未来大舅子会有什么事。   “是嘛?”顾若寒觉得好像也是如此,她家老爹坐了几个月的牢都能平安出来还升了官,要说皇上没偏心,那肯定是骗人的。   果不其然,隔日顾绍宸回来时就提到皇上在朝廷之中以晋阳郡主被缚一时,质疑长兴侯府家风不正、内宅不宁,又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词,责令长兴侯于自宅禁足半年,连长兴侯夫人刘氏也被皇后娘娘宣进宫中跪了半日才出宫,至此,整个侯府陷入乌烟瘴气之中,最为难受的大概就是当年没有看清某人真面目的刘氏了。   尔后,顾若寒也没有问起顾若薇失踪之后的情况,就连两国和亲之事究竟要继续还是就事破裂的事情也没有加以关切,不过偶尔会出府替顾若寒办事的紫竹倒是曾经回来跟她说道,宇阗王后于得知消息的当下就立刻疾笔书信一封送于当今圣上手中,信内言明两国和亲之事务必照常进行,只是将来嫁过去的姑娘将无法居于正妃之位而已,还说已经卜算出新的吉日,是在八月中旬,距今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然而,皇上虽然有足够的时间重新挑选适合人选,但他似乎已经不想为此浪费太多时间,不过两日就挑中户部左侍郎的千金何珊珊封为丰安郡主,并派遗精良侍卫一队护送郡主至宇阗与三皇子会合,前后费时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便把事情处理完了。   再接下来就是迟迟等不到小儿子回来的王氏终于发现不对劲,在对丈夫连连逼问几日后,得知小儿子居然瞒着她跑去边城从军,她一气之下竟就这么病倒了,缠绵病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顾若寒姐妹和乔端静日日侍奉跟前,顾若寒还费尽心思,耐心地对母亲开解一番,王氏心中虽然不舍至极,奈何事已难违,她只得让丈夫写信去东平侯府,请求东平侯他们对小儿子多加照拂,心中还想着往后要常常去寺庙礼佛,祈求大夏不要遇上什么战事,若能平安度过个几年,小儿子自然会乖乖回京。   亏得老天爷保佑,差点华发早生的王氏总算有了笑逐颜开的机会,因为乔端静在顾若寒十四岁生辰的那日突然昏倒,闹得大伙儿手忙脚乱,而向来*妻如厮的顾绍宸更是心急如焚,只不知妻子为何会突然病倒,等到翠竹为乔端静把过脉之后,才淡定地对众人冒出一句:“没事…少夫人只是有孕,算算大概一个月余左右,恭喜夫人可以准备抱孙子了。”   于是众人立刻松一口气,而眉眼深锁多日的王氏更是剎时眉开眼笑,立刻吩咐了许多照料孕妇的必要工作,又叫顾绍宸没事就回来多陪陪媳妇,不过很多人甚是关心的某件事…抱歉!婆婆正忙着帮媳妇养胎,没空想到那么远的事情去~。   作者有话要说:自觉完结是种难言之痛的某柔表示…后面快转情节到结局,然后再上几篇配角的番外之后,咱们将华丽丽地迎接七月暑假的到来~~。 ☆、103第1一百零二章   又过完一个新年之后没多久,冯文卿带来了与失踪数月的顾若薇有关的消息,而且消息来源甚是叫人意外…。   “若不是三皇子发现四皇子近日的举止诡异,想来我们永远都没办法得知这样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对妳三姐是好是坏,不过她不回大夏倒也好,毕竟去年闹出这么一件事情,皇上对她的印象甚差,若不是顾虑着旁事,她已经能死上好几回了,况且如今竟还是在月氐国的皇子府里…我也只能偷偷跟妳提一提而已,万不能把事情传扬出去,否则大夏的颜面就当真丢尽了。”冯文卿如此说道。   顾若寒想着顾若薇的遭遇说是要走虐文穿越女路线嘛,她却想不明白的是那些愿意献身以谋求一个生存之地的穿越女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明明就有本事可以找机会逃出去的吧?为什么还要用那种法子委屈自己住在人家的地盘苟延残喘,还与对方心呀身呀的纠缠不清,再接着又等到拿捏不住对方的心思或者为了某些其实永远不可能的事情才来说她不得不离开?   “既然…她或者也不希望回来这里了吧?否则凭她的本事又怎么可能离不开那里?还是那个地方的戒备当真无比森严,所以找不到方法离开?”顾若寒轻叹一声,彷佛想要寻找一个合理解答般地问道。   “其实…月氐国的安皇子是答应四皇子从中破坏晋阳郡主嫁与宇阗太子的事,按照原先的计划将晋阳郡主送到四皇子在京郊的庄子上,没想到偏偏半路上竟是动了私心,才改将她抓回去月氐国的府邸软禁,不过晋阳郡主她…也没对安皇子提出想回大夏的要求,只是彷佛很认命地任他摆布,三皇子觉得这样一来倒不如当她已经死了,免得叫人知道大夏的和亲郡主竟然能够随意任人屈辱,别说如今出嫁的几位公主,就是将来大夏的公主想再和亲,皇上也得掂量掂量了。”冯文卿无奈地摇头说道。   所以…原来像顾若薇那样选择先甘受屈辱地过日子,等到来日东山再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嘛,因为一旦回来这里就肯定无她容身之处,不说皇上对她的忠诚会不会怀疑,就是这般原本该好好出嫁却没有成功,结果又没名没份地跟另一国的皇子有了关系,怎么说都不好听哪…。   顾若寒想着以前曾经看过的某些文,女主周旋于几个国家的皇子之间,还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且最后又能够风光地回来故土,在那些曾经欺压过她的仇人面前耀武扬威,这真不晓得要开多大的金手指,费多大的心思才能够圆满达成任务?如此一来,她忍不住好奇地暗自琢磨着不知道顾若薇会用什么法子让她自己抬头挺胸地再次踏入大夏的土地?再次出现在故亲旧友面前?   “唉~我想不明白她心里怎样想的,估计已经恨死了我们这些人吧,尤其是我,如果没有我,说定她早就可以和你比翼双飞、琴瑟和鸣了。”顾若寒越想越头疼,索性放弃去思考这显然很纠结问题。   “妳就那么肯定我能看得上她?”冯文卿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这话说得酸味都快溢出来了,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怎么不能?三姐也没有哪里不好呀!人长得漂亮又有才气,还懂得赚钱,多么不容易找到的好妻子啊?不像我…什么都差了一点点,这个一点点,那个一点点,累积起来也有一大点呢。”顾若寒从来都没怀疑这件事,多少穿越女主相准了未来夫君是谁后,不管多么难缠的人物,她们都有本事能把对方那颗坚硬无比的心化成绕指柔?   “可惜我偏偏无福消受,要是自家娘子比我还聪明的话,我这脸上可是会无光的,再说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能安份守己的性子,难不成妳希望我终日担心自己何时会被带上绿帽子吗?”冯文卿斜睨了怀中的人儿一眼,甚是嫌弃的语气。   “哦~。”顾若寒心虚地点点头,可不是嘛?好像很多情节都是如此啊,她总觉得那些男主男配的心,胸可大着呢,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介意,被心上人哄两句也就船过水无痕啦,让她有时候难免要误会是不是每个男人都那么大方。   冯文卿蹭了蹭顾若寒柔嫩的脸颊,他当然不会承认他才是最懂得防患未然的那一个,虽然知道这丫头不会轻易对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是不表示别人不会对她动心思,要不是他这些年守得紧,三皇子的侧妃之一也不会是定远侯的嫡次女,皇上一直希望未来丈人的女儿能嫁入皇家,所以当初选中的侧妃正是这个傻丫头,幸亏他见机甚早,才没让皇上如愿。   夜里,顾若寒独坐在梳妆台前走神,任由翠竹梳理着她的秀发,突然微微地叹一口气…。   “姑娘怎么叹起气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翠竹关切地低声问道。   “没有,只是想到三姐如今的处境,心里有些感慨而已。”顾若寒无力地牵起嘴角,总觉得以她的智商,还真不能明白所谓穿越女的命运是什么?   其实顾若寒从来不是圣母,她所有的付出都仅仅为了疼她*她的家人,所以也不会想着怎么去救助顾若薇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是非常怀疑她们两个当初一前一后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究竟走到最后会是谁造就谁的圆满?虽然不过十年的时间,她与她却已经走出完全迥异的人生之路,她相信自己的未来大概也就是嫁到汝国公府,然后相夫教子,平淡而稳定地过完剩下的后半辈子。   “姑娘该不会还同情她吧?要奴婢说啊~您的心也太软了些,怎不想想她要离开之前做的那些事呢?一个姑娘家居然能想得到用买通京城里的混混把妳绑去几天几夜,打算借机破坏妳的名声,如果那次当真被她达到目的,以后就算未来姑爷还愿意娶妳过门,可是汝国公和郡主娘娘心里会怎么想?其他人又会怎么想?也幸亏紫竹和奴婢想得长远,早早就把彩云彩霞二人说服了,让她们站在咱们这边帮着咱们,不然的话,那结果是什么,奴婢连想都不敢想。”翠竹这话却是的的确确不是在炫耀,而是真心后怕着呢。   顾若寒自然明白翠竹的意思,想那顾若薇也没正经被刘氏和江嬷嬷教导过什么手段,能想到的害人法子全是从以前的宫斗宅斗文里学来的,所以她能想得到的,别人也能想得到,更别说自己还拜读过那些文章,不知其二,好歹也知一,若如此仍避不开人家设下的陷阱,说出去简直是用丢人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了。   “这不是也逃过几回了嘛?再说…要是我没有事先教过妳们,妳们会知道要去防着她犯傻?说来说去,当然还是本姑娘比妳们聪明一些。”顾若寒的眼珠子转了几转,不屑地吐糟道。   “姑娘!好歹我们也是辛苦几天几夜呢,要不是后来有彩霞她们的帮忙,奴婢便是能补上几天的眠都补不回来那些时间的。”翠竹不服气地跺一跺脚,抗议道。   主仆俩笑闹好一会儿,被闻声过来的紫竹念叨了几句,顾若寒才憋着笑意安歇,至于先前的那一点不知名的淡淡忧伤,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虽然明面上好像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过尊贵郡主身份的顾若薇,如今竟成了某国皇子的禁脔…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因为这一桩事,让原本该是苦主的长兴侯府成了皇上牵怒的对象,若不是除了顾若薇和昔日攀上大皇子成了大皇子后宅一员的顾若晴,其他的姑娘都还是表现不错的话,只怕这京中的权贵世家都要暗暗质疑长兴侯府的门风是不是真有问题?。   新年开春之始,宫中恢复上朝的第一天,长兴侯就被皇上以办事不力为由,暂免工部右侍郎之职,此后的他就一直闲赋于侯府内,不曾再有入朝为官的机会,虽是顾世凯曾有心为他说情,皇上却总以日后再议为由打发过去,经过几次求见之后,顾世凯终是明白皇上心思,便没再提起此事,还嘱咐王氏没什么大事就不用回去侯府,就是姚氏和刘氏派人来请,也尽可能的寻事推托,省得一回去就被那个嫡婆婆刁难责骂。   倒是顾绍扬因为平日无甚过错,妻家大舅子才替他保举了一个工部主事的职位,顾绍扬从友人那里得知顾绍宸任职两年,如今已越来越受皇上喜*,将来前途自不在话下,想到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差距,他的心里更是恨不得把顾若薇千刀万剐才好。   乔端静的养胎日子很是安静,即使中间有过因新年不得不回侯府过年,而被姚氏因知顾绍宸身边依旧没个通房姨娘,以她善妒且不知礼数为由,数落了几句之外,倒也没有谁不长眼地来闹事添堵。   六月底,乔端静平安生下长子,顾世凯将之命名为顾哲修,小名修哥儿,这个新加入的成员,毫不费吹灰之力地受到全家人的疼*,尤其是排行最小的顾若蕾,因为多了个需要人照料的小侄子,她往昔的迷糊劲儿倒是改正不 ☆、1三04第一百零三章   顾哲修过百日那天,除了前来道贺的亲朋好友,最叫人欣喜的却是宴客结束不久,东平侯的人带着一整个马车的礼物,从凉州远道而来,顾世凯和王氏欣喜地接待了对象,并且叫人帮着卸下那马车上几大箱的礼物。   送礼过来的人是东平侯府的管事儿子,叫马勇,他恭敬地呈上书信和礼单,王氏仅仅接过礼单,先按着上面所写的明细,把其中几大箱据说是凉州当地的特产叫小厮先送去厨房给唐嬷嬷收拾,接着她又发现竟然有一箱是专门给小哲修打造的玩具弓箭,这种东西自然就要交给顾绍宸他们夫妻俩保管了。   最后却是一个极为精致的木盒,里面放了十二只样式不同的玉簪子,顾若彤在信上说这是是她特地请人到关外寻来上等玉石,还请了凉州当地雕工最好的师傅打造出来,因为今年顾若寒将要举办及笄礼,往后这些簪子都是能派上用场的。   顾若寒接过王氏递过来的盒子,她看第一眼之后就觉得舍不得放下来了,感觉每一只簪子上的花样都是那样细致,再加上晶莹剔透的质地,摸着就有一股透心凉的舒适感,叫人想不喜欢都不行,就连站在一旁欣赏的顾若蕾也直嚷着要写信给顾若彤,让她在自己及笄时也得送上几只这样的玉簪子才行。   “唉!瞧我这记性,还是彤姐儿心细,居然没忘了寒姐儿的大事,偏偏我这些日子光准备修哥儿满月和百日宴的事,就已经忙得昏头转向了,都忘记还要安排寒姐儿的及笄礼,真是糟糕,不晓得这会儿请人来做正宾,会不会太唐突?”王氏见到这盒玉簪子,她立刻懊恼地拍着额头,这些日子忙得她当真都忘记大女儿的及笄礼,要不是见了这玉簪子,只怕她就对不起女儿一生才一次的重要日子了。   “母亲可是忘记修哥儿满月宴客那天,赵王妃世子亲自前来贺喜,她可是向您请求要做六妹妹及笄礼的正宾呢,您当时不是也应下来了?所以这正宾的事,其实早就解决啦,而且如今还有近半个月的功夫,明日再正式下帖子去给赵王妃世子照样来得及,您不必担心了。”乔端静笑瞇瞇地安抚道。   “是吗?对呀!我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还得拟定观礼的宾客,这种事万万马虎不得的,哎!你们也累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我还要想想到时候要请哪几家的夫人过来。”王氏很快地又进入状况,开始琢磨着请谁为座上客,才能让整个及笄礼显得隆重又得体。   “娘,虽说这及笄礼是件大事,不过女儿想着这几个月因为修哥儿出生的缘故,咱们府里已经办过两次宴席,虽说性质不同,但总是劳民伤财的事,所以我觉得这次及笄礼只要看着端庄肃严就好,不必请太多宾客过来,免得让人家心里觉得不喜,以为咱们家惯*铺张浪费的事呢。”顾若寒突然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虽说明面上的理由是不想铺张,但其实是因为她不想当猴子罢了,因为及笄礼的重点就是要让众人共同见证一个孩子已经长大,人多虽然热闹些,但人少也未必就不好,只要请来的正宾及重要的宾客身份够尊贵,她觉得就已经很有面子了。   “昨日冯大哥不是才送来一对金丝镶宝石桃心簪给六姐?娘,我记得及笄礼上必须要准备三只簪子,对吧?那是不是大姐和冯大姐送的簪子都能用得上呀?”顾若蕾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嗯…小蕾说的没错,确实都可以拿出来用,而且既有金簪也有玉簪,正好能合个金玉满堂的好彩头,寒姐儿,妳就瞧瞧选哪几只吧。”王氏笑瞇瞇地点头附和道。   “好,女儿一定会仔细挑选那天及笄礼上要用的簪子。”顾若寒笑着回道。   王氏见着礼物都分好了,便催着顾绍宸夫妇俩先带孩子回去休息,又提醒顾若寒若有请什么朋友过来观礼的话,最好记得趁早下帖子给人家,免得届时太过急迫,对朋友也是极失礼的事。   顾若寒向来甚少出门参加聚会,所认识的朋友也不多,勉强够得上朋友资格的大概只有赵王妃世子的嫡女杨如琴和礼部侍郎家的章玉兰章玉芬姐妹而已,她想了想,便写下两张邀请帖,让紫竹隔日亲送到两家府上去,虽说杨如琴总是会来的,但是礼貌上仍要送去一张帖子,如此做仅是为了表示她对此事的慎重之意。   顾若寒及笄这样的大事,做为师傅的淮安侯夫人和将升格为婆婆的临川郡主自然是都不会缺席,甚至临川郡主还把她两名已经出嫁的庶女一同带过来观礼,这远的旁的不说,临川郡主对两个庶出女儿的教养却是极为尽心的,而且许嫁的人家在京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家族,各自的丈夫亦是领有实职的官员,大女儿的夫君洪承志是少府监主簿,而小女儿的夫君赖尚炎则是左监军长直,且听说年后,京中侍卫的编制将有大调动,或许还有可能升官呢。   然而今日最受瞩目的却是不请自来的三皇子妃,她甚是大方有礼地送上礼物,接着就像其他人一样坐在一旁观礼,彷佛真的只是来祝贺罢了,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却仍旧有不少人暗暗揣测着她今日来此的用意…。   顾若寒从仪式开始前就待在后边的小房间,所以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情况发生,直到担任有司的顾若蕾宣布仪式开始,她才来到大厅向赵王妃世子及来观礼的宾客行礼问安,乍见到三皇子妃,她心里头还有些不安地微微一顿,不过很快的就没时间让她想东想西的了,极为庄重的气氛让顾若寒的全身都一直僵硬着,等到仪式终于结束,她才暗暗松一口气,挺直身躯回到清露院休息。   此时王氏还在荷风馆里,同时叫丫鬟送上茶点与众位宾客享用,又留在那里和几位相熟的夫人聊天,众人早已拿着汝国公府与顾家的亲事说起家常来。   紫竹随着顾若寒回来院子后,趁着为她更衣之时,才低声说道:“刚刚奴婢发现三皇子妃从一进荷风馆就一直偷偷在打量着二姑娘,姑娘,妳说会不会是因为三皇子近来的举止让三皇子妃心生不满,今儿个故意上门寻事的?”   “唔…这好像不太可能,小蕾不是说过三皇子虽说几次与她见面,却都是派人接她到酒楼里说说话,对待她的态度也一直很守礼吗?而且身为皇家子弟,哪个不是妻妾众多的,三皇子妃既入了皇家又怎会不明白这种道理?或许她只是好奇罢了,再说她出身将军世家,应该不会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子。”顾若寒摇摇头,她不觉得三皇子妃会是来找碴的。   “要不然奴婢再去瞧瞧?”紫竹有些不放心地询问道。   “嗯!不过妳自己小心些,别让三皇子妃以为咱们对她有什么不满的,好歹人家也是带着礼上门参加我的及笄礼,并没有失了礼数。”顾若寒见紫竹仍是一副存疑的样子,便点头应道。   等到王氏送走大部份宾客之后,顾若寒听着母亲与未来婆婆、师傅等人转移阵地去了王氏的院子继续说话,她才起身往母亲的院子走去。   “怎么只有妳过来?小蕾呢?”王氏好奇地看着顾若寒,问道。   “听说三皇子妃刚刚派人找小蕾说话去了,这会儿大概还在花园里的凉亭吧。”顾若寒淡笑着回了王氏的问话。   “三皇子妃怎么突然想要找小蕾说话?”淮安侯夫人对三皇子妃突然找顾若蕾说话一事有些疑惑不解,不过也仅是顺口一问,倒没有想要继续追问的意思,反而是看向顾若寒头上插着的玉簪,笑问道:“这玉簪也是妳大姐从凉州送回来的吧?”   “是呀!沈姨真厉害,居然只看一眼就知道了。”顾若寒笑着点点头。   “哪里是我厉害了?只不过因这次东平侯府送来京城的年礼里头包括有十来只玉镯,马勇说是他家世子夫人交代让我留着平日送小姑娘用的,我看那些玉镯的质地色泽和妳头上的这只玉簪差不多,都是上等的玉石,毕竟也是在那个地方才能这么大手笔的买下这类东西,以前哪~我总觉得她不是个能持家的姑娘,现在想一想倒觉得并不是她不懂,而是没有地方让她发挥罢了。”淮安侯夫人说着还不忘瞥了临川郡主一眼。   “哼!瞧妳这话说的…分明是拐着弯在笑话我不会疼媳妇,是吧?不过妳不想想那时候她才多大年纪?没出嫁前也没有正经管过府里的家务,嫁来汝国公府之后,还连自己的院子都打理不好,我自然不可能把整个府的事务交给她办,再说妳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爹…。”临川郡主接受到好友隐讳的目光,随即忙着辩解一番,却又及时想到前儿妇和眼前的好歹还连着血缘,便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郡主不必担心我们会介意,说起来大嫂当初恐怕也没想到会出那么多事,她虽掌理着侯府的大小事务,然而上头还有太夫人在,有些事情难免依旧得看太夫人的眼色,彤姐儿并不是没学过那些事儿,就是当真没有过亲自管家的经验,倒是我知道她后来回去之后,自己一手打理起原先陪嫁里的几间铺子,两三年下来,收益却是极佳,必然是已经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了。”王氏淡淡地笑道。   “可不是嘛,往年里,东平侯府因为没有女主人,有什么送礼的事情都是靠我哥哥自己一人瞎操心,但这男人的粗心眼,想必妳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便是这两个丫头也知道,每年从凉州送来的年礼总要闹出点笑话,不过今年的年礼,我看着就挺好的,非但合规合矩,甚至连我可能缺些什么或是平日喜欢什么都全考虑上了,我还真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贴心的年礼。”淮安侯夫人觉得有些人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虽说对顾若彤来说,曾经的那一段对她伤害颇深,但也让她获益不少,如今再次嫁入豪门,自是能够过得如鱼得水般的快活。   顾若寒听着几位长辈的对话,心里极是明白一件事,就是淮安侯夫人对于顾若彤再嫁之后的表现是非常满意的,顾若寒忍不住心中欢喜,毕竟东平侯府是淮安侯夫人亲哥哥的家,见自家人能过得好,做妹妹的又怎么可能不开心? ☆、1四05第一百零四章   顾若寒及笄之后的隔日,临川郡主立刻托了媒人过来请期,但是因着此时临过年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两边都知道年前是家家户户最忙的时候,谁也不想为着赶办婚事而委屈孩子,所以在媒人来回奔波数趟之后,双方才定下来年二月中的婚期。   顾若寒的嫁衣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着手准备,便是她再怎么懒散不动,一天绣个几针,到如今也差不多将近收尾的阶段,望着一层又一层的厚重礼服,顾若寒真心感谢大婚那时不是烈阳高照的夏季,话说回来,古代人不喜欢在夏天结婚,据说是为了配合春耕秋收,所以秋天之后才有空,不过她却觉得其实是因为夏天太热了吧?没人希望大婚之日只能汗流浃背,到了夜里那个啥的时候,说不定动都还没动到一根手指呢,两个新人就已经全身黏呼地受不了了…。   “姑娘,这些布要放那里?”翠竹抱着几匹布走进屋里,问道。   “就搁绣房那里吧,反正这一两天就要用上的。”顾若寒看了一眼翠竹手上的布,然后转头指向隔着月洞门的另一边。   “这大户人家成亲还是真累人的事,姑娘才绣好嫁衣,又要忙着赶做未来姑爷的衣服。”刚被提上作为陪嫁丫鬟之一的墨竹感叹地说道。   “虽说有些话在主子的面前说不太好,不过劝妳不要太心疼咱们姑娘,她原先可是打算不做姑爷的衣服的,要不是夫人发了狠话下来,妳这辈子说不定还未必有机会看到姑娘替姑爷做衣服。”紫竹不客气地讽刺了一句。   “唉!别这么说嘛…我这是以诚相待好不好?反正我这个人的品性离贤慧两个字有多远,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顾若寒虽是轻叹一声,语气里却满是不以为然的意味。   “可是夫人的话也没说错啊,姑娘将来会是汝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即便自家人再了解自家人,姑娘在外人眼中的形象还是得保持端庄大方、贤慧温婉的模样,您瞧瞧郡主娘娘就把这一点做得很好,要不是曾经听未来姑爷说起郡主的事情,又有谁能看得出来已经为人母的郡主在自家府里居然也有孩子气的举止?所以说,姑娘自个儿认命些吧,不过呢,奴婢们虽然帮不上多少忙,不过替妳把布料裁剪好了,让妳动动针线这种小事还是没问题的。”紫竹自然知道顾若寒的脾气,就算再不喜欢做的事,只要将规矩摆上台面,她还是会乖乖地去做,于是才半开玩笑似地安抚道。   顾若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紫竹说的那些事,她自然也是明白的,虽然很不解为什么人哪,非要学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活得顺心自在?就是她一直怀有几分恐惧的那位准婆婆,冯文卿为了让她不再害怕,连自家母亲私底下的糗事都拿出来说,无非是要告诉她,他的母亲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妇人,并没有那些贵妇们已经背在身上半辈子的死板规矩,只要做媳妇的对她好,她也会对媳妇非常好,是懂得投桃报李的那种好婆婆。   甚至远在凉州的顾绍彤也特地写信回来给将要出嫁的妹妹,厚厚的几张纸里面,除了把自己还记得的关于汝国公府的情况告诉顾若寒,便是话里话外也是不断强调未来婆婆虽然在个性上*憎分明了一点,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人。   回侯府过新年时,顾若寒又收到三叔母张氏送上的一盒子首饰,从耳饰、项链到手炼等等的,可以说应有尽有,张氏更是笑瞇瞇地解释道:“梅姐儿得知妳年后要成亲的消息,就眼巴巴地派人去收罗好多极漂亮的首饰给妳添妆,还说咱们家这几个姐妹里头只妳一个是素来不*打扮的,这些首饰都是精巧又不花俏的款式,很是合衬妳以后做为国公府少夫人的身份,让妳可别又把这些首饰放在梳妆台上蒙尘,白费她一番心思才好。”   “哎呀!四姐怎地如此破费呢?叫我怪不好意思的,四姐让三叔母转交这些东西,可是她没法子赶回来了?”顾若寒略略看了一眼,那些首饰虽然款式上看着仅是简单大方的款式,但材料用的都很好,她有些羞愧地说道。   “听说是已怀上孩子了,不过胎象似乎不大稳,所以她婆婆不许她今年回京来看我和老爷,她只好派人把该送的年礼和妳的添妆礼一并送回来,让我再转交给妳,还有些年礼,前些日子就让人送去你们那里了。”张氏无奈地笑着解释道。   “哦!”顾若寒虚应一声之后,便没有再多问。   顾若梅是在顾若彤出嫁之后不久就嫁去了扬州的苏家,到现在也有快一年的时候,她写过几次信回来都说在那里过得不错,公婆与小叔小姑极为和善,夫君也是温和有礼的读书人。   顾若寒起先在心里自然存有几分狐疑,怕向来温顺的顾若梅会因为顾虑她在夫家的处境,即便过得不好也不敢对他们说实话,但如今看到这一盒子份量不轻的首饰,顾若寒已经能够肯定她这个四姐在婆家当真过得很滋润,否则哪来的余钱买些东西呢?想必大部份都是苏家人代办的吧。   一转眼就出了正月,顾若寒出嫁的准备工作到了最后的送嫁妆,汝国公府的聘礼早在顾若尚未及笄前半个月就先送过来了,一共有三十六抬,虽然这个数字并没有越过当年聘娶顾若彤时的四十八抬,不过实质里的价值却是绝对远远超过那次聘礼的价值,当然嘛,大部份都是冯文卿这些年为官之后的私房钱…。   二月十二日,一队穿着红衣的仆役敲锣打鼓地踏出顾家大门,一串几十个人的漫长队伍,抬着与聘礼数字相应的三十六抬嫁妆,大摇大摆地往汝国公府走去。   二月十六日的正日子,顾若寒早早就被紫竹给拉出暖暖的被窝,她嘟着小嘴任由众人把她的头发扯过去扯过去地梳理成髻,还有脸上那越抹越厚的粉妆,心里再一次咬牙切齿地想到,幸好不是夏天,不然这脸上如此厚重的粉妆还不知道是会化成粉浆呢还是会变成粉块??   顾若寒是半闭着眼睛上了花轿,又被摇得昏昏欲睡地来到汝国公府的大门前,直到那双其实一直很熟悉,但到这一刻才叫她真正感到心安的大手伸进来扶她下花轿时,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酸涩感…。   两人经过隆重的拜堂仪式之后,就被一群人簇拥着回到了新房,这里的一切,从里到外,从门窗到床架,皆是全新的物品,以前的东西一点都没有遗留下来,想是冯文卿心里也很明白,即使顾若寒表面上对曾是他妻子的顾若彤没有半点不喜或忌讳,但未必真的喜欢在自己的地方看到另一个女人的东西,所以他极体贴地干脆来个大搬拆,委屈地在书房住了近三个月,就能换来一个美好的未来,他觉得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的。   冯文卿扶着新婚娇妻来到新床边上落坐,又要去前厅应付宾客之前,还不忘低声交代在门外守门的几个婆子丫鬟先准备一些热食让顾若寒用,然后才匆匆离开院子。   顾若寒隔着头盖打量四处的摆设,回想着紫竹跟她偷偷说起的事情,似乎这个屋里还真没有一处不是新的,如此大费周章的架势…希望婆婆别误会是她太过小心眼才好。   其实想一想,她觉得冯文卿懂得体贴是好事没错,不过却也不必这么刻意,如果今天她面对的是曾与丈夫的大姐,或许她真的做不到那么大度,可是既然早就知道两个人之间没什么感情,而且大姐又早已远嫁凉州两年,她若还会介意的话,未免太说不过去,不过人家这么有心…她自然是大方地接受啦。   等到夜幕低垂之际,院子外的人声突然又多了许多,想是有人要来闹洞房了吧?顾若寒紧张地手心冒汗,她听说过有些人闹洞房闹得太过火,结果竟是差点让原本该是亲家的男女双方一夜之间反目成仇的例子,但愿这些人别那么不知分寸才好。   “君逸快点让我们大伙儿看看新娘子吧,往日可没有多少正经见过顾大人的千金一面,今日趁着她还算个闺女的时候看一看,不然等到了明天可就只能见到个小娘子啦。”等着看热闹的宾客之一见冯文卿还在磨磨蹭蹭的,便等不及地扬声说道。   “哎!什么叫今天还算闺女?明明刚刚已经拜过堂,应该已经算小娘子了吧?”随即又有另一个人开口反驳道。   “喃?你是真不知还假不知?这洞房花烛夜还没过呢,怎地就不是闺女了?”前一个人又不服气地顶了回去。   趁着两人说话的当头,顾若寒的头盖已经被揭下来,喜娘正笑嘻嘻地在一旁说着吉祥话,让这对新人喝交杯酒和吃饺子,顾若寒咬着几乎全生的饺子,还得应和一句‘生的’,满嘴的生涩味让她差点想反胃,不过为了保证明日一早,京城里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流言,她还是硬生生地把那口饺子吞下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上如此热腾腾的文…明日压轴唷~~~不过应该是有限度的压轴ㄟ( ̄▽ ̄ㄟ)。   另…明日也许没有加更…因为偷懒没存稿的某柔不保证明日能码出两章//(tot)//。 ☆、1606第一百零五章   送走了还想闹腾个没完的宾客们之后,墨竹和翠竹也很知趣地领着几个小丫头去准备热水,把空间暂时留给这两人慢慢温存。   “我盼了快十年的时间,总算等到今日把妳娶回来,而且今天的妍儿如此娇艳动人…和平日的清秀姿容很不一样,为夫心里极是庆幸能在其他人没注意到妳的时候,就及时把妳定了下来。”冯文卿紧紧握着小妻子的手,笑盈盈地说道。   “夫君说这句话可让妾身心里惶恐极了,莫非往日里,妾身本该遇上的那些桃花都是被夫君给偷偷斩断的?”顾若寒含笑的眼神带上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她还觉得以前是自己够守本份,所以才没有什么异性缘,结果弄了半天是因为某人从中作梗??   “自然…不是,分明就是那些人不知慧眼识娇娘,所以才让为夫捡到了宝。”冯文卿抬手掩嘴轻咳一声后,万分淡定地回道。   “哦~?!”顾若寒狐疑地斜睨着冯文卿,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态势。   “妍儿,今日是咱们的大喜之日,妳真打算和为夫讨论这等小事一个晚上不成?该不是忘了咱们今晚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冯文卿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欺身上前,说道。   “呃…当然没忘…怎么可能忘嘛!只是我还没调适好心情。”顾若寒小脸一红,她心虚地往后退了一寸,尴尬地解释道。   “妳我向来亲密无间,这种事还需要时间适应吗?”冯文卿一伸手就扯散了妻子腰间的衣带,同时问道。   “好嘛,好嘛,至少让我沐浴一下吧!虽然天气不热,可是穿着礼服一整天下来,还是觉得全身黏呼呼的好难受。”顾若寒鼓着脸颊,不客气地轻推开想把她压在床,上的某人,说道。   冯文卿只得无奈又好笑地把门外的翠竹叫进来伺侯她脱下喜服,然后让翠竹把那身厚厚的喜服拿出去收舍妥当,自己则拉着顾若寒往小屏风后面的小门走过去,顾若寒先是疑惑地跟着他走,直到看见那一扇门后的样子才恍然大悟。   原来趁着这次整个怡然院大改建的时候,冯文卿就顺便让那些工匠把连接着卧室的耳房改成一间小浴室,如此一来,小厮们在准备热水时便不会打扰到屋里的主子们,尤其是万一正当他们在做某件事的时候…。   顾若寒望着这间浴室,无言地扬扬眉角,话说这个法子貌似还是早就离开故土甚久的某人先‘发明’出来,然后她又‘不小心’地搬过来使用,于是才被发扬光大的吧?   “我要洗澡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顾若寒刚准备脱下衬衣,却发现某人还赖在这里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想要赶人出去。   “为夫也需要沐浴,反正这池子挺大的,咱们一块儿鸳鸯戏水不是挺和美的事?”冯文卿在顾若寒面前原本就没什么顾忌,如今两人已成夫妻,所谓道德规矩的那层薄纱更是毫无用武之地,瞧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叫顾若寒气恼极了。   “什么鸳鸯戏水?!谁要跟你鸳鸯戏水?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顾若寒看着某人自顾自地脱去衣裳,任凭她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   顾若寒喊了半天的结果是新上任的夫君亲手为她脱去衣物,然后抱着她一起进入浴池中,准备好好‘戏水’一番。   “唉呀!你想吓唬人哪!”顾若寒冷不防地被抱进水里,她不由得娇嗔一声。   “妍儿,妍儿…。”冯文卿只是温柔地蹭着她的鼻尖,一声又一声地喊道。   那日及笄礼,顾若寒许字为似妍,妍有娇丽、美好之意,亦有慧巧之解,据王氏说,这是淮安侯夫人为她取的,想来在犹如另一个母亲般的淮安侯夫人心中,这个女儿是很好的,虽说顾若寒自认自己的才情女红实在谈不上慧心巧手四个字…。   此时的顾若寒心里想着等等要做的事,又听着冯文卿在她耳边不断倾诉甜腻的话语,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地说不出话来,唯一能有的反应只剩从脸颊到耳垂的那一片滚烫的红晕。   冯文卿当了几年的和尚,此刻软玉温香在怀,今日又是两人洞房花烛的好日子,他自然不可能再像前几次与她嬉戏,挑,逗时一样的隐忍,可是倒也没忘记怀里的人儿不似他一般的强壮,毕竟小娇妻初次承欢,他总要留给她一个最美妙的回忆才行,要不然以后的日子岂非难熬?是以明明已经恨不得能立刻冲锋陷阵,却还是暂缓了下来。   他缓缓伸出舌尖,刚触及她的耳垂时,就立刻感到怀里的身躯传来一阵轻栗,整个人软软的只能紧贴在他身上,他早知道耳垂那处对她而言是最为敏感的地方,于是环在她腰际的双手又腾出一只慢慢地向下滑去,果然一入花丛就感到一股特别的湿润。   随着他一处又一处的试探,她也忍不住从口中蹦出一声声的低吟,用着仅剩的力气攀附在他身上,深怕一个不注意就会跌入水中,虽然明知道他不会让她有什么危险,不过这是人的求生本能…她也只是顺从了本能而已。   冯文卿在小妻子脸上及脖颈之间又吻又咬了许久,渐渐不满足于只能这样的亲密接触,且知她也早已情动地不停轻声喊着他的名字,似乎同样地渴望想要再多一点什么东西,便立刻抱着她走出浴室,也不管身上还有些湿淋淋的,两人就滚到了床,上,继续厮缠起来。   顾若寒从进了浴室之后开始,整个脑子就一直都是晕乎乎的,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之前两人也有过几次亲吻抚摸的举止,但是每次他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还能令她达到至高点,叫她每次过后总是又*又怯的,只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   顾若寒被抱到床,上时,虽曾恢复过短暂的清醒,但随即又被挑逗着几乎想要尖叫出声,这次的感觉彷佛来得比往常更加猛烈许多,她的双腿忍不住勾上了他的背部,身体里一直狂喊着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君逸,我…我好热,好热,我不想玩了。”顾若寒觉得快要承受不了体内那般莫名的燥热,她忍不住低泣求饶道。   “妍儿乖,再一下、再一下,妳就会很喜欢了,这会儿先忍一忍。”冯文卿怜惜地吻住小娇妻的唇瓣,趁着她眼神迷茫之际,下半身一沉,飞快地挺进那处早已准备好的地带…。   “呜~好痛!你走开啦!就说不玩了嘛…。”顾若寒只觉得一阵疼痛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猛然深吸一气,眼角溢出一滴泪水,她有些埋怨地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   “乖,只是疼一会儿,等等就没事了。”冯文卿柔声地安抚着小妻子的委屈。   他刚刚一举破了她的身之后,便随即强忍住想要满足心底狂热的念头,整个人停在那里动也不动,丝毫不敢立刻就往那处来回冲撞,一则是因为她那里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紧致,令他尚未开始享受这场鱼水之欢就差点想先弃械投降,二则顾及她身子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如此才能让她真心欢喜两人之间往后的这般亲密。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脸颊、肩胛骨和两团柔软之间,直到她似乎已然再次动情地勾住他的腰际,心底才轻吐一口气,下半身慢慢地动起来,然后渐次加快速度,接着自然是很满意地听见身,下人儿无意识地娇吟出声,证明着她正与他一起攀登山顶,甚至直达云端之间…。   这一个晚上一直到后半夜为止,冯文卿就连连要了她两三次,虽说即使若能整夜翻云覆雨,他也甘之如饴,但看到她带泪的眼角,他立刻冷静下来,不敢再向她索求半点,心想还想今夜这番折腾,不知道小丫头明早会不会给他摆脸色呢?可是等了那么久,又三番两次差点越过雷池,他心里这个煎熬可也不少,小丫头向来贴心懂事,应该不会因为这样就不高兴吧?!   冯文卿紧紧抱住已然沉睡的小妻子,既心虚又欢喜地想着今后他总算不必再对着这副令之垂涎三尺的柔软身躯摇头兴叹,自然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某人如此想着想着,越想就越觉得忍不住想要欢欣鼓舞一番…。   果然等到天微亮,翠竹在门外请示着屋内的主子是否起身时,冯文卿微微半睁着双眼,便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吃疼的声音,猛一转头正好迎上小妻子恶狠狠的目光。   “醒了?我扶妳去沐浴?”冯文卿讨好地笑问道。   “哼!又不是没吃过荤的,还跟毛头小子一样丢人现眼。”顾若寒咬牙切齿地瞪了冯文卿一眼,赌气地想自己起身,却发现全身虚软无力,只得又盯着冯文卿不放,一副深受其害的委屈样儿。   冯文卿闷声笑了笑之后,还是认命地抱起她往浴室走去,浴室门一打开就是一阵烟雾弥漫,想来这沐浴用的热水早就准备妥当,待他们两人洗去一夜的痕迹之后,走到房中内室,床上也早就整理干净,完全不见可能令顾若寒感到满脸羞赧的证据。   “我先去外面等妳。”冯文卿飞快地偷了一个香之后,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嗯。”顾若寒点点头的同时,墨竹翠竹两人已经进来准备替她梳妆打扮,好去拜见公公婆婆。   顾若寒穿着一身大红色牡丹花薄禂衣衫,让墨竹为她挽上象征已嫁为人,妇的发髻,然后缓缓步出房门,正好与闻声转过头的冯文卿双目相对,对方喜形于色的笑容让她没来由的一阵慌张,她以后将要和他一起过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正文到此完结,明日起上几位配角番外…至于婚后生活数万字皆一概省略,反正再写下去也就差不多那样啦,侍奉公婆、生养小孩,还有侍候一位时常要找人滚床单的大孩子(v︿v﹀。 ☆、1707第一百零六章   还记得那一年的严雪纷飞,却冻不住他当时万分激动的情绪,好些几年了,自他出京之日起就不曾再入京一步,亦未曾听闻与她有关的只字词组,总以为两个人就只能这样擦身而过,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再次听见她的消息,而这个消息还是如此令他震惊不已…。   为什么呢?明明那样温婉善良的她怎会得不到丈夫的欢心?怎会落得因无子而和离的下场?姑姑说她是一时胡涂,但是她向来慧心巧思,又怎地就在此事上胡涂了呢?   转念又想…如果当年自己不要因为母亲重病不起,担心拖累了她,因此婉拒姑姑的提议该有多好?可是即使姑姑愿意从中为他们两人牵线,但是他早就听说,前任长兴侯夫人李氏生前曾与汝国公有过儿女亲事的约定,这种关乎先人的约定又岂能说废就废?   而今…他依旧舍不得听见她受这般的委屈,况且姑姑信中隐含着劝说之意,想来她老人家仍然看好这段原本无望的姻缘吧?那么他自己呢?他还是要放弃吗?不!他不想再一次放弃她,哪怕将来会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他也不想再错过她。   于是为着一个注定无望育下子嗣的妇人,沈从义在父亲房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刚过两岁的女儿似乎已经懂得心疼自己的爹爹,她抛开奶娘的手,跑到父亲身旁大哭,声嘶力竭地求他起来,他都狠心不想理会,只盼着父亲能答应他,能叫他求得心怡佳人相伴余生,便是此时吃再多苦头,他也不在乎…。   终于沈父还是心软下来,或许是儿子坚持多年未移的专情打动了他,又或许是孙女的嚎啕大哭令他心疼,心想女儿虽然比不得儿子好,但是也许以后还会有希望吧?只是真的会有希望吗?那个顾家大姑娘听说是因为几年下来都没有孩子才和离的,这和离大概也是汝国公府给了面子才有的吧?   但是眼见着儿子的憔悴,沈父把心中的疑惑和担忧硬是吞了回去,只是交代儿子此去一切随缘,若是人家姑娘不愿再嫁,他也不要刻意强求,免得不成良缘反造孽缘,沈从义欣喜地点头应允,转身抱起哭好一阵子,睡了又醒的女儿哄着要替她找娘亲了。   过了新年之后,随着宇阗国使团的到来,沈从义才以护送使团的名义入京,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她的认可,顺利订下这门亲事。   沈从义见了姑姑,又在姑姑府中见到两个据说是她族妹的女孩子,后来他无意间得知其中年岁大的那个女孩竟是她前夫冯文卿真正中意的姑娘,当下愕然的同时还忍不住为她感到不平,原来是冯文卿先变心对不起她,却让她背负那样的罪名吗?可是见她犹是一脸平静地与前夫笑闹,还不避讳地警告他不许欺负妹妹,这番举动又让他茫无头绪,难道她丝毫不感到难过吗?后来知道那个族妹那段时间为调理她的身子费去不少心思,他心中这点不满才慢慢平息下来,不管她的族妹是因为内心愧疚也好,是因为心疼族姐也罢,总之…算她有心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姨子有心到因他是武官,又在边境镇守,担心哪日嫡姐可能成了寡妇,上无靠下无着的后辈子不知将如何凄凉,届时她未必能有心相帮,便一心一意不让嫡姐点头答应与他成亲,甚至在背后使小手段,叫他命悬一线,差点回不了凉州,偏偏他为了她着想,还不对小姨子发火,这心里真是郁闷极了。   不过沈从义那时的郁闷也仅只片刻功夫,只因那时她已然同意再嫁与他,左右这初时目的终究达成,小姨子又心怀愧疚地解救了他,于是他才能退一步想着那桩意外倒算不得亏损,便是那时用的手段不怎么光彩,但是他想未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他多的是机会去弥补这个小小的过失。   从京城再次回到凉州的沈从义,很快就着手安排娶亲的事情,聘礼只有一部份是按照标准走的,因为不想让长兴侯府的那些人以为将来能够凭着他对她的情意而拿捏着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所以绕了一大圈求来圣旨赐婚,在表面上也没有给予太重的礼数,他打算把部份聘礼留下来等她来凉州之时,给她办一个最隆重盛大的婚礼。   满心焦灼地等候半年的时间,终于盼到顾家一行人的来临,更盼到了两人成亲的这一天,望着装扮艳丽、眼眸含笑的新娘子时,沈从义还犹如身在梦中一般地傻愣不动。   “大姐夫,你打算在那里站一整个晚上吗?这要嘛就陪我们大伙儿出去喝酒,要嘛就陪我大姐留下来共度良宵,如此这般…我们也很尴尬呀!”送亲而来的顾绍恩见两个主角都没有半点动静,叫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开口提醒道。   “呃…抱歉,妳们先侍候少夫人,我去前头敬几杯酒就回来。”沈从义猛然回过神,望着掩嘴轻笑的顾若彤,心里一阵欢喜之余,自然也免不了几分尴尬,便连忙吩咐屋里的丫鬟一声,然后领着众人出去喝酒。   等他再回到新房时,几个丫鬟都等在门外,屋里却传来细细的说话声,他停下脚步仔细一听,才知是今日因为府里忙碌而被遗忘在自己院子里的女儿沈墨瑶。   “奶娘说妳是瑶瑶的娘亲?可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过妳?”沈墨瑶趁着照顾她的奶娘丫鬟没注意之际,自己溜来新房这里,为的就是想看看那个她始终没有见过的‘母亲’。   “我是妳的母亲,可惜…不是生下妳的母亲,不过以后我们会是最贴心的母女,对吗?”顾若彤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满脸笑意地抱起她坐到自己身上,柔声地说道。   “咦…有什么不一样吗?”沈墨瑶不明白生与养的不同,对她来说,母亲就是母亲,为什么还要解释她不是生下她的母亲呢?   “以后妳会明白的,现在妳只要知道以后妳会有娘亲疼*妳就够了。”顾若彤温柔地拍着沈墨瑶的背脊,说道。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以后再也没人敢说瑶瑶没有母亲啦。”沈墨瑶似乎很开心地点头应道。   “嗯。”顾若彤心头一紧,才多大的孩子…就有人在她耳边碎嘴了吗?   门外的沈从义听见女儿的话,心底同样感到一阵心疼,正要伸手推门进屋时,瞥见沈墨瑶的奶娘匆匆忙忙地从女儿的院子那头跑过来,她乍见到沈从义时,还慌忙地停下脚步且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像是担心沈从义会因她看顾主子不力,而对她责难一般。   “进去吧,小姐在里面。”沈从义确实也是这么想着,只是好歹还记得今天是他与顾若彤的好日子,不必要为此事坏了兴致,便仅仅冷眼扫过奶娘的脸,又觉得等过两日应该让夫人好好查一查侯府里的情况,万不能叫那些下人忘了本份才好。   “是。”奶娘连忙跟着主子身后进屋,见到沈墨瑶坐在新夫人身上,她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把人抱过来。   “爹爹!”沈墨瑶见到父亲进门,便赶紧从顾若彤的腿上滑下来,拘谨地站在那里喊道。   “为何自己跑过来这里?今儿个府里人多,要是让人撞伤了妳怎么办?”沈从义沉着声,严肃地问道。   “瑶、瑶瑶想看娘亲,可是奶娘就要明天才看得到,瑶瑶不想等到明天,所以就自己跑来了。”沈墨瑶心虚地垂下头,小声解释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妳先随奶娘回去,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沈从义敛下眼帘,须臾才开口说道。   “是…瑶瑶先回去休息了,爹爹晚安,娘、娘亲晚安。”沈墨瑶失落地躬身向两人行礼道安,叫着顾若彤那声母亲的时候,嘴巴里的舌头还紧张地打了个圈,似乎很担心顾若彤会因为她今晚的表现欠佳而不喜欢她。   “瑶瑶是该早些回去睡觉,小孩子要早早睡才能快点长大,明早娘亲有很漂亮的礼物送给瑶瑶哦!”顾若彤一脸笑意地安抚道。   顾若彤温柔而和善的语气,无形中安抚了沈墨瑶脆弱幼小的心灵,沈墨瑶开心地想道,有了娘亲果然就不一样了,以后她也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向其他同伴炫耀了,于是她笑容可掬地对顾若彤用力点几下头,接着乖巧地握住奶娘的手,随奶娘走出房门回去睡觉。   沈从义见女儿乖巧安份地离开后,才暗暗松一口气,其实他应该早些先让两人见面的,但又怕她们互相心生抵触,所以就迟迟没有安排,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连一夜都等不及地跑来了。   “那个奶娘倒还不错,把瑶瑶教得很是乖巧懂事。”顾若彤大约是见到沈从义心情的变化,便淡淡地笑着打破有些冷场的僵局。   “平日我和父亲都在军营里忙,虽然已经尽量拨出时间来陪她,不过终究还是不够…以后瑶瑶得让妳费心了。”沈从义叹气地道。   “说什么费不费心的?你不也说过吗?将来咱们两个还得靠她养老,我不对她又要对谁好?再说她只是想要一个母亲而已,我当然更该满足她的愿望。”顾若彤轻轻摇着头,不甚在意地回道。   “不说瑶瑶的事了,今晚可是妳我很重要的日子,怎能因为她就破坏掉气氛呢?”沈从义上前握着顾若彤的手,柔声地说道。   “你还没梳洗呢,身上的酒味也没散去,我可不许你这样就…。”顾若彤的鼻尖飘过一丝酒味,她着恼地推开沈从义,娇嗔了半句就羞怯地撇开头,不肯再开口说话。   沈从义笑了笑,飞快走到大屏风之后,那里早已备下一盆热水,他愉悦地牵起嘴角,果然有妻子的人才是最幸福,这不…连洗澡水都早早替他准备妥当了。   沈从义心情极好地飞快洗好澡,还再三确定身上没有半点酒味之后,才回到内室,却见娇妻还坐在那里等着他回来,于是就几步向前,揽着娇妻就钻进大红锦被里,不一会儿,两人身上仅存的里衣均落到地上,忽地又一阵风吹过纱帐,关住了里头的□盎然。 ☆、1七08第一百零七章   往后,顾若彤一肩担起了东平侯府的大小事,因为婆婆早逝,公公又常不在府中,顾若彤过得倒也甚是自在,况且还有女儿陪着她说话,日子并没有她想象地那么难熬。   只是叫她头疼的是坚决不肯回京的两个弟弟,原先听他们说要从军,她还以为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偏偏如今见他们竟是一日复一日的滞留此地,再傻的人也都看出他们俩的意图了,不过顾绍东会选择走从军这条路的原因,她还能理解一二,可是向来不愁吃不愁穿且家庭和美融洽的顾绍恩又是怎么想的?   “四弟,你这个决定可是突然才下的?二叔父和二叔母那里想过怎么向他们交代没有?”顾若彤揉揉额角,叹气地问道。   “爹和哥哥都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兴许…连六妹也是知道的,我想大概…只有我娘还被蒙在鼓里吧?”顾绍恩挠挠头,心虚地说道。   “这入伍从军可不是儿戏,四弟当真想好了吗?”沈从义确实早就从冯文卿那里知道顾绍恩有意从军一事,但当时的他尚且觉得不可信,因为京城的公子哥儿,只要不是将门世家的,少有愿意吃苦走上这条路,这个小舅子倒是有些令他刮目相看。   “那是当然!我都考虑快一年了,怎么能还没想好?大姐夫,我不是吃不了苦头的人,也不会做让你丢人的事,你就答应我啦,大不了你举荐我进军营之后,我从小兵开始当起,别人做什么事,我就做什么事,别人吃什么饭,我也吃什么饭,绝不给你添麻烦的。”顾绍恩拍拍胸,脯,一副大丈夫豪气万丈的模样。   “那三弟呢?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府里苦读圣贤书,该有打算应举的,怎么会又改变主意想要弃文从武呢?”沈从义点点头,又转头看向顾绍东,问道。   “大姐夫岂不知…我虽有心参加科举,但是一直苦无良师益友可教我读书做学问,昔日里,二哥虽说助我良多…却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就是怕父亲和大哥心里有什么想法,所以我想了想才决定求大姐让我来这里,便是打算寻一个契机,让我有出人头地的一日。”顾绍东苦笑一声,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既是如此,便等我收了婚假之后,再领你二人去大营报到,且说明白了,两年之内不得出营,若你们本事足,能升得一官半职,也算你们的本事了,如四弟所言,我可不会去帮你们半点忙,你们趁这几日再好好想想,若是同意了,到时就随我去,要是觉得不妥,那么早些回京才是正理。”沈从义思索片刻后,才慎重地说道。   顾绍东和顾绍恩见自家大姐夫松了口,自然是喜不自胜地连连点头应允,不多日就随沈从义入大营从军,一去便是三年不曾踏出大营半步…。   顾若彤思及自己生儿育女的希望渺茫,对沈墨瑶的关心和教导自是极为尽心尽力,整日把沈墨瑶打扮得跟小公主似的,却又不许她生出半分娇纵的心思,该拘着的时候便拘着,让放她出去玩的时候也不会故意拿规矩圈住她,套一句话顾若寒曾说的话,那就‘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起先凉州那些权贵世家的贵妇人不知道多少人看着顾若彤何时会闹出点事儿来,毕竟后母难为,这个后母又是京中大户人家出身的娇姑娘,自己生不了,指不定也因着眼红而容不下前夫人的女儿,没想到几年下来,小姑娘越养是越招人疼*,开口闭口永远都是‘娘亲说…’,更是让几户家中有正值叛逆期孩子的贵妇整个只能用羡慕嫉妒恨来形容了。   只是这一日,已经六岁多的沈墨瑶刚开始准备学习写字不过几天的某个早晨,顾若彤前一刻还笑着扶住沈墨瑶的手在纸描红,后一刻就突然闭眼晕过去,亏得念悠眼尖,第一个时间就冲过来扶住她软倒的身子,不然还真是不可收拾。   “娘!娘!悠姨,娘她怎么了?为什么会昏倒呢?小云,小云,快叫人去找爹爹回来。”沈墨瑶从没见过母亲这般的模样,她顿时吓坏了,手忙脚乱地爬下椅子冲到顾若彤身边,拚命地喊着她。   “小姐不要担心,奴婢先与人扶着夫人回房,顺便请管家去找王大夫过来替夫人看看。”念悠凭着当初跟翠竹学过的一点医术,暗暗地为顾若彤把过脉,这不摸还好,一摸下去,她的心就跟着跳没停歇,怎么想也不敢相信自己摸到的脉象,加上一旁还有个小的在那里紧张兮兮的,让她无法静下心来,于是只好先哄住小的,再找个大夫来确认一下情况。   “嗯。”沈墨瑶着急地点点头,然后看着念悠叫来两个婆子搀扶起顾若彤回到霜霏院的正房里。   等到一把白胡子的王大夫慢吞吞地走进来为当家主母把脉,几个人围在一旁是个个焦心不已,深怕王大夫说出个不好来。   王大夫倒也是个能折腾人的,他先是仔细地把了左手的脉搏,又把了右手的脉搏,接着用淡定无比的语气,说道:“二个半月了…没事多休息就无事。”   “唉唷!王大夫,你这没头没尾的说啥呢?什么两个半月?我家少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呢?”侯府管家的婆子周嬷嬷气急败坏地追问道。   “妳不是生过孩子嘛?怎么会听不懂?!老夫怎么就说话没头没尾了?!难怪少夫人要累得昏倒,敢情是被你们这些蠢货害的!”王大夫瞪大双眼,没好气地骂道。   “臭老头子,我哪里蠢了?就问你句话呢,你倒骂人来了?!当老娘好欺负,是不是?”周嬷嬷立刻不甘示弱地挽起袖子,扠腰回骂了一句。   “哎呀!好了,婆婆,王大夫是说少夫人已经有孕了呢,妳还有空跟他置什么气?不赶紧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我记得早上少夫人吃的好像不多吧?一直说她胃口不好,我就说嘛,平日她最不挑嘴的,今日吃的少,难怪会体力不支地晕倒了,这会儿,您可有得忙啦,咱们侯府里还没几个人比您有经验的呢。”念萍把两人拉开来,又回头笑瞇瞇地哄着周嬷嬷。   “有、有啦?!唉唷!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咱们侯府有希望啦,这少夫人养胎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保准几个月后让咱们府里多个白胖胖的小子。”周嬷嬷听到念萍的话,立刻眼前一亮,她手舞足蹈地又说又笑,随即转身走出房门。   这头,念悠也拿了丰厚的诊金给王大夫,还叮嘱他每隔几日就来替顾念彤把脉,确保母子平安,王大夫笑着应诺之后,才让一个小丫头送他出去。   霜霏院的正房里好不容易才送走两个捣乱的,却又迎回来一尊大神…。   沈从义在大营里正操练着士兵,却听到侯府来人说妻子无故晕倒,吓得他抛下那群士兵就赶紧冲回来了,幸亏那些人都知道自家将军是个疼*妻子的,便也没有人说什么不是,当下极有秩序地散去,更有好事者转身就去向同在大营里的顾绍东兄弟报信,还有一位副将非常尽职地去向主帐中的沈父禀报此事。   沈从义匆匆踏进霜霏院内,根本也没发现到院子里的气氛不但丝毫没有压抑,还处处充满着喜气,他一心焦灼地快步走进屋里,却见女儿独自乖巧地坐在妻子的身边,不过双眼通红的叫人委实心惊胆跳,而妻子则还躺在那里,似乎仍然未醒人事。   “瑶瑶…妳娘她、大夫呢?怎么没叫大夫过来?”沈从义整个人有些僵硬地走近床边,轻声地问道。   “爹…娘在睡呢,悠姨和萍姨说不能吵她,所以瑶瑶只好坐在这里等娘醒来。”沈墨瑶眨巴着眼睛,顾左右而言地回了一句。   “爹是问…妳娘可是生病了?”沈从义听女儿这么说,他连火也不敢冒,还是依旧小心地问道。   “不知道…王爷爷来过啦,替娘把了脉之后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大家就不见啦,周奶奶还说要准备很多好吃的菜给娘吃,萍姨回屋子写信去了,悠姨去王爷爷那里,说要拿什么胎药的。”沈墨瑶继续淡定地忽悠着她家老爹…。   “什么胎药?!瑶瑶,王爷爷说了什么话?”沈从义才刚平息的心跳,突然又一阵狂乱。   “王爷爷说:‘两个半月啦,多休息就没事了’。”沈墨瑶耸耸肩,大概也觉得戏耍她老爹戏耍够了,便乖巧地回道。   “两个半月?!天哪!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已经、已经…可是王大夫的医术甚好,应该不可能连这种事也会看错的,所以是真的了!沈家还没绝后,沈家…。”沈从义听完女儿的话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自己在那里转个没停的同时,嘴里还净说些彷佛刚才所听所闻的那件事是在做梦一般的胡话。   沈墨瑶小人精地摇摇头,微叹一口气,然后就不理会那个可能要犯傻很久的老爹了,她虽然年纪小,可是每次随着母亲去参加宴席时,总会细心地发现母亲只要看到大肚子的贵妇,眼底就有一丝落寞闪过,周奶奶也偶尔会不经意地露出一脸惋惜,觉得她如果是男孩子的话,该有多好?   沈墨瑶看着母亲仍旧平坦的肚子,她从刚刚大人们的对话里知道,母亲有孩子了,那是真正与母亲最为亲密的孩子…沈墨瑶心底隐隐划过一丝失落,可是又想到她看过的几个大姐姐出嫁的情况,还有母亲来到这里之后,便不曾再回家的情况看起来,也许有个弟弟才是好事吧? ☆、1八09第一百零八章   顾若彤幽幽醒来,尚有些回不过神时,就看到沈墨瑶笑瞇瞇地趴在她身边瞅着她不放,看到她睁开眼睛后,又立刻惊喜地转头喊道:“爹!你别傻啦,娘醒了,娘醒了!”   “我怎么突然晕倒了?”顾若彤一头雾水地看着对她傻笑的这对父母,问道。   “娘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沈从义关切地急问一句。   “娘肚子一定很饿吧?我去找周奶奶,问她想好要给娘吃什么没有。”沈墨瑶更是话音一落就马上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门。   “你们怎么回事?是不是我…。”顾若彤心头一阵恐慌,总不是她得了什么病吧?可是又不太像…刚刚瑶瑶出去的时候,分明是极开心的,到底怎么回事呢?   “妳小心一些,现在妳可不是只有一个人啦,以后有什么事就交代给周叔周婶他们去帮妳做吧。”沈从义轻轻地扶起顾若彤的身子,然后侧身坐到她身后,小心地抚摸她的肚子,又彷佛她是个瓷娃娃似的,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夫君…。”顾若彤紧紧抓住沈从义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心里突地冒出一个想法,一个她其实该知道答案,却从来不敢抱着希望的想法。   “王大夫说妳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子,因为这段时间太忙,所以才会晕了过去,休息一阵子便好,彤儿就先别忙那些琐事吧,反正周婶也管好些年都没什么状况,妳便还是让她分摊些事做,要不然她忙了大半辈子,突然叫她无所事事,反而不好。”沈从义只透露出一个讯息,就立刻叨叨絮絮地交代要她好好休养。   “你、你是说…我…我怀孕了?!”顾若彤猛然地侧过身子,问道。   “妳小心一些…是呀!我们有孩子了,妳和我共同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王大夫不会诊断错误的。”沈从义见顾若彤一阵愕然,心下明白,当初在京城时,那些大夫都斩钉截铁地说她不会有孩子了,但是如今上天却给他们夫妻送来了大礼,她自然是又惊又喜。   “我一直以为六妹只是在安慰我,没想到居然成真了…。”顾若彤甚是激动地哭软了身子在沈从义身上。   “六妹?”沈从义先是一愣,后来却恍然想起几年前,顾若彤初初和离不久,她那个令他头疼许久的六妹顾若寒一直在为她调理身子,原来竟是为了能让她再有为人,母亲的机会吗?若是这样,那他更该好好谢谢那位小姨子才好。   隔日,东平侯府又迎来两个小伙子,一进门就忙不迭地问起顾若彤到底发生什么事,等听到顾若彤有孕的消息时,两人同样一阵惊愕,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相差甚远…。   “怎么不是一来就有?还拖了这么久的时候,真逊!”这是顾绍恩带点鄙夷的语气,当然被鄙夷的人绝不是他大堂姐,而是远在京中的某人…。   “当年母亲和太夫人不是说大姐不会有…实在太叫人惊讶!莫不是老天爷见大姐心善,所以才特地送来的小家伙?”这是对府中事物从来都是一知半解的顾绍东,他只知彷佛听人说起,大姐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的事,但对于其他的事就完全不明了了。   “你们是谁呀?怎么说的话都这么奇怪?!”沈墨瑶站在顾若彤身边,好奇地看着眼前两个黝黑的年轻人,问道。   “瑶瑶不能没有礼貌,那是三舅舅、四舅舅,快向他们问好。”顾若彤也是差点认不出两个弟弟,毕竟三年未见,两个人已经从唇红齿白的少年变成如今身躯略显魁梧的少年,想来这大营的生活竟比她想的还要刻苦。   “三舅舅好,四舅舅好。”沈墨瑶自然知道母亲有两个弟弟在祖父率领的大营里当兵,可是她从来没见过他们,只知道是因为当年两位舅舅答应过父亲的,不到一定的日子绝不出大营。   “你们两个怎么能出大营了?可是侯爷允许的?”顾若彤对沈墨瑶赞许地点下头之后,才抬头问起两人的近况。   “大姐,我们俩都升官了,如今我已有散官阶,是致果校尉,三哥则是昭武校尉,而他领的职务是果毅都尉,我委屈一些做了他的属下,是个别将,不过我年纪小,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继续努力的。”顾绍恩笑盈盈地说着两人的喜事,一脸坦荡的神色,丝毫没有因顾绍东比他高一品阶就觉得不高兴。   “这两三年多亏四弟相帮,弟弟才能侥幸有这等地位,不过弟弟已经很满意了。”顾绍东笑了笑,他们身为武官又是在边境,想升任官职,其实根本就没想象中地那么困难,但是也仅止于此而已,要想再往上晋升,依他的背景条件已经没有多少可能,所以他觉得如此就很好了。   “前途如何倒不打紧,不过呢…年前二叔母随着京中年礼来信,已经特意向我提起你二人的年岁不小,该为你们打算一番,只是那时我也不知你们何时能够达到世子爷对你们的要求,所以就一直压着没有回信,既然你们都已经领有官职,这成家之事该好好琢磨了。”顾若彤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两人说道。   “大姐,这大营里三十好几尚未成家的人多得是,妳就不必替我们担心了吧?”顾绍恩睁大眼睛,着急地说道。   “那是他们没有家里人为他们打算,你们怎么能和他们比?不过二叔母说了,既是你们还要在这里好些年,她也不去找京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过来,免得祸害人家,便托我在这凉州当地找找适合的对象,不求家世不求财产,只要人品样貌能撑得住场面就好了。”顾若彤突然觉得什么叫‘任重而道远’,眼前这两人显然都不打算太早成亲。   “大姐,妳就不必替我操心了吧,如今我算起来已经与长兴侯府没有半点关系,还能称妳一声大姐,是妳不与小弟计较的缘故,旁的事却是不该让妳来操劳。”顾绍东婉言地说道。   “你说那什么话?!爹爹胡涂,我可没有胡涂,这血缘之亲哪是他一句不认就能断了的?再说我一个出嫁的姑娘,他还能管得到我?以前我是敬*他才事事听从他的,如今好好一个长兴侯府被他和大弟都弄没了,我自然更不会再任他说什么是什么,何况郑姨娘也是真心惦记着你,你难道就舍得她为你伤心吗?”顾若彤闻言,立刻横眉竖目地怒斥一句。   “弟弟明白了…大姐千万不要因为弟弟的不懂事气坏身子,弟弟更不想让大姐夫再有借口罚我天未亮就要起来操刀演练,妳也知道多少人盼着侄子出生呢。”顾绍东心底一阵感激,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多少,只是有些无奈地劝慰着嫡姐。   “三少爷说得对,奴婢今早就发了急信回京,想来二老爷和六姑娘他们都一定会高兴听到这个好消息的。”念萍在一旁附和道。   京中的众人确实很欢喜,虽说去年才因宫中有变,让局势出现了些许不同,但是顾世凯一家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不似长兴侯府因大皇子蓄意敛财之事被爆发出来,连带着也挖出了长兴侯顾世伦多年来于暗中布线,谋求暴利一事,更甚者还连数年前他藉庶弟名义在皇宫采买上贪污了不少银两,数罪并发,大皇子被责令禁足府中一年,而长兴侯因情节重大,直接夺去爵位,贬为庶民,如今的顾世伦比起已任三品大官的庶弟更是不如,便是早无官职在身的嫡亲三弟,因为私下经营的事业多是挂着董姨娘她父亲的名义,并未被判充公,所以拿着些红利也过得比他还好一点。   一直到顾若彤生下沈家长子,她对沈墨瑶的态度仍旧一如往昔,小姑娘那悬在半空的心才掉了下来,毕竟自己想明白事理和顾若彤对她前后一致所衍生的心境还是不同的,因此在她很心情愉悦后所延生的结果就是某位刚刚被东平侯命名为沈墨宜的小朋友注定要有一个非常悲惨的童年…。   多年之后,当沈墨宜已经成家立业之时,他看到沈墨瑶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因为从小到大,身边总有个比娘亲还会唠叨又有将军姐夫做靠山帮着欺压他的姐姐,他的人生何止是用黯淡两个字就足以形容的…。   有了沈墨宜做为开端,往后的五年里,顾若彤又为沈家生下沈墨尔与沈墨珊姐弟,加上原有的沈墨瑶,当真凑了一对好,于是在这一年…面对外敌来袭,已然垂暮之年,却偏偏坚持要上战场的东平侯竟是在战火中含笑而逝的,因为沈家不但已经有后,且破了数代单传的命运,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沈从义领兵冲入敌军范围,拚死带回父亲遗体时,他看见了父亲脸上的笑容,也似乎能够明白那一丝从容的笑意是因何而留下的,自然明了父亲心中已无憾事,他才得以很快就收起内心的悲恸,再次投身于战役之中。   之后又过去几年,在沈从义好不容易赢得与月氐国之间的战争的同时,他也向新任的夏景帝请命自愿回京,变相缩减了沈家在军中势力,至于接任他们东平侯沈家留下来镇守的是另一个新崛起的将军世家镇安侯孟家,沈墨瑶所嫁的便是镇安侯世子孟成渊。   沈从义携家带眷地回到京城之时,就连顾绍东兄弟也都自愿随他回京,一则两人均许久未回,二则家中尚有老小需要他们,这几年的战火连连,他们比谁都更明白家人的重要,于是自然不想再抛下京中的亲人们。   当几十年过去,沈从义和顾若彤先后离开人世之时,他们约定了下一世,他们都不要再错过彼此,不要再像这一世必须面对那么多波折才能在一起,到时候,他们都会是对方的唯一…。 ☆、1010第一百零九章   顾若蕾十四岁这一年,王氏就开始频频与家中有儿子尚未婚配的人家往来,似是有意打算为顾若蕾挑选合适的婆家。   杨元寿闻讯后,心中顿时大惊,于是想方设法地将如今已然甚少出府的顾若蕾约出来一见,而在酒楼里着急等候的短短半个多时辰内,他心中却是不停闪过这些年来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不可否认一开始与她接触是因为父皇暗中的授意。   那时的父皇一直很清楚与他从小玩到的顾世凯本事不小,加上后来顾绍宸的表现,虽说有时处理事情的手段甚是粗糙生疏,但是却胜在他的领悟力强,又能适时伏小做低,是以认定了他们父子未来的前程不会只在眼前那个位置,便生了与其结亲之意。   可惜那时的顾若寒已与冯文卿往来许多年,两人情谊不比任何人浅,父皇也欣赏这个堂侄的能力,只得歇了想拆散他们的心思,转而注意到他们家中最小的顾若蕾,顾若蕾虽是庶出,但从小养在嫡母跟前,所受的教养与姐姐一般无二,又是极机伶的丫头,父皇对她也甚是满意,于是打算先提点顾家长辈,他有意于此的心思,偏偏顾世凯总是佯装不明白皇上的暗示,还婉言除非女儿将来真与谁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否则他的女儿是不会嫁入皇家的。   父皇无奈之余,又舍不得将来有什么万一要逼他对幼时好友下手,只好让他这个做儿子想办法去接近、讨好顾若蕾,也因此他不得不去讨好一个小他十多岁的女娃。   然而如今她似乎还未曾对他生情,他却已自觉泥足深陷,他盼着她对他能有点动心便可,只要她愿意许他终生,他也愿意许她一个尊贵的位置,虽然可能会有些遗憾…毕竟赵氏已有嫡长子,他不能伤了赵氏的心,更不能在目前京中情势紧张的时候和赵家生了分歧。   “元寿哥哥这么急着找我出来做什么?还害我被娘亲数落了好久呢。”一个戴着纱帽的少女走到杨元寿身旁,只见她摘下帽子后,就不满地对着杨元寿埋怨道。   “我自然是有急事才找妳的,妳先坐吧,要不要吃点什么?”杨元寿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   “不了,这两天姐姐坐月子,每次去见她,就净拉着我陪她吃那些油腻腻的鸡汤,我都已经快腻翻了,偏偏刚出门前,母亲还叫我喝一碗补汤,现在哪里吃得下?”顾若蕾柔柔地娇嗔道。   “哦…那…。”杨元寿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顾若蕾纳闷地看着杨元寿,觉得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奇怪。   “听说顾夫人最近常常和一些家中有年轻子弟的夫人见面,是吗?她是不是打算…。”杨元寿见她问起,才语气略显艰涩地小心问道。   “你已经听说啦?娘亲虽是急了点,不过也没办法,二哥还在边关不肯回来,她只好先操心我的事了,总要有些事让她做嘛,不然她不是盯着大嫂就是盯着姐姐,怪吓人的呢。”顾若蕾恍然地笑了笑。   “那妳、妳可有看中意的了?”杨元寿又忍不住追问一句。   “这话怎么说的呢?爹爹和娘亲觉得好就好啦,我是打定主意要当村妇的,现在能挑中的人家,对我来说都是上上选的,哪有什么中意不中意的?”顾若蕾面带羞涩地笑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向顾大人请求让他同意妳嫁给我,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可以等我…之后,再迎妳进宫,到时直接封妳为贵妃,妳觉得如何?”杨元寿想着前些日子,父皇已向他透露有意禅位一事,于是便惴惴不安地探问道。   “听着好像不错…可是我根本没想过要进宫呀。”顾若蕾愣了一愣,然后满脸歉意地摇头说道。   “为何?贵妃的位份尊贵,仅在皇后之下,妳难道不愿意吗?”杨元寿心下失望,他语气酸涩地问道。   “因为我无德无能,呀又如何可以安心坐上那个位子?再说贵妃难道就不是妾?再怎么尊贵也得被皇后压上一头哪,何况还有底下几个在你身边陪着你多年的人,你不怕寒了她们的心吗?”顾若蕾眨眨眼,笑得甚是坦然。   “我也希望能许妳皇后之位,可是王妃已替我生育承佑和大姐儿,还有她这些年一直殷勤持家,我不能不顾及她和赵家的颜面,至于其他女人,到时妳既身为贵妃,再加上妳的聪明才智,还怕压不住她们的气焰吗?”杨元德略显焦灼地说道。   “可是…那毕竟不同呀…并非我贪心,只是我当真不适合宫里的生活,更不想和一群女人争那一年三百六十日,不知道能分到你多少日子的生活,所以我只能对元寿哥哥说抱歉了,对不起,我没法子回应你的一番情意。”顾若蕾仍旧淡然地笑着婉拒杨元寿的好意。   “妳这样断然地拒绝我,就不怕我万一气恼之下,回宫直接向父皇请旨吗?”杨元寿笑得失落,甚至有些赌气地问道。   “你不会的,再说你若真要请旨,不说我年纪未届及笄,就是皇上同意了,到时又该许我什么名份呢?我父亲和哥哥的官职可都不低呀,总不能叫我一个有着嫡女身份的姑娘去做侍妾吧?到时候人家会怎么说我父亲和哥哥?”顾若蕾不急不躁地反问道。   “妳!哧!果然我是没有妳看得明白,只是一句话而已,妳就能想到这么多…。”杨元寿顿时心头一滞,是呀,真要请旨赐婚,眼下该给她什么名份?难道等到他登大位之后再娶?父皇饶是那么一提,但实际还得等多少年却是未知之数,她怎么能等得起?只怕今日一回去,顾大人就会干脆选个过得去的人家定下了吧?   “元寿哥哥也莫要伤心,这人生在世几十年,哪有事事如意的?更别说去强求不该求的事物,我不过是比旁人先明白这些现实罢了,况且尚有当年三姐姐的例子在前,我又怎能还被名利蒙了心呢?”顾若蕾垂着头,缓缓言道。   顾若蕾说的正是那年本该和亲宇阗,却不料半途被人绑走的晋阳郡主顾若薇,这件事的始末,想来没有人比杨元寿更了解的,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如果顾若薇不是别有用心,不甘心嫁去宇阗,那些侍卫也不会故作不知地让顾若薇被月氐国的皇子轻易掳去。   他们还知道那顾若薇被当时掳她回去的赫连安抓到月氐国之后,便直接丢在王府内的小院子,不理不睬地冷落好一阵子,也没有来信向大夏要求什么事物,反而是在某一日竟忽然宠幸于她,那时的顾若薇已经少了许多硬气,卑微地委身求全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   因为赫连安长兄赫连昌的正妃便是从大夏和亲远嫁的南平公主,南平公主个性可谓刚柔并济,与赫连昌琴瑟和鸣多年,府中几位小妾至今无人能介入其中,于是当这赫连安的王妃见到同样来自大夏的顾若薇之后,心中警铃大作,初见顾若薇倍受冷落之时也不敢掉以轻心,直到顾若薇后来又受尽赫连安的宠*,虽未有一儿半女,她却仍旧不能容许顾若薇继续留在王府,便暗中叫丫鬟唆使顾若薇逃走。   没有多久,顾若薇果然动了心思逃出王府,然而很不幸的是,她离开王府之后又断了音讯,至今尚无人得知其去向。   “妳与她自是不同,罢了!我不过一时头热才有这般想法,若妳当真无意,我又怎忍心逼妳,更何况我也招惹不起妳长兄和姐夫那两人,引人耳目的明招没有,可是背地里的暗手倒有不少,被折腾这么多年,竟是从没在他们手上讨到过半点好处,但愿妳将来的夫君能有我几分能耐,万万不要被耍弄个两三次就觉得丢了颜面,与岳家失和又还把过错全推到妳头上才好。”杨元寿轻笑一声,甩甩头就把那份莫名的失落甩到脑后,故作洒脱地笑道。   “我自然是希望能如你所言,不过母亲挑选的人必然是一看再看的,再说啦,我好歹也叫了你几年的哥哥,将来若是有人欺负我,难道你就不愿意帮我出气吗?咱们的交情总不会因为这点事便散了吧?”顾若蕾见杨元寿似乎已经放下心中的纠结,便也眉眼一弯,故意俏皮地回问一句。   “我…只要妳还认我这个哥哥,我当然愿意站在妳这边,怕只怕妳这一转身就当我是陌路了。”杨元寿的脸上明显一怔,随即展颜一笑,彷佛心上的重量已然卸下一般,爽快又直白地说道。   “怎么会不认呢?我还想着你这个半路哥哥往后指不定会比我两个嫡亲哥哥更有用一些,想也知道该多巴结你一点才是正理。”顾若蕾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连连地点头应道。   杨元寿看着顾若蕾的笑容,突然间有些恍惚,又想起似乎曾经听谁这么说过:世上最亲的莫过于家人,纵使有时候最伤人的也可能是所谓的家人,但是人活一世永远断绝不了关系的还是家人,况且谁说只有夫妻才能过一辈子,朋友兄弟也是可以过一辈子的,既然她还肯承认他这个哥哥,那么当她一辈子的好哥哥又有何不可?   两个人就婚姻大事的各自立场说开之后,顾若蕾自觉不好再多留,便向杨元寿告辞,杨元寿也没有挽留她,毕竟两人已是无缘,就是为着顾若蕾的名声着想,他今天这匆匆一见亦是踰矩,回头还不知道顾绍宸和冯文卿两人会怎么找他麻烦呢。   低着头叹气的杨元寿没看到顾若蕾转身离去时那眼底倏然闪过的悲伤,当他抬头再次望去时,只来得及见到顾若蕾步上马车的背影,和他似是心有灵犀又掀开车帘,抬头望过来对他嫣然一笑,然后马车才慢慢起动往 ☆、第一百一十章   顾若蕾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等到马车走过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她的脸上也已经满是泪痕且依旧默默地掩面低泣。   “姑娘快别伤心了吧,奴婢知道妳心里苦,可是大姑娘说的没错,三皇子府里早就有正妃又有侧妃的,您嫁进那里能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便是三皇子真真宠妳,愿意等他继位之后许妳一个后宫尊贵的位份,但那又该是多少年后的事?在这段时间里,您能不能熬得过还是一回事,况且宫里那种地方,帝王的宠*才是穿心箭哪~。”巧玉拿出手绢,细细地擦掉顾若蕾脸上的泪水,还一边柔柔地劝解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发泄一下,等我哭过这一阵就没事了,妳让大叔转到汝国公府去吧,我想去找姐姐说说话。”顾若蕾哽咽地回道。   “是。”巧玉想着大概也只有大姑娘才能开解自家姑娘了,便应声靠近车帘,向车外的车夫吩咐了一句,然后又坐回来顾若蕾身边。   当顾若蕾来到怡然院时,顾若寒正抱着孩子躺在床.上玩耍,虽然不能出去,不过有儿子陪她一起坐月子牢,她心里倒也平衡许多,听见墨竹说妹妹来了,她才让奶娘把孩子先抱到一旁小床歇息。   “怎么回事?妳刚刚哭过?是谁欺负咱家小蕾了?”顾若寒不解地看着走进来的顾若蕾竟是双眼通红,禁不住心生讶异,她只是昨日听妹妹说过今儿个有事不来的,没想到突然又跑着来,还一副受过什么委屈的模样。   “我…。”顾若蕾扭捏地看了看四周,又低下头不敢应答。   “杨嬷嬷,妳抱小少爷去耳房休息吧,墨竹,绿竹,妳们去准备些吃的来给二姑娘用。”顾若寒扫了屋里众人一眼之后,随即吩咐下去。   直到屋里只剩俩姐妹之后,顾若蕾的泪水才放肆地落下,顾若寒微微垂下眼帘,心中暗暗一叹,便是妹妹未曾明言,她又怎会不知妹妹今日去见了何人?只是…这皇家的媳妇难做,上不台面的侍妾更难做,且不说三皇子妃已有一儿一女,就是两名侧妃亦是各有一女养在跟前,三个人都是跟了三皇子妃近十年的人,妹妹与三皇子再怎么情深意切,仍抵不过那四人之间的多年情份,所以她一边劝着妹妹对三皇子要敬而远之,一边又担心妹妹万若要一意孤行,到时只有恢复她以往庶出的身份才能抬进三皇子府,否则的话…她一个嫁出女倒还无所谓,但是父母兄长的颜面将要何存?   “妳今日可是去见三皇子了?”顾若寒淡淡的一句话,看似询问,语气却十分笃定。   “姐姐不要误会,我今天不过是去跟他把事情说清楚而已…况且本来就知道不可能的事嘛,我又怎么会对他抱持幻想呢?他也不可能因为我放弃将要唾手可得的光荣,妹妹…一直很清醒着…。”顾若蕾轻轻拭去挂在脸上的水痕,无力地苦笑道。   “我知道妳向来明白事理,可是看着妳这样难过,我心里又觉得舍不得,原先我苦心拦着妳虽是为了妳好,但若妳真心放不下他,我自然也得想着帮妳一把,其实这一切还是端看妳心里怎么想。”顾若寒轻叹一气,将顾若蕾招到眼前坐下,柔柔地抚着她的脸,说道。   “我真的没事,姐姐,再说我只是说了不嫁给他、不嫁给皇家的人,况且我叫那么多年的哥哥也不是白叫的,但凡将来有个什么万一,他可是咱们最大的靠山,我再傻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得罪他,甚至断了情份,有些事不能想,但有些事还是能斟酌着做,元寿哥哥也是聪明人,他会明白和了解的。”顾若蕾摇摇头,不但体贴地安慰了顾若寒一番,还坦言与杨元寿交好本就有好无坏,只要他或她不做它想,朋友情谊依旧可以继续下去的。   “是吗?虽然妳的话不假,可是我就怕妳将来总会再见到他,心里放着疙瘩也不是什么好事。”顾若寒狐疑地打量着顾若蕾,深怕她只是拿话来哄自己的。   “是不是真的,待日后姐姐自然明白,我如今再怎么保证,妳也会半信半疑的,还不如别费这番口舌了。”顾若蕾却也不畏惧顾若寒的质疑,傲然地回道。   顾若寒见状也是明白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一两句话说得准的,还是再仔细看着吧…。   又隔几日,三皇子妃竟下帖子邀顾若蕾过府作客,王氏静静看着帖子,眉头紧皱不解,小女儿与三皇子的那点事,她也是略知一二,却不知这三皇子妃的来意是善是恶。   “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是三皇子妃诚心邀请,女儿就去一趟也无妨。”顾若蕾笑着劝慰道。   “可是…唉!娘听说三皇子妃素来贤淑,就怕这贤淑过了头,万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王氏却觉得事情未必这么乐观,这皇家的脏事太多了,谁知道三皇子妃是单纯邀女儿去作客呢?还是另有目的?   “您放心吧,女儿都有准备着呢,断不会在那种地方吃亏的。”顾若蕾自信地笑道。   王氏心底无可奈何又寻不着借口回绝,只好同意让顾若蕾赴约。   到了约定的这一日,顾若蕾大方地上三皇子府拜访,一进门就有婆子在那里等她到来,然后领着她一路往三皇子妃住的秋棠院去。   秋棠院里的景致颇为清雅,顾若蕾见那些丫鬟婆子的举手投足,大约可以明白三皇子妃治下的手段应是甚严,这不…一路走来,连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来到屋里之后,三皇子妃只留下一个丫鬟陪同伺候,其他人半步不留地都退到了屋外等候通传。   “坐吧,咱们也不是头一回见面了,顾二小姐不必太过拘束。”三皇子妃泰然自若地对顾若蕾笑道。   “民女谢过三皇子妃。”顾若蕾福了福身之后,才往椅子上坐下。   “想来顾二小姐应当知道我找妳来的原因吧?”三皇子妃淡淡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民女只能略知一二,还请三皇子妃明言。”顾若蕾谨愤地回道。   “前几日的一天傍晚,殿下从外头回来后就一个人锁在书房里喝了一夜的闷酒,第二天虽仍然像是往常一般地过着日子,可总觉得他的心绪有些不甚平静,打听之下才知那日他是去见妳的,便是不能得知你们谈过什么话,不过我想殿下的心情不好,大约与妳也有几分关系,既不能劝他半句,唯一的法子只有找妳了。”三皇子妃缓缓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然后说道。   “民女前几天确实与三皇子见过一面,至于说的是什么事,民女倒是不好与您说个明白,毕竟那对您也不算太好的消息。”顾若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婉言解释道。   “哦…那么,我想我可以猜出是什么事了,妳…拒绝了他?”三皇子妃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从容地反问一句。   “是,我拒绝了。”顾若蕾慎重其事地点头应道。   “难怪…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妳不想求这份荣华富贵?”三皇子妃恍然之后,又不免好奇地追问道。   “因为不适合,我和他不适合做夫妻,我也不适合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顾若蕾说着的同时,眼光也不避讳地扫了屋里一眼。   顾若蕾的表现似乎很明显,三皇子妃立刻就明白顾若蕾想表达的意思,因为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她住的正房里,所有摆设全都按着标准走的,虽说华丽却很死板,便是连她自己也常常感到非常压抑。   “妳是个聪明的女子,我很佩服妳,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说…不知道王夫人可有相中哪家的少爷了?”三皇子妃心思一动,突然觉得这样冷静又明事理的姑娘,若能嫁进赵家,似乎也是不错的事。   “三皇子妃这句话可是问错人啦,民女怎么能去向家母问这种事情?而且家母那样仔细的人,但凡她能认准的女婿人选,肯定都是挺好的人家,民女又何苦要自己白费这个心思?”顾若蕾见三皇子妃竟然转了个话题不说,还是这样直白的问话,她只得羞怯地掩嘴笑道。   “说的也是…倒是我一时胡涂,算了,就别说这些吧,我听说妳在女红上极有见长,我那大丫头如今正在拜师学艺,妳若不介意,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可好?”三皇子妃闻言也知是自己心急了,便又再次换了话题,说起女儿学艺的琐事。   顾若蕾没有推辞三皇子妃的建议,于是两人便一同去了三皇子长女学女红的地方,又待上许久才告辞回府。   没多久,赵家二老爷的夫人曹氏突然登门造访,一进门说没两句话就向王氏提起想要结儿女亲事的意愿,这赵家的背景,王氏自然是知道的,赵家两兄弟一文一武,老大正是三皇子妃的父亲赵天佑,封镇国大将军,职右卫上将军,而曹氏是老二赵天齐的夫人,赵天齐的官职也甚是举足轻重,乃是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说起来与顾世伦如今刑部右侍郎的地位不相上下,两家门第自也是相当。   不过王氏起初没有看中赵家的原因也是因为那是三皇子妃的娘家,她担心三皇子妃会因为三皇子心怡顾若蕾的事心生不喜,万一在娘家人面前挑拨个一两句,那顾若蕾在婆家的日子又岂会好过?   但如今是男方主动上门的话…却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二,于是与曹氏客客气气地往来两句之后,便应下要和自家老爷商量过后再做决定的话语,才让曹氏满意地笑着离去。   直到来年的年初,赵顾两家将结秦晋之好一事才终于传了出来,不少人都以为顾家在长房倒塌之后,看着将来是要由二房光耀门楣了,这不,顾家二房的两个儿子有出息不说,就连两个女儿也是一个嫁的不输一个,全和皇家沾上了边,叫人好生羡慕。   而顾若寒倒是见过那个赵二老爷的次子几面,还知道据说因为赵大将军多年膝下无子,两家早就商量好要将赵慕云过到长房名下传承香火,所以三皇子妃和这个堂弟的感情自来就比较要好,顾若蕾和赵慕云的婚事又是由三皇子妃起头牵成的,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会不错。   最重要的是,顾若寒觉得顾若蕾是已经真心把杨元寿当成哥哥一般的看待,并没有再生出什么异样的情愫,反而是在几个人有意无意的安排下,她和赵慕云见过几回面后,两人互相都有了几分好感,并且本着以夫妻应和美相处为首要条件的想法,他们的感情也在互相了解之中与日俱增,可以预见到将来又会是很美满的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天再写顾绍东和顾若晴的综合小番外,还有那个不幸被某柔送去流浪的顾三小姐的结局番外之后,本文就END啦。   有想看同人的童鞋,明日可坐等新坑,若想继续捧场原创的就耐心等候两个月,嘛~某柔没有办法同时开多坑的,因为每次新旧坑的交替就足够让某柔失眠半个月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顾绍东在凉州已经待了六年,从青涩的年轻小伙子到如今官拜六品武将,他当初是陪着将嫁至凉州的嫡姐来到此地,从此就没有离开过凉州,一开始除去他能信任的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他打算走武职之路。   而留滞凉州的头一年,顾绍东就收到生父的亲笔书信,在信中父亲极是无情地告知他,因他的不服长辈管教,族人商议决定将他逐出顾家族谱的消息,但是想也知道这约莫只是他那个亲生父亲的一面之辞罢了,他自己就是族长,谁敢不听他的?   再接着是郑姨娘竟然偷偷求到二叔母那里,请二叔母辗转交给他一封字字血泪关心的信及她多年以来积存的银两,只希望他在凉州能好好过日子,当时他在悲愤之余,心里还不忘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把姨娘接出那个令人厌恶的地方,让姨娘真正做一个当家主母。   只是没想到又隔了一年,长兴侯突然因曾犯下重大贪污之罪而被告发,皇上闻之大怒,只是这时的顾世伦已无官职在身,皇上遂革去他的爵位,贬为庶民,连长子顾绍扬的官职也一同革去,家产全数充公,只留了少数现银让他们另找房舍安身。   因为皇上的旨意只降罪于顾家长房一脉,对于顾世凯父子的官职及顾家旁支子弟的前途都没有扼杀的意思,令几十年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顾世伦心中颇为不平,想到将来要忍受看着弟弟脸色过日子的生活,他就觉得胸,口郁闷难解,索性更加不欲理会俗事了,顾绍扬也是性情大变,除了荒唐度日之外,就没想过如何才能再次光耀门楣。   刘氏唯一能做的是将已经八岁的顾绍明送回娘家,请求娘家哥哥想法子替儿子安排读书习艺之事,免得将来连个前途都没着落,自己又作主遣散了原先府内的所有仆役,毕竟侯府不在了,他们既养不起也不能养着这些仆役,只是看到几个姨娘通房时,她就有些犹豫不决,不晓得该如何安排这些人,偏偏此时朝中还有对顾世伦向来厌恶的官吏落井下石,几次向皇上上折,说顾世伦已不过平民百姓尔尔,府里哪里还能有姨娘服侍?若不能对此加以谴责,岂不是让其他人将来也都起而效之?   同在朝中的顾世凯便是有心想为兄长说两句,但律法确实有此规定,庶民不可蓄婢纳妾,可是那都是以前纳进门的姨娘,又都己育有子嗣,此时要把人送走,好像有些不合情理,这些话当然也有人说起,偏偏对方据理力争,皇上只得叫顾世凯回去转告顾世伦趁早把家里的姨娘们送走,免得叫人闲话。   于是当顾世伦看到一脸尴尬的二弟上门将皇上的另一个旨意送达时,脸色顿时数变,不过几日就将几个姨娘全部送出顾家,李姨娘和吴姨娘自是有家里人接其回去生活,唯有郑姨娘一人,因她的父亲几年就被调到偏远的福州任官,京中已经无人可依靠,再加上与家人早已多年未见,郑家还肯不肯收容她犹是未知数,以致她在走出顾家大门时,竟只能在那里傻站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王氏因为曾经帮郑姨娘送银子给顾绍东,故而当她从丈夫那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猜测郑姨娘如今肯定已是身无分文且又无处可去,便赶紧派了两个婆子去将她接回来住下,只叫她在自家安心过日子,等哪日顾绍东回京时再做打算不迟。   因为顾家其他人都被被判罪,所以等到长兴侯因罪被革爵的消息传至凉州的那一日,已是事情落幕快三个月之后的事,又因当时顾绍东尚在大营之内磨炼,顾若彤不想弟弟为了此事心中不宁,就作主把消息先压下来,等到适当时机再向弟弟提起。   所以等到顾绍东知道父亲爵位被当今革去的消息,是在他获准回东平侯府探望之后的事,而那时候,顾姨娘在顾府也待将近一年了。   顾绍东仅知其一,却不能知其二,自己远在凉州这里,也不知道在长兴侯府没了之后,姨娘过得好不好,只得一个人在那里急的团团转。   “你别着急呀,其实那时候二叔母已经先来过信说,郑姨娘暂时在他们家里住着,而且身子也挺好的,叫你不要太担心,好歹等闯出个名堂之后,才能有闲暇将郑姨娘接过来一起住,或者想法子请调回京后,再去接她同住也都不迟。”顾若彤连忙安抚着弟弟,幸顾那些该知道的事,她是早就知道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哄弟弟安心。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大姐,我想先接姨娘过来,还请妳和大姐夫多多帮忙了。”顾绍东深信‘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道理,他不敢去想自己还要多少年才能闯出前途,姨娘又能等他多少年?还不如现在就把人接来的好。   “你呀~几时变得这么急性子了?总是要先有个住的地方才能接人吧?而且这样也好,等姨娘过来这里,你再成亲的话,想必姨娘会更高兴的。”顾若彤想起去世多年的母亲,便只得叹口气地说道。   “大姐…。”顾绍东希冀地望着顾若彤。   顾若彤自然只有应下此事,才让顾绍东放心地回大营去,他想出营找地方住下来,军营里的上司也是要去告诉一声的,然后当晚就拜托沈从义派人去京城接郑姨娘来凉州定居,   沈从义立刻就派了一个颇为机伶的管家领着几个小厮来到京城,一路到顾府求见顾世凯和王氏,并将来意说明,可是郑姨娘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儿子,她以为儿子在那个地方打拚前途,绝不比在京中轻松多少,万一自己去了不能帮得上忙不说,还可能会拖累了儿子,便坚决不同意与东平侯的人去凉州,最后还是王氏出面替顾绍东说服了郑姨娘,让郑姨娘同意去凉州找儿子…。   “妳和东哥儿已经多年未见,亏得那孩子还记得要照顾妳,所以妳不妨去一趟凉州吧,况且有东平侯府的人带着妳过去,我也放心些,若是觉得不适应,只管让他再派人送妳回京就是。”王氏见郑姨娘脸上似乎有些意动,便也善意地劝,因为顾绍恩也是多年未回,所以她很明白一个做母亲思念儿子的心情。   “可是…东哥儿不是差不多该娶亲了吗?也不知道大姑娘打算为他说什么样的亲事,我怕万一对方若是对我的身份很介意呢?东哥儿已经二十多岁了,好不容易能够有份前途,还有大姑娘那样身份的嫡姐替他操心婚事,我、我不想他因为我坏了事。”郑姨娘扭捏不安地说道。   一旁的管家见状,立刻安抚道:“您放心,世子弟让小的来接您过去,正是希望顾三少爷将来成亲的时候,跟前有个长辈可以孝敬,只是那头已经将他逐出家族,他也没脸回去请求,您是生养他的母亲,又还会有谁比您更有资格坐上大位呢?”   “是呀!妳难道不想看东哥儿成亲时候的样子吗?还有儿媳会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妳也不关心?”王氏连忙又跟着附和道。   郑姨娘被他们一人一句地说的无话反驳,只得答应随那位管家前去凉州投靠儿子。   于是一行人在考虑到郑姨娘的身体状况下,紧赶慢赶地在将要入冬之际回到了凉州,那一日正好赶上了沈从义长子沈墨宜的洗三,顾绍东和顾绍恩也来东平侯府庆贺。   顾绍东看见郑姨娘来到眼前的那一刻,他禁不住激动落泪,虽说还不能给生母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好歹他已经把人接到身边奉养了。   又过去一年,在顾若彤有意无意的牵线之下,顾绍东和凉州总管府长史的女儿冯玉珍培养出了几分好感,顾若彤让人旁敲侧击数回,冯玉珍对郑姨娘也是颇为尊敬,于是顾若彤询问过郑姨娘的意思之后,就请了官媒上门说亲,两家很快就定下婚事,顾绍东二十四岁这一年,正式迎冯氏进门,冯氏为人大方活泼又极孝敬郑姨娘,两人成婚不久,月氐国驻守边境的军队渐露不安份的心思,他几次忙着领兵出关反击敌人之时,都是冯氏陪在婆婆身边,安抚婆婆的情绪。   但他们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却是在与月氐国大战数年结束,举家随同东平侯府搬迁回京之后才落地的,虽然可惜是个女儿,不过因着众人的期盼已有多年,小丫头倒也极受家人疼*,便是又两年之后,家里多了个弟弟,郑姨娘和顾绍东夫妇对女儿的关心也没有少掉多少。   小花谢场秀   顾若晴独坐在偌大府邸的某个小院子里,这个地方…她已经住了五年,从十五岁被一座不起眼的小轿子抬进大皇子府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这个地方,所谓的宠*与荣华,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因为在这座府邸的主人眼中,她不过是贪图荣华富贵,妄想攀龙附凤的无耻女子罢了。   所幸还有大皇子妃肯对她照拂一二,是以府中下人虽然看不起她,可也没有人敢明面上刁难她…只是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再过下去了,尤其是在长兴侯府倒了之后,纵使大皇子妃还有心护着她,只怕也越来越有心无力了吧?府中那些女人可不是吃素的,即使她从未真正侍候过大皇子,然而势弱却是她们能够轻视她的最好借口…。   “妳想好了?确定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吗?”大皇子妃看着面色蜡黄的顾若晴,极为担忧地问道。   “是…大姐说过,只要妾身想离开大皇子府,娘娘就会帮助妾身的。”顾若晴垂下眼帘,淡淡地回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妳一个人能去哪里?而且一个女人家孤身在外…不然等我替妳找个人家,再安排妳个新身份嫁了,妳看如何?”大皇子妃虽曾允诺顾若彤会好好善待顾若晴,也答应会在必要时安排顾若晴恢复自由之身,不过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过日子总是万般艰难,所以她也不敢放顾若晴独自出府。   “这点就不必娘娘费心了,妾身出府前,身边有一个叫秋菊的丫鬟,她原先就不是家生子,不过因为家境艰难才暂且卖身入侯府的,妾身来这之前就放她回家嫁人去了,妾身记得她是嫁去眉县,她说过一旦妾身打算离开这里的话,届时可以去投靠她一段时日。”顾若晴平静地摇摇头,说道。   “所以妳打算去找妳那个丫鬟?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妳怎么能肯定她还会对妳忠心?万一她因一己之私害了妳怎么办?到时候可就没有人能救妳了,或者我送妳去顾大人府中?想来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收留妳的。”大皇子妃颇不赞成顾若晴的这番打算,她眉头紧皱,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几句。   “那怎么成?且不说妾身是不是能光明正大出这个府的大门,就是能光明正大地出去,也该是回去那个家…可是那个地方如今是什么模样,想必娘娘应该比妾身更为清楚才是。”顾若晴又一次地否决道。   “是呀…那里确实不适合妳回去了…。”大皇子妃幽幽地叹一口气,想到那日听人说起妹妹的公公为了贪图利益,想着东风再起,竟把家里那个才及笄不久的女儿送给现任工部尚书为妾…而那位尚书大人今年已是五十高龄了…,如果顾若晴回去那里,说不定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那么她答应顾若彤的事也就失去意义了。   “娘娘不必为妾身担心,妾身在这府里过了这么些年,也不是全靠娘娘才能存活下来,妾身好歹也学过些自保手段的。”顾若晴一副云淡风轻地轻笑着道。   大皇子妃见顾若晴坚持,她仅仅又劝了几句之后就放弃了,不过几日,府内就传出后院那个不得宠的女人因为郁结于心,已经卧病在床,大皇子妃深怕府中之人过了病气,便下令不准任何人前去探视,就是大皇子也不曾在意过这个无貌无才又无法带给他任何帮助的女子是死是活。   于是在一个月匆匆过去之后的某日清晨,大皇子府侧门突然一个担架被两个人抬出来,一直往城外的破土地庙走去,接着把担架连同上面的人都丢弃在那里,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那两个人离去之后,担架上的人突然坐起身,只见她由坐改跪地向京城方向叩了几叩首之后,便缓缓起身继续往远处走去,这个人正是已经脱身离开大皇子府的顾若晴。   只是顾若晴并没能走到眉县,她在半路的一个小镇上落脚时,便因身子虚弱而生了一场病,好心的路人把她送到镇子中唯一的那家医馆,馆里只有一名看诊的大夫,看上去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医术甚佳,但是却不知何故,甘心在这个小地方生活。   他救下了重病的顾若晴,尔后又探知顾若晴无依无靠,竟然主动开口留她在医馆里帮忙。   顾若晴看了看简陋的四周,她虽然不怕将来吃苦,可也担心这位穷大夫不晓得有没有多余的钱多养她一口人?偏偏这位自称甄言的大夫竟还大言不惭地说绝对没问题…。   顾若晴半信半疑,可也不想再往不知名的前方走去,于是她答应留下来帮忙做事,然后才知道甄言除了看病…什么也不会做!!要不是她以前在大皇子府为了生命安全而学过一些基本的生活技巧,不然岂不是两个人都要悲剧了?!   非常气愤的顾若晴面对一脸无辜的甄言,才知道什么叫有气无处泄的郁闷,但是能怎么办呢?她都答应留下来了,半途而废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只能用‘好歹家里有个不用钱的大夫,至少不必担心生病’云云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两人鸡飞狗跳地过了一年之后…某日,藉酒卖傻的甄言一口吃掉了弱小的顾若晴,接着一连串理所当然的成亲、生日就接踵而至,让她嫁得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多年之后,顾若晴在某人又一次的酒醉之时,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是掉进某人的陷阱之中,偏偏怪只能怪自己当初的病来得太凑巧,在她走进他医馆的那一刻,就入了他的眼更入他的心,从此再也脱不开身。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顾若薇趁着夜色昏沈之时,终于逃出那个禁锢她近两年的地方,在外人眼中,那是极为尊贵而华丽的安王府,但对她而言,却只是一个恶梦,一个让她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恶梦。   因为一个永不认命的想法,竟换来一场天翻地覆的人生变化,在安王府的那段时间里,顾若薇已经想明白她再也回不到最初了,但是根深柢固的观念让她不能甘心只能在那个后宅,她的身子掩在暗影之中,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慢慢游移在月氐国都城的巷弄之间,其实她也知道赫连安应该不会那么快发现她逃走的事,毕竟安王妃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有本事挑起自己想离开王府的心思,自然也会知道如何拖延赫连安派人出府搜寻自己的举动,再说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刻意地挑衅,自己大概真下不了决心离开那个地方。   几日之后,顾若薇在边关的一个小镇落脚,休息过后的她心道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男人居然都不是她的菜,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对待她,甚至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所以现在她也决定了,她不要再奢望男人的情意了。   原本顾若薇一直不肯接受凭她从现代得来的知识会无法在这个时代活得潇洒自在这样的真相,可是后来事实证明,她永远算计不过这些古人,所以…不想了,虽说过去十多年是白活了,不过她毕竟还算年轻,一切都仍然来得及改变,她也不再求什么荣华富贵,想来她就是个纯种田的命,倒不如找个南方的城市做些小生意,好好安身吧。   顾若薇这样的想法,若是让顾若寒知道,大概会很感叹吧?早知道早干嘛去了?要是什么都不去奢求,凭顾若薇的那点小聪明,压制长兴侯那个蠢到没边的爹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此一来,她未来一个侯府夫人或国公夫人的位子也跑不掉,又哪里能沦落到如今要去乡下种田的地步?   只不过上天也不知道是心疼顾若薇将来要孤家寡人一个呢,还是存心再给她多一些考验,在前往预定目的地的半路上,顾若薇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让她又不得不多一层考虑,孩子留还是不留?   若留下来,这个孩子的父亲可是月氐国的皇子,皇家血脉向来有不外流的潜规则,将来对方若得知自己居然有孩子流落在外,会不会回来找她麻烦?可是不留嘛…她心里又舍不得,因为说不定后半辈子只有这个孩子可以陪伴自己了,还想着人家不是说一个女人如果不能有个孩子就不能算是女人吗?   那么…把他留下来吧?反正她要去的地方是大夏国境内的海边城市,离月氐国何止千百里远,安王又是邻国的皇子,大夏并不是他说来就能来的,她只要小心一些就没事了。   心里打定主意之后,顾若薇就在停留的地方多住了一个月,等胎中的孩子情况安稳,她才再次动身往即使在现代依旧名气满满的苏州…虽然从未离开过京城的苏若薇也不知道这个苏州和她所记得的苏州是不是相同,只是原先想着大夏朝京都的位置与天朝几大古都之一的长安很像,且不止样貌像,连地理位置都差不多,所以她才起意打听那个苏州的位置,果然与她曾熟知的相差无几,因此她想那个地方的环境应该也和天朝自古流传下来的差不多吧?   在京中众人失去自顾若薇离开月氐安王府的消息后,又过了十年的时间,京城的某大街上突然新开一间奇特的饭馆,这家饭馆没有京中各家酒楼的那种富丽堂皇,只有极为平淡朴素的木板隔间,但是它引人注意的地方不止在于它的外表粗糙,更因为它的位置竟是在贫民区的边上,占据了那条大街三个店铺宽的位置。   不过会令顾若寒感到兴趣的却是它招呼客人的方式,中间两大排随时烧着炭火的调理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色,进去吃饭的客人只需要在调理台前的橱柜里拿盘子随意取用喜欢的菜之后再到柜台结账,然后就自行找位置坐下吃饭,连盘子也是要自己拿到固定的地方回收,甚至店家还提偿客人可以自备锅碗盘碟将菜肴带回去享用,这种方式便是现代很流行的自助餐。   顾若寒让人去打听过店家老板的来历,却只打听到主持店面的掌柜不过是受雇来京城开分店的,真正的店老板还另有其人,而且掌柜还透露,像他们这样的店铺在苏杭一带已经有许多家,很是受一些工人、渔民的欢迎,原因就是胜在店内的菜色多样又经济实惠,让那些底层的老百姓不必花大钱就能享受到好吃的饭菜,也不用因为忙着工作而无暇温饱,重点是它没有因为便宜就忽略了新鲜问题,让这些人吃得很安心。   因为这些细节让顾若寒越发肯定心中的想法,不过也讶异于顾若薇的心性坚韧,居然能够独自一人在那里开拓出自己的天下,她想这大概就是穿越女主的金手指吧?只是没去真正证实那个店老板身份之前,她也就是想想而已,却是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想太张扬地派人去南方调查,于是唯一能想到的适合人选就只有妹妹顾若蕾了。   “我猜…那个陈氏应该不是真名实姓…如果照那个掌柜形容的样貌年岁看来,说不定就是三姐姐本人。”顾若寒对着坐在她面前的顾若蕾说道。   “要不然等我随我家夫君去苏州时,再找机会过去看看?如果是的话也让咱们放下一个挂念。”顾若蕾到底是顾若寒带大的妹妹,她一听姐姐的语气就想着姐姐定然是要找个人去确认的,然后又想着赵慕云前几日收到调令要去苏州骠骑府任果毅都尉一职,她与女儿也要跟着过去,不是正好可以就近到那里看看那个陈氏是不是她们猜测的顾若薇吗?所以立刻就把这个意思说出来。   “我正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也只是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她而已,若不到必要时就别去与她相认吧,毕竟那么多年以来,她明明活得很好却不愿捎信回来,还去到南方改名换姓的过日子,想来应该已经打定主意不愿意与顾家认亲了,我们只能顺她的意去,总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了。”顾若寒点头应允,又担心顾若蕾太过莽撞,故而不得不提醒一句。   “姐姐放心吧,我会是那么不晓事的人吗?再说这顾家除了咱们还会记着她这个人之外,就是大伯父他们一家又有哪个仍挂念着三姐死活的?她既然能看得开,肯在南方过自己的平稳日子,我自然也不会去当那个坏人。”顾若蕾笑着回道。   “怎么会没有?前两年郑姨娘不是还让大姐写信回来问三姐的消息?她好歹是三姐的生母,又怎能不记挂自己的女儿?待妳去确认之后,我还得写封信给大姐,让她同郑姨娘说一声,便是缘份尽了,至少知晓人还活得好好的。”顾若寒微嗔地薄斥道。   “哦!”顾若蕾心虚地吐吐舌头。   顾若蕾尚未去到苏州,饭馆掌柜已经先写了信给远在苏州的主家,告诉她京中有人向自己打听过她的事情。   顾若薇看着来信,心中有些沉重地轻叹一声,果然不该去京城开店的吗?可若不是这里的市场已经都开展的差不多了,又不想放弃京城那个最容易发扬新鲜事物的地方,她才不想冒这样的险,不过她心里也庆幸着当初一来到杭州,她与外人往来时所用的是前世的姓氏,只要不是真是见过她的人,自然认不出她的身份,可这也是多亏当年她被赫连安掳走时,朝廷只是低调的寻找她的下落,并没有把她当成江洋大盗一样地到底散发画像,不然她也没把握不会被认出来。   不过因着店掌柜说过,那些人只来打听一两回就没有下文,高级官员住的地方和其他的贫民区甚至也出现了一两家和他们经营方式相同的饭馆,于是顾若薇以为应该都是一些商业对手去打探消息的,顾家人未必猜得出店老板就是她也没有再细想,不多久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   这也是知与不知的差别,顾若薇至今仍想不到与自己关系亲密的那些家人当中会有人和她一样是穿越而来的,单单那个经营方式不同的饭馆就能猜到背后的主人是谁,要是因为怕还有第三个穿越人士,顾若寒早已经十成十地肯定顾若薇的去向,而不是半信半疑地叫顾若蕾再来苏州确认。   但那又如何呢?便是以后顾若薇知道顾若寒同是穿越人士的身份,她也只能庆幸顾若寒是个不喜欢强出头的穿越女,否则两个不晓得还要闹出如何一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呢。   顾若寒在顾若蕾随夫离京半年之后才接到她捎回京的信息,那个已在苏杭一带成为连锁店的自助饭馆的确是顾若薇开的,而且顾若蕾还说顾若薇身边养了一个八岁多的小男孩,猜想该是与月氐的那位皇子有关,不过既是顾若薇自己的主意,又看着似乎很满意她目前的生活,所以顾若蕾就听从姐姐的意思,那日与顾若薇照面,她也没有兴冲冲地上前认亲,只当两人是初识之人。   顾若薇一直到死都没有再嫁与哪个男人,她一开始所用的寡妇身份虽说替她招来不少不善的目光,却也挡住一些不必要的桃花,几十年的时间都被她用在教养儿子和开拓餐馆这两件事上头。   顾若薇的儿子名叫陈思云,在他十九岁那年上京赶考,考中进士第六十九名,算是顶好的成绩,也是这时候,她才将儿子真正的身世告诉了他,却又明言自己早已离家多年,便是他有事想上门求助,他的叔祖和堂舅他们未必会念着这点血缘之情,会跟他解释这些前因后果,不过是想着将来他若要议亲之时,最好能避开这几家的姑娘,毕竟近亲结婚对子嗣不利,她不想唯一的儿子往后在这一点上出什么状况。   陈思云是个有孝心的孩子,知道母亲一个人带大他不容易,更何况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后来结局非常悲惨,如果当年自己还在那个王府的话,说不定就没有今日的成就了,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没有那个高贵的身份有什么不好,但是在京中待考那时,他曾听到的一个传言却让他以为母亲的娘家未必真的没有人想念母亲,只是母亲既然这么以为,他也不想与母亲争执,最多等来日有机会时再开解两边的心结。   可惜陈思云的想法虽好,却注定不能付诸实行,先是在他任职京官时,顾若薇坚持不肯随他入京,后来他奉命去了其他地方任官,无事不能随意回京,是以总找不到足够的时间说服母亲回去见二叔祖和堂舅姨妈他们,等到终于有机会带母亲回去京城时,他能带入京的却只是她的牌位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了!结尾了!已经不知道篮子里有多少鸡蛋蕃茄在等着某柔,也幸好已经瞎扯不出什么东东来,不然某柔很快就能改卖蕃茄炒鸡蛋了。   另外,想看同人的童鞋请移驾新坑,想看原创的童鞋请等两个月后,就这样啦,谢谢大家几个月来的支持,某柔深深一鞠躬~~。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